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們行程將要過半, 後麵跟著的車隊數量也在慢慢增加,由開始的兩輛車增加到十幾輛,組成了一個小型車隊。
被迫成為車頭的貨車:……
看著後頭看似拖拖拉拉, 實則跟得緊緊的那串車隊, 兩人留意觀察了幾天後也隨著他們去了。
都是為了活下去, 隻要不威脅妨礙到他們,也不至於把自己鍛成一副鐵石心腸將人趕走。
“下麵路不好走,停下來也不安全,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下順便把午飯先吃了吧。”
蔣不為邊說邊從副駕駛側身費了點功夫擠進後車廂, 準備從空間拿點現成的出來吃。身後跟著一屁股的跟屁蟲就是這點不好, 沒法痛快地開火,稍微有點味道的食物都得掂量著吃。
改裝車的時候各種條件有限,所以前車頭和後車廂之間隻是簡單地用鋼板焊了條過道口出來, 因為車頭和車廂是分離的, 所以上下左右的都用鋼板和膠條封得死死,就是模樣醜了些, 過道口窄了些。
他們也不能許願沈一行一個人能頂一個汽修廠,蔣不為當時收集物資的時候想得再周全,也沒有周全到各種車子零件和修車設備都齊全的地步。
所以這道小窄門現在隻有蔣不為能夠還算順暢地通過, 白蛟比他大了一小圈,一米九的個子,渾身的腱子肉就得委屈地蜷成一團,側身曲著腿才能擠進去。
索性現在也不是什麼需要擠的時候, 白蛟將車熄了火,直接下了車往後車廂去, 車廂的兩扇門此時正背著後麵車隊的視線敞開著,他抓住一側車門身手利落跳了進去。
車廂內除了小黑和小黃由於體型原因還趴在角落裡沒有出去, 其他的動物剛才都被蔣不為開車廂門放了出去,現在全都在外頭待著。
車內空間本來也隻是能勉強擠擠挨挨裝下六隻動物加一張焊在角落的一張比單人床稍大點的床,隨著天氣漸熱,蔣不為覺得這樣也不是事。
這麼一大群大家夥都要呼吸,在車廂內就算開著車廂門也憋悶。而且夏天就算蔣不為他們再怎麼勤快地給它們每天用抹布沾水清理一遍,及時清潔口腔,捕獵粘上的腥氣也不可避免地彌漫在車內,揮之不去。
所以他們平時趕路或許天氣不好讓動物們在車廂內呆著,他們停下來休息過夜的時候動物們就圍著貨車周圍趴一圈,既是守夜,也是散熱乘涼。
至於車內晚上他們睡覺吃飯的時候還有腥氣的問題,蔣不為和白蛟隻能勤快著些了,每天用消毒水清潔一遍車廂,敞開車廂通通風,順便陽關殺菌,再噴些醫用酒精和空氣清新劑也能去個大概。
幸好他養的都是些鱗甲類,不僅好清潔,捕一次獵就能管好長一陣子,換成帶皮毛的,蔣不為真的會絕望跪下。
而且有小黃在,他們的水源很充足,不至於為此發愁。
天氣是愈發炎熱,但沒下幾場雨,看這勢頭今年有沒有旱情都不一定,他們後頭跟著的車隊用水也跟著緊張,密封瓶裝水不能全用了,還是要留些退路,水係異能者稀缺,一天能產出的水源也有限。
有不少人都趁著白天中午休息的時候外出找水,現在出門在外的小隊多少都備著淨水片,就算淨水片不夠,用些土法子過濾一下也能擦個身體,洗個小衣服。
上去後蔣不為已經拿出一張桌子,兩張懶人小沙發擺在兩側,上頭還鋪著泛著涼意的竹席。
天氣熱,車廂裡麵又沒有窗戶,開著車門也悶得慌,一悶熱人就容易沒胃口,他打算吃個酸菜肥牛煲,空間裡糖醋排骨還有幾大盆,也盛出了一小盆,再來根拍酸黃瓜就差不多了。
白蛟沒有先坐下,而是走到車廂角落,拎起小黃的尾巴晃了晃,被拎起的小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張小蜥蜴臉上竟然能看到似人的生無可戀的表情。
小黃連剩下一隻眼都沒睜,像是早已習慣如此了,晃晃身子就開始噴水。
白蛟就著‘全自動智能水龍頭’洗了個手,才撂下工具蜥,在沙發上坐下。
酸菜的酸爽和脆爽,混雜在鮮嫩多汁的肥牛卷中,一筷子酸菜肥牛下肚,蔣不為不禁舒爽地長歎,“果然,天熱就該吃點酸爽開胃的。”
白蛟也塞了滿滿一嘴的酸菜肥牛,也被這酸爽夠勁的味道驚豔到了,那雙狹長的三白眼都睜大了不少,
“我們下次可以多醃製一些酸菜。”
