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這麼紛繁的換劍招,對麵知道該怎麼應對嗎?”
“這對戰,不會第一回合就沒了吧?”
隨著兩方距離的拉進,劉姝雯卻遠不如台下說得那麼勝券在握,反而愈發焦躁起來。
對麵之人仍然沒有動作,她根本無法確定其下一步劍招然後給予然後做出相應反應。
渾身上下全是破綻不錯,但對方一旦稍微變幻姿勢,那些破綻,就不再是破綻。
早知如此,她不該先出手的!
先出手的人雖然占了先機,但也顯露了破綻。
應該堅持讓對方先出手,而自己因為修為優勢,速度夠快力量夠強,最重要的是眼力夠準,當即就能利用這個破綻擊殺對方!
但現在說這些晚了,一鼓作氣將她掀下擂台亦是一樣。
另一邊。
淩厲的劍勢衝鋒在前,強勁的力道衝擊得辛夕衣袂發絲紛飛。
瞬身移形,從密密麻麻的劍勢中精確看準那一線縫隙,飛身過去。
“唰”
淩厲的破空聲中,她虛晃一招,對方果然相截。
手腕一轉,下一秒,黯淡的劍身已然搭在劉姝雯肩上,而劍尖卻落在她的咽喉之處。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迅如閃電,台下眾人甚至都沒看清喬辛夕如何動的手。
“承讓”
辛夕撤劍,“鏘”一聲收於劍鞘。
*
山門廣場外,偏僻山徑。
“怎麼,不過憑借功法和取巧,贏了還要到我麵前來炫耀一番?”
身形高挑的女修神色倨傲,對著攔她路的黑衣女修譏諷出聲。
辛夕淡笑,扔了一個儲物袋過去,
“三十餘年前,陸楚珩的一母同胞的嫡姐因為愛人亡故,受了衝擊,根基一夜崩塌去世”
“陸楚珩猜測此事沒那麼簡單,曾放言,若是誰揭發真的還有彆的黑幕陰謀,他陸楚珩則欠此人一大恩情”
“事實這背後確實不簡單,所有的證據,卷宗,全在...”
劉姝雯看都不看,直接將東西扔了回來。
“怎麼,想以這一點來一筆勾銷我與夜瑜英之間的恩怨?你不行啊,那也至少得讓陸楚珩直接愛上我啊”
“你愛陸楚珩?”
劉姝雯沒有回應。
辛夕搖頭輕笑,
“那你這愛真廉價,這些年也沒看你為他做些什麼,他非常介懷的事情真相你不屑一顧”
“或者說”
她的聲音加重幾分,
“你不是對陸楚珩有感覺,而是純粹嫉恨夜瑜英,與其說,你因為陸楚珩喜歡夜瑜英才恨夜瑜英”
“不如說,這是你嫉妒她恨她找她麻煩的一個借口,這些情感爆發的....”
“你胡說!”
劉姝雯十分激動。
“夜瑜英除了被陸楚珩追求過,其餘還有哪點值得我嫉恨的?我家族也不差,我相貌不比她遜色,至於資質?現在她就是個雙靈根的廢物,還在元嬰期徘徊!”
“我和她現在各種世家聚會上一站,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絕對多於她的!”
“現在陸楚珩要聯姻了?她還有什麼資格被詢問是否願意?而我卻連備選對象都不是?”
