26. 秘密(2 / 2)

墜落蝴蝶海 陳以墨 15145 字 2024-09-19

思索間,一旁秦授的電話鈴聲將他思緒打斷。

“陸醫生放心,我們真沒離開醫院太遠,就在附近散步呢。”

“好好好,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秦授將手機扔在中控上,一腔無名火發泄在極度不滿的語氣裡。

“老陸,你說你追人,憑什麼我要替你擔驚受怕,還要替你挨罵?”

陸祁溟從那棟光線陰暗的老樓轉回視線,擰開前方的電台,靠回椅背上,慢條斯理地開口。

“新酒吧的股份,再多給你一成。”

秦授頓時悶氣頓消,咳咳清了清嗓子,方向盤一拐,嘴角上揚。

“還是老陸大方。”

梁舒音剛到宿舍門外,就聽見了陳可可含糊的聲音。

“哎棠棠,你知道音音去哪兒了嗎?我這話劇社的牛馬都當完了,她竟然還沒回來。”

“我不知道呢。”

林語棠比往常更虛弱無骨的聲音從對麵傳來,陳可可隻以為她困了,沒察覺到任何異樣。

在門外靜了片刻後,梁舒音推門進去,恰好撞上林語棠轉頭過來時,閃躲的目光。

“你去哪兒了?”

陳可可嘴裡含著糖,手上攤著本漫畫,從桌上跳下來。

梁舒音不想撒謊,看向倉皇低頭的林語棠。

“我去找林語棠了。”

“啊?”

嗅到一絲不對勁,陳可可狐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

林語棠卻在此時蹭一下從凳子上起來,走到衣櫃旁,翻出睡衣,緊緊抱在懷裡,語氣慌張地開口。

“我先去洗澡了。”

梁舒音卻沒再給她逃避的機會。

“棠棠,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林語棠背對著她,停住了腳步。

“如果你還把我當作朋友,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頓了下,攥緊拳頭,“我和可可...都會幫你的。”

林語棠沒說話,但肩膀卻一上一下,抖動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轉過身來,一雙眼通紅,泛著淚,神色間滿是無助的恐懼。

“音音。”她顫抖著嗓音,“我好害怕。”

夜風清冷,樹影憧憧。

林語棠的聲音像一捧燭火,戚戚而脆弱,仿佛風一吹,就會熄滅。

“一開始,我以為是我對戲劇的熱愛,吸引了他的關注,後來才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那他有沒有...”

梁舒音頓了下,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得逞。”

林語棠抬手抹了下眼角,低垂著頭頸,遲滯地搖頭。

“前段時間,他把我騙去他老婆開的茶社,給我下了迷藥,脫了我的衣服,拍了...”

上下牙齒打顫,林語棠實在說不下去了,緩了好半晌才強忍著開口。

“他趁我昏迷時拍了那種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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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我說,如果不聽話就把照片公開,還讓我掛科。”

“他偶爾會對我動手動腳,說一些下流的話,但今晚是第一次來真的...”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經...”林語棠掐著手指,整個人已經泣不成聲。

“你沒想過報警嗎?”梁舒音輕聲問。

“想過。”

林語棠緩緩抬起頭。

“但是他在這方麵很謹慎,每次都會查看我手機裡的相冊和錄音,把我的包翻個裡朝天,所以我一直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

“而且,他還恐嚇我,說以前那些報警的女學生,最後都退學了。”

“我爸媽很早就去世了,家裡隻有奶奶一個人,姑姑常年在國外也沒怎麼聯係過,他知道我沒有任何依靠,所以他才敢有恃無恐。”

梁舒音到抽了口冷氣,走到她麵前,緊緊抱住她,鼻頭忍不住發酸發澀,一開口喉頭哽得不行。

“好了棠棠,彆說了。”

陳可可氣得滿臉通紅,破口大罵起來。

“李明德還是人嗎?簡直就是畜生!衣冠禽獸!豬狗不如!人渣!有娘生沒娘養的...”

林語棠縮在梁舒音懷裡,哭過的她像個沒有靈魂的人偶,聽著陳可可擲地有聲的臭罵,目光卻怔怔的,也不說話。

梁舒音輕撫著她的頭發,將她的臉貼在自己懷裡。

“棠棠,你知道嗎?其實你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林語棠終於有了反應,仰頭看她,眼神迷茫,“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梁蔚嗎?”

