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召負責海外計劃的官員過來,讓對方看看這上麵的注意事項,他們有沒有準備好,現在準備還能好好地準備,這要是出海了,那就準備不了了。
負責的官員也聽說過裴清的大名,隻是要說準備的話,他們自覺已經全部準備妥當了,畢竟是吸取了不少人的海外行走經驗,怎麼也不可能有什麼大的疏漏,隻是皇帝是這個態度,他們自然也不能太輕視。
而這一看,官員看著看著就愣住了,他們自然知曉出海久了,海員容易患一種病,雖然找不到發病的原因,可治療的方法他們卻是知道,那就是多喝茶。
而在這本記錄冊中確實說明了患上這種怪病的原因,是缺少一種維生素,不光是喝茶可以補充,在海上吃豆芽也能補充,所以建議大量地攜帶黃豆。
這點就是他們沒有想到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觀測海上天氣,海上方向等一係列的輔助小辦法,這也是他們沒有見過的。
第161章 第 161 章
在船隊航行一路順利的時候, 這些辦法自然不怎麼重要,可一旦航行出現問題,這些方法可能就能挽救一個船隊了, 甚至挽救單獨的人。
作為負責船隊出行計劃的人,官員也是要跟著一起出去的, 船隊自然是越安全越好, 不然到了海上,哪怕他官位高, 可船隊遇到大危險的時候, 他出事的概率也不小。
而看到後麵裴清寫的一些荒野求生,官員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裴清為什麼要寫些這些,可等他看到後麵,仔細地思考一番, 卻有些緊張,牢牢地將上麵的內容記了下來。
因為他意識到,雖然這些內容看著是不如前麵重要,可萬一真要用上, 那就是能救命的,因為不看這些的話, 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若是流落荒野, 找不到人煙的話要如何求生。
官員一開始還不曾想過這點, 在他看來,海上出事的話怕是小命難保, 沒有想過要是僥幸活下來後的危險。
可沒想過是沒想過, 現在意識到這點,官員忽然想到萬一遇到海難活了下來, 可要是因為不知道如何生存下去導致死亡,那就太淒慘了些。
尤其是現在還看到了裴清寫的求生方法,這時候看看其實也不花什麼精力,而且這些內容也很是新鮮有趣,可不看,萬一出事,那真是後悔都晚了。
皇帝看著官員對這份記錄冊格外重視,也很是高興。
這麼些年下來,皇帝早就將裴清視作了子侄輩,而裴清對於大盛的種種貢獻幫助,在皇帝看來,除了是裴清忠於大盛,更是忠於他的表現。
不然有很多事,裴清隻要稍微對自己放寬一些,和現在相比,能獲得的利益不知道要多多少,可偏偏不少有利的事裴清都是先告訴他,然後才行動起來,這不是對他忠心是什麼。
所以儘管這次交上來的記錄冊對比之前那幾次看著作用並不算特彆大,可皇帝依舊是很開心,這個舉動就足以證明裴清有多關心他。
至於說這個記錄冊最大的受益人其實是海員們,皇帝反而不在意,這海員做事最後還是要歸類到為朝廷辦事上,為朝廷辦事那不就是為他辦事,那也就是關心他了。
裴清倒是沒有關注皇帝的情緒,而是注意著官員的舉動,確定對方是真的將這本記錄冊放在心上,而不是因為皇帝的原因偽裝在意,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開心。
他就怕他辛辛苦苦寫了這麼多,對方不在意,這要是在海外沒有出事還好,可萬一出事,他寫的這些內容多少能讓他們增加一些存活的概率。
仔細地將記錄冊看完,官員想了想,轉頭問裴清:“裴大人,這記錄冊的後半段我能多抄錄幾份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怎麼就隻抄錄後半段?”裴清一口應下,好奇地問道。
官員看了眼皇帝,回道:“裴大人,這上麵寫的內容都極好,可卻不適合讓所有人都知道。”
或者說以後可以全部刊印出來,但是現在還不適合全印出來。
官員很清楚他們這次出海的任務是什麼,自然也知曉,若是他們在海外真的摸索出來了一條路,將絲綢販賣出去,賺到了數不清的銀子,那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對海外貿易蠢蠢欲動,不光是富商,怕是一些普通百姓,若是家中實在窮困,得知海外貿易的收獲如此巨大,怕是也會想要鋌而走險一番。
畢竟冒一次險賺到的錢或許夠他們安穩地過上十幾年,甚至可能說一輩子。
有這些誘惑在,哪怕去往海外很危險,可他們也不在乎。
而這個記錄冊前麵的那些內容則是在降低這種出海的風險,本來就蠢蠢欲動,風險又降低,那出海的人指不定會增加得更多。
聽到官員的詳細解釋後,裴清恍然大悟,他都忘了這點,出海的利益太大了,確實會讓人心動,不過隻靠這個也沒有辦法阻攔,畢竟哪怕不知道這些信息,可會冒險的人還是不缺的,與其靠他們自己控製,還不如讓朝廷來管控。
畢竟哪怕是在沒有海禁的時候,也不是誰都可以出海做生意的。
再說,這利益動人心,想靠朝廷阻攔怕是不行,而隨著利益越來越大,阻攔出海的壓力也會越來越大,甚至說難聽點,指不定後來那些世家大族反而能偷偷地出海,甚至不光是出海,還不交一分銀子的稅。
而朝廷的官船則是在官員的折騰下變成了表麵功夫,開銷大了,還賺不到什麼錢。
這不是裴清杞人憂天,而是清楚人性的惡劣,這海貿的利潤太大了,心動的人太多,當皇帝的要是扛不住,那是真得不到什麼收益。
不過,稅收……
裴清猛地看上皇帝,他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如果是一般人,出海貿易自然是賺的,畢竟一般人也不太可能從稅收入手。
可從朝廷的角度出發,官船出海,或許賺的銀子會挺多,可這是要吃獨食,而隨著海貿越來越發達,分蛋糕的人越來越多,挖牆腳的人也越來越多,海貿賺的錢還真不如征收關稅賺錢。
而且征收關稅還有一個好處,朝廷進行海外貿易的話,這也隻是一個政策,可以實行也可以廢除,當皇帝能力不夠的時候,這個政策帶來的好處就比較小,可稅收不同,稅收一旦定下,哪怕有人想方設法地要逃稅漏稅,可這稅收終究還是比較穩定,輕易不會被人廢除。
彆的稅或許還要顧及會不會加大普通百姓的生活壓力,關稅就不一樣,能出海行商的人家中誰會因為繳稅就壓力巨大,那頂多就是利潤少點了,不會影響太多。
而且現在海外貿易影響還不算太大,如果提出征收關稅的話,哪怕有人反對,可反對的力量還是比較小,皇帝也能輕而易舉地壓下去,而等到征稅時間一長,海貿發展越來越大,就算有人想要廢除這個關稅,可朝廷拿了這麼多年的銀子,隻要皇帝還有點腦子,有點能力,都清楚不能隨便動這個。
而朝廷上的臣子隻要還有一點愛國的忠心,也都清楚關稅是不能碰的。
還有一個裴清不會說出來的優點,那就是隻要朝廷還想著征收關稅,充實國庫,那大盛就不會閉關鎖國,會和國外有密切的聯係。
裴清越想越感覺征收關稅很不錯,雖然距離朝廷征收關稅充盈國庫的時候還有段時間,但是這段時間剛好能用來修訂稅法,開拓合適的港口,也是很不錯的了。
皇帝正和官員說著話,突然注意到裴清的眼睛莫名亮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大起來,看著又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顯然是在想其他事情,不由得有幾分好奇起來。
皇帝看得出來,裴清剛才還是在想海外生存的事,可現在腦子又似乎是想到彆的事上了,剛想直接問出來,可又想到裴清以前的一些奇思妙想似乎是不太適合讓彆的人知道,猶豫了一下,和官員草草說了幾句,官員也看出皇帝的心思,立刻退下了。
“你小子這又是想到了什麼?”皇帝的問話打斷了裴清的腦補。
裴清抬頭,見皇帝臉上滿是好奇之色,也沒有繼續想下去,直接說了出來:“陛下,臣在想關稅的事。”
裴清本來是想回去仔細思考一下再和皇帝說的,但是裴清又仔細地想了下,他對於關稅什麼的了解也不太多,哪怕是回去想,估計也想不出什麼東西來了,還不如直接把如何征收關稅的任務交給皇帝。
而且大盛的情況和現代也不一樣,就算他之後想起關稅的一些征收內容,最後還是要改良成大盛版本的稅法,與其自己想破腦袋,還不如直接交給皇帝呢。
“關稅?”皇帝重複了一遍,眉頭微皺,這個詞字麵意思還挺好理解的,但是皇帝感覺他想的意思大概和裴清想說的不是一個意思。
裴清解釋了一遍關稅的含義,皇帝的眼睛越聽越亮,顯然也意識到這所謂的關稅對朝廷的幫助有多大了,彆的不說,如果征收關稅的話,那等海貿發展繁盛時,朝廷簡直就是坐著收錢。
朝廷的官船就算是出去做生意,可能販賣多少貨物,賺多少銀子,而這海上還是有風險的,萬一出事,說不定就賺不到什麼錢了,而這征收關稅則是隻要有人出海或者從海外到大盛來做生意,那都是可以收銀子的。
當了這麼些年的皇帝,皇帝越發地能感覺到朝廷財政的重要性,如果沒有銀子,很多事情都做不成,也正是國庫日漸充盈,他才能推行很多政策而不被群臣阻攔。
皇帝越想越激動,同時也感覺到這海貿的重要性,恨不得讓船隊趕緊地去搜尋一下,然後快點打開海貿的大門,讓大盛國內的商隊也趕緊進行海貿生意,這樣朝廷能收多少稅啊。
隻是很快皇帝就冷靜下來了,這事急不來,隻能一步步地來,太急了怕是會出事。
皇帝看了眼裴清,深吸一口氣,感覺心態平穩了一些,可還是有些莫名的激動,忍不住道:“你小子的腦瓜這是怎麼轉的,怎麼就能想到征稅上去?朕居然從未想過!”說到後麵皇帝還有些懊惱。
一般人想到海貿,誰也沒有想過靠征稅賺錢啊。
至於說從朝廷的角度出發,說實話,就算皇帝從裴清那裡得知了海貿有多賺錢後,哪怕想過很多種做生意填補私庫的辦法,可卻也沒有想過可以征收關稅。明明朝廷征稅是應有之事,可他在裴清提出來之前卻一點都沒有想到。
“這海貿如果不是之前聽彆人說會這麼賺錢,如果不是朝廷眼看著就要開拓海貿,海貿眼看著要繁榮起來,誰也不會想到在這上麵收稅吧,畢竟以往很少能聽到說做海貿生意的。”裴清不敢居功,搖搖頭道。
裴清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隻是皇帝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這事說出來簡單,可沒有人提,還真不好想。
同時皇帝還有幾分慶幸,裴清這麼早就提出了關稅的事,不然等到海貿漸漸繁榮起來,這些去海外行商的人從來都沒有繳納過關稅來,朝廷要是突然來個征稅,征收的難度就要大多了,甚至可以說,光提出這一步,難度怕是就會大起來。
皇帝敢肯定,一旦海貿賺錢的消息傳開,朝堂上的官員,隻要是家中能掏出銀子做生意的人家,估計都會摻上一腳,到時候再提出交稅的事,那就是在他們身上割肉了,這肉還沒有吃到嘴裡,把肉分掉一些還容易,可割肉就不那麼容易了。
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那麼輕鬆地壓製朝臣。
把關稅的事說完了,裴清感覺自己也沒有什麼事,最主要的是他在紫宸殿也待得夠久的,皇帝看著還有政務要處理,裴清就不打算打擾了,隻是要退下前,裴清總感覺他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忘記了,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不過他剛要走,就又被皇帝攔下了。
