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你剛才那一瞬間,什麼都沒有抓住嗎?”
鑒於下一波怪異物類出現還要一定時間,辛夕倒也不是很著急,於是靜下心來,仔細回想。
就在剛才那一瞬,好像確實是有什麼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很類似,當初接觸時間法則的那種感覺。
思緒翻湧奔騰,辛夕反複回顧著訣印完成後,那種奧妙規則是如何在那一刻流轉附加的。
她凝神站定,纖手動作起來,周身氣勢格外肅穆,顯然是要嘗試自己添附那道虛無飄渺的法則軌跡。
倏然,她的手腕處被虛握,眼前仿若浮現出清晰的法則流轉痕跡,照貓畫虎,一陣勁風撕扯絞殺後,成功了。
此刻,男修從一側虛攬著女修,精深奧義的法則和高速旋轉的風帶環繞在兩人周圍。氣流嘯鳴,半空出現一道道裂縫,與之接近或者距離過進的存在全被撕碎扯爛,然後被吸卷進入裂縫。
風暴中心的兩人穩身巋然不動,發絲卻在漫卷的狂風裡飄揚撕扯糾纏。
辛夕不覺有異,心思全落在那稍縱即逝的法則之力上。
良久,法則添附的術法效果結束之後,辛夕跟易展途說了聲要自己一人試一試,就飛快掐訣起來。
易展途識相往後退開。
狂風咆哮盤旋攀升,一道狹長的黑色縫隙在半空中撕裂開來,整個空間裡充斥著強大的吸力。
地麵寸寸崩裂,碎石草根打著旋不情不願地進入了裂縫之中。
她成功了!
不過兩次演示,有一次還是在她沒怎麼留意的情況下,她就掌握了這種強大殺傷性的攻擊手段。
很快,動靜止歇,一地狼藉。
辛夕掃了一眼坍塌不平,溝壑縱橫早已不成型的地麵,巨大的滿足感籠罩心頭,她現在隻恨不得叉腰仰頭大笑三聲。
她轉頭看向易展途,眼角眉梢都是壓不住的笑意和得意。
“怎麼樣?從來沒遇到過領悟力這麼高的道友吧?”
語氣也是輕快又飄然。
還沒等到易展途回答,辛夕就感到身體一輕,周邊景象全部混沌。
再清醒時,仍舊是在那片開闊的草地之上,一切恢複如初,看起來沒有絲毫變化,但神識可以探查到,此地非彼地。
神識又向當初那片結界所在的位置延伸過去,然而什麼都沒有,這是可以肯定,她從合意境出來了!
身側又是一陣能量波動,易展途的身影出現。
辛夕後知後覺欣喜若狂,
“我們倆就這麼出來了?!”
易展途點頭,唇畔抿了絲笑意,
“是的,我們出來了”
“不過,喬辛夕,剛才我教你的隻是空間撕裂裡的一種,被撕裂空間的作用效果在於對這片空間的強大吸力”
“還有一種,作用原理是狂暴氣流進入這片空間,將這處的萬物擠壓破裂,也是在你風切術法後段進行添附,改動不大,有沒有興趣掌握一下?”
一柱香時間過後,辛夕將兩種法則添附後的殺傷性手段徹底熟練掌握。
不說爐火純青,但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就是可憐了這一塊區域,被完全破壞的不成樣子。
兩人完全沒有心理負擔的繼續前進。
神識探路的同時,辛夕突然想到,合意境自己能夠出來,是因為法則添附術法該手段的掌握以及通過這件事看到自己能力非凡而產生的一種極大滿足和喜悅,也就是滿足後麵那個極為高興的條件。
那易展途呢?
她偷偷往一側瞄了眼。
這側顏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過沉靜淡漠了點,找不到一絲開懷愉悅的痕跡。
也是,都過去那麼久了,什麼情緒感覺早消散了。
不過他是緊隨著自己出來的,當時,發生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自己對於那攻擊手段的掌握,他是在為自己感到喜悅嗎?
想著想著,視線不自覺又落到那邊。
隨即,馬上意識到什麼,她趕緊回頭,將注意力放在環境探查上的同時,不斷在心理唾罵自己。
這裡是仙跡,是仙跡!將心神全放在一個男人身上,像樣嗎?
