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虢滅虞亡(2 / 2)

朝聞道 雨霽長安 8159 字 11個月前

甘棠見姑娘舒緩了些,便忍不住打趣道:“姑娘如今倒真是越發的犯懶了,前些年南先生授書時,姑娘日日恨不得卯時便去學堂,如今比三姑娘都晚了,不到午時,都起不來了。”

江式微聽了她這打趣,這丫頭果真是沒大沒小了,連她都敢打趣起來了,忍不住捉弄了一下她,不捉弄還好,這一下倒是弄得甘棠連連求饒。

“噯呦,姑娘快快洗漱吧,過些時候三姑娘可是要過來的。”

甘棠又在催促她了,銅盆中清澈的水麵倒映出一抹清麗的麵容,乾淨清麗卻並不失於端莊。

江式微洗漱畢,果不其然,隻聽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江式微抬起頭,隻見來人一襲淡黃色芍藥蘇繡衫裙,身著石榴色的織錦褙子,輕挽薄如蟬翼的披帛,腰間佩著的是象征著江寧南家的雲雁佩,髻上飾以金絲累的鬨蛾冠。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生的倒是格外的溫柔嫻靜,隻可惜美眸顧盼流轉間透著與其相貌格外不符的英氣與闊達

這便是甘棠口中的“三姑娘”,江寧郡南家的三女公子,南窈姝。

江寧南氏,也是盛名於大晉的名門望族、大儒之家,江寧南氏以文起家,曾出過“三朝太師”,門生遍布天下,晉朝民間盛傳“武有江謝,文看崔南。”

說的便是如今的四個士族,濟陽江氏、陳郡謝氏、清河崔氏、江寧南氏。

這崔氏與南氏便是天下讀書人的心向往之,然則清河崔氏每況愈下,自睿宗一朝後便逐漸為帝王所冷待,倒是不如江寧南氏如今的炙手可熱。

這南氏一族共分三房,南窈姝這一脈倒非家族正支,然則卻是家族中最為顯赫的一支。

南窈姝的祖父原不過是家族中庶子,因擅典籍詩書,頗有才華,遠近聞名,後來中了榜眼,曾任太子詹事、太常卿,尚太宗之女鹹安公主,其嫡長子也就是南窈姝的父親,也是進士及第、官拜從三品國子祭酒。

南窈姝的長兄與次兄俱是科舉入仕,長兄正五品諫議大夫、次兄從四品國子司業,典型的清流世家、書香門第。

加之南窈姝的祖母是國朝公主,嫡親姑母也嫁與濟陽江氏長房,士族皇室,文武相濟,遠甚於一般世家。

江式微與南窈姝年齡相仿,家中又有姻親,是以關係最為要好,猶如嫡親姊妹一般。

“二妹妹,二妹妹!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南窈姝獻寶似的捧著一個紅漆雕花卉紋食盒,江式微打開食盒,看著食盒中的點心用手數了起來。

“糖酪櫻桃、單籠金乳酥、冰酥山、水晶龍鳳糕、糖淋。【4】”江式微臉上露出淡淡一笑,唇角微微彎起。

“你這是劫了廚司的媽媽們麼?”

南窈姝撇了撇嘴,沒好氣兒地道:“什麼呀!次兄今日回來了,方才考了我詩書,我對答如流,他特意囑咐廚司做了這些點心,我見都是你素愛吃的,我就都拿過來了。”

說到這南窈姝帶了些討好意味,眼睛亮亮地看著江式微,江式微拿她沒辦法,無奈道:“三姊姊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南窈姝孩提般兩個手指直打轉,“我今夜...能不能在這安寢?”