“陛下?”裴清疑惑。
“這關稅是個不錯的主意,隻是朕到時候也不好說是你提出來的,這擋人錢財說出來怕是會惹事。”皇帝有些猶豫道,裴清以前說出一些事都是會表明不想被人知道,皇帝都會應下來,這次裴清沒有說,皇帝不知道裴清是個什麼想法,但是他思索了一番,覺得還是不適合說出去。
聽完皇帝這句話,裴清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謹慎才行啊。
皇帝說得還算輕了,裴清懷疑現在就有世家大族靠著海貿賺銀子,這關稅征收是擋了他們的財路,自己本來就和一些世家大族有仇,這要是新仇舊恨加起來,又要注意防範。
而皇帝就不同了,可以說皇帝這些年已經替他背過不少的鍋,但是皇帝身強體壯,哪怕背了這麼多鍋,依舊可以把那些對手打翻在地,然後再背起一個又一個的鍋,而他可背不動。
看著裴清一臉驚醒,慶幸的樣子,皇帝嘴角微抽,他剛才還想著裴清是不是有其他想法,現在看來就是這小子單純忘記說了。
不過皇帝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以前裴清提的那些主意都是他左思右想才提出來的,在他麵前說出來時怕是已經想好了後續的事情,自然會小心謹慎,而現在則是剛想出來,怕是都沒想到過以後的一些後果,現在被他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
“你啊,以後有什麼主意可彆隨便和除朕之外的人說,不然得罪人都不自知。”皇帝歎了口氣,對裴清這有點懵懂的反應很是無奈,告誡了幾句。
裴清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他現在腦子裡想到的主意,除了和皇帝說之外,也就是會和謝雲煜說說,其他人都不太敢說。
畢竟對於大盛朝廷是好事的主意對於一些朝臣來說可算不上是好主意,高岩和周淩是他的至交好友,可他們是好友,加上後麵的家族就不一定了,有些事和他們說也不夠穩妥。
至於太子的話,裴清對於太子有信心,可對他身邊沒有什麼信心,他說的話在皇帝這邊,隻要皇帝願意,沒有人能打探出什麼消息,可在太子那邊都不太好說了,不說彆的,太子那邊的事不太好瞞過皇帝,可將消息從太子那邊傳到皇帝耳朵,這就過了一道手,中間會不會泄露出去,誰也不清楚。
裴清感覺事情說完了,正準備走,可又被皇帝叫住了。
“陛下?”裴清疑惑轉身,他感覺已經沒有什麼事了吧,怎麼皇帝還喊住了他。
皇帝也覺得屢次喊住裴清有點尷尬,不過他也是剛剛才想到的,如果要征收關稅的話,現在還不會放在朝堂上討論,起碼要等到官船做好,出海後才會開始小範圍地商討一下,也就是說這幾年從事海外貿易的話是沒有關稅的。
雖然他清楚裴清這些年賺了多少銀子,可銀子這東西又不嫌多,何不讓裴清再多賺點。
“你也準備點商船,到時候跟著船隊一起出去,看看能不能賺些銀子。”皇帝說道,也算是他的一點彌補,畢竟等到關稅出來後,裴清再出海行商,那就得多繳稅了。
“臣,多謝陛下。”裴清深吸一口氣,謝恩。
皇帝這道旨意不光是讓裴清可以出海行商賺錢,更重要的是還可以跟著朝廷的船隊出發,哪怕這次出發是預先走一趟,可比起一般的船隊來也絕對算是大了,跟在這樣的船隊後麵,出海的難度就降低了很多,這要是靠裴清一個人,想要做海外貿易,怎麼都得找到引路人,指不定還要被引路人坑,一番爭鬥後才能擠進海貿中去。
可現在跟著朝廷的船隊,沒有什麼人敢動手的,畢竟此時的大盛絕對算是世界中心,進行海上貿易的商隊隻要還想賺錢,那都必須來大盛一趟,他們或許敢得罪大盛的私人船隊,可絕對不敢得罪朝廷的船隊,除非將船隊的人全都消滅,不留一點痕跡,不然絕對會迎來瘋狂的暴富。
可一般的商隊那都是求財,哪裡至於這麼喪心病狂地要滅掉朝廷的船隊,這是擔心自己死得不夠快才能這麼作死吧。
這雖然是皇帝的補償,但裴清卻覺得他不能獨吞這筆收益,不說其他的,看皇帝的意思是,這次就是他去行商,朝廷的船隊指不定都不做什麼商業活動,那隻有他賺銀子了,這就不太好了,吃獨食的人向來沒有好下場。
哪怕皇帝現在不介意,可等到以後事情暴露出來,尤其是關稅的事一出,人人都會覺得是皇帝早就想好了關稅的事,可偏偏對他徇私情,讓他趁著關稅沒出之前賺一些銀子,哪怕其他的船隊這時候也賺了,可因為他和皇帝關係親密,這個嫌疑就有點重了。
所以還是得再拉一些人來和他一起抱團取暖,至於說拉什麼人,裴清看了一眼皇帝,其實皇帝算是最好的人選了,隻是要沒有關稅的事那還比較合適,可有關稅的話,拉著皇帝就不太合適了,畢竟一個人不好又做裁判又做選手。
雖說皇帝有時候是可以不要臉的,但在一些情況下,卻還是要表現出一定的公正來,不然不足以服人心。
“你這是想說什麼?”皇帝一眼就看出裴清的欲言又止,挑了挑眉問道。
“陛下,臣這船隊,能多拉些人入股嗎?”裴清小聲問道,生怕皇帝不懂,還將入股的事解釋了一番。
“這獨門生意你可能隻能做一次了,當真要分銀子給其他人?”皇帝問道,這海貿他也了解過,和陸地行商不太一樣,出海歸來都是有時間限製的,因為海水的流向會有些變化,若是不能順風順水地航行,事倍功半,所以一次海外貿易的航行時間也非常的長。
尤其是絲綢生意,走得越遠賺得越多,這來回的時間也就越長了,若是隻在附近的幾個小國做生意,固然來回時間短,可賺的卻少了。
“陛下,這獨食可不好吃,臣的胃口沒有這麼大,吞不下去。”裴清笑了起來,“況且,臣也想幫幫身邊的人,一些大臣過於清貧了,若是做普通生意,哪怕是投錢了,也隻能賺幾分辛苦錢,指不定還要被人懷疑是以權謀私,這去海外行商不光是賺得多,總不能說還是徇私吧。”
儘管裴清沒有說具體的名字,可皇帝卻也知道他指的是哪些臣子,想到這些臣子家中的情況,皇帝沉默了片刻,忍不住歎了口氣,金銀這些東西他倒是可以賞賜,可卻隻能在有功的時候賞賜,還不能賞賜的超過常例,不然就算他願意賞賜,這些臣子也不肯收下。
看著他們家中清貧,皇帝也有些不好受,可按照裴清的意思,隻要他們能投資一些,指不定就能賺幾十倍的收益,這確實是一門極好的生意。
畢竟這些臣子家中的錢財不多,投資彆的生意是真不好投資,賺的也不算太多,一般的生意利潤有多少皇帝還是清楚的,一年翻一兩倍那就是讓人驚喜的生意,要是投資大賺的或許多,可投資少,那點賺頭真不太行。
而且海外販賣絲綢的話,這利潤……
皇帝都心動起來,不是他太貪財,實在是這個銀子就放在那裡,儘管他的私庫也還算豐盈,可還是想要再多一點啊。
心動了好一會,皇帝還是將這股貪欲給壓了下去,銀子是好,可他若是真去賺了這筆銀子,那他推出關稅時,哪怕明麵上沒有人會說什麼,可私下的言論他管不了,也沒辦法理直氣壯地管,確實會心虛。
“行了行了,朕既然已經允許你經商,那這事就你自己管吧,不用再來稟告了。”皇帝揮揮手,內心無比頭痛,以至於態度也有些差。
不過裴清並沒有太在意,他看得出來皇帝是在肉痛什麼,他也很能理解這種肉痛。
皇帝這要是不管不顧地也要賺這筆銀子,說實話,能賺多少銀子裴清都不敢想象,換成是他,麵對這樣海量銀子的誘惑,指不定就把握不住了,畢竟隻要厚著點臉皮,臣子哪怕是會議論,可以皇帝的功績,其實也不會有人說太多,頂多就是被後人議論一陣子。
可能收獲的卻有很多,裴清記得皇帝似乎還想要修建宮殿園林來著,可是以前是私庫沒有什麼銀子,所以不舍得修建,而現在有了銀子,可要做的事也多起來了,這要是能多一筆銀子,彆說修建一座宮殿了,十座宮殿都綽綽有餘了。
皇帝能忍住這個誘惑,隻是心痛一會,裴清已經極為的佩服。
不過裴清隻是在臉上表現出來,卻沒有說出來,這個時候說出來是對皇帝的紮心。
看著裴清遠去的背影,皇帝歎息了一聲,其實他是真的很心動很心動,如果是換個人提出關稅的話,皇帝或許都會選擇賺這筆銀子,可海貿是裴清提出來的,關稅也是裴清提出來的,而這兩件事都顯示出裴清對大盛的重視,想要大盛等好一些。
不然裴清不提出海貿,他能多賺多少銀子,可以說裴峻要是不和他說,而是和其他人說,等他和其他臣子結成聯盟後,哪怕他恐怕也阻擋不了這個聯盟賺錢。
關稅也同樣如此,如果不提關稅的話,裴清也是能多賺不少銀子,唯獨是朝廷吃些虧。
不,可能朝廷都意識不到自己吃虧了,畢竟在裴清提出關稅之前,他都沒有想過這事,畢竟交關稅的主意,對皇室來說也是割肉,而皇室他也不能全部管束住。
有裴清的無私在前,皇帝才不想讓自己顯得那麼的自私自利,裴清隻是個臣子,為了大盛都能想出那麼多主意,甚至願意少賺錢,他是大盛的天子,難道還要挖大盛的血肉來填補自己的私心嗎?
這才是皇帝能抑住自己貪欲的一部分原因,不過理智歸理智,眼看著裴清離開後,心痛的感覺還是格外的重,讓皇帝忍不住長籲短歎,過了好一會才平複心情,準備處理政務,隻是剛要處理政務,皇帝忽然想到什麼,趕緊將裴清剛才說的關稅內容記錄了下來,不然忘了就麻煩了。
看著關稅衍生出來的一係列政務,皇帝忍不住又歎了口氣,讓裴清出主意一切都好,唯一的問題就是自己要辛苦一些。
隻是辛苦了這麼久,皇帝感覺自己已經從以前的頭疼到如今的甘之如飴,雖說事情做起來是有些累,可之後的成果卻不一般,皇帝甚至都不敢想,如果沒有裴清出的那些主意,大盛如今會是什麼樣子。
或許也會有一個初生王朝該有的生機勃勃,但想要這麼快繁榮起來,皇帝感覺不太可能。
大盛能有裴清,當真是大盛之幸。
皇帝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裴清這時候還不知道皇帝對他的評價這麼高,要是知道的話,大概會說大盛有皇帝在也是一件幸事。
對裴清來說確實如此,他是能一些奇思妙想的,但是這些奇思妙想如果沒有付諸實踐的話,那就隻是奇思妙想,而皇帝才是那個真正實施的人,不光是實施,還速度飛快,這要是換了彆的皇帝,一件事做出來花費的時間指不定是如今的幾倍,甚至時間花了,可能事還沒有乾好,或者說直接就走歪了。
本來是要讓百姓受益的,最後就換成了達官顯貴受益。
第162章 第 162 章
“投資?”鄧元休沐日正在家中休息, 就得知裴清上門來了,對於裴清沒有提前告知就上門的事,鄧元並不是很在意, 畢竟這也不是一兩次,他主要是對裴清口中的投資有幾分在意。
這投資他倒是知道, 可就他所知, 裴清做什麼生意的時候,基本是找太子和高岩周淩他們投資的, 雖然也找過他, 可被他拒絕後就沒有說過了。
鄧元不願意投資的原因也很簡單,家中的存銀不算太多,而給裴清投資的人給的銀子都是極多,不是出錢就是出力,而他隻能出銀子, 力是不太能出的,若是加入了裴清的生意中,和其他人一比,顯然就是去蹭銀子的。
尤其是他和裴清還有點師徒緣, 又是忘年交,這借著交情賺小輩銀子的事, 鄧元做不出來, 也沒有臉去做, 哪怕知道交點銀子能賺得不少的分紅,他也不願意。
更何況他要是參與進這生意, 就相當是給裴清的屏障上打出了一個缺口, 其他人就會想要借此機會投資了,鄧元寧願自己不賺錢也不想讓裴清因為他而吃虧。
“這投資我不投, 家中銀子不多……”鄧元下意識拒絕,都懶得想新借口了,直接就是一個老借口,都不用他說到後麵,裴清就能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了。
“鄧伯,我這投資和之前不一樣。”裴清打斷了鄧元的話。
“不一樣?能有什麼不一樣?”鄧元皺眉,在他看來做生意投資什麼的不都差不多。
“這是陛下的旨意。”裴清左右看了看,低聲道。
“陛……”下的旨意?