易展途神識何其敏銳,早就察覺辛夕的動作,也略微猜到她的心理活動,笑意從眼中一閃而逝。
兩人繼續往前推進,不久後,在前方的草地之上,他們看見了其他的眾多修士。
無一例外,他們都在打坐,看來他們到達這裡很久了。
這就有點難辦了,什麼情況都問不到。
不過神識倒是查看到前麵一段距離處有隔絕屏障,估計要沒有殞落的修士全到齊才能一起行動。
辛夕正也準備盤膝打坐修煉,就見得那甬道口,又出來四位出竅修士。
衣衫有些褶皺,但總體看起來不怎麼狼狽。
這四位修士辛夕倒是有點印象,當時在對崖傳送之際,可能是見自己和易展途這個方式可以成功過崖,不少修士紛紛效仿,其中就包括這四位男修。
辛夕當時回看一眼,恰好看見他們三緊挨在一起,看樣子是準備四個人距離靠近些,一起凝聚大一些的靈氣罩去與那狂風抗衡。
如今能夠出現在這裡,看樣子,也是成功了。
其中有位男修用清潔術打理了一番自己,就特彆自來熟地往易展途那邊湊。
“兄弟,你也過關了啊,你選的什麼難度啊,有些什麼考驗,又得了些什麼東西?”
易展途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淡淡道,
“就最簡單的那個,但過來還是挺不容易的,也沒得到什麼”
男修嗐了一聲,
“像我們這種修為,能夠把命保住就不錯了”
不過他眉宇間顯然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我這次運氣倒是可以,和我那個同夥中,有一位兄弟雖然是出竅修為,實力倒是強橫”
“那術法攻擊強度簡直絕了,普通難度的五關,由他引路,就這麼一路闖蕩過來了”
“而且我們選的是普通難度,每個人都有所收獲”
又交談了幾句,可能是見易展途反應冷淡,很快這人又走開了。
待得人全部齊了是在一天半以後,屏障自然而然消逝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往前進發。
一邊走辛夕一邊簡單數了下人數,六十七個。
倒也沒有淘汰多少,對比之前在山崖那邊不再有修士傳送進來,那時候辛夕清點的,共八十二位修士。
其中九位煉虛,十三位化神,一個都沒少。
沒走多久,一條長河橫亙在眾人眼前,阻擋了去路。
若是往常在路上碰見這種情況,二話不說,直接運轉身法步法或者禦風飛過去。
但這條長河出現在這裡,就不得不讓一行人注意了。
但光是這麼神識探查,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
兩位化神修士有些許不耐煩,一位念訣禦風而起,一位身形虛幻是要施展步法直接跨越過去。
變故突生,隻聽得嘭的一聲,運轉步法的那位化神修士,在到達河岸對麵的時候,像是撞上了什麼。
該修士還來不及發出慘叫,整個人就化作一灘血水,融入河流。
河流稀釋之下,血色消失不見,河流清澈透亮如故。
那位禦風的修士倒是慢了一步,趕緊撤了回來,撿了一條命。
先前那位與辛夕交談過的錦袍男修將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儘收眼底後,盯著河岸對麵的上空皺了皺眉。
他手上動作,在這邊化神修士禦風落地的同時往河對岸打出一道法訣。
一透明薄膜般的七彩光幕顯現出來,其上紋路繁複縱橫,達到一定長度,同樣的紋路開始重複,一路蔓延著向著河流兩邊而去。
是陣法,辛夕從沒見過的那種類型。
到了自己涉獵的領域,辛夕來了興致,認真觀察起來。
那邊錦袍男修朝自己勢力的一堆人看去,目光落在一穿著蜀山核心弟子道袍,給人感覺中規中矩的女修身上。
“容書蘭,你看是否認得這陣法,又有幾分把握能破解”
被喚作容書蘭的女修也是煉虛修為,陣法一出現她的心神就全部被吸引到那上麵去了。
此刻聽得錦袍男修喊她,連餘光都不帶分過來地說了聲,
“不認得,但陣法有共通的原理,我能推衍出來再破解,整個過程我認為至多需要兩個時辰”
“但醜話說在前頭,也有可能,我看走眼了,給我兩天都不一定能夠將其破解”
錦袍男修道,
“那你儘力而為便是”
這邊辛夕卻無奈地撤離目光,將神識收回。
她剛剛也對一個單元的陣法整體有了大致了解,卻也隻能止步於了解,對其內的原理,天地自然之力流轉規則充滿疑問。
雖說她還不能布置十階陣法,但一直以來她認為自己推衍陣法的水平在一群十階陣師中應位列於佼佼者。
而今看來,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見蜀山有陣師上手,那這道難關應當是可以過去的。
她沒有繼續在這陣法上死磕,在她看來,在目前明顯想不通的問題上反複想持續想,是在浪費時間。
因為這些問題,說不準在以後的某個瞬間就可以明白,比如這陣法,說不準到時候她就能夠拿到有關這陣法的玉簡,到時候去鑽研其上的原理即可。
她看了看在場其餘修士,有幾位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麼,還是不想等,順著河流方向離開了。
還有幾位修士在竊竊私語,聊的話題貌似和目前這情景以及仙跡不想乾,她聽了一會兒就沒聽了。
有的修士看了靠在岸邊研究的那女修一會兒,便盤膝坐下開始打坐了。
身側易展途這時突然開口道,
“我適才瞧見有位修士,往我們來的方向過去了”
辛夕不以為意,
“估計是覺得後路艱險,不準備繼續前進了,索性在這裡修煉等著被傳送出去了”
“沒什麼好見怪的,這裡靈氣豐沛,我覺得有些築基修士偏要進來估摸著就是想在這裡開辟個山洞修煉”
易展途聞言輕輕搖頭,
“我倒不這麼覺得,畢竟人家是煉虛修為”
辛夕睨了對方一眼,
“那你覺得他乾什麼去了?”