酸菜肥牛剛從空間中拿出來還很燙,蔣不為又拿出了兩個立式的風扇對著人和飯菜吹,想了想道:“正好空間裡還有不少芥菜,調料也不缺,找時間多醃一些,以後夏天就不愁了。”
他們最開始買的正宗四川酸菜之前被吃得差不多,兩人看著最後的酸菜有些不舍得吃,打算先緊著他們自己按照網上下載的方子醃製的酸菜吃,沒想到最後醃製出來的效果一點也不差,味道差得也不太多。
作為進城前的最後一頓,兩人吃得慢悠悠的,一邊吃一邊欣賞車外的景色,在末世後還能如此愜意地吃頓飯,就算此刻的景色隻是荒蕪一片的郊外荒田,也足夠他們享受這一刻。
今天因為酸菜太夠給力,蔣不為自入伏以來越發不振的食欲居然有所回升,吃了滿滿一碗冒尖的米飯。
白蛟正常發揮,就著碗底最後的湯汁乾完了第三碗飯後才意猶未儘地放下了筷子,拿過蔣不為遞來的一碗冰鎮雙皮奶一口吞了下去。
豬八戒吃人參果的感覺他算是體驗了一把。
蔣不為聯想到某個取經故事,沒忍住笑了聲。
他也沒問他有沒有吃飽,畢竟以他的原型體積要想吃飽還得和小花他們一樣自己出去覓食,他可養不起。
這幾碗飯就是墊墊肚子,吃個三分飽嘗嘗味道罷了。
蔣不為用勺子挖著雙皮奶,冰冰涼的,他還往裡麵加了些蜜紅豆和西米,吃起來口感格外豐富。
白蛟也沒有著急起身催他,切了好幾個冰西瓜和各種水果切塊裝成果盤,一盒接著一盒,再讓蔣不為收進空間裡,這是準備待會兒趕路的時候方便吃。
“慢點吃,太涼了吃太快對胃不好。”
經過傳統文化時日不斷的熏陶,白蛟也入鄉隨俗地明白了刻在華夏人民靈魂上的養生文化和觀念,並且做到了熟練地運用於實際生活的各個方麵。
蔣不為扭頭瞥了他一眼,默默地將身體轉了個方向,背對著白蛟繼續吃。
白蛟:“……”
他本來就是隨口提醒,蔣不為這一轉身倒是讓他動作頓了頓。
眉壓眼的狹長雙眼不滿地上下闔動了一下,黑沉沉的眼珠子看向蔣不為背對著他的後背,嘴唇抿了一下。
蔣不為本來眯著眼,看向外頭炙烤大地的陽光,和趴在車周圍動物們,不知不覺走了神……
忽然身上一沉——
他看著圈在身前的兩隻大手,很性感,骨節分明,還很白。
前提是這兩隻手沒有死死地捆住他,勒得他喘不過氣的話。
蔣不為:“……”
蔣不為:“撒開。”
“不。”
背上一大隻紋絲不動,死沉的大腦袋實實在在地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熱死了,撒開。”
背上那隻繼續視若無睹,裝聾作啞。
直到蔣不為忍無可忍,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腦袋上。
“啪”的一聲,身後的人收到了打擊了似的,捂著腦袋委委屈屈,小媳婦似的起身。
如果他捂的不是左臉腮的話。
蔣不為冷冷一笑。
他剛才打的明明是後腦勺!
見白蛟還在那扭扭捏捏,哼哼唧唧,他一臉冷酷地又揚起了手,作勢要打。
白蛟:“……”
默默放下手。
等蔣不為好不容易,慢吞吞地解決完這碗雙皮奶,白蛟才起身收拾碗筷,又拎著工具蜥蜴老老實實下車去洗碗。
第147章 幼兒園
蘭和市是一個人口基數很大的直轄市, 往西還是往南都是險峻的群山地貌,道路彎彎繞繞。
如果不是山路距離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差十萬八千裡,其實蔣不為的異能和白蛟的能力進山走比在市區邊緣打轉安全很多。
也有趣很多。
而末世後的大山深處的寶藏對一個高階植物係異能者的吸引力簡直不要太大, 就像一個平日裡吃慣了清粥小菜, 偶爾才能開個葷的人, 驟然看到了他眼前被擺滿了自助式的佛跳牆,陽澄湖大閘蟹,極品燕窩,清蒸東星斑, 澳洲波龍……任君挑選, 還免費!
更何況他不僅自身有實力,還帶著一位武力值超標的貼身保鏢,至少兩人自保是沒問題的, 大不了就跑。
末世前蔣不為能抵擋住盲盒和自助式的消費主義陷阱, 但現在……
他摸摸自己隨身帶在駕駛座後麵小挎包裡的異植種子,又看向被高樓擋得嚴嚴實實的山林的方向, 心裡的小人都快饞哭了。
真的好想去自助抽盲盒啊!
