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平息大眾的怒火,那一次決議隻能下得這麼倉促。
但時間一定要抓緊,不然下麵上報發現這處機緣點的修士會寒心,會主動揭露機緣點入口,消息一泄露,哪還輪得到他們過去?
而且浮流仙跡開啟在即,北逍會不少高層修士手中浮流金鈴足夠,有進入的資格。
“其實我比較懷疑這處遺跡是否是暗處之人設下的陷阱”
“迫使你不得不冒然在我們跟前提出要抓出內奸,讓我們內部混亂”
“曹深有八成不是內姦細作,他隻是實在不想在這裡呆了,但就這麼走了,他的信譽不好,修為也不是太高,其餘散修組織不一定會收他”
“故而他打起了我暗閣中一秘法的主意,那秘法可隨意改動施法之人的外貌修為”
“後續他就故意挑唆他人到我跟前說三道四,並悄無聲息在這人身上裝上很難被發覺的竊聽仙器”
“這番談話流出去後,必然我院外的一切強力阻攔都會被其餘弟子打破”
“曾經為了成功借助星辰之力在我院內開辟那處暗閣,我見曹深有這方麵的天賦,跟他討論過,故而他也知道我那暗閣的進入方式”
“誰想我那暗閣中有吞人精血的魔物,讓他直接葬送在了這裡”
明敘聞言讚同,
“庾弟所言甚是”
“但那處遺跡,我已經找專業人士前去查看過,是真正的無疑”
“就算有一定的風險,
“會內這個狀況,外麵很多交易都接不到,資源吃緊,去一趟遺跡,大家的修煉狀況會好很多”
庾文郅一臉滿不在乎,
“你要做什麼決定,去不去我無所謂,隻是你問了,我本著良心提點你一兩句而已,這本來就是你的事”
“這些先不提,那關於內奸到底是誰這件事又陷入了死局,我們活生生被玩了一筆?”
庾文郅聞言矢口否認,
“是你被耍,不是我們”
說完他又拿出兩顆留聲珠。
“內奸壓根就不在我們這幾位核心高層中”
他將兩顆留聲珠遞給明敘,
“你仔細聽,看察覺什麼不對勁沒有?”
明敘將兩份留聲珠仔細聽完後,抬頭詢問,
“有什麼不對勁?”
庾文郅拿回留聲珠,
“算了,不難為你了”
“這兩顆留聲珠明顯不同,或者說根本就不出自同一人之手”
“年少時我在城主府做審訊偵查討生活的時候,就對留聲珠留影珠有過研究”
“完全黑暗下條件下收錄的留影珠隻有聲音作為留聲珠,放映留影珠用留聲珠收聲,以及用其他或粗製濫造竊聽法器或極難察覺的竊聽仙器傳聲過去的留聲珠”
“這三種留聲珠的聲音明顯不同”
“簡單來說,當時四當家咬死我是內奸的理由,也就是,當時院子中隻有他和我兩個人,這條理由還真不成立”
明敘則是聽得心驚,
“居然還有這種神器,隱身隱匿氣息的同時,重要場所外的層層極為高級的陣法禁製也對它無效”
“簡直與天方夜譚無異”
庾文郅一笑,
“誰說不是呢”
他環顧四周一圈,昏暗的環境裡眼裡仿佛是洞若觀火,
“說不定,現在這個人離你我也不遠,就正在盯著你我,聽你我說話呢”
明敘不知有沒有在聽庾文郅說話,當意識到那位內奸有能力潛藏蹤跡氣息後,他就開始一邊沉思一邊喃喃自語,
“這人肯定是幾位核心高層的貼身下屬之一”
“我決定商討的時間本就是個未知數,通知他們過來也是直接一張傳訊符”
“沒有信息來源,一般會內人士壓根就不知道我開始和會內核心高層在部署那次機緣之行”
“但幾位核心高層器重的常帶在身邊的下屬可以聽得一二風聲,然後跟來”
“事後雖然也查過他們,但本就不是重心,查得不嚴,又逢證據直指出了一位核心高層,他便順利蒙混過關”
像是一下子就想通了關節,明敘麵前浮現一卷玉簡,展開後很快有十幾個名字被刻錄在上麵。
他朝外低喝一聲,
“穆武”
一黑影閃現在堂內,低頭單膝下跪,是聽命待令的姿態。
玉簡合攏,被靈力牽引到黑影前方。
“你去找施曉然,讓她把這上麵有名字的人召集到一起,統一進行搜魂”
“動作迅速一點,目的先不要伸張,率先將人聚集控製起來再說”
穆武領命,迅速消失在這裡。
*
庾文郅和明敘交談的同時,另一邊,在庾文郅的宅院中。
辛夕進入各個廂房先是神識掃視,又是一陣摸索敲打,始終沒有收獲。
她有些挫敗,起身離開此處。
也是,白天那麼多人找的那麼細致都沒有找出來,她又怎麼可能能再發現什麼?