“砍樹”
“砍樹?”
辛夕驚詫,
“他砍樹做什麼?用來架橋過河?可是關鍵問題不在於如何過河,而是在於河對岸那陣法啊!現在連陣法都顯現出來了”
易展途語氣平靜道,
“總歸是多了一個方向,到底多了一點早離開的可能”
“不過我個人還是很欣賞這一想法,還有先前順著或者逆著河流走的幾個修士,他們應該是去找橋”
“畢竟談起過河,修士率先想到的,應該是通過橋”
話落,還真有一名高大男修,拖著一棵厚粗長的樹,長達一百多米,徐徐往這邊過來了。
這動靜倒是引起了不少修士注意,有修士低頭和同伴交談,但更多地,也隻是看了一眼,繼續修煉去了。
顯然是對這法子的不信。
高大男修壓根不管這群人的反應,直接將這粗碩的樹架在河流之上,然後大步踏了上去。
一盞茶時間過後,辛夕看見,他還真的就那麼走了過去!
陣法的那層薄膜,對於他而言,壓根不存在似的。
鑒於很多修士都修煉去了,親自看到這一幕的不多,還是在某位出竅修士的驚呼之下,他們才睜眼。
霎時很多修士往樹那邊紛紛而去,辛夕倒是不急,落後點就落後點,畢竟不知道這河水有沒有問題。
而且就算這樹從中間被砍了,等人都走了,她還可以去找一棵再拖過來。
這個念頭剛一閃而過,強橫地氣浪從對麵河岸震蕩開來。
辛夕抬手擋麵,但還是被推得直往後跌,這時右胳膊肘傳來一股力道,是易展途在側後方扶了她一下。
但橫亙河麵的巨木上就徹底混亂起來,辛夕剛借力將身體穩住,聽得撲通撲通的落水聲,緊接著是嘩嘩的掙紮劃水聲,修士的驚恐的呼喊聲。
往那邊看去,清澈的河麵下,有水草蔓延纏繞而上,講他們不斷往下扯。
河底裂開了一道縫隙,很多修士就這麼被拖了進去。
這一輪兵荒馬亂,河麵上再無修士。
河對岸則是有幾位修士慎重地往這邊靠近了些,在離河水還有一定距離處停下。
幾個人扯開嗓門在那裡喊,
“四少,我們到這邊來發現,靈力神識都被封了,連傳訊符都用不了啦”
“不知道是不是直接闖過那陣法的代價,四少還是等著容哥把陣法破了再過來吧!”
一直盤坐在容書蘭身後,看著對方低頭擺弄陣旗的錦袍男修動了。
他也走到河岸邊,用靈力送過去一句知道了。
說完又回到原處。
在之前一群修士搶著過橋的時候他就沒動身,隻是瞥了一眼。
至於容書蘭,她更是一心沉浸在推衍陣法中,對一切更是恍若未聞。
後續又有幾輪修士去拖樹,或者沿著河流方向走,或者閉眼回歸打坐狀態。
在這個期間,辛夕看見,之前沿著河流離開的修士裡,有大半回來了。
錦袍修士詢問情況,最先離開的幾人臉色不大好看,
“一直走一直走,沿途什麼都沒發現就折返回來了”
“路上碰見他們幾個回來,我就跟著回來了,還是等容哥把陣法破了算了”
“是的,容哥陣法造詣那麼高,也就是一個時辰的事,走那麼早做什麼,能搶到寶貝還是丟了命根本說不準,還不如和兄弟一起行動”
……
約莫半個時辰後,辛夕看見,那層透明結界,從容書蘭落筆地那一點,漣漪擴散般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