辛夕也不反駁,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她發泄。
“算了,跟你這個小門小戶沒見識的說你也不懂,也就剩下一顆心,偏向夜瑜英那邊”
辛夕沒有否認,
“或許我確實什麼都不懂,我也隻是發表我自己的看法,畢竟你也不能強製不允許我說話”
“在我看來,以上你提及夜瑜英的頻率很高,至少說明,你是一直對夜瑜英有心結,而不是因為陸楚珩,才對夜瑜英有所介懷”
“幾十年來,你從未分半點心思到陸楚珩那邊,反而不間歇地在找夜瑜英約戰,執著於勝負”
“而今陸楚珩願意找修為更為低下的夜瑜英都不願意問你的意見,而且夜瑜英修煉重頭再來,修為同樣是突飛猛進,讓你回想起過往處處不如她的陰影”
“刺激你的不是陸楚珩找夜瑜英,而是陸楚珩找夜瑜英不找你”
見劉姝雯嘴唇翕張要反駁,她眼刀一橫,揚聲繼續道,
“就算我之前說的都錯了,你的行為也已經有些過激了”
“作為修士,有心結在所難免,但最忌諱陷如入其中,變得愈發偏執”
“道理你都懂,能將修為修煉到化神的修士,我不信你是滿腦子除了情愛什麼都沒有的傻子,我隻是說出我的看法”
“我認為你已經有些偏執了,至於後麵你會怎麼做,如何做,那是你的事情”
“最後說一句,我過來不是因為贏了你來炫耀,而是以你的高傲,讓我如果不贏你一次,連站在這裡同你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劉姝雯心裡五味陳雜,麵上卻嗤笑道,
“說白了,夜瑜英煩我了,你也不過是想讓我彆去煩夜瑜英了唄”
辛夕本想爽快承認,並附言錯過夜瑜英是她的損失,瞥見她眼裡各色情緒翻湧,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劉姝雯心領神會,
“算了,你也不必多說什麼了,我的行為確實過激了,我會反思”
又彎腰拱手行禮,
“有緣再見”
人走出了老遠,夜瑜英才從一邊竄出來。
“不會吧,我真沒想到我的存在給她造成了這麼大的壓力”
她又看向辛夕,
“不過你是怎麼看出來她一直以來對我...”
“畢竟‘她喜歡陸楚珩,陸楚珩卻看上了我,然後她因此恨我’很說的通啊,通常現象不都是這樣子嗎?”
辛夕拋接把玩著手中的儲物袋,
“我也不確定啊,所以事先不是先送了這個過去”
“這不是看她後續反應不對才詐了她幾句”
嘴上這麼說,但當時一聽夜瑜英轉述的時候她就覺得夜瑜英這個想法不對。
都在修仙界了,還搞什麼雌競?除了一些腦子實在不清醒的女修,其餘都忙著去搶修煉資源,爭生存空間了好嗎?
夜瑜英側目,
“厲害”
“不過身邊人優秀真的挺讓人壓力大的”
辛夕偏頭,開玩笑道,
“夜瑜英,跟我相交你壓力大一定要跟我說,我爭取不讓你看到我的優秀”
夜瑜英一拳錘她肩上,
“看把你得瑟的”
“不過你這算什麼?老娘我修為沒廢之前,在你這個年紀,上化神了都”
“好漢不提當年...”
辛夕笑著,話才說了一半,山門廣場之上,突然一聲爆響,震動傳到了她們這邊。
夜瑜英嘟囔,
“肯定又是兩個逆天的出竅修士在拚靈力”
“真是搞不懂啊,雖然沒有強製,但長老們建議過好多次了,出竅修為以上的弟子對決都建議去虛空幻境那...”
辛夕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隻是不久前她也經曆過類似情況,不免就回憶上了。
那時她應戰,上去和一個出竅大圓滿的修士鬥法。
最後拚靈力,誰想對方靈力也是頗為精純濃鬱,根基紮實,當即淹沒了她的靈力將她掃下台。
拾掇自己的時候,抬頭恰好遇見易展途也在台下人群之中。
她當即就趕過去,一陣控訴,
“你聽到了嗎?有人居然罵我蠢,自討苦吃,不知天高地厚欸”
“不就是一場比試,他們為什麼要上升到人身攻擊?”
其實這種情況再正常不過,她也隻是發泄一下失敗的憤怒。
誰想當時易展途一本正經地不住點頭,還指了幾個人給她看,
“那幾個罵的最凶”
辛夕被他的樣子逗樂了,怒火一下子全下去了,
“所以呢?”
“你挑裡麵的出竅大圓滿約戰,拚靈力時,把魂念附在上麵”
“我調一絲溫和的魂念到你手上,你仔細感觸一下”
“到時候咱們到一邊去,我給你做個示範,學會了我再看著你報仇雪恨”
沒想到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她還真掌握了這一方式,對那些還在場的嘲諷辱罵過她的出竅大圓滿修士群發戰帖。
雖然隻是出竅中期,但她本身實力甚至不比一些化神初期差,隻是上一局恰好也遇見了一個逆天的出竅大圓滿修士。
一路勝利過去,後麵不免惹得先前贏過她的那位出竅大圓滿修士看不過眼,對她再次約戰以示警告。
她哪裡會退縮,當即應戰,台下一群手下敗將來看笑話。
結果附了魂念的靈力和對方靈力撞上,兩敗俱傷,成了平手,當時的動靜比現在還大。
得虧昆侖擂台防禦陣夠強,隻不過泄露了一些聲勢罷了,不然這周邊的山,都要塌陷一部分,山門廣場的低階修士也要遭殃。
“喂,不過是一場拚靈力的響動而已,這你怎麼也能神遊天外去了”
夜瑜英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見她回神,夜瑜英又繼續問道,
“對了,我剛想起一事,你上次說要去東華大陸一趟去看伯母,怎麼一去就去了幾十年,每次拜謁符往你洞府送,卻都得不到回應”
辛夕擺手,
“甭提了,這事忒晦氣,我沒去成”
夜瑜英問具體怎麼了,辛夕又把那執事弟子換名額一事給說了。
“這,你有留影珠做證據嗎?”
