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建國“朝陽,你寫的那首愛情詩宋建英看到了,問是不是我寫的。我我我……我看她很喜歡的樣子,就承認了……拜托,拜托,你千萬替我保密,如果有任何人問起,就說是我寫的。“
孫朝陽“啊!“
原來,孫朝陽和龔建國在大會上扭打在一起,影響實在惡劣,真要處理,兩人的招工名額都要受到影響。很快,消息就在全廠傳開——有人寫黃詩了。
至於是誰,工作筆記是龔建國,那原作者自然就是他了。
便有好事者從黃廠廠辦公室將那首《窗》抄了出來,廣而告之。
沒錯,確實是寫愛情的,其中還沾了點黃色。龔建國追求宋建英的事路人皆知,詩中的姑娘自然是廠花了。建國還寫要和人鑽被窩,挺攢勁啊!
龔建國很鬱悶,不停解釋說不是自己寫的你們不要害我,但大家都不相信。
事情鬨這麼大,必然傳到宋建英耳朵裡去,龔建國也曉得其他厲害,心中已經抱定了打死不承認的念頭。不想今天一來車間上班,就感覺宋建英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有意無意從自己身上掃過。就在剛才,宋建英經過龔建國身邊的時候說了聲“詩寫得不錯,看不出你還有這樣的才能。”然後秋波流轉,目光如剪。。
龔建國什麼時候見到過這個,美人當前,熱血上頭,當下就拍著胸脯說,不就是一首詩罷了,我肚子裡還裝了三百首,你如果想看,我每天給你寫一個。
廠花卻惱了,唾了一口,道,誰要看,都不健康。
龔建國和宋建英今天上白班,整整一天,建國都處於心緒混亂之中,時而亢奮,時而憂愁,時而又莫名其妙地笑上幾聲,知道孫朝陽進了車間。
龔建國撿起地上那支煙,悶悶地抽著“朝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眼前都是宋建英的影子,茶飯不思,再這麼下去,就算不餓死,也要得一場大病。你說,我和宋建英能成嗎?”
怎麼成不了,肯定成的,孫朝陽做為重生者,自然知道二人將來的事情。龔建國追求宋建英四年,最後終於抱得美人歸。當年他們舉行婚禮的時候,自己還狠狠地鬨了次新房。九十年代工人下崗,龔建國兩口子去南方打工,後來做小生意,聽說混得不錯。不過,因為隔得太遠,孫朝陽和他們也斷了聯係。
他看道發小愁眉苦臉樣子,拍拍他的肩膀“建國你們能成的,你和宋建英的婚事是老天注定的,老天安排的最大嘛,這事我精神上支持你,大膽點,隻管去追。”
龔建國高興起來,狠狠點頭“對,是得大膽些才行,我這就去約宋建英。朝陽,那首詩的事情你得替我保密。另外,以後再幫我寫幾首。“說罷就揮揮手,一溜煙跑了。
孫朝陽想起一事,感覺不對,“等等……“
就在這個時候,白班下班時間到,廠裡的廣播響起“滴滴答,滴滴答,小喇叭開始廣播了,小朋友你們好……“掩蓋了孫朝陽的聲音。
孫朝陽心叫一聲糟糕,急忙追過去。走了一段路,到了堆場,就聽到那邊隱約有龔建國和廠花的聲音傳來。
機磚廠生產的都是大紅瓦,每一匹有十六開大小。製成坯子後,先要放在通風處晾乾,最後才送進窯裡燒做成品。
這些大紅瓦堆得老高,如同一堵堵圍牆。
隻見,拐角處,建國著臉說“宋建英同誌,天已經黑了,從這裡到你們家很遠。現在的國際形勢還不太平,北方有北極熊虎視眈眈,西南有野心狼亡我之心不死。做為階級同誌,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每一個階級弟兄的安全。“
宋建英看了看外麵的火紅夕陽,想笑,又抿嘴“哪裡有那麼多壞人,我看你才像壞人。“
龔建國急了“宋建英同誌,我是個詩人作家,我能是壞人嗎?那首詩是我寫的,是我寫給你的。我也是鼓起極大勇氣來找你的,宋建英同誌,你批評我吧?可是,你批評我我以後還是要給你寫,寫三百首,寫一千首,寫一萬首,寫一輩子。“
孫朝陽心中哇靠一聲,這建國的情感好熾烈!
宋建英的臉漲得通紅,正要說話,廣播裡的小喇叭節目已經播完。
裡麵傳來縣廣播站播音員生澀的普通話“現在是詩朗誦,詩名《窗》是我縣機製磚瓦廠青年職工孫朝陽所作……“
“為寂寞的夜空畫一個月亮
把我畫在那月亮下麵歌唱
為清冷的房子畫上一扇大窗
再畫上一張床
畫上一個姑娘陪著我
……“
宋建英瞪大眼睛看著龔建國,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藏在一邊偷聽的孫朝陽腦殼裡嗡一聲,他剛才就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這才追過來……終究是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