白蛟頭也沒轉,右手抬起一點也沒有控製力道地用力擼了擼他的腦袋,把他的頭發搓得亂糟糟像個雞窩才收手, “山就在那兒,不會跑,我們馬上就能回來安家了。”
反正對他們來說,去南邊宰了那窩邪教就是走個形式, 最終目的就是在這裡安家。白蛟倒是比蔣不為多了一層考慮,宰光末世最開始挑釁他伴侶的人, 他不想放任這種不安因素在暗處蟄伏著,還是儘早解決了安心。
將一些報社組織解決掉, 也是他和蔣不為商量好的,也算是給普通人擠壓到極致的環境現狀多一點生存空間。
還能順手帶點海鮮回來。
也不知道海裡的生物變異之後有沒有變好吃,他可是之前在蔣不為的空間裡吃過新鮮的海魚,不好糊弄。
沒辦法進山‘探險’,蔣不為還是有些遺憾,不過正如白蛟說的,山就在那裡又不會跑。
行程計劃已經定好了,他也沒有那麼心急,連個把月都等不了,為了進山就忘記了本來要做的事。
最多隻是心裡饞饞,嘴上說說。
南下除了為他們兩個選個養老山之外,清掃一些混亂邪惡的組織也很重要。
東南邊海岸線沿途的一些城市早在末世頭一年就已經陸陸續續被海水淹沒,所以國家機器在最初就開始往西北方向人口較少的地方撤離,南邊本來人口就很密集,末世之後氣候更是惡劣,北邊不下雨,南邊一直下。
末世後的年降水量就抵過之前十年的降水量,海水雖沒有繼續上漲,但隨著海洋生物和昆蟲等喜歡陰暗潮濕的生物的變異,沿海城市的救援和生存更加難熬。
當地的駐軍的人數因為持續性的救災任務銳減,彈藥武器也無法大批量補給,每天不停地消耗,導致當地駐軍力量弱小,組織和邪教興起,勢力眾多又混亂,甚至經常挑釁當地駐軍,刻意發起衝突。
由於交通現在受阻,南北幾乎隔絕,消息和物資都很難流通,他們遲遲等不來大批量的增援,最後隻能選擇保住最後有生力量帶著一些民眾撤離到西南群山腳下,困守其中,進退兩難。
這些消息都是他們離開南城基地之前向基地內部人員打聽的,聽說是現在西南那邊在那邊修好了一個基站傳回來的。
北邊這些大基地不是不想過去,大部分強大的基地都還是末世前的政府和軍隊掌控,還保留著國家的概念和信仰,對於兄弟隊伍的困境也很是著急。
但他們也實在是有心無力,人手不足,不敢輕舉妄動是一回事。
惡劣原始的環境和路程的遙遠又是一回事。直升機和客機因為磁場不敢上天,現在人往南走最多走到湖省就沒法走下去,因為那裡有一條末世後突然變得洶湧渾濁的大江,橫穿半個國家,沒有大型輪渡很難渡江,因為沿岸江邊淹沒了很多土地和城鎮,包括一些停靠在岸邊的漁船和輪渡。
他們派出去的先遣小隊沒辦法,隻能沿著江向上走,沿途尋找被江水淹沒的程度小一些的江岸,寄希望能有一搜完好可以行駛的大船。
至於從北邊海域坐船走海路繞行,他們也得有命才行啊。現在的海洋可不是一艘私人小漁船都能開到近海走兩圈。
不過就在蔣不為他們準備離開前,聽說江邊那裡已經找到了可以渡江的船,各個大型基地已經在安排人準備渡江了。
蔣不為他們空間內有遊艇,他們也不在乎跟在官方隊伍後頭可以或多或少得到的庇護,直接自己出發,走在了官方大部隊的前頭,將人多物資多,走不快的大部隊拉出了好長一截。
他想著清理那些組織也不是為了彆的,他享受了空間帶來的便利,也承擔著其中巨大的風險,所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涉及到空間和物資方麵謹慎又冷漠,甚至有些避世和自私。
在末世中一個從未見過的空間異能代表的特殊含義和價值,不需多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雖說這句話不太適用於他的經濟水平,但處境和意思差不多。
他要先保全自己,才能有多餘的善心和道德向其他人發散光芒。
全部摧毀掃清那些亂七八糟的組織不敢說,但是以他們兩人的能力,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在本就一灘渾水的地界趁亂渾水摸魚。
等蔣不為找到地方將車停下來時,天色都暈出了一抹靛藍。
他們從上午十點左右吃了一頓之後沒有進食,肚子早就咕嚕咕嚕作響。