辛夕無奈,
“有又能怎麼樣,芝麻大的事,執刑峰還會管不成”
夜瑜英笑著伸手,
“有就成,給我,我幫你報仇”
雖然不知道這人要做什麼,辛夕倒是迅速將儲物吊住裡的留影珠拿出來放到了夜瑜英手上。
夜瑜英拉著辛夕到了山門廣場的放著靈鏡的區域。
靈鏡上正放映著執刑峰某長老的一場審訊。
靈鏡下觀看地正入迷的弟子一個個或義憤填膺,或情緒高漲,或像模像樣地跟旁邊的同伴說著自己的分析。
辛夕疑惑,
“你帶我來這乾什麼?”
“哎呀,你還不信我,等會兒哈,你先看看這案子也行”
夜瑜英一幅神秘兮兮的樣子。
辛夕無奈,也隻好等在這裡東看西看。
待得執刑峰這場堂上審訊結束,一群子弟的討論爭紛暫歇。
夜瑜英往留影珠裡打入一道法訣,畫麵被她抽取出來,放映在了靈鏡之上。
時間不長,但這位執事弟子在她領取任務時,和她準備去執行任務時,極具反差的話語內容,那種反差嘴臉,被很清楚地展現在一眾人麵前。
同時關於自己,上麵延續了典型的執刑峰放映案子的手段。
也就是,模糊了她的身形樣貌,在提及她名字時有卡頓消聲。
在場的一眾人才沒有在意這些,隻是一味沉浸在放映的事情發展帶給他們的憤慨裡。
大抵是因為剛剛經曆了執刑峰審訊案件的情緒調動,現在還沒有完全消下去,兼之很多自己也有這種遭遇。
很多人一衝動,當即指責起了這位執事弟子。
吵吵嚷嚷著,有人一躍跳上高台,
“我忍這種情況很久了!”
“今天大家都在這裡,咱們去堵內務峰,人多力量大,這麼多弟子的意見,我就不信上麵的高層還能對這種現象不管不顧,不做出相應改善!”
他的提議得到了熱烈反響,一群人浩浩蕩蕩地禦劍禦風往內務峰而去。
這一群人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彆的弟子的注意,趕忙詢問是怎麼一回事,得知緣由後,又紛紛加入了這一行列。
昆侖這些年來,遭遇這種情況的不止辛夕一個。
尤其是那些數量龐大,無權無勢的普通弟子。
隻不過修士大多都是理性的,出於多種考量,以及自身總體利益的評估,大多也就吃下了這個啞巴虧。
想著下次自己再多花些心思在上麵,如接到任務人齊了就趕緊去接洽之類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
率先有執刑峰審訊,一番代入後激起了目睹之人的血性,正義感,反抗精神等,很容易讓人熱血上頭,衝動行事。
而且這事情,又被搬到大庭廣眾之下。
當事人知道,他們有很多同類!他們不是一個人!他們更有相抗衡的底氣!
夜瑜英的這一舉措,無疑就是一條導火索。
像是到了一個臨界點,眾多弟子相繼走上內務峰,內務峰被擠滿後,又有一群弟子相伴鬨到了執刑峰。
越來越多的弟子聽說了,也紛紛往兩峰趕去,整個事態,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昆侖高層掌權人,不得不重視這件事來。
內務峰和執刑峰當即接到調令,同時處理這件事。
整個內務峰關於執事弟子的挑選和培養有了新的要求,執刑峰則要對過往一些以權謀私的執事弟子根據影響程度給以相應刑罰。
尤其是調換辛夕名額的那位執事弟子,首當其衝,受到了極其嚴厲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