“文學院的梁老師?”

“嗯。”

林語棠點頭,“知道的,我之前就是因為看了他在網上的那些文學講座,才有了報考虞大中文係的想法。”

梁舒音看著她,艱難沉緩地開口。

“他是我爸。”

林語棠的瞳孔慢慢睜大,滿臉震驚,連呼吸都屏住了。

梁蔚的事她很清楚,當年那件事剛發生時,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後來,因為證據不足,梁蔚並沒有被定罪。但網上那些風言風語卻並未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隻是證據不足,不代表他沒做過那種事。”

“是啊,不然人家女學生乾嘛指控他,而不是指控彆人?”

“肯定是背後有關係有背景,才這麼輕易就被放過了。”

諸如此類,無憑無據的質疑和帶著惡意的揣測,她看得太多,也曾氣憤地跟鍵盤俠拚命地辯駁。

但沒用,一石激起千層浪,她的解釋無人在意,反而引來更強烈的反撲。

直到梁老師去世,那些網暴他的人才終於住了嘴。

隻是她不明白,這件事跟梁舒音說的“受害者”,有什麼關係。

“我爸是清白的。”

梁舒音淡漠的目光中燃起一團仇恨的火焰,“而那件事背後的指使者,就是李明德。”

林語棠瞪大紅腫的眼,被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甚至一時忘記了自己遭受的那些痛苦。

“所以,我考進虞大的文學係,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替我父親尋得一個真相,為他沉冤昭雪。”

林語棠張了張嘴,像是沒法在短時間消化這個匪夷所思的消息。

半晌,她伸手去握梁舒音,轉瞬從受害人變成了安撫人,“音音。”

梁舒音反手握住她,目光篤定,“你相信我嗎?”

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塵封的真相。

一定能將李明德送進監獄。

也一定,能將你、還有其他那些被他玩弄的女生救出水火。

林語棠眨著濕漉漉的眼睫,仰頭望著梁舒音。

她從小性格內斂,說好聽了是安靜乖巧,實則是懦弱自卑。

被李明德欺負時,她明明是受害者,卻因為害怕而不敢反抗,甚至羞於將這件事說出口。

但此刻,她卻從梁舒音身上看見了她不曾有過、卻一直渴望的東西。

那種勢必要與黑暗抗爭到底的決心,那種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尋到真相的勇敢和無畏。

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她好像從梁舒音身上獲得了某種強大的力量。

“嗯。”

她重重點頭,一改軟弱的模樣,目光堅定,“我也要跟你一起。”

“加我一個。”陳可可握住她倆的手,“你倆彆想把我丟下。”

一夜傾談,交換信息後,這件事的難點還是擺在了幾人麵前。

這兩年,梁舒音一直跟蹤李明德,拍了不少他行為不端的證據,然而幾次匿名舉報卻都石沉大海。

或許隻是證據還不夠確鑿清晰。

又或許,情況比想象中更為糟糕,他背後有人,有強大的勢力在保著他。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得不改變思路了。

繼續守株待兔下去,拍到的證據再多,也是沒用的。

梁舒音正琢磨著,就聽陳可可忽然提起了一件事。

“上學期,他班上有個叫江萊的女生退學了,你們知道嗎?”

梁舒音點點頭。

她之前曾懷疑江萊的退學跟李明德有關,去她老家找過,但人已經不在了。聽鄰居說,好像是出國治病了。

林語棠一臉霧水,“哪個江萊?”

“就是那個跟你一樣,老喜歡穿白色連衣裙,頭發長長的女生。”

白色連衣裙?

電光火石間,梁舒音腦子裡閃過什麼。

她拉開抽屜,慌慌張張從裡頭翻出一個鐵盒。盒子是上了鎖的,鑰匙一直放在包裡,隨身攜帶著。

從書包的內側摸出那把密匙般的小鑰匙,插入鎖孔時,她連手都在微微發抖。

盒子打開,一張白裙女孩的照片浮現在眼前。

她隻掃了眼,便看向其餘兩人,眼裡浮現某種大霧散去的興奮。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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