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剛才,她發現,換了具身體,自己身上很多保命的東西也不在了。
仙器收納項鏈不見了,法劍夷安沒影了,命滅鋒旋鎖召喚出來如同一堆廢鐵。
就連自己那藏滿法器仙器的兩隻袖口中也是空空蕩蕩,要知道雖然她沒有靈力,但總歸有些法器,能夠隻倚靠神識啟動。
可現在,她唯一能夠傍身的,就隻剩下那麼些神識了。
腳步聲步步逼近,魂力在手中蓄積,挑起幔帳的染血刀尖一頓,又收了回去。
辛夕知道自己成功了,現在在這群侍衛的記憶裡,床裡麵已經是一具咽了氣的屍體。
感知著那些人的走遠,辛夕的一顆心並沒有放下來,畢竟到底還是治標不治本,這具身體不過是個凡人,重傷之下如果沒人照顧,也隻有死路一條。
把玩著纏繞在身上的繃帶,她想起了外麵那幾口封閉嚴實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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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更深時,年輕的婦人悄悄離開燃著火堆旁,或□□,或昏昏欲睡,或無所適從等的人群,陷入黑暗中,又神不知鬼不覺進入一間屋子。
她往原來那人告訴自己的方向行進著,心底唏噓著,自己明明從出生起就如同老槐樹萬千樹葉中的一片那般平凡,為什麼還會經曆這麼天翻地覆的一天?
思緒又回到黃昏,在天邊的雲已經呈現燒起來似的紅色的時刻,她蘇醒了過來,手中空蕩蕩的,不是往常自己熟悉的重量。
環顧四周,看見那一群牲畜,她才回想起來了幾個小時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怪祖上一直告誡,讓他們的村子不要一直往官道上擴張靠近,更不要隨意去接待外鄉人,原來是這些血的教訓!
怒痛摻雜之下,她看到了那輛豪華的馬車,罪魁禍首就是身在裡麵的人,她要為她那可憐的孩子報仇!
當時自己整個人被情緒浸潤,一下子忘了實力之間的懸殊,之前那些搬著柴火,安撫著馬匹的侍衛們,不過一瞬間將她包圍,各式各樣閃著寒光的武器晃花了她的眼。
就在神誌回歸,渾身冰涼忐忑等待後果的時刻,這群侍衛又全部跟沒事人一樣散去,看自己的眼神完全沒什麼異樣,馬車裡的人也沒有發話。
她有些困惑,然而沒多久,她臨近的一個護衛又開始無故突然朝自己下跪磕頭扇巴掌懺悔,其餘護衛也都驚異朝這邊望過來。
下一瞬那護衛又起身,其餘護衛也轉回頭去,繼續做著自己手頭的事,仿佛剛才的一幕就是自己的錯覺。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小女兒的離世,受了重大打擊,故而精神也錯亂了。
這時候,耳邊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闡明著自己與這幫人之間差距懸殊的現實,並承諾會幫自己報仇。
進入約定好的屋子,將油燈點燃,撩開床邊幔帳,她看到了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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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夕在夜半三更時又被輕推醒了,在此之前,她已經被外麵的靡靡之音吵醒了好幾回。
至於外麵的靡靡之音,不用神識去看,辛夕也知道是什麼情況。
留下來的都是些年輕的女子,兼之先前那種凶殘豪橫的紈絝作風,這些女子,能留下來做什麼?
但是真的太吵了,下午她的神識過度耗費,其修養和恢複需要足量且高效的睡眠。
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而且自己還是一個傷患,這些情形,都迫切地要求著她需要一個良好的修養環境。
若不是失了修為,她屬實想一整個把這裡給掀了!
反複在心底不斷告誡著眼下自己這種情況,任意妄為不得,將情緒壓下。
與年輕婦人對視,她平靜地讓對方敘述打聽過來的情況。
“這些外來人自稱來自王城霍家,目前運送的是咱們大黎周邊的一個附屬小國供奉上來的幾大箱物華天寶”
“那幾口箱子並非普通的箱子,是皇家分發下來的一種法寶,東西裝進去了,除了他們皇家人,其餘沒誰能打開,而且東西送到宮中,最後還有大人要進行清點的”
“也看得出來,霍家對於運送,極其謹慎,縱然那幾口箱子沒有皇家血脈的人就無法打開,看管仍十分嚴密,我多看了幾眼都引起了那個畜生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六爺的警覺”
想起那人當時發現後對自己半是警告的調笑著的一幅姿態,年輕婦人搓了搓手臂。
隨即又譏嘲地勾起嘴角,和那人更惡心的事都做過了,這點算什麼?
辛夕活了千餘年,與那麼多人打過交道,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現在的情緒,她安撫性地拍了拍對方手背,“辛苦你了”
又冷聲道,“那人喪儘天良,慘無人道,豬狗不如,將來定然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重代價!”
年輕婦人瞬間得到撫慰“你讓我隨便尋個病痛的由頭向他索要藥材,他便給了我這個,就是不知道對於你的情況,到底有沒有用”
說著她從懷中拿出了一奇形怪狀的植株,迅速放在床頭,
“我離開得太久還是怕被起疑,我走了,希望有用,下次見麵之時,就是那人喪命之時”
油燈沒有滅,映照著年輕婦人匆匆離開的背影。
辛夕看著床頭那株奇形怪狀的植株,吐出一口濁氣。
情況再怎麼差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她將東西拿過來,像對待天玄大陸世界的靈藥一般,將它擠壓成一團,塞進嘴裡三兩口給吃了,然後靜靜等待反響。
沒多久,一股暖流從腹部升騰而起,流竄到四肢,她感覺到內臟表皮四肢都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修複著,嘗試著伸胳膊踢腿,這些行動不再吃力。
她驚喜,將自己手臂上的繃帶取下,將敷著的黏糊的藥抹開搓開。
有的地方縱橫著一道道巨大的血痂,而有的地方是新生長出來的,細膩光潔如蓮藕,情況好了很多了,總之,不再是之前拆開一看血肉模糊完全辨不出是什麼的模樣。
萬幸萬幸,其實隻要能夠恢複行動能力,她就頗為滿足了。
從床上起身,辛夕也悄然到了外邊,她沒有興趣觀賞活春宮,目的明確地往神識探知的那幾口箱子那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