鄧元差點沒有跳起來,什麼時候做個生意還成了陛下的旨意,鄧元下意識覺得裴清在胡說八道,可能是看他一直不肯投資,用這話來哄騙他,可這是假借陛下的名義啊,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哪怕裴清貢獻再大,再受陛下重視,被人舉報出來,不死也要脫層皮。
意識到這點時,鄧元下意識左右看看,發現兩人是在空曠的院落中閒聊,沒有什麼能聽到他們的對話,這才鬆了口氣,隻是這一次焦慮就讓他額上滿是汗水,臉色都有些發白。
“你小子彆膽子太大了,這事還好沒有人聽到,不然你就……”鄧元焦急地說道,但是又怕彆人聽見,隻能壓低聲音,說得又急,說到最後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鄧伯,您覺得我膽子有這麼大嗎?”裴清看著鄧元這麼焦慮,也知道對方是為他擔心,不想讓對方多誤會,輕聲問道。
鄧元愣了下,他剛才隻是太擔心了,一時間沒有想太多,可看裴清這樣子,顯然是知道輕重的,那他剛才的話莫非是真的,這投資真是陛下的旨意?
鄧元有些發蒙,他為官這麼多年,還真是頭一次聽到有這種事,一般情況下不都是不允許朝臣經商的嗎?怎麼皇帝還特意讓人來投資了呢?
鄧元想破腦袋都沒有想出這裡麵的緣由來,忍不住看向裴清,讓他趕緊解釋一下,不要再賣關子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其實裴清一開始是打算以自己的名義來找一些大臣投資的,裴清覺得以他現在做什麼賺什麼的名聲來說,找人投資應該比較容易,而且他這投資真的是在找人賺錢,怎麼樣都不至於被人拒絕吧。
隻是裴清將這樣的想法和謝雲煜說了之後,謝雲煜搖了搖頭,指出這裡麵的一些問題來。
那就是那些身家清貧的大臣雖然有些算不上是身居高位,可以他們的官職來說,真想賺點什麼錢,投資這個借口怕是不少人都用過,可以他們現在的情況來看,顯然是沒有接受過。
哪怕裴清和那些普通的商戶相比,身份不一般,讓他們投資也不太可能是在賄賂他們,可他們這麼多年形勢謹慎慣了,也不太願意接受去投資了。
“如果我說幾十倍利潤的話,他們也不能接受嗎?”裴清問。
“你若是把利潤說得這麼高,他們恐怕就更加不敢投資了。”謝雲煜笑著搖頭,若隻是幾倍的話,可能還會覺得裴清是想幫著他們賺點銀子,這可這麼多倍的利潤,他們想都沒有想過,也會覺得根本不可能有正經生意能賺這麼多銀子。
那裴清想讓他們參與投資,是什麼心思就不好說了,雖說以裴清的身份是不太可能去賄賂他們,可問題是裴清還有一個太子伴讀的身份在,儘管這段時間這個身份的影響力已經變小了,可萬一裴清真是太子這邊派來的,那這銀子就更加的燙手了,完全不敢收下。
“我這明明是讓他們投資賺錢,現在是他們給我錢,又不是我給他們錢。”裴清唇角微抽,吐槽了一句,可見謝雲煜這麼一講,他也知道這些大臣的疑慮了,換位思考一下,他怕是也會順著謝雲煜說的猜想下去。
如果隻是賄賂的話,危險有,但是絕對沒有參與進奪嫡紛爭大,起碼貪汙受賄隻要不是貪得太多,還能留下一條小命,可要是參與進奪嫡紛爭,指不定命什麼時候就沒了。
“況且如果是以你的名義,那真賺到了這麼多銀子,他們需要感激誰呢?”謝雲煜又提出了一個問題,直接讓裴清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這個問題確實比較的要命,因為說句實在話,他能去海外行商也是皇帝的恩典,那要以他的名義,這豈不是將皇帝的恩情轉移到自己的頭上,儘管他不是這個想法,可指不定會有人想歪。
裴清相信,現在有人這麼說的話,皇帝是不會信的,可這件事終歸是一個問題,萬一以後他和皇帝的關係變差了,那這個問題就有點麻煩了。
裴清雖然樂觀,但也不敢肯定地說自己和皇帝的關係能一直和現在一般,不說彆的,多少皇帝年輕的時候英明神武,老了之後就發生變化,萬一自己也遇到這種情況,那現在的疏忽就會變成以後的攻擊點。
裴清在仔細思考之後,又進宮一趟,和皇帝說明情況,主要是說前一個理由,擔心這些大臣不相信他,所以哪怕知道能賺錢也不敢投資,至於後麵這個理由裴清沒有說,哪怕他和皇帝關係親密,或者說就算他不說,皇帝其實也能猜出一些來,但猜測歸猜測,當麵說出口那就是腦子有問題了,畢竟有些話是隻能意會,不能出口的。
皇帝沒想到裴金還想了這麼多,而聽完他的理由後,發現事實確實如此,這些臣子之所以如此清貧,家庭原因是一個,性格原因也是一個,真要以裴清的名義投資,他們必然會拒絕,尤其是最近反貪墨的風氣還挺大的,皇帝懷疑指不定還會有人彈劾裴清試圖賄賂官員。
畢竟假借投資的名義來行賄的事還不少呢,裴清這時候這麼做的話,還是有點敏感的。
“既然如此,那這事就以朕的名義去說。”皇帝說道。
得到了皇帝的許可後,裴清這才敢這麼對著鄧元說。
聽裴清講完事情的過程,鄧元看著裴清,表情微微扭曲,忍不住道:“你小子還真是什麼事都要去找陛下說說啊。”
儘管鄧元清楚這算是這件事最好的處理辦法,不然不找皇帝,隻靠裴清想辦法,那就麻煩太多了,而找皇帝,一步就解決了,隻是這找皇帝的過程也太順溜了點,甚至可以說太自然了。
鄧元有些懷疑裴清平時沒事進宮是不是也在說這些小事了。
“不光如此,陛下說還要助你們一臂之力,順便也暗示下我的確是照著陛下的吩咐辦事。”裴清小聲道。
鄧元聽罷有點好奇,這事皇帝是不能明說的吧,那要怎麼暗示?
第163章 第 163 章
鄧元想過很多種暗示方法, 最後發現自己的腦洞還是不夠大,看著皇帝賞賜下來的金銀財寶,鄧元下意識看向裴清。
如果沒有裴清之前的暗示, 他頂多是覺得在國庫充裕後,皇帝這次格外的大方, 但也不會想太多。
可結合裴清剛才的話, 鄧元清楚,這些銀子說是賞賜, 其實是在給他們的投資錢, 避免一些官員家中連投資的銀子都拿不出來。
“鄧大人?”前來送賞賜的內侍見他沒有立刻謝恩,隻當鄧元是驚喜過頭,雖有些奇怪鄧元驚喜完為什麼會看向裴清,可也沒有太多在意,小聲提醒了一句, 讓鄧元瞬間回過神來,趕緊行禮謝恩。
內侍又說了幾句,這才離開,鄧元注意到內侍送完賞賜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宮, 而是朝著其他府邸走去,顯然這次受賞的人不少。
“這就是陛下的暗示?”鄧元看向裴清, 儘管已經很確定了, 但最後一點的不確定還是要讓裴清來說。
裴清認真點頭。
鄧元長歎一聲, 心底有些感動,像當今聖上這般貼心的上位者可太少了。
如果沒有皇帝摻和其中的話, 鄧元大概率是不會接受裴清的投資請求, 在他看來,這不就是占裴清這個小輩的便宜。
至於說家中不算富裕, 鄧元也不是很在意,畢竟他都這把年紀了,過不了多久也要告老還鄉,子孫想要銀子那是子孫的事,總不能讓他承擔。
可皇帝這麼一開口,鄧元仔細地問過裴清後,考慮了一番,還是答應了下來。
他若是不答應,其他大臣得知後也不好應下來,鄧元清楚,自己不愛錢財是一回事,可其他臣子家中有些確實差銀子,不能擋了人家的路。這要是偏財也就算了,堂堂正正地賺銀子,該接受還是要接受的。
有了鄧元這麼一個例子在,裴清再去其他家就輕鬆了許多,哪怕對方一開始還糾結著要不要答應,可是皇帝的暗示和鄧元的例子擺在麵前,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裴清也沒有隻讓這些大臣參與進他的海外商貿中,等這邊弄得差不多了,裴清就來問太子了。
隨著太子年紀的增長,哪怕太子沒有什麼立即上位的野心,可東宮的開銷也是越來越大了,有些開銷是能和皇帝開口的,可是有些開銷就不太好說,真和皇帝開口,隻會顯得自己無能。
而不開口的話就需要太子獨自承擔了,裴清了解過,放在前朝的話,太子能得到的錢財大部分都是通過各種手段由其他人獻上來的,但是太子顯然是不能這麼做的,不說這種做法有違太子的本心,更是違背了大盛的律法。
畢竟這些人之所以會給太子上貢,那也是指望從太子這裡得到好處,而太子能給的好處自然就是權力,可以說太子這邊鬆一點,收下了一些錢財,這些送禮之人就會想方設法地從彆的地方給自己補回去。
所以太子的開銷還是要自己賺,雖然裴清之前帶著太子做生意就已經賺了不少銀子,但是那些銀子都是細水長流地賺,想要一口氣多賺點,這次的海貿生意是個不錯的機會。
不過和太子說起海外貿易的話,裴清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將海貿的利潤倍數給說出來,而是縮小了一些,這也是他和皇帝之前商量好的說法。
利潤低一點,風險大一點,哪怕消息暴露出去,也不會有太多冒險去做生意,而等他們知曉真實情況後,那時候也晚了,一切都要按朝廷律法辦事。
“去海外做生意?”太子還是頭一次聽裴清這麼說,聽裴清說完計劃後,雖然對於海外貿易不是很了解,可是對於裴清的信任還是讓太子沒有再多問什麼,直接就掏出銀子來了。
而且考慮到裴清說的海外貿易需要的銀子多,太子掏的銀子還比較多。
“殿下對我也太有信心了。”裴清看著太子掏出來的一大筆銀子,略微一算就知道這筆銀子占了太子私庫快三分之二了,一口氣掏出這麼多銀子來,他這邊要是虧本了,那東宮的日子就要艱難不少。
畢竟這剩下的銀子要維持整個東宮的各種開銷,多少有些緊巴巴的,萬一中間出了什麼事需要掏銀子,日子就更緊張了。
“孤這些銀子大部分都是你幫忙賺回來的,你現在需要銀子去做海貿生意,孤不掏銀子你還想找誰幫忙?”太子無所謂道,他算好了,實在不行就找父皇,畢竟要論賺錢,還是皇帝那邊賺得更多,一些非常賺錢的產業,他和裴清占的股都不算大頭,大頭全在皇帝那邊。
皇帝都這麼富裕了,那他窮困的時候去蹭點油水,太子理直氣壯的。
“再說這個海貿生意,聽你一說就知道挺賺錢的,隻是風險有些大,可又想要收益又高,又想要風險小,這世上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太子還安慰了下裴清。
雖然他是對裴清有信心的,可這海外貿易的風險確實大,萬一出事,那就算全賠本了,尤其是裴清這次找他投資,萬一裴清覺得讓他虧錢了,心底愧疚,太子想到這裡就更加覺得要讓裴清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
裴清哪裡會看不出太子這麼說的用意,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
其實這次的海外貿易,裴清一開始的時候是想著走得遠遠的,然後大撈一把,但是在仔細了解過海貿的危險後,裴清決定分兩步走,一步是在大盛周邊進行海外貿易,賺頭雖然小了點,但是風險也同樣小。
甚至處理得當的話,利潤也低不到哪裡去,隻是比起走得很遠時的上百倍暴利,才顯得有些差,可排除掉這些,利潤也很是可觀了。
除此之外再派一些人跟著官船走遠,這時候的船隊數量就要多一些了,畢竟船太少了,容錯率也低,而這些船到時候隻要有一艘船能做完貿易回來,賺到的銀子也絕對少不到哪裡去,畢竟和上百倍的暴利相比,成本多個幾倍根本算不了什麼。
裴清本來就是要和太子說這些的,見太子已經想到了,便提前說出來。
聽裴清說完自己的計劃後,太子稍微鬆了口氣,看出裴清是事先有了規劃,也沒有那麼擔心了。
和太子說完了,裴清又去找了高岩和周淩等人,將海貿的事一說,對方或多或少地都投資了一些銀子,裴清轉手就將這些銀子作為船隊的組建資金,安排好出海的人員,等著官船出海就跟上去。
第164章 第 164 章
“清兒, 你這是在寫什麼?”謝雲煜下值回府,就發現裴清執筆寫著什麼,臉上還透著點激動興奮, 讓他有些好奇。
畢竟裴清之前寫海貿計劃的時候都是很淡然的樣子,如此高利潤的生意也不能讓裴清動容, 還有什麼能讓裴清動容。
謝雲煜自覺已經很了解裴清了, 可是還想要更加了解裴清一點,想到這, 謝雲煜探頭看了過去, 一看就愣住了。
裴清不光是在寫字,還是在畫圖,一張白紙上先是畫出一種植株的外形,然後將花,葉, 果的模樣另外放大畫出來,隨後在一旁標注,最後在最底下描述該植株的具體情況。
這種講解讓謝雲煜想起太醫署出版的醫書,其中有一本就是專門寫藥材的, 從植株生長到藥材的炮製,再到藥材的使用情況, 和裴清此時寫得有些類似。
難不成裴清也想寫一本醫書?
