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微微頷首,“方才的話,哀家已經聽見了,寧安王妃顧全大局,克己奉公,實乃劉宋節婦之典範!”
虞聽眠抿唇一笑,“孫媳不過是順水推舟,真正施以援手的,還是這些純臣之女。”
她示意太後去瞧那些低門小戶的女郎。
這一舉動,算是無形中替她們美言了幾句,而這些話,也會被一旁的士人記錄在冊。
之後再宣揚出去,她們的名譽,在建康,將會有質的飛躍。
“太後娘娘,孫媳先去庫房清點一下徐家與王家送來的謝禮,正巧太後娘娘您在,便當著您的麵,做個結算,也好給國庫減輕賑災負擔。”
徐夫人的臉早已沒了血色,可虞聽眠哪裡會管她死活?
她笑著退出大殿,之後便匆匆趕往庫房。
阿嬤早已睡下,半夢半醒之際,被阿櫻裹上大氅,直接扛上肩膀!
她大驚失色,“你……你要做什麼?這可是寧安王府!我是他的乳母,你敢對我無禮?”
阿櫻輕笑,“阿嬤彆急,這是王妃的吩咐,她怕說了你不聽,想要你親眼看看,您口中與您相依為命的孤女,背地裡是怎樣一副麵孔。”
“……?”
“阿嬤,您的毒,是桑桑下的,是王妃命我將證據引到步搖的身上,這才給了桑桑與徐家暗通款曲的機會,徐家送來的謝禮中有贓款,現已入了庫房,如今王妃要將將謝禮上交國庫,您說,徐家會坐以待斃嗎?”
“……你要帶我去庫房?”
“是,阿嬤,您心疼桑桑,想王爺納了她,這份心思,王妃早已看出來,王妃絕非善妒之人,但即便是寧安王的妾室,王妃也希望其身家清白,桑桑,她不配。”
——
庫房外,桑桑低垂著眉眼對守衛道,“我奉王爺之命,來清點謝禮。”
守衛不疑有他,直接放了行。
虞聽眠緊隨其後,親眼看著桑桑精準拿出印有“兗”字的官銀,之後揣進衣袖。
做完這一切,她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可一抬頭,竟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虞聽眠睥睨著她,聲音如雲似霧,輕柔非常:
“桑桑,手裡拿的是什麼?”
桑桑被這聲詢問嚇得猛然後退,“兗”字官銀隨即滾落在地。
四周頓時火光四起。
她環顧一圈,竟在不遠處見到了一個蒼老佝僂的身影……
“阿嬤?您……您怎麼來了?”
氣惱,失望,不解,彷徨……
那些黑暗中相互扶持的日子,突然就像極了戲台子上的笑話!
阿嬤顫抖著下唇,卻遲遲說不出一個字,虞聽眠見阿嬤心中的刺也算清乾淨了,這才拍了拍她的手背,“痛是暫時的,有些傷,必須得去除腐肉,方可痊愈。”
說完這句,她掃視一圈,聲音擲地有聲:
“既然真相大白,那便押下去吧,桑桑如何處置,交給阿嬤即可。”
之後,她將“兗”字官銀重新放回箱底,“搬去大殿清點。”
大殿中。
徐家負責接應的暗衛對徐夫人隔空搖了搖頭,徐夫人雙腿一軟,額前頓時滲出細密的汗珠。
管家在虞聽眠的示意下,高聲讀著禮單上的珍寶,各類琳琅滿目的寶物隨即被一一呈上高台。
期間,不知誰嘟囔了一句:
“咦?這不是“兗”字官銀嗎?看融鑄日期……是近期的啊,兗州不是鬨水患嗎?都要朝廷支援了,怎麼還往建康送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