貨車停在了一家麵積規模不大的私立幼兒園的院子裡,塗著卡通彩繪的院牆此時上頭都是臟汙血跡,氧化過後變成了滿牆深深淺淺的紫黑色和暗紅色。
院子內隻有三棟兩三層高的小矮樓,除了最靠近院門的那棟被喪屍從內部打爛,剩下的門都是關著的,白蛟用神識查探了一遍沒有發現高級喪屍,就連變異喪屍也少有變異喪屍,兩人才下車清理今晚的住所。
現在外頭變異喪屍和普通喪屍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一,每遇到一個普通喪屍就會遇到一個變異喪屍,這所幼兒園內居然少有變異的喪屍。但轉念一想幼兒園大多都是些攻擊性的孩子,有些最開始連玻璃門都沒能衝開,到了後麵,裡頭的喪屍沒有血肉的補充,能力隻會越來越弱小,身形也越發乾瘦萎縮。
那棟大門被打破的建築裡的喪屍跑出來了不少,蔣不為將院子清理乾淨後就受不了了,饒是他早已被磨得沒了軟爛心腸,看著這群還沒有他腰部高的小東西們也需要做一番心理建設才能下得去手。
他想了想,決定今天做個沒心沒肺的人,將這心理負擔不小的苦差事全權交給了某個外族人士。
幸好,白蛟確實可以勝任這份職業,他對人類的情感最多因為蔣不為愛屋及烏,還沒有那麼具有同理心。在他原本的世界中,同族的蛇蛋都是該吃吃該踩踩,更不要提其他種族的幼崽。
不一會兒,兩層小樓就被清理出來了,白蛟將屍體從每個房間另一側的窗戶挨個推了下去,在樓後和院牆之間硬生生堆出了一座小山,院子裡的屍體也被蔣不為推了過來,緊巴巴地堆著。
將清理乾淨的喪屍屍體倒了些汽油在建築後頭沒有枯草坪的地方焚燒乾淨,查看了一下剩下兩棟建築的大門和窗戶還算結實,至少過了今晚是沒問題的。
他也沒有要將幼兒園三棟樓全都清理乾淨的意思,他們隻在這裡住一晚就走。兩米高的鐵藝大門一關,院子唯一的入口就被堵住,將大貨車橫著停在大門內,擋住門外可以窺伺的視線,整個院子就封閉了起來,成了一個暫時的過夜避難所。
白蛟在樓上看著樓後頭焚燒屍體的火完全熄滅才下樓,“樓裡麵環境有些臟,辦公室那間屋裡沒窗戶太悶了,我們飯就在院子裡吃吧。”
全套的露營設備被蔣不為放在了院子角落,這裡地麵血跡和臟汙比較少,還算乾淨,門口簡直就是重災區,實在影響食欲。
打開露營的拚接桌子,將兩把馬紮擺好,白蛟眼神特好,一眼就找到了動物群裡正在葛優癱的小黃,拎著仔細地將手洗了好幾遍,又消了一遍毒才坐下準備吃飯。
蔣不為聽著剩下兩棟樓裡時不時傳來的微弱嘶吼聲沒有什麼胃口,本來打算打個邊爐,吃個火鍋的心思也熄滅了,直接拿出幾道之前提前做好的‘預製菜’,又開了一瓶冰鎮可樂,白蛟不喜歡喝這個喝完打嗝的帶氣兒的水,喝的加了半杯冰塊的白開水。
就算是‘預製菜’這頓飯也沒有敷衍和簡陋,一道香酥雞,一道芥末蝦球,一道麻汁拌海蜇絲,一大份蹄花湯,兩碗上麵鋪滿了紅油辣子的擔擔麵。
和往常一樣,蔣不為先放下筷子,掏出一份冰涼的甜品慢悠悠地吃起來,白蛟收尾,秉持著不浪費一口飯的優良傳統,進行光盤行動。
第148章 路上
晚上兩人懶得清理院子地麵, 就沒有在地上搭帳篷,而是在後車廂裡又湊合一宿。
第二天一早,蔣不為嘴裡叼著一個核桃包, 手裡拎著一杯冰豆漿, 從副駕駛窗探出頭向後看。
白蛟看了一眼後視鏡, 還以為發生什麼了,沉聲問道:“怎麼了?”
蔣不為脖子還向外抻著,頭也沒回地回了一句:“沒什麼,我看看跟在我們後頭的車還剩幾個。”
白蛟聞言放鬆下來, 又側頭看了他一眼, 噗嗤笑了一下。
仍在探頭向四周查探的人聽見笑聲身體一頓,扭過身來,狐疑道:“笑什麼?”
白蛟想止住笑, 但滿眼的笑意實在抑製不住地泄出來。
男朋友剛才姿勢太可愛, 像隻探頭探腦的小蛇,看一眼止不住笑怎麼辦?
蔣不為眯了眼, 冷哼了一聲,不用想他也知道白蛟剛才在想什麼,肯定是些說出來會挨揍的話, 好在他心胸寬廣,懶得和他計較。
如果忽略掉他嘴裡還叼著的半個核桃包,這聲冷哼倒還算有威懾力。
白蛟趕緊偏過頭,生怕自己再笑出聲, 順便轉移了個話題。
“算上昨天晚上就走了的,剛才沒跟上來的, 後頭六輛車裡還有三十四個人。”
蔣不為咂舌,“怎麼還有這麼多人跟著?”