謝雲煜下意識想到, 不過等謝雲煜仔細看到上麵的內容, 就否決了這個猜測,因為這些標注上都是說該植株的特性, 或者果實的味道如何, 甚至是果實要如此製作成食物,並沒有提起藥性, 如果是醫書,怎麼可能不提起藥性。
不過這些植株他似乎都沒有見過。
謝雲煜注意到旁邊放著一些裴清已經寫好了的圖冊,拿起一張張地看起來,恍然發現這上麵的植株確實是他沒有見過的,但是不知道是他見識少了,還是大盛確實沒有。
不過謝雲煜偏向於或許整個大盛都沒有,因為這些植株若是用處偏小,或者不能吃,那沒有人發現也正常,可這些植株的果實都是可以吃的,而且看裴清描述的味道似乎還不錯,這能吃的食物怎麼可能小眾呢?
就算一兩樣或許他不知道,可這麼多種植株他都不認識,甚至都沒有聽人提起過,這顯然就不是他見識少可以解釋得通了。
尤其是聯係起船隊馬上要出發,裴清這突然寫這些,大概是這些植株在海外可以找到吧。
不是這個原因的話,謝雲煜也想不出其他原因,而裴清的回答也印證了謝雲煜的猜測。
“我在寫一些海外可能存在的一些新作物,這次船隊出去,我多準備了一些人手,可以讓人在當地多停留一陣子,看看能不能找到,畢竟其他人要找新作物大部分都是衝著高產去的,這些作物可能產量算不上多高,但是可以豐富菜籃子。”裴清回道。
這事裴清也是前兩天忽然想起來的,高產的作物固然是重要,但是有蔡家人的例子在前,不知道多少商隊出海後就盯著這些作物,反而一些彆的作物會被忽視了,比如一些百年或者幾百年後才能傳進大盛的果蔬。
裴清剛穿越的時候,麵對飯桌上的菜色,總是很懷念現代食物種類的豐富,隻是一些菜沒有就是沒有,裴清也隻能忍著,加上也多弄出了一些菜品做法,忍著忍著就習慣了,以至於後來都沒有想起這件事來。
也就是這次自己安排船隊出海,裴清才突然想起來,這事要是委托其他人去做,那肯定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自己的船隊派一些人手做事就沒什麼。
唯一的問題就是在裴清記憶中的蔬果都是精心培育出來的,不管是外形還是味道,估計都和現在會有一些差距,但是差距多大就不太清楚,所以隻能讓搜尋的人仔細一點,聯想力也要豐富一點。
隻要能找準植株,到時候帶回來精心育種栽培,裴清覺得自己說不定就能吃上現代吃過的蔬果了。
雖然裴清沒說他怎麼知道這些蔬果的具體情況,但是謝雲煜不用問也知道,那就是從夢中知曉的。
而仔細地看了看這上麵形容的口感味道,謝雲煜也明白裴清為什麼這麼激動了,這些蔬果的味道看著確實很不錯,種類也多,若是真嘗過一次卻再也不能嘗,是會讓人異常懷念的。
謝雲煜看了看裴清寫的這些圖畫,或許是因為想到哪裡寫哪裡,上麵寫得稍微顯得有些淩亂了,謝雲煜乾脆幫裴清來整理一下,他不幫忙整理,裴清待會也是要整理的。
畢竟這圖畫總不可能就準備這麼一份,出海的人那麼多,不說人手準備一份,起碼帶隊的人要拿好幾份,這樣才好去尋找這些新奇的蔬果。
裴清專心地畫完自己還有印象的一些植株,剩下的就是一些他也不記得植株長什麼樣,隻認識果實的蔬果,一下子就沒有那麼專注了,一分心就發現謝雲煜回來後似乎就沒有怎麼開口說話了。
裴清扭頭看過去,就看到謝雲煜對照著他寫的圖畫冊一張張地整理修改,而且速度還不慢,他這邊寫得差不多了,謝雲煜居然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有沒有看著喜歡的?”裴清放下筆,歪著身子靠了過去。
謝雲煜肩膀一沉,一邊伸手摟住了裴清,避免他靠不穩摔著,一邊回道:“清兒寫的這些蔬果樣樣都味道極好,我看著眼花繚亂,隻覺得哪樣都喜歡,至於更喜歡的,怕是要清兒和我仔細說一說,我才能選出來。”
裴清被謝雲煜一說也來了興致,忍不住和謝雲煜說起這些蔬菜水果的味道,以及可以做成什麼樣的菜,說著說著裴清自己都給說饞了。
其實要說這些蔬果的味道和大盛現有的蔬果相比,味道超出了多少,其實倒也算不上,隻是大盛有的這些蔬果,裴清是想吃多少吃多少,都快吃出花來了,食欲被滿足了,自然就沒有那麼饞。
而這些大盛沒有的蔬果,裴清可謂是好幾年都沒有嘗過了,而且肉眼可見的,接下來要是運氣不行,還是沒有找到這些蔬果,那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吃上,兩廂結合一下,自然吸引力更加的大了。
裴清和謝雲煜說完就完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嘴饞是一時的,尤其是知道一時半會不能吃到嘴,饞意也是會消減掉的。
隻是謝雲煜確實惦記上了這件事,他看得出來裴清是很想吃的,雖然這些食材他一時半會地找不出來,可想要做出同樣味道的話,也可以去尋找一些替代品,隻是尋找替代品對廚子手藝的要求就高多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裴清忽然發現謝雲煜好像對吃飯不太上心了,飯量和往常比,明顯減少了一些,儘管謝雲煜想在他麵前表現出和之前一樣的狀態,但是正常吃和勉強吃,裴清還是分得出來的。
這是在哪裡吃飽了嗎?
裴清以為謝雲煜是午間吃得太多了,可是無意間聊起來,才發現並沒有,甚至不光是沒有,謝雲煜在衙門吃得也不多了。
那是為了什麼?
裴清下意識地想到了減肥,在他的觀念中,一旦誰控製飯量,那就是為了減肥。
不然無緣無故地少吃飯,不是減肥就是病了,而謝雲煜的狀態看著也不錯,因為剛剛做過體檢,裴清還去問過太醫,謝雲煜的身體也很好,根本就沒有病。
裴清瞥了眼坐在一邊的謝雲煜,猶豫著要怎麼說對方一點也不胖,根本不需要減肥。
裴清的目光實在是太明顯了,謝雲煜想當作看不見也不行,尤其是裴清時不時地瞥他一眼,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謝雲煜有些無奈,轉頭抓住了裴清的目光,沒等裴清想辦法狡辯,就直接問道:“清兒你是想問什麼?”
偷看被抓包,裴清慌了一瞬,不過聽到謝雲煜的話,裴清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壓根就不用慌,他這擔心的很正常,而且謝雲煜都這麼直接地說了,他也不用糾結了,便問了出來。
“元微,你,你現在身材已經很勻稱了,不用節食減肥。”裴清說道,猶豫了下又補充了一句,“太瘦了摸著乾巴巴的,不好摸,現在就很好。”
裴清是真覺得謝雲煜現在就挺好的,穿衣看著清瘦高挑,而脫衣後,肌肉結實飽滿有彈性,有點說不出的性感,而要是減肥變瘦,以謝雲煜的體質來看,那減掉的肯定是肌肉,那手感肯定是要差一點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超重到影響身體健康,體重正常的情況下減肥隻會影響身體健康,謝雲煜身體底子本來就不算很好,這幾年好不容易養回來了點,這一節食減肥,指不定就又變差了。
想到這點,裴清臉上變得嚴肅了不少,緊緊盯著謝雲煜,想看看謝雲煜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裴清後一句話讓謝雲煜耳尖微微泛紅,哪怕晚上在床榻上,該做的事都做過了,可這大白天的,裴清儘管說得還算委婉,可卻還是忍不住讓謝雲煜有些聯想,以至於都沒有注意到裴清前一句話是在說什麼。
“不要減肥了,我就喜歡你現在的樣子。”裴清看出來謝雲煜大概是隻聽到了後半句,對著謝雲煜又說了一遍,謝雲煜這才反應過來,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進食情況,意識到裴清是誤會了。
“清兒,我不是在減肥。”雖然裴清的話讓謝雲煜很開心,可是他也不想讓裴清誤會。
“不是減肥,那你怎麼吃那麼少?”裴清皺眉問道。
“難道是哪裡不舒服,莫非太醫沒有查出來?”裴清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雖然太醫沒有查出來的可能性比較低,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沒有被太醫查出來,說明這個病比較的隱蔽,指不定就是某種大病還沒有徹底形成的前因,意識到這點,裴清緊張了起來,恨不得眼睛成了x光,能將謝雲煜身體都給看透了。
謝雲煜雖然不知道裴清在想什麼,可莫名地感覺裴清的目光變得格外透徹,似乎是想將他身體從內到外都看個清楚,不禁身體一抖。
不過很快,謝雲煜就將這種想法壓製住了,對裴清說道:“不是有病,是彆的原因,不過我現在先不說,清兒你先嘗嘗今天的飯菜,吃完我再說。”
如果謝雲煜隻是說前一句,裴清或許會多想,可謝雲煜這後半句顯然是說飯菜上有驚喜,這就讓裴清稍微放下心來。
不過飯菜上的驚喜能是什麼驚喜?