不過,這庾文郅真的沒有問題?曹深真的就是那個內奸?
可是,當時在場的確實隻有那兩個人啊,留聲珠應該就是從庾文郅那裡出去的,以四當家那個腦子,再怎麼有問題,都不大可能是內奸。
其實嚴禁一點來說,在場不是兩個人,還有她自己,可這留聲珠,總不能是她自己錄製然後流轉出去的吧?
忽而想到什麼,辛夕臉色一變,還有一個可能,當時在場的恐怕不止四當家,庾文郅,她三個人,還有一個人。
既然她有無影戒指可以隱匿跟蹤彆人,為什麼這個內奸不可以有類似的秘術或者仙器?
這很說得通,在大當家和幾位核心高層一起秘密探討的時候,這位內奸借助那秘術或仙器,也同時得到了藏寶之地的真正入口點以及他們準備出發的時間,以及去的人員等。
再根據得手的信息,另一邊再決定派出多少什麼實力的修士,布置什麼樣的埋伏,什麼時候開始布置陷阱。
她回憶起那天在庾文郅院子裡打探的時候,再度回到某處靈植旁邊,她總覺得這裝著靈花的細瓶被挪動過了,花盤的朝向不是上次見到的那邊。
她甚至還小心翼翼動手將其挪了個位置。
雖然不是很明白,庾文郅不是丹師,為什麼有這麼大一片種滿靈植擺滿靈植的院子。
但她感覺有異的那盆靈植,是擺在架子上的,可能是當初也在場的那位內奸,打探院子的時候經過此處,沒注意,差點將它碰倒的時候接住了,但沒注意方向已經變了。
當時她還對自己的記憶表示深刻懷疑,畢竟自從修煉控魂引之後,她的記憶力大大提升,很多細枝末節的東西不該記錯才對。
現在想來,根本就是當時那院子裡多了一個人!
她倒是不擔心自己被暗中觀察打探然後敗露什麼,畢竟控魂引的信息隱藏很嚴實,就連她每次準備用無影戒指都會繞個幾圈,然後選一個死角。
至於總是不在院子裡,蹤跡難定就更好說了,她本就喜歡到處拜訪各位陣師,而且作為大當家的親戚,總也認識幾位高層中層,今天找這個,明天找那個,很正常的。
她思慮的是,對方到底藏得有多深,範圍在哪一塊,自己有沒有能力將人揪出來。
正想著,神識突然警覺,前方某荒廢隱匿處突然跳出兩個黑影。
辛夕內心一驚,剛要蓄積靈力,就想起了自己無影戒指的時限還沒截止,這兩人很難發覺到自己。
目光聚焦在對麵那兩人身上。
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根本無法記清樣貌。
辛夕想更深地打探一下兩人的修為骨齡,但害怕暴露。
沒有時間給辛夕過多打算,兩人已然開始分道揚鑣。
辛夕猶豫著自己跟哪一個。
眼見著距離越來越遠,她咬牙,隨意跟了一個。
她不敢靠得太近,根據周圍的風聲調整著自己的速度,以免被察覺。
一段距離後,前方那人倏地停下,直接拿出出入玉牌,出了這處駐點。
考慮到用出入玉牌產生的光挺亮的,辛夕踟躕著要不要跟上。
就猶豫了這麼片刻,呼啦啦一群修士從一處趕來,領頭的是施曉然。
連出入玉牌都不準備用了,她劈出一道磅礴澎湃的劍光,天地震顫了一瞬,空間被割裂開一個口子,外麵正是隴頭鎮的平昭古道。
“快出去然後跟上,彆讓他跑了”
辛夕混在這群人中,跟著出去。
但寂寂的長道除了蕭蕭的風聲,什麼都沒有,更彆說一個人影。
猖狂的笑聲驟然響起,
“想追我?先找到我再說吧!”
就在這附近,仿佛是刻意在等他們出來似的。
辛夕正傾聽著這聲音的方向,看能否找出暗處那人的方位時,神識預警。
她暗道不好,步法運轉,身影如電,飛快踏出十幾丈外。
她的腳剛落地,那邊靈力遽然如沸水炸開,某修士瞬發了一個覆蓋極廣的大規模術法。
那群出來的修士都多多少少受了一點皮肉傷。
但也沒有怒罵什麼,因為他們都知道,是為了讓暗處的人顯出蹤跡。
但很遺憾,這一舉措失敗了。
“你們技術不行啊,我就大發慈悲,露上一麵吧”
在術法帶來光亮的儘頭,辛夕斜對麵七八丈開外的上空,一陣能量波動,一個黑影出現,又即刻消失。
空氣裡灑下一種特殊符籙使用過後的餘燼。
不用想,這次這人,是徹底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