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偏執佞臣失敗了》全本免費閱讀
天色陰沉,宋溫陶未曾梳妝,披發寬衣,坐在桌案前。
她手裡拿著一支墨筆,在攤開的白紙上寫字,沉靜又專注。
扶容端來廚房一直煨著的雞湯,瞧見公主已經起身,一身大袖立在窗前案邊,蒼白羸弱。
“殿下大病初愈,怎麼又……”扶容湊上前,瞧見紙上落下的墨字,勸阻的話卡在喉中。
永明十九年,二月初二。
“今日是阿兄的祭日。”宋溫陶邊寫邊道,“往年,祭文總是母親來寫,如今……”
扶容的眼圈霎時間紅了,她抬手撫了撫宋溫陶的後背,自己也忍不住彆過臉去。
如今先皇後已經不在了。
三年前除夕夜那晚,先皇後——宋溫陶的母親陪她一同進城,賞燈驅儺試年庚。
夜色漸深,她們遲遲不歸。
扶容等到華燈儘落,卻隻等到小公主握著一張大凶的簽文,渾身是血地回來。
十六歲的宋溫陶抬起一雙在夜色中,顯得黑漆漆的眸子,對她輕聲說:“母親死了。”
那之後,小公主耽在寺廟佛堂中小半年,切斷音書,不理紅塵。
那小半年中,小公主隻在二月初二,開過一次口。
“今日是阿兄的祭日。”十六歲的宋溫陶抬起空茫茫的眼睛,道,“扶容,你可知阿兄的衣冠塚立在何處?”
小公主往素,向來對這位不同父的早亡兄長漠不關心,先皇後年年拜祭,她從不同行。
娘娘逝去後,小公主反而替娘娘記掛起,這位早亡的兄長來。
祭拜過一次之後,她像是找到了一個新去處,除了寺廟佛堂外,亦常常流連在那山野中的孤墳旁。
時日久了,她慢慢想開之後,人氣兒才一點一點回到她身上。
宋溫陶一口氣將祭文寫完,忽然俯身喘咳,嘔出一口血來。
鮮血濺在白紙上,染汙了乾淨的墨字。
“殿下!”扶容萬分揪心,連忙抖著手,用手帕擦去她唇間的血。
“扶容。”宋溫陶將染汙的祭文撤下,重又鋪上一張乾淨的白紙,“替我研墨。”
“殿下!”扶容難掩悲意,“您要保重身體,才能告慰亡者啊……”
此番在回京道上遇襲,公主頭顱受創,昏迷不醒。她帶著公主避入山野中一道觀。
當天晚上,公主發起高燒,神誌不清,口中呢喃著些怪話。
恰巧觀中有一遊醫夜宿,他開了一劑安神湯藥,公主服下後,才漸漸睡得安穩些。
翌日,扶容瞧見公主立在門前,神情恍惚,瞧她的眼神同往常迥異,就好像……在看一個闊彆已久的故人。
公主問她,如今是何年月。
扶容不解其意,答是永明十九年,誰知公主聽完之後,忽然落淚,而後又癲狂地笑起來,喉頭的聲音不知是泣是喜。
沒一會兒,公主就力竭昏死過去。
扶容驚恐地扶住公主,遊醫在一旁道:“在下曾經見過。此女恐怕是患了離魂之症。”
扶容起初並沒有信那遊醫的話,回京之後,她延請名醫,可上京的大夫和太醫署的太醫,都對公主的病症含糊其辭,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後來,還是用了那遊醫的方子,公主才終於醒過來。
如是,也由不得扶容不信了。
那遊醫說,此症猶如蓮生並蒂,木分兩枝,本是同根,卻長出不同的花葉。
此症凶險,忌諱頗多。最忌花葉相知,其次便是大喜大悲,傷身動魄。
若不能靜心安養,最終輕則癡傻瘋癲,重則心力耗竭而亡。
扶容看到公主嘔出的那口血,心顫得幾乎要裂開。
可她勸不住公主。
“阿姐!”這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一道歡快的聲音。
“陛下慢點,哎喲,莫讓雨淋壞了身子……”一個尖細蒼老的生意,一連迭地道。
宋溫陶停筆,推開窗戶。
一個一身淺金常服的少年大跨步邁過宮門,健步如飛地朝殿內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