裴清還真有點好奇了,畢竟以前向來是他在飯菜上準備一些驚喜的,這還是他頭一次被彆人在飯菜上準備驚喜。
看著裴清滿懷期待的樣子,謝雲煜微微勾唇,然後示意管家讓庖廚將飯菜送上來。
很快,一道道的菜都被送了上來,將桌子擺了個滿滿當當的。
“清兒,你嘗嘗看,這道菜和你說的番茄炒蛋味道有幾分像?我嘗著和你形容得差不太多了。”謝雲煜指著一道菜說。
裴清順著謝雲煜指著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道紅金相間的菜,金色的顯然就是炒蛋,而紅色的裴清卻不太能分辨,隻知道一點,絕對不是番茄,畢竟大盛沒有番茄,而謝雲煜也不太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找到了番茄。
裴清總算知道謝雲煜為什麼最近吃飯少了,如果這桌上的飯菜都是謝雲煜按照他形容過的口感,然後讓庖廚做的,那他也要嘗嘗味道,或許一兩道菜不怎麼多,可這麼多菜,一道菜嘗一口也要飽了,也怪不得謝雲煜飯點會吃不下飯菜了。
裴清看了眼謝雲煜,夾起一筷子所謂的番茄炒蛋嘗了嘗,酸甜的口感在口中彌漫開來,或許和番茄的味道還是差了不少,可這份心意裴清已經感受到了。
“清兒?”謝雲煜有些忐忑,他嘗著感覺已經和裴清形容的差不多了,而再做下去,這些飯菜的味道也沒有提升太多,想要再提升一些,要麼就是提高庖廚的手藝,要麼就是找到更加適合的替代品,或者乾脆就找到真品了,可不管是哪個選擇,都是需要大量的時間,而謝雲煜也不想讓裴清再等下去,隻是他也不清楚這些飯菜的味道有沒有達標。
畢竟他隻是聽裴清形容,自己卻從來沒有嘗過。
“和我嘗過的番茄炒蛋有七八分相像了,很好吃。”裴清豎起大拇指誇讚道,他本來是想說味道相差無幾的,可萬一過不了多久就找到了番茄,那謊話就容易被戳穿了,還是少說一點比較好。
裴清想的正好就是謝雲煜想的,不過謝雲煜看得過來,裴清固然可能是看在他的麵子上多說了幾分,但這道假番茄炒蛋的味道應該也是有幾分像的,不然裴清不會說七八分相像。
隻要有幾分像就夠了,謝雲煜安心了一些,連忙讓裴清再嘗嘗其他的菜,裴清也都一一地嘗了過去,吃著和記憶中有幾分相似的菜色,裴清臉上的笑容也越發大起來。
第165章 第 165 章
隨著時間一天天地流逝, 京都也越發地熱鬨起來,前往京都趕考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不過這些提前來的人都是身家頗豐,並不需要朝廷格外的優待, 自己就能照料好自己的吃穿住行,而需要朝廷補貼吃住的人則是過了一陣子才到來, 不過他們的到來就不是零零散散地過來了, 而是一來就是一大批的人。
而趕考的人一到,第一件事就是在京郊稍作休整, 就參加臨時考試, 要掂量一下他們的本事。因為這事是提前就知道的,所以並沒有什麼人慌亂的,反而都有些躍躍欲試。
畢竟他們之前也就是用朝廷公示的題目測試過自己的能力,之後哪怕做過一些題目,可和朝廷出題還是有區彆的, 這馬上就要參加科舉了,先提前測試一遍,說不定還能測出自己有哪些薄弱項,這樣還能趕在科舉前多提高點。
雖說這時間剩得是不多了, 但是比起不知道的人,他們多少還是可以提高一些的, 這提高一點, 就能壓下不少人了。
隨著第一場臨時考試結束, 這樣的說法很快就傳開了,一些原本沒有參加考試的考生也動心了, 哪怕他們對自己很自信, 可考試測驗一下自己的能力,這顯然也不是什麼壞事, 萬一真能找出薄弱項來,趕在科考前發現,這是大喜事啊。
一下子,沒有參加考試的考生都想儘辦法去詢問這次考試的題目,自己試著做一下,甚至在第二批窮困考生進京考試之際,也想跟著一起考一下,因為隻是看題目考試的話,一來之前就偶然聽彆人提過,二來自己做題目,考試的效果也不太好。
最重要的是,他們聽人說,科舉考試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考,提前參與臨時考試,相當於進行了一場模擬考,哪怕題目比起科舉要簡單一些,可是也多積累了一些經驗啊。
參加科舉的人都沒有過這種考試經驗,對於考場也比較陌生,一些人還不知道上了考場後過於緊張會影響到考試結果,可有人卻清楚這點。
要是大家都是頭一遭參加考試,沒有辦法,那也沒什麼說得,可眼看著一些考生可以提前考試,哪怕知道這考試隻是測驗他們是不是故意占朝廷便宜,可在更大的利益下,還是讓不少考生也想要參加這場考試。
負責考試的是禮部的官員,本來覺得負責這考試的任務很是輕鬆,畢竟隻要考生過關,就沒有什麼事了,最大的問題也不過就是有考生沒有通過考試,可要怎麼處罰那也是刑部的事了,怎麼也想不到居然還有考生會沒有考試資格,卻還想要考試。
在他們看來,這考試是對朝廷負責了,可對考生而言卻有一點羞辱的意味了,以往就算要考校一個人的才識,那也是單獨考校,這樣大規模的考試還是頭一次。
如果隻是一兩個考生這樣表態,禮部官員都不會太在意,可眼看著表態的考生越來越多,而這些考生若是能力夠,指不定考完就成了他們的同僚,禮部官員也不好視而不見了,考慮過後隻能層層上報。
皇帝收到消息時還以為是之前的那場臨時考試出了問題,比如說抓到了舞弊的。
畢竟之前的臨時考試,皇帝都以為做好有人考試不合格的心理準備,結果一場考試下來,參考的學子居然都合格了,這固然是好事,可也有些讓人不安,怕裡麵有貓膩,而如今禮部上報來說臨時考試的事,反而讓皇帝安心了一些。
不過如果是考試出了問題的話,皇帝下意識看了眼一旁的裴清,這考試雖然是禮部主持,可計劃安排都是裴清一手準備的,怕是要牽連到裴清。
皇帝覺得裴清畢竟年少,萬一出了點紕漏,也很正常,可其他官員就不一定會這樣想了。
皇帝正想著要怎麼幫裴清說說話,就聽禮部侍郎彙報問題:“陛下,京都中趕考的學子們見一些學子參加了臨時考試,他們也想要一起考試。”
皇帝原本準備好了說辭頓時堵在喉嚨裡出不來了,甚至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此事莫不是搞錯了?”
不過一問出來,皇帝就知道自己失言了,這事如果不是真的,禮部侍郎怎麼可能會過來彙報。
隻是這臨時考試居然會鬨出這種事來,實在是讓皇帝驚訝之餘又有些好奇,這考試莫非還是什麼好事,不然這學子怎麼會鬨著也要參加。
禮部侍郎很能理解皇帝為什麼會這麼問,因為他頭一遭知道的時候其實也有些蒙,這臨時考試一提出就在禮部引起了紛爭,甚至不少人都覺得有這個考試在這,一些心氣高的學子怕是會認為這是對他們學識的侮辱,寧可窮著也不願意接受朝廷的補貼。
後來臨時考試沒有引起學子的吵鬨,他們卻還是提著一口氣,這口氣怕是要等到臨時考試徹底結束才能吐出來,誰知道這臨時考試考了一次,參考的考生都沒有什麼意見,反而是沒有參考的考生出問題了,爭著也要參與考試,就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如果多給他們一些時間,禮部還能去調查一番,隻是這臨時考試組織得很快,他們也沒有時間去調查,隻能一邊趕緊給皇帝彙報,一邊再去調查。
“他們要參加考試,有查出是為什麼嗎?”皇帝問。
禮部侍郎小聲道:“事發突然,臣一得知此事就來和陛下彙報,還沒來得及調查出原因。”
裴清剛聽到禮部侍郎的話時也很震驚,現在過了一會,也就緩過來了,要說到原因的話,裴清有了點猜測,隻是不知道這個猜測對不對。
考試對裴清來說不要太熟悉,因為常年考試,都已經考習慣了,甚至因為考試太多都覺得考試不是什麼好事,可說到底,為了應對最終的大考,平時的一些小考其實非常的有用。
不管是查漏補缺,還是檢測自身水平,或者增加一些考試經驗,對於最後的大考都是有好處的,而放在大盛,科舉考試算是頭一遭,還是非常重要的大考,若是大家都是毫無準備地上場,那沒有人會說什麼。
可臨時考試就相當於是給一部分考生增加了經驗,或許最開始的時候,彆的考生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可一場考試下來,其他人必然會有些收獲,而沒有參考的考生知曉後,怎麼會不心動,又怎麼會不鬨起來,畢竟這事涉及的可是他們之後的前程。
也隻有事關之後的前程,這些考生才可能鬨到禮部侍郎來和皇帝彙報,不然一般的小事,禮部自己就壓下去了。
皇帝皺了皺眉,這不知道事情的起因,誰知道是這些考生當真是為了考試而吵起來,還是借著考試的由頭想要搞事呢。
若是後者,皇帝的眼神冰冷起來。
科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又是第一次,若是這個頭沒有開好,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非議怕是又會起來。
禮部侍郎看出皇帝的心情不是很好,暗叫了一聲糟糕,隻能盼望著快點查出原因來,不然禮部這關要不好過了。
皇帝腦中的陰謀論越想越多,眼神也越發地冰冷,正在這時,皇帝忽然注意到裴清若有所思的神情,心底微動,下意識問了出來:“你是不是想到原因了?”