他還以為進了市區以後, 他們後頭跟著尋求庇護的車隊就會分開,畢竟車隊已經進了市區。
末世過去兩年,市區已經很少有大批聚集在一起的活人了,活下來的不是身懷絕技,就是苟命的本事太強,寥寥無幾。
城市內的喪屍除了市區邊緣的喪屍隨著遠方的血肉氣息離開城市,市區內以百萬計的喪屍困守城中,沒有血肉及時補給,就這麼如同養蠱一般內部廝殺、吞噬幾個月後,人口密集的市區內的喪屍比外頭的更強,出現高階變異喪屍的幾率更大。
所以一般其他基地的異能者出來執行任務的話,要麼完全分散成兩三人一組的小隊模式,要麼就是幾百人動用坦克和裝甲車開路,全副武裝碾進來。
他和白蛟、還有這一車變異動物不算,像這樣十幾人、二三十個人進來,聚集在一起是最危險的情況。
此時,被車子拉下沒多遠的道路一邊。
暗藤略有些嫌棄地從一個變異喪屍腦殼裡收回了自己的藤蔓,將蔓身上的紅白腦漿混合物在剛被它洞穿了腦袋的可憐喪屍的衣服上蹭了蹭,又用力甩了好幾下,才慢吞吞地卷著晶核往車的方向爬去。
“啪嗒”
一根看得出擦拭過但還是臟兮兮的藤蔓忽然搭在了行駛中的貨車副駕駛車窗上。
蔣不為下意識地往裡避了一下。
暗藤歡快揮舞著的小藤蔓動作一頓,然後緩緩沿著車門向下滑,不可避免地發出乾搓玻璃麵的聲音。
明明臉都沒有,卻能讓人一眼看出它的委屈和傷心。
“……”
孩子大了也有自尊心了。
蔣不為不得不強忍著讓自己不露出嫌棄的表情,暗自屏氣先用異能將暗藤清理乾淨才打開車窗,讓它進來。
至於卷在藤蔓尖的那枚晶核,蔣不為大度地把它作為戰利品留給了斬獲它的‘戰士’。
暗藤見狀歡快扭著藤蔓身體,迅速穿過掛著簾子的小後門飛向自己的小窩。
順帶著挨個和自己的小夥伴們‘打招呼’。
借著打招呼的機會犯賤卻反被抽了好幾下的暗藤躡手躡腳跳進了自己的專屬花盆裡。
本來它作為高階異植早已經不需要向其他異植一樣紮根在土壤才能更好的獲取晶核能量和肥料營養,但看到其他一直都有自己的小花盆,再加上身為植物的本能在作祟,它就向蔣不為給自己申請了一個專屬花盆。
外頭烈日當空,正無情地炙烤著大地,車廂內卻涼爽得像在空調屋,讓人隻想舒服地喟歎一聲。
打發走暗藤,蔣不為拿起地圖,手指在某一處點了點,說道:
“我們再往前開兩條街,就是光起大廈,從光起大廈一直往南走,大概後天就能到五郎山風景區,過了風景區就是開雲縣,之後的路就能會順暢很多。”
“不過,”他說著說著擰起了眉頭,“光起大廈雖然近,但估計喪屍很多,不然我們繞個路?”
商場大廈之類人流量密集的建築絕對是他們的路上要避開的地方。
“那其他的路?”白蛟偏過頭,瞥了一眼地圖。
嗯,沒看清。
“繞其他路,路況好的話慢上個三四天,路不好晚個七八天都是有可能。”蔣不為回道。
“抄近路走那個什麼大廈吧。”
蔣不為也是這麼想的,“開車容易被堵在那裡,你再開一段路我就把車收起來吧,我們下車走。”
既然要下車趕路,那後車廂那些大家夥們就得趕緊安排了。
他轉身閃進後車廂,先把安置在車廂壁的一排盆栽裡的異植招呼起來。
除了暗藤縮小身形盤在了他的手腕上,其他的異植都讓它們重新縮成一枚種子或是一截枝丫藤蔓,裝進腰間的大挎包裡,隻剩空蕩蕩的花盆還留在架子上。
體型龐大的動物他沒辦法,但身形嬌小,可以放在背包裡帶走的小家夥,他每一隻都給了選擇,讓它們自己決定是掛在兩位沉默穩重的老父親們身上還是團結友愛的兄弟姐妹身上。
幾隻小家夥兒聞言身體一僵,迅速爬向了其實並不是很團結友愛的兄弟姐妹背上或頭頂上。
蔣不為一手拎著空蕩蕩的背包:“……”
這樣也好,不用糾結哪隻要跟他們兩個人中的誰了。
兩條街放在末世前不堵車的話,十幾分鐘就能走個來回,但現在他們開到下午兩三點才到達目的地——前麵的紅綠燈前的路口拐角。
白蛟將貨車開進了一處半開放的地下車庫,一進車庫就感覺車外頭一下涼快了起來。
把車停在了一處還算乾淨的拐角,這裡還算是個視覺盲區,蔣不為在動物們全都下車後就把車子收入了空間裡。
兩人背後都背著一個登山背包,白蛟的包裡全都是吃的和喝的,蔣不為的背包裡則是用氣泡墊填充的空包,隻是用來遮掩外界視線,方便從空間裡拿東西。
第149章 停車場外
他們之前在車上已經輪流開車吃過午飯, 蔣不為拿出地圖,眯起眼細看,卻怎麼也分辨不清楚字形。