南窈姝的次兄南樛木好不容易從長安回到江寧,勢必會對她的詩書嚴加考查,若她今夜宿於江式微屋中,次兄倒是也不好意思再來尋她了。

況且她最喜歡這個二妹妹了,恨不得和江式微日日在一處,如此也算得一箭雙雕,一舉兩得,南窈姝小算盤打得是極極好的。

江式微又如何看不出她的小心思?終究沒說破,應了她。南窈姝漾開一笑,泛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倒是可憐體無比。【9】

未幾,響起叩門聲,原是南家主母、南窈姝母親身邊的女使婆子張氏,進屋揖了禮,回話道:“二姑娘,三姑娘,大娘子喚兩位姑娘過去呢。”

南窈姝惑然,不禁問道:“阿娘不是要與次兄議事嗎,怎的突然喚我們過去?”

張婆子笑道:“二哥兒從長安帶了信來,說是和二姑娘有關,兩位姑娘快去罷,彆讓娘子等急了。”

說起長安,江式微心頭微顫。她的雙親以及兄長俱在長安城,而她自出生便送到了江寧,十四年從未見過她的至親,此番來信,還與她有關,怕不是將有大事發生。

二人倒是極快便到了前堂,堂上端坐著一中年女子,差不多三十左右的年紀,氣如空穀幽蘭,沉穩自如,讓人看一眼便知是世家貴婦,身著墨綠色雲鶴織金襦裙,臂上挽著緋色披帛,頭上梳著圓髻,又戴了金花寶石釵、金鑲玉瑪瑙梳篦、綠鬆石的花鈿釵子,聞二人步入堂內,便抬起頭,頭上的雙蝶珍珠步搖倒是一絲未動。

“阿娘,哥哥。”

“嬸嬸,二哥哥。”

二人雙手交於身前,頷首屈膝行了叉手禮。晉朝規製,晚輩見長輩當行叉手禮,世家之門對禮儀尤為看重,便是平時如何再嬉鬨,於禮卻絲毫馬虎不得。

隻因世家子女一舉一動皆代表著世家臉麵,若有差池則滿門受辱,這是斷斷不能為外人所恥笑的。

“來,快快坐下。”南家娘子薛氏向她們擺了擺手。

南窈姝次兄南樛木頷首回禮,他與江式微她們原是一道念過書的,自是相熟。

“二妹妹、三妹妹。”

見江式微與南窈姝二人入座,薛大娘子方道:“仲暝,你細細道來罷。”

南樛木道:“兒此次回江寧是受大長公主所托,護送二妹妹回長安行及笄禮。”

“及笄禮?這,二妹妹不在江寧辦麼?”南窈姝聞聽江式微要走,便急急插嘴問道。

“沒規矩的,你兄長還未說完,怎就插嘴了呢?”薛氏斥責道。

“兒是著急了嘛!二妹妹在江寧都呆了這麼長時間,何不如在江寧把及笄禮辦了之後再回去。”南窈姝試圖再挽留江式微些許日子。

這話說得有些失了禮數,薛氏重重地將茶杯扣在做桌子上。

“你這叫什麼話,晚晚本是江氏女,回長安自是理所應當,這哪兒有你插嘴的地兒?還不噤聲!”

“嬸娘,三姊姊也是舍不得我,您莫生氣。”江式微打著圓場。

“此乃貴主親筆,要我轉交二妹妹。”南樛木並未假手於他人,倒是親自遞給了江式微。

江式微拆信封的手略微輕顫,目之所至,信中所言:

“吾兒:聞汝於江寧學業已成,年將及笄,望速歸。”

她雖未見過生母真顏,然這些年多有手劄至江寧,因此她不難看出此為東昌公主親筆。

算來她得南家教養十四年,學業已成,年將及笄,回長安至生身父母身邊,實屬合情合理。

然江式微隻覺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安,但她並未言出,如今隻有回了長安城方知何哪裡不對了。

入了夜,江式微剪去了一已經燒焦的燭芯,屋中又暗了些,她還在思索信中所言,聽見了腳步聲,便見南窈姝抬了一個木盒過來。

“二妹妹,過幾日你要回京都了,阿娘不許我和你一同去,千裡迢迢,山高水遠的,我舍不得你,所以我今日帶了這些來也作是給你留個念想,免你以後回了京都,也莫要忘了江寧郡還有我這個好姊妹!我沒什麼好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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