禮部侍郎還以為皇帝是在問自己,正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就聽裴清的聲音響起。
“陛下,臣略微有些猜測,隻是不敢肯定是不是如臣所想。”裴清說。
“你先說說。”皇帝說。
裴清沉吟片刻,整理語言開口道:“陛下,我們都認為這考試不是什麼好事,可代入到考生的立場來看,這考試的好壞就不一定是我們想得這般了。”
皇帝眉頭略微舒展開來,聽裴清接著說考試的一些好處,這種好處有些是被皇帝想到的,可有些皇帝卻沒有想過,比如說多考試幾次能鍛煉考生心態,而心態對於最後的考試成績也有不小的影響。
皇帝向來心態就很好,哪怕是遇到什麼危急的事也可以做到臨危不亂,但這是他,可一些考生麵對即將決定自己接下來命運前途的考試,肯定是會心亂的,這點皇帝是可以理解的。
若是能多練習幾次,考生心態多少會有點提高,說不定最後的成績也提高一些,而這點提高,偏偏有人沒有練習過,那這就顯得有些不太公平了。
皇帝很快就意識到這點了,這下不管這些考生要求考試的真正原因是什麼,皇帝這下都必須也讓他們參與一次考試了,不然最後說出去,就會顯得第一次科舉考試就不公平了。
想到這裡,皇帝就已經有了決斷,讓禮部好好查清楚原因,同時,這臨時考試也要讓其他同來參加科舉的學子一起考,不過之前考過一次的考生就不能再考了。
禮部侍郎剛才聽著裴清的話,也覺得裴清的猜測很有道理,但沒想到皇帝聽完裴清說的猜測後就按照裴清的猜測來處理這件事了,忍不住看了眼裴清,心底有些感歎,裴清如此年輕,就被皇帝如此看重,實在是讓人羨慕至極。
尤其是裴清還和太子關係很好,這隻要太子不出問題,裴清那就妥妥是兩朝重臣,甚至三朝元老都有可能。
有了皇帝的命令,一切都好辦了,儘管事先準備好的考卷並不算多,但是考卷都是雕版刻好了的,再印刷一些卷子也很輕鬆,唯一的問題就是考場不夠大,畢竟事先怎麼也想不到參加考試的人會這麼多。
可要是想要擴大考場,不說建設考場的時間,這銀子就不能少花了,禮部為此有些頭痛,好在問題最後還是解決了,那就是分批考試,這算是最節省成本的做法。
不過能這麼做也是因為這臨時考試的重要性並不算大,加上窮困的學子第一批考試,這樣也不用擔心會泄露題目,影響考試最初的目的。
至於說後麵幾批考試,泄不泄露題目的禮部並不是很在意,這考試本來就是這些考生要求的,那他們提前去了解題目反而對他們不利,模擬考試不起作用了,他們又隻能考這一次,錯過機會也隻能怪他們自己了。
不光是禮部的人意識到這一點,參考的考生同樣意識到這點,以往若是能提前知道題目,不說全部,起碼一部分人是會想著早點知道,可考試當天,沒輪到自己考試的時候,不少考生都選擇離考完了的考生遠點,甚至恨不得堵住耳朵,避免一不小心就聽到了考題,直到進了考場這才放下心來。
季鵬是第三批到京都的窮困考生,也算是最後一批了,因為離京都比較遠,加之路上遇到一些意外,以至於被落到了最後一批進京,不過好在雖然是最後一批,但是和最早進京的考生比也沒有晚太多。
因為很晚抵達京郊,季鵬到了後都沒有來得及和其他先到的學子聊什麼,匆匆吃完飯,洗漱過後就去休息了。
季鵬雖然對自己的學識很有信心,可也知道這一路走來,哪怕不是特彆的辛苦,卻也是疲乏至極,明日就要考試了,若是現在不好好休息,萬一失手,那不光是丟臉,還浪費了這一年來的時間。
雖說朝廷隻是說考試不及格的要罰錢,並沒有說不讓人參加科舉,可一旦不及格,那外人的目光以及自己內心的譴責就足以讓一個人承受不住,到時候還怎麼能考出好成績。
其他學子也都懂這點,越是窮困的,越是清楚明天的考試有多重要,加上一旁的小吏也是催著他們好好休息,其他學子也都沒有做彆的事了,吃完洗漱完就去休息了。
因為休息得很好,次日季鵬醒過來時隻感覺神清氣爽,在食堂吃了一頓飽飯後就聽從小吏的安排去考試院內考試。
隻是朝考試院走去的這段路程,季鵬就發現了些不對勁,一些早早住進來的學子看著他們去考試,眼神似乎有些複雜,讓季鵬有些摸不著頭腦。
如果隻是這些也就算了,季鵬發現這考試院附近不光是有窮困學子,還有些學子穿著很是富貴,居然也在附近,而看向他們這群去考試的學子目光也很是複雜,似乎是想要取而代之一般。
取而代之?
季鵬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不禁抖了抖,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這些學子怎麼可能會想取代他們呢,說不定就是在看他們考試,心底嘲笑吧。
季鵬這不是胡思亂想,而是有一定的依據,在老家時,他去縣衙申請了朝廷的補貼,另一些學子得知後,都說他沒有風骨,為銀子折腰,哪怕這是朝廷的補貼,可也不應該。
哪怕季鵬清楚這是因為這些人不敢現在就去參加科舉而故意詆毀他,可卻也知道有些人確實會這樣地想。
不過眼看著考試院就在眼前,季鵬拋開這些想法,整理思緒,準備好好考試,畢竟其他人的想法如何並不能真正地影響到他什麼,可他要是因為這些看法而胡思亂想,影響了狀態,那才是真的不應該。
其他學子有些也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隻是麵臨考試,他們也不敢多想太多,進了考試院後,收到試卷就認真答題起來。
其他早到的學子看著考試院大門打開關上,眼神中的渴望終於控製不住了.
可以說沒有考過之前,不少學子都覺得這考試和他們平時單獨一個人做題差不太多,都是要靠自己,雖然可能定的時間會超出一些,但是影響應該不算太大。
可真的考起來,他們才發現這種大考和平時自測真就完全不一樣,考試氣氛不一樣了,出題也不一樣,而考試時是先易後難,還是按照順序做下來,各種各樣的不同,然後在焦慮和慌亂中發現自己的不足。
一些原本以為自己記得很清晰的知識,在慌亂中卻發現自己忘了一部分,考試時的焦慮又更加影響接下來的狀態,而等一場考試結束,就像是經過一場戰鬥,戰鬥後就要好好分析一番這次的得失。
儘管他們隻是考過一次,卻已經從中感受到了好處,可以說要是沒有這次模擬考試,還不知道他們在正式考試中會出現什麼問題,可這次考試失誤了還能彌補,若是一無所知的進行科舉出錯了,那就沒有辦法彌補。
以至於不少學子都還想要再考一場,隻是朝廷不允許,畢竟考一次對大家來說都還算是公平了,要是多考幾次,問題就多了。
第166章 第 166 章
學子們考試的時候, 裴清收到了一個讓他驚喜的消息,裴家人從葉茲回京都了,而且這次回來和之前回京不一樣, 這次算是回京述職,以後也不用再去葉茲了。
雖然皇帝之後應該還是會將裴穆派往彆處, 畢竟裴穆正當壯年, 一個將軍壯年時卻一直待在京都,不說是不是對人才的浪費, 就是裴穆自己恐怕都不會很情願。
可裴穆這畢竟在葉茲待了這麼久, 這次估計也能在京都多休息一陣子。
“爹娘他們說了什麼時候到嗎?”裴清問趙娘子。
“侯爺來信說是已經到了臨澤,怕是用不了幾天就能到了。”趙娘子回道。
裴清在心底估算了下臨澤到京都的距離,順便算了下信從臨澤送來京都的時間,再算一下裴家人的行動速度,最後得出結論:距離裴家人到京都最多不超過七天時間。
七天時間能做什麼, 裴清盤算了下要乾的事,發現這時間還挺緊張的,不說彆的,裴府雖然這一年來修整好了, 可是因為沒有人住,也隻是時不時地打掃一下, 沒人住自然沒有問題, 可要入住的話, 大掃除是少不了的,還有各種東西要準備好, 不然等裴家人回來, 就會感覺各種不方便。
裴清收到消息,謝雲煜這邊也已經收到了消息, 得知裴家人要回來了,謝雲煜也很為裴清高興,畢竟裴家人分開這麼多年,哪怕中間裴清也在葉茲待過一陣子,可還算是分開了,現在裴家人回京都,裴清定然很開心。
隻是裴家人回來了,裴清定然是要回裴府住了。
想到這點,謝雲煜忽然很是慶幸,還好謝府就住在裴府附近,兩家離得很近,就算裴清回裴府住也沒什麼。
在裴清整理裴府的時候,裴家人在路上也是激動不已,畢竟他們已經多年沒有回京了,這次雖說還不確定能待多久,可隻要沒有起戰事,那他們應該能在京都多待一會。
裴穆寄完信後就越發地想念裴清,想著加快點速度,但是被裴夫人給攔下了。
“你這剛寄了信去,阿清收到信肯定是要算算我們什麼時候到,說不定還在給我們準備東西,你這匆忙地趕過去,他什麼都沒有準備好,不是給他添麻煩,更何況我們這都回來了,還差這一兩天嗎?”
裴夫人的話,讓裴穆和裴峻都冷靜下來,哪怕他們加快速度,也不過是早到一兩天,還是打亂了裴清的安排,更何況,他們騎馬能快些,可裴夫人是坐車,這車哪怕是裴清改造過的,不是那麼的顛簸了,可那也是速度慢些的時候還好,一旦馬車速度變快,該顛簸的還是會顛簸。
時間短也就罷了,時間一長那就是受罪了,更彆說他們這次回京都,都給裴清帶了些禮物,裡麵有些東西就是比較脆弱的,萬一磕碰得碎了,那就太可惜了。
考慮到這些,儘管很想快點回京都,但是裴家人的行程還是按照之前計劃的穩定前進,沒有太趕了。
七天的時間轉瞬即逝,裴清剛剛好將裴府全都打理好了,就收到裴家人已經到了城外的消息。
恰好謝雲煜是休沐日,裴清和謝雲煜一起去城外迎接裴家人回來。
裴清站在城外路邊,遠遠地看到有一群人疾馳而來,卻沒有往裴家人身上想,畢竟就他收到的消息,裴家這次是以車隊的形式回來,不太可能縱馬過來。
隻是隨著人影越來越近,裴清感覺那馬背上的身影格外熟悉,如果隻是一個身影熟悉還可以說是他看錯了,可連著兩個身影都很熟悉,和裴穆裴峻的身影很像,甚至中間的那個身影,裴清都感覺像是裴夫人的樣子。
隻是裴清還沒有怎麼看過裴夫人騎馬,所以並不敢確定。
“你說,那是我爹娘還有大哥嗎?”裴清忍不住問了下謝雲煜。
“有些像,但是離得太遠了,還不能確定。”
謝雲煜遠遠地看著疾馳而來的人影,因為人影離得近了,看著確實和印象中有些相似,隻是他也不敢太確定。
裴清忍不住揮了揮手試探一下,他這邊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對方,那對方自然能看清他這邊。
如果是陌生人的話,自然不會回應,可要是裴家人,從動作就應該可以猜出一點來了。
裴清招手完,遠方的人影也朝著他招了招手,裴清眼睛亮起,也不想在原地等了,翻身上馬朝著來人的方向奔去,謝雲煜緊緊跟在後麵。
“爹!娘!大哥!”騎馬走近了,裴清看清了來人的臉,激動地喊出聲來。
裴穆應了一聲,看著裴清在馬上活躍的樣子,忍不住擔心道:“騎馬專心點,小心摔著。”
說著忍不住瞪了眼跟在後麵的謝雲煜,他們這離的也不遠,就不能攔著裴清,彆讓他這麼激動地驅馬趕過來,這急匆匆地過來,恰好路上又下過雨,地麵濕滑,這萬一摔著可怎麼辦。
麵對裴穆莫名的排斥,謝雲煜唇角的笑意一點也沒有變,畢竟在來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雖說在信上看,裴穆三人似乎是對他的存在已經接受良好,甚至回信都恢複了正常,可那是隔得遠,可這離得近,說不定就又會改變想法,現在隻是這麼點排斥,對謝雲煜來說已經讓他慶幸了。
裴夫人雖然也擔心裴清,不過卻沒有開口,而是將裴清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見裴清和離開葉茲前比看著更健康了些,不禁鬆了口氣,隻是也忍不住關心起來。
裴峻看到爹娘一左一右地圍著裴清,就沒有過去,畢竟三匹馬同行剛好,他再湊過去,就沒有位置,轉而將注意力挪到了謝雲煜身上。
謝雲煜迎上裴峻的目光,唇角含笑,很是淡然。
第167章 第 167 章
裴峻上下打量謝雲煜, 他很長時間沒有見過謝雲煜了,畢竟他一直在葉茲都沒有回過京都。
而這次看到謝雲煜,裴峻意外地發現謝雲煜看著並不顯老, 明明過去了這麼些年,模樣看著還和他剛離京時差不太多, 頂多就是多了一分沉穩。
裴峻下意識側頭看了眼裴清,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是這樣看的話, 裴清和謝雲煜完全看不出還相差了八歲, 看著還挺般配的。
而且雖然裴峻心裡有點嫌棄謝雲煜,卻也清楚,就他見過的人裡,想各方麵優秀程度超出謝雲煜的幾乎是找不到,總是會有各種的缺點。