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 遠離出口的角落伸手不見五指。
他現在可以摸黑在這裡走路, 完美避開所有的障礙物, 但讓他看清地圖上的螞蟻小字還是為難他了。
他知道白蛟能看清,但無奈他不識字。
蔣不為覺得有些好笑,識字的看不清字,看得清的不識字, 兩個睜眼瞎在這裡看地圖。
“先出去吧, 這裡光線太暗了。”湊近又看了兩眼地圖,還是看不清,他乾脆放棄, 伸手拽著白蛟往外走。
停車場內喪屍從他們將車駛進來之前就聽到發動機的動靜躁動了起來, 它們藏在黑暗中瘋狂嘶吼叫囂著,隻待鮮活的血肉氣息一出現, 便齊齊上前撕碎獵物。
蔣不為能感覺到他們兩個人周圍圍滿了喪屍,一呼一吸間都是喪屍散發出來的腐爛惡臭,暗中提起了警惕。
黑暗中喪屍無視停車場內的障礙, 隻憑著一絲血肉氣味去追蹤待宰的獵物,是不是從黑暗中冷不丁伸出來的手和腦袋讓人防不勝防,饒是蔣不為也覺得有些難纏。
幸好白蛟在黑暗中的行動能力絲毫未受影響,甚至更加敏捷, 他踹爛周圍喪屍腦袋的同時也注意著蔣不為身邊顧不上的偷襲。
暗藤如臂揮使隨蔣不為動作而變化,不時貫穿喪屍晶核所在的大腦, 離得太近的,就被用力一鞭抽出去很遠, 以防被腦漿濺到身上。
兩人配合默契,不多時,就清出了小半個停車場,也清理出了一條通往停車場出口的路。
蔣不為上前一步走,在前麵開路,白蛟則一直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注意著兩人後方的安全。
就兩個人,也沒有掉不掉隊這一說,所以速度很快。
接近出口的時候,蔣不為輕鬆的神色微變,看向白蛟,得到一個肯定的點頭後,換了一個方向,從側麵接近已經能看到明亮天光的出口。
外頭聚著不少的喪屍,紛雜的嘶吼聲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咀嚼撕扯聲和血腥味交錯進行著,越接近出口,聲音越大。
發生了什麼事?
蔣不為已經走到了出口一側,隻有寥寥幾個喪失了行動能力的喪屍在掙紮。
往外看去,看清外頭的景象後不禁一頓。
隻見停車場對麵街道是一溜兒的門市店鋪,此時街口那幾家店鋪門前圍滿了喪屍,擠擠挨挨著,隻能從衝鼻的血腥味兒和喪屍腳下步伐交錯間隱約可見幾分裡頭的悚然血腥場景。
“旁邊那兩輛麵包車我們來的時候沒有,應該是他們開來的。”耳邊忽然噴來一陣陣灼人的熱意,蔣不為卻聽得渾身發涼,心咯噔一聲。
他連忙回身,同時後退了兩三步才停。
抬手使勁搓了搓那隻耳朵,瞪了罪魁禍首一眼,壓低聲音斥道:“湊那麼近乾什麼!”
白蛟一臉正直無辜,
“我怕喪屍聽見。”
蔣不為還能說什麼,隻能告訴自己不要和這個慣會裝模作樣的家夥一般見識。
白蛟見好就收,凝神片刻,對蔣不為說道:“周圍還有一道活人的氣息,就在我們對麵那棟掛著朱紅牌匾的小樓裡頭。”
這一番話確實有效,蔣不為的注意力立馬就被轉移了。
根據白蛟的描述,很快就鎖定了一間掛著紅色門頭的門麵。
一樓的鐵門簾拉到一半的位置,根本防不住喪屍,他抬頭細看,在二樓某扇窗簾未拉緊的窗戶後看到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明顯也在透過窗簾縫隙窺視他們,見蔣不為他們看過來,連忙欲蓋彌彰地扯過窗簾擋住視線。
這操作看得蔣不為一愣一愣的。
窗簾晃動幅度之大,就差直接告訴簾子後麵有個人了。
他低頭看了眼地圖,又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建築,對白蛟說道:“走吧,既然她不想讓我們知道有人,那就算了。”
剛才那一眼,他就看出來那是個身形瘦小的女孩。
看到他們兩個陌生的成年男人,有防備心是正常的,蔣不為也沒想硬湊上前。
但她一個人想在這條街內活下去很困難。
街口一地的血腥味還在源源不斷地吸引著周圍街道隱藏著的喪屍,現在它們都被吸引到了街口,要不了多久,被吸引而來的喪屍就會嗅到這邊還有一道活人的氣息。
到時候,她能不能活下去就難說了。
想到這裡,他揮手將暗藤放了出去,瀟灑甩出去的暗藤迅速朝對麵那間門市爬去,三下兩下將周圍的十幾個喪屍清理乾淨。
蔣不為善心不多,但這個世道,他既然有能力順手一幫,也不會吝嗇這點功夫。