更彆說儘管裴清此時正忙著和裴穆裴夫人說話, 可時不時地回頭看他和謝雲煜一眼,望著謝雲煜的眼神溫柔無比,而謝雲煜回視的目光也同樣纏綿,顯然兩人感情很深。
隻是同時, 裴清看過來的目光中還帶著點不安,顯然是知道他可能不太能接受謝雲煜。
裴峻不想要讓裴清不安, 畢竟說到底, 這段感情之所以會發生, 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都去了葉茲,卻讓裴清一個人留在京都, 和謝雲煜生活在一起, 如果裴清也跟著他們去了葉茲,就算他和謝雲煜是天定良緣, 也不可能這麼快在一起。
裴峻深吸口氣,壓下心底那一點點的不滿,看向謝雲煜的眼神也變得正常了起來,謝雲煜自然可以察覺到裴峻的變化,也放心了些。
若是可以的話,謝雲煜自然也不想和裴峻起衝突,畢竟他們起衝突,隻會讓裴清為難。
裴清雖然沒有發現這邊的眉眼官司,卻也在時刻注意這邊的情況,看到兩人聊得還算和諧,也是在心底鬆了口氣,至於說兩人之間看著不太熱情,裴清也能理解,隻能靠時間來消磨這些問題了。
隨著一行人抵達裴府,裴清發覺和他閒聊的裴穆裴夫人似乎莫名有些緊張起來,裴清一開始還以為是近鄉情怯,畢竟算起來,裴家人也是好些年沒有回到裴府了。
可很快,裴清就發現或許不是這個原因,因為裴穆裴夫人緊張關注的點似乎是在他身上,裴清有些疑惑,但是也沒有問出來。
直到看見裴清跟著一起回了裴府,得知裴清也會在裴府住,見兩人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裴清才知道他們是在緊張什麼。
裴清失笑,就算他之前是和謝雲煜住一起,可家人好不容易回來了,還不清楚能待多久,當然是要住在裴家了。
不過裴清也可以理解他們的緊張,正是因為太在意自己,對方才會這麼的患得患失。
……
裴家人在裴府休整,裴穆則是進宮去稟報公務。
裴清本以為裴穆很快就會回來,畢竟這邊關的事務也不多,更彆說裴穆之前上奏折就說了不少,就算現在要和皇帝查漏補缺,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隻是這一等就等了許久,直到宮門都快要關閉,裴穆這才從宮中出來,還是被皇帝身邊的內侍親自送了回來。
雖然裴家人都不覺得裴穆會出什麼事,但是這麼晚沒有出宮,還是讓他們有些憂心,直到看到裴穆回府這才放下心來。
“爹,你怎麼這麼……”裴清剛想問下裴穆是為什麼這麼晚回來,就見裴穆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驚喜,又帶著點淡淡的憂愁,嘴邊的話就不自覺地咽了回去。
裴穆搖搖頭,示意進屋再說。
“爹,出什麼事了嗎?”裴峻也看出了裴穆的情緒不對勁,低聲問道。
裴夫人在一旁聽到裴峻的話,沒忍住拍了下裴峻,示意他彆亂說話,這本來可能沒事,被裴峻這麼一問反而讓人提心吊膽。
裴穆抬眼掃了眼妻兒的神情,知道不說清楚隻會讓他們擔心,呼出一口氣說道:“不是什麼壞事,反而是大好事。”
“陛下私下說我勞苦功高,準備封我為國公,如今隻差頒旨。”裴穆說道。
這話一出,裴清裴峻和裴夫人都露出了喜色,雖然這事他們之前也有猜測,可在沒有最後確定的情況下也隻能是可能,可有了皇帝的話,那就是徹底的確定了。
不過三人沒高興一會,忽然想到裴穆剛才的神情,又有些困惑,這封國公是好事,怎麼裴穆還顯得有些憂愁。
裴穆看了眼裴清,也沒有瞞著,將另一個消息說了出來。
皇帝這次不光是要給他封國公,裴清也會受封國公,就連裴峻也有一個伯爵的爵位在身,這三件事,哪一件單獨拿出來,對裴家都算是好事,可三次封爵湊到一起就有些過於顯眼了。
裴穆說完,裴夫人和裴峻都不自覺皺眉,這事確實有些過於張揚了。
現在又不是開國初期,先帝當時可是大肆分封,不說國公,郡王都給封了不少,封幾個國公自然不顯眼,可如今將皇帝對裴家的封賞說出去,怎麼不讓人眼紅。
哪怕裴家能得這些封賞是實打實地付出了,可有些人隻能看到裴家人吃肉,卻見不到他們受苦。
更何況……
裴夫人和裴穆對視一眼,忍不住看向裴清和裴峻,裴峻還好,一個伯爵的爵位雖說在他這個年紀有些少見,可也不是特彆稀罕,唯獨裴清,這年紀輕輕就封了國公,以後再有功勞可怎麼辦?
對上爹娘憂慮的眼神,裴清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個國公的爵位裴清倒是不意外,輕聲道:“爹娘不必過於憂心,我這爵位就算之後再升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畢竟我和元微在一起。”
“至於其他人,說不定陛下之後還要大肆分封一次呢。”裴清可還記得皇帝派出去探查海外的人,等到海外的消息傳回來,皇帝真能看著海外的一片沃土不心動嗎?
或者說其他大臣知道了,也能不心動嗎?
隻要心動了就會有行動,而這行動自然也會讓人得到一些功績,而有了功績還會少了爵位嗎?
裴穆下意識想要追問一句,是什麼會讓陛下大肆分封,可是剛要開口就被裴夫人拉住,裴夫人知道,裴清若是想要和他們說,自然不會藏著掖著,而現在說辭含糊,或許是這件事暫時不方便說。
況且若真的是要讓陛下大肆分封,這事肯定不小,他們最好還是先不要提前知道,不然消息知道的人一多,萬一說漏嘴,那就不好了。
裴穆一下反應過來,冷靜下來後也意識到這點,沒有再問下去。
裴峻眼睛中也有幾分好奇,不過看到爹娘的反應後,也清楚這可能不適合他問,也沒有追問。
見三人是這般反應,裴清也是鬆了口氣,這事也算是秘密,他知道沒事,可要說給裴家人聽,不泄露還好,一旦泄露就有點麻煩。
第168章 第 168 章
裴家父子三人要封爵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尤其是隱約得知封爵的具體情況後,不少人的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畢竟這爵位可不低。
而在確定消息真假後, 一些人羨慕嫉恨,而一些對裴家了解較深的人在仔細思考過後, 詫異地發覺這封爵居然很是正常。
以裴穆的功績來說, 得封國公也算正常,而裴峻這些年獲得的軍功, 封一個伯爵也說得過去。
至於裴清, 做過的事那可太多了,不細數都忽略不了,更彆說這一細數,他們發現裴清封國公的時間都算是壓了壓,不然裴清早就封國公了。
除去這兩種反應外, 京都裡還有一種陰謀論,有些人懷疑這些消息是裴家特意找人傳出來的,就是為了造勢,畢竟誰都清楚, 裴家人這一次回京都,必然是有所封賞, 裴家人特意把封賞說大點, 倒逼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裴清聽到消息的時候直接懵逼, 下意識看了眼告訴他這事謝雲煜,脫口而出道:“這種消息也有人傳, 他們覺得陛下是如此輕易就任人擺布的人嗎?”
更何況在京都搞這種輿論操作就為了把爵位往高處封, 這好處和風險完全不成正比啊。
“因為他們暫時也沒有彆的對付你的法子,自然隻能占占口頭便宜。”謝雲煜本來也就是當個笑話說給裴清聽的。
這些流言要是換個稍微軟弱些的皇帝, 或許還會有些作用,可遇到當今陛下,卻起不了一點效果。
至於說在百姓耳邊傳播,想到自己查到的消息,謝雲煜更是嗤笑了一聲,對方要是沒有扯上裴清,或許信的人能多一些,可京都中不知曉裴清的百姓太少了。
幾乎是一說到裴清可能封國公,百姓的反應大多是欣喜,甚至不少百姓得知裴清現在才封國公,還很是驚詫,因為他們都以為裴清早就是大官了,沒想到居然現在才要封國公。
有裴清占據百姓的目光,加之得知裴穆和裴峻是裴清的父兄,百姓對兩人都有些信賴,哪怕背後之人再怎麼煽風點火,百姓的態度都是喜氣洋洋,一點也不覺得裴家一門兩國公一伯爵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甚至就等著封爵的聖旨賜下,他們好去給裴家道喜。
在百姓這邊沒有討到好,幕後之人也隻能寄希望於皇帝會看在這些風言風語上,哪怕決定不改,可隻要和裴家有一點隔閡,那就算達到目的了。
隻要敲出一道裂縫,他們就能讓這道縫隙更大,而以裴家的情形來看,裴穆和裴峻指不定多久就要去邊關,很難和皇帝親近,而裴清若是和皇帝有了隔閡,必然也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想做什麼都能得到皇帝的支持。
裴清這般年紀,若是發現皇帝對他的隔閡,指不定就會做出什麼事來。
隻是幕後之人左等右等,等來等去的就是裴清還是照常進出皇宮,照常被皇帝安排一些事務,完全看不出一點隔閡。
而沒幾天,皇帝給裴家的封爵聖旨就賜下來了。
裴穆受封定國公,裴峻受封長興伯,至於裴清,則是封為瑞國公,除此之外,賞賜更是數不勝數,裴清還好,他是經常做了什麼好事,就被皇帝提溜去私庫拿喜歡的寶物,這麼幾次下來,對賞賜也有了抵抗力。
可裴穆裴峻和裴夫人哪裡見過這個世麵,本來聽著聖旨時滿麵的笑容,聽到後麵就有點維持不住,甚至還有點惶恐,他們這該不會是要將陛下的私庫給搬空吧。
不是三人太膽小,實在是皇帝給出的賞賜幾乎樣樣都是珍品,哪怕是讓皇帝掏出來,怕都是要肉痛一陣子的。
裴穆和裴峻對視一眼,下意識看向裴清,他們不至於讓皇帝這般賞賜,問題肯定是出在裴清身上的。
他們猜得沒錯,皇帝之所以一口氣賞賜這麼多寶物下來,確實是為了裴清。
裴清給大盛出的主意實在是太多了,隻是一些主意偏偏又不能暴露出來是他出的,以至於皇帝哪怕找名頭給他賞賜,可和他的貢獻相比還是差得遠了。
皇帝平日裡也沒有辦法任性的無功就賞,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機會,哪怕會顯得有些誇張,可還是要趁著這個機會趕緊給裴清塞好處,不然錯過這個機會,再等下次就難了。
裴清聽到後麵也有點吃驚,不過再想想自己從私庫拿來的古玩珍寶,又感覺還行。
宣旨的內侍也沒有想到聖旨內容這麼長,一口氣讀下來差點沒岔氣,見裴清神情中雖然也有驚訝,但是又不是很深,忍不住在心底有些感歎,他知曉陛下對裴清看重,卻不承想自己以為的看重還是輕了,以後要更加恭敬些。
內侍對裴清的態度好,對於裴家人的態度也是極好,等幾人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還細聲細語地安撫了幾句,才讓人將賞賜送進來。
因為賞賜實在是太多了,搬運工作還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裴清眼看著搬了很久,吩咐了一聲下去,讓人備好飯菜,等到內侍們將賞賜搬完,正準備回去,就被裴清給攔了下來,讓他們先吃了飯休息一會再走。
內侍們搬這些賞賜著實是有些累著了,東西其實算不得多重,隻是都要小心翼翼地搬,這就比較耗體力,尤其是這一搬完,更是發覺又累又餓,隻是他們也不敢輕易應下來,都看向宣旨的內侍。
若是在彆家,領頭的內侍肯定是不會讓其他人留下用飯的,事辦完了就該走了,可裴清……
考慮片刻後,內侍還是應了下來,不光是他知道裴清隻是單純地想讓他們吃好休息好,更因為他們這些內侍若是和彆家過於親近,會引來一些猜忌,而裴清,因著出海的事,則早就和內侍關係親密,這吃頓飯也算不得什麼。
第169章 第 169 章
裴穆注意到內侍的態度, 心底不由得一驚,內侍和文官武將一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哪怕因著內侍和皇帝親近, 有些文官武將或許會稍微討好一些,可內侍的態度卻也隻是虛假地客套一番。
因為內侍很清楚這些官員討好自己的原因, 而實際上, 當麵送禮背後罵街的人比比皆是,可這內侍對裴清的態度顯然就不是這樣, 似乎是真的將裴清看作了自己人, 不然怎麼可能留下來吃飯呢。
彆看內侍會收禮,甚至有些還敢收重禮,可這收禮不過是一瞬的事,偷偷地收下,基本沒什麼人能看到, 可這吃飯就很顯眼了。
看著內侍們吃好喝好,裴清又送了些禮過去,就裴穆觀察,似乎不像是銀錢。
等到內侍走了, 裴穆憋不住了,問道:“清兒, 你如何和這內侍關係如此親密?”