簾子後頭的人可能是遲遲不見有人過來,外頭也沒了喪屍死後的動靜,他禁不住心中的好奇輕輕挑開了簾子一角往外望去,卻被外頭的景象驚了一下。
原本在門市周圍遊蕩的十幾隻喪屍現在躺了一地,她連忙轉向那兩個人之前待著的地方。
人早沒了。
簾子忽的一下子落下,簾子後頭那人一臉驚慌失措衝到房門處,確定門鎖完好後才鬆了一口氣,又覺得不妥,放心不下又轉身將屋內能移得動的家具擺設都移到了門後堵著……
這些做完簾後人才長舒一口氣,稍微安心了一些,躲在門後緊張地看向房門處,隨時等待著破門而入的賊人,就要舉起手中的鋼管砸爛來人的腦袋。
那窗簾子後頭發生的事情蔣不為完全不知道,也沒放在心上。
他們兩個趕路的速度很快,跑出那條街後喪屍的密集程度就低了不少,隻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響,常常在喪屍嗅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到了十米開外。
背包裡的東西早在開始跑路時就被蔣不為收了起來,留下一些泡沫板撐著背包輪廓以防露餡。
但白蛟包裡的物資他想了一下,還是留下了。
不僅全留下,還多添了幾樣。
反正他又不怕負重,蔣不為十分大方地把他的背包塞得鼓鼓囊囊。
兩瓶水,三包自己壓縮的自製醬牛肉,兩盒牛肉罐頭,一盒黃桃罐頭,一支信號槍配三根信號彈,以及一個無線對講機,三塊電池。
蔣不為看著這些,想了一下,又添了一套萬一要是變成蛇身後的換洗衣物在裡麵。
有他在,這些其實都是不用準備的,現在這個背包也是為了怕兩人走散,以防萬一。
胡亂思索間,光起大廈就近在眼前了。
第150章 弱肉強食
光起大廈外麵還掛著搖搖欲墜的殘破橫幅, 末世前這裡可能還有商演活動,商場大門毫無遮擋地大敞著,裡麵人頭攢動, 密集程度讓蔣不為當場兩眼一黑。
他走在前麵, 最先看到商場裡的喪屍, 下意識找了一個建築掩住身形。
轉頭就看見白蛟冷著一張臉,雙手插兜,拽得二五八萬似的直挺挺站在道中間。
蔣不為:“……”
行吧,還是他拖大佬的後腿了。
他瞥了一眼那邊冷酷大佬一眼, 給了個眼神, 示意他跟上彆掉隊。
白蛟眨眨眼,默默走到他身邊。
喪屍密集程度以商場為中心,向周圍輻射出去, 將周圍兩條街堵得滿滿當當。
兩人對照地圖, 小心繞過最密集的街區,時不時扔出幾塊生肉或者放著歌的舊手機轉移喪屍注意力。
城市中的幸存者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是跟著大部隊逃離了喪屍密集的城市, 就是被喪屍逐漸蠶食殆儘,最後隻剩下一座座彌漫著喪屍嘶吼聲的‘空城’。
在久未聞到人味兒的喪屍堆裡扔下新鮮血肉,不亞於扔下一枚枚炸彈, 效果非常有效,蔣不為他們屢試不爽。
就在兩人靠著苟和靈活走位就要走出光起大廈這個街區時,周圍忽然響起兩聲響徹周圍幾條街的槍聲,緊接著周圍幾條街的喪屍都開始嘯叫躁動。
原本壓抑的平靜被打破了。
蔣不為瞳孔一縮, 快速掃視一眼周圍環境,拽著白蛟上了離他們最近的合適建築。
他將人拽進門就送了手, 虛掩上大門,就迅速上樓找了個臨窗的房間, 挑開隨意散著的窗簾,從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剛才躁動的源頭。
白蛟上前攬過他的腰,下巴自然地放在人家頭頂上,對下麵發生了什麼沒有興趣,隻好百般聊賴地用手指卷著蔣不為的頭發玩。
蔣不為沒有被身後人窸窸窣窣的動作分心,專注地看著底下的動靜。
一條街之隔,就在他們來時經過的位置,多出了六輛車。兩輛改裝越野打頭,緊接著是兩輛高底盤七座車,後頭一輛中巴,一輛改裝大巴殿後。
現在六輛車都被喪屍群團團圍住,動彈不得。
蔣不為冷眼瞧著,每輛車頂的天窗都被改裝過,已經有人陸陸續續打開天窗把槍架出來掩護,倒是沒人敢出來。
此時第一輛越野車內氣氛變得凝滯又緊繃,隻差最後一根稻草就能徹底點爆人為的壓抑與沉悶。
但凝滯僵持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
很快,最後一根稻草就自己遞了上來。
後座忽然響起一道控製不住聲線微顫著的聲音。
“三哥,咱們要不讓小軍和琪姐他們小隊先下去看看吧,反正他們也活不”
被喚作三哥的男人原本在副駕駛開著車窗手掌噴火清理撲上來的喪屍,聞言立刻轉頭怒視地看向剛才出聲的男孩,狠狠打斷他的話:
“閉嘴!再說一句把你扔下去。”
坐在後座上的男孩瑟縮了一下,不敢出聲了,但看怨念的表情明顯心不甘情不願。
除了那個出聲的男孩,後座上其他兩人沒有發言,但表情明顯是支持男孩的想法。
張三瓊即便沒有看到他們的表情,也明白其他兩人的想法,甚至不用看都知道這六輛車上大多數人可能都是這個想法。
用已經受傷的異能者去衝鋒陷陣當肉坦,已經是各大社團高層擺在明麵上的陽謀了。
人死了一了百了,可比活著方便得多。既能減少藥品消耗,又不需要支付傷員養傷期間的基本物資,以最少的代價贏得最大的利益,這一向是各大社團默認的潛規則。
幾乎所有社團麾下的小組都效仿這樣的方式,少有小組會將受傷難治的隊友帶回,而他們這支小組在一個四級高階火係異能者張三瓊帶領下還勉強堅守著最後一點人道主義精神。
但可能在今天,這最後一點兒末世前的美好品德也將不複存在。
張三瓊握緊拳,拿出對講機吼了一句:“老子知道你們都他媽的在想什麼,都把屁話給老子憋回肚子裡去!”
“老子今天把狠話撂在這兒了!”
“誰他媽敢動一點兒心思,讓受了傷的戰友去送死,狗娘養的,就算這次不死,老子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斃了你!”
說罷,打開了車門,猛地加大火勢,狠狠燒死那些撲上來的喪屍。
一個四級火係異能者的話在現在還沒有山窮水儘的時候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後麵快要吵翻天的車內在對講機內傳來的吼聲中迅速安靜下來,礙於張三瓊的狠話不敢在說什麼。
隻是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就無從知曉了。
殿後的一輛大巴車內除了前三排坐滿了人,中間幾排座椅都是堆得亂七八糟的物資,隻留出一條狹窄的過道方便翻找物資。
物資後麵才是放置傷員的地方,隻有成對的兩排座椅,卻安置了不下八九個人。
大巴車的後門早已封死,在隻能通過前門進出逃生的情況下傷員卻被安置最後麵,甚至在一堆擠擠挨挨的物資後麵。
在末世後漸漸失去控製的這片無序混亂的土地上,財閥社團和混混黑勢力組成的社團橫行。
在這裡,正義和是非早已顛倒。
即使是一個四級火係異能者再三強調申明要善待傷員,作用也微乎其微,有一個休息的地方他們已經滿足了。
此時聽到車最前麵的對講機內傳來三哥的聲音,饒是軍子和小琪他們已經做好了要為組員鋪路犧牲的準備也不禁紅了眼眶。
前麵三排坐著的人卻紛紛變了臉色,有沉不住氣的直接草了一聲,嘴裡不乾不淨地嘀咕著,時不時瞥向被物資遮擋著的後排位置。
“……琪姐,我想下去了。三哥是個好人,不能讓他為難。”胳膊還用撕下來的布隨意吊著的瘦高小青年看向一個中年女人。
琪姐臉色煞白,明顯是失血過多,卻彎著嘴角點點頭,“你說對,我也下去。張三瓊雖然這麼說,但咱們不能讓他難做啊。”
“琪姐,軍兒哥,我也跟你們下去。反正我這條腿斷了也沒有積分治,最後苟活著回去又能怎麼樣,他們又不會放過我們。”旁邊有人立馬撐起身子響應。
此言一出,原本還有些猶豫不定怕死或不甘心去送死的人也默默撐起了身體,纏緊紗布。
就算他們能活著回去又如何,社團交易市場上過期消炎藥和止痛藥都被炒到了天價,有條件手術的醫生都在大社團坐診,他們哪來的積分買藥看病。
回去也無非就是熬著等死或者被車上的組員記恨上,暗中報複弄死,沒什麼意思,還不如來個痛快,還能讓三哥好做些。
就在前三排擠著攻擊的異能者有些招架不住外麵喪屍的攻勢,忍無可忍將張三瓊的話拋之腦後,又將主意打在了後排的傷員身上時,八九個傷員起身一個接一個踉蹌著硬擠著通過物資堆。
為首的琪姐拿過最前麵擺著的對講機,深呼一口氣才摁下對話鍵,
“三哥,我們下去後往南走,儘力把喪屍往最南邊超市引過去,車隊立馬調頭從街口那條原路返回。”
說完立刻關掉對講機。
她不擔心三哥那輛車會不聽指揮,因為那輛車開車的是組裡有名的關係戶,惜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