裴清聽出裴穆語氣中的擔心, 眨眨眼就反應過來, 解釋了起來。
要說裴清和內侍的關係之所以看著好了,其實也就是這段時間的事, 之前雖說也不錯, 可那也隻是雙方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加之裴清在皇帝麵前得寵, 再加上裴清在謝雲煜的提醒後,給內侍們送了些最適合的禮物。
不過就算是這樣的關係,其實和其他官員比起來,也算是親近了。
而前段時間,皇帝最後選出了適合出海的人員裡,領頭的人就是內侍,其他的一些出海人員也是選了內侍,加上出海貿易探查的事是裴清提出來的,雙方的關係自然就越發的好了。
不過裴清也隻能給裴穆解釋前麵的原因,後一個原因此時還不能說。
裴穆聽完裴清的解釋,看向裴清的眼神有些無奈,後悔自己沒有早早發現,不然就能趁早提醒裴清。
若是他沒有去葉茲……
裴穆心底歎了口氣,沒有再想下去,沉思片刻道:“清兒,你還小,沒有進朝堂,現在和內侍關係親密也無妨,可若之後入了朝堂,這事就容易被人攻訐。”
裴穆生怕裴清還不懂這裡麵的緣由,一五一十地說起來,甚至還給裴清舉了幾個官員和內侍關係親密被人發現後的事。
儘管有些內侍為人忠心正直,可這私交穿來穿去,就很難說會傳成什麼樣,畢竟宦官在不少人眼中那就是奸宦。
裴清聽著裴穆的話,有點感歎,裴穆看裴清聽進去了,鬆了口氣,卻不知道裴清想得和他以為的不一樣。
裴清聽完幾個故事,隻感覺到話語權被世家豪門掌握的恐怖,明明很是普通的一樁事,被世家的唇舌一改動,就成了一樁惡事,越發感覺科舉開得好。
雖說以後世看來,科舉也是有一些缺點,可此時此刻,科舉確實是打在了世家的死穴上,儘管一時半會地還不能直接置世家豪門於死地,可隻要書籍不斷推廣,降低讀書的成本,也會讓他們慢慢地孱弱下去。
不過聽著裴穆說他入朝堂的事,裴清輕咳了一聲,沒好意思說他之前壓根沒有想過當官的事,當官在裴清看來是真的又苦又累,最主要是裴清有自知之明,他對官場實在是不習慣,每天定點當值更是讓他感覺被束縛的厲害。
隻是看裴穆這般為他考慮,裴清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和他爹說了。
不對……
裴清猛然想到一點,發現他可能離官場會有點遠了。
之前他身上沒有爵位,當官估計也是從小官做起,可他現在有了國公的爵位,再入官場要還是當個小官,朝廷臉麵都過不去,可讓他身居高位,裴清覺得其他大臣都不太能接受。
裴清的神情變化實在是太明顯了,裴穆想當看不到都難,見他這一驚一喜的樣子,裴穆忍不住問了出來。
“爹,我這入朝堂可能會有點困難吧。”裴清將他剛才的考慮和盤托出,裴穆下意識想要駁斥,可仔細一想裴清的話,意外地發現還頗有道理。
換作是他,怕是也不太能接受一個如此年輕的人初入朝堂就身居高位,可要是給的官職太低,裴清身上的爵位又太高,這讓同僚怎麼對他都不太合適。
裴穆頓時就愁了起來,在他看來,不能入朝堂是件大事啊,處理不好豈不是要耽誤了裴清一輩子。
其實裴穆完全是白擔憂的,裴清的猜測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正確的,可落到他自己身上就有個問題,他給朝堂解決的問題太多了,以至於哪怕身上沒有什麼官職,朝臣也都知曉他的能耐,更對他當官分外的有信心。
真讓裴清去當官的話,最大的問題不是找不到去向,而是想要裴清的官署太多了,怕是要爭得打起來。
這也是皇帝為什麼這麼久還沒有讓裴清入朝為官的一個原因,除了裴清自己不太情願外,到底讓裴清去哪個官署才不浪費他這一身的才華,這個問題格外地困擾皇帝。
皇帝擔心真要隨便讓裴清擔任某個官職,萬一耽誤了他發揮靈感呢,畢竟就裴清之前的表現來看,對方做什麼事都行。
裴穆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麼辦法,隻能考慮這些天去問問相熟的官員,看看能不能出出主意,隻是他正這樣想著,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裴清要是真的為此憂愁,那剛才怎麼會是又驚又喜?
裴穆盯著裴清看了一會,越發感覺有些可疑,因為裴清看起來完全不被可能不好當官的事所困擾。
“爹?”裴清被裴穆看得心虛了,眼神有絲飄忽。
好了,這下裴穆不用問也知道答案了。
第170章 第 170 章
“你不想入朝為官嗎?”裴穆猶豫了很久, 還是問了出來,他怕他是誤會了,畢竟他見過的人裡, 沒有幾個是不想當官的。
況且看裴清以往做事的風格,也不像是不願為官的樣子啊。
見裴穆都直接問出來了, 裴清糾結了下也沒有含糊, 肯定地搖了搖頭。
“為何?”裴穆脫口而出。
裴清將他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裴穆聽著沉默了好一會, 無奈歎了口氣, 想要說點什麼勸勸裴清,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說到底,他在裴清成長的時候沒有陪著對方,以至於裴清現在有些彆的想法,他也不好強行讓對方改。
更彆說裴清現在有一個國公的爵位, 是否入朝為官對他的影響也不怎麼大,何必非要讓裴清做他不想做的事呢?
看到裴穆沉默不語,裴清有些緊張,他身邊親近的人裡, 不少人都知道他不想為官的想法,不過大部分人都是勸他當官的, 裴清也不知道裴穆最後會怎麼說。
如果裴穆還是勸他, 裴清可以理解, 隻是會有一些失落,畢竟他還是希望親人可以支持他的。
裴穆不好勸裴清, 可也說不出什麼支持的話, 正想就這樣將這個話題帶過去時,裴穆忽然注意到, 裴清眼中不光有忐忑,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期待,不由得僵住。
裴穆的腦子從來沒有比這一刻轉得還快的時候,電光石火般明白了裴清在期待什麼。
還沒等裴穆理清自己的想法,手的反應比腦子快了一拍,直接安撫似的摸了摸裴清的腦袋,儘管裴穆還沒有說話,可這動作卻已經足夠表明他的態度了。
裴清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對上裴清興高采烈的目光,裴穆僵硬地摸了摸裴清,心底無聲歎氣,他其實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支持裴清的決定。
畢竟他可以為了裴清的意願不去勸說他,但是讓他支持,這也太為難裴穆了。
可誰知道這手就不聽自己指揮,直接表明了態度,而裴清的反應也很快,這讓裴穆想要再解釋一下都不好意思,剛剛表示支持又反悔,裴穆做不到。
更何況看著裴清亮起來的眼睛,裴穆心底一軟,也說不出這些話。
裴穆隻能安慰自己,其實不想當官也算不得什麼壞事,而且當年裴清生下來因著身體不好,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非要讓裴清有什麼大出息,隻要能身體康健,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就好。
現在再看裴清,這些都已經做到了,甚至做得更好,不想當官就不想當吧。
而且裴穆想到自己為官這些年的辛勞,再想想裴清的身體情況,越發感覺不當官也好,可以好生休養。
想著想著,裴穆直接就說服了自己,看向裴清的目光也很是柔和,怕裴清有什麼心理負擔,還將他想的這些事給說出來。
裴清都有點聽蒙了,沒想到裴穆居然這麼能說服自己。
“這事還是要和你娘說,不過就不用你去說,我和你娘說說。”裴清不想為官在裴家也算大事,裴穆知道了,裴夫人自然也要知道,裴穆叮囑裴清道。
裴清點點頭。
裴穆說是要親自和裴夫人說,可是要怎麼說,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好,以己度人,他剛得知這消息時是什麼想法,或許裴夫人也是這個想法。
隻是他在裴清那邊應了下來,這要是做不到,那就丟人了。
“行了,你這是想說什麼,想說就說。”裴夫人太了解裴穆了,很快就注意到裴穆的糾結,本來不想開口的,可左等右等,隻看到裴穆一直在糾結,一直沒有開口,也懶得等下去,直接說道。
“誒,沒……”裴穆下意識想辯解,可對上裴夫人了然的目光又說不出來,加上之前糾結太久,自己折騰得也難受,有裴夫人先開口給台階,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將裴清的事說了出來。
擔心裴夫人不能接受裴清的想法,裴穆沒有敢說這是裴清和他說的,而是說是他發現的情況。
裴穆說完這事,擔心裴夫人不能接受,就急著說他對這事的考慮,裴穆可謂絞儘腦汁地想著各種能說服裴夫人的理由,說到最後口乾舌燥,忍不住端起一旁的茶碗一飲而儘。
裴穆擔心自己給出的理由不能說服裴夫人,喝茶的同時偷偷瞟了眼裴夫人,這才注意到不對勁,裴夫人臉上沒有糾結猶豫,反而很淡然,似乎並沒有把這件事看得很重。
裴穆回想了一番,他剛才因為緊張,並沒有太多察覺裴夫人的表情變化,可現在一回想,裴夫人的反應有些不對勁啊。
“夫人,你……”裴穆狐疑。
“這事你居然才發現。”裴夫人搖頭道。
“夫人你早就知道了?!”裴穆錯愕。
“清兒以往的來信,身邊的事都說過,可你見他提過日後為官的事嗎?”裴夫人反問道。
裴穆回憶片刻,裴夫人不提他還沒有注意到這點,可這一回憶,裴清確實沒有提過入朝為官的事。
意識到這點,裴穆心底隱隱的擔心又消散了些,雖然對裴清不入朝為官的事表示了支持,可裴穆還是擔心裴清隻是突然有這個想法,以後萬一後悔要怎麼辦,可現在知道這是裴清長久的想法,倒是沒有那麼擔心了。
隻是,裴穆下意識看向裴夫人,問:“你就這麼輕易地接受這事了?”
“自然沒有,發現清兒有這個想法後,我試探了幾次,見清兒想法一直不曾改變,才慢慢接受。”裴夫人輕歎了口氣,看著裴穆說,“你這接受得可比我快多了。”
裴穆想到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