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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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闌之見蘇衡麵帶喪意,便將圖收了起來,轉問起昨晚未曾說完的事:

“祖父,可是已經想好用夜明珠的換什麼了麼?”

“昨夜,我尋思良久……”蘇衡回過身,“這夜明珠怕是換不來什麼!我也想過能否借此讓天家警醒周身佞臣,收回成命。可是………”

說到這裡,蘇衡歎息著搖了搖頭。

“如今天家一心想要革新,為了新政推行無礙,更是要掃平異意。翁翁我,就是要被掃平的其中一員。嗬……所以,青州,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這是蘇衡第一次在孫兒麵前說關於朝政之事。

以前蘇琮年紀還小,這些事多是自己都是與幕僚或學生商議的多。但如今,自己這個歸來的孫女像是個心有溝塹的,自然也就順帶著提上一提。

蘇闌之緩緩點頭:“祖父是不想去青州。還是不想天家推行新政?”

蘇衡看向闌之的眼神帶著犀利,笑而不語。

闌之倒也不急著得到答案,又問蘇衡:“祖父,可否說說那新政?能讓天家這麼強硬推行,必然是有它的益處的吧。”

蘇衡撚弄著胡須道:“也好,反正今日是我們祖孫閒話,我便與你們說說。

當今新政,是由嚴相上表而來。

我朝國祚已逾百年,積弊頗多。天災水難,經年不止。耕地流失,流民漸增。稅賦年年增,國庫卻是歲歲空。

農稅從立朝之初的十稅二加到了如今了十稅三。可各地的糧倉卻依舊是空的,為何?地少了。

丁口稅從男子二十成丁起征,變成了如今的十六起。可依舊逐年減少,具因平民漸失。

若大的大晉,地自然是還是在的,人也不會憑空消失,可民卻失其地,國卻失其民。那地和人都去哪了?

自然是在各地方豪紳手上。

所以,嚴相想重新劃分各處田產和人口,製定開荒造田,廉養民生。輕民稅,豐國庫。”

闌之邊聽著邊把玩著手上的珠串,大概明白這場改革是怎麼回事了。

說來說去,其實就是土地流失的問題。這也是農耕社會的通病。

隨著改朝換代,朝廷的發展,社會安定,人口就會逐步增長,可田地卻並沒有變多,於是人均得地就少了。再加上大戶發展總會不可避免的對窮人進行盤剝,於是土地和人都逐漸流失變成一群人的私產。

比如,原本一家三口耕種六畝地交完賦稅還有結餘。可隨著婚嫁生育,一家三口變成五口,八口甚至十口。那六畝地就不夠了。

在這期間,有人經營得利,買了田地擴大了家身,變成地主,慢慢變成大戶。有人倒黴,遇見個天災人難的,沒錢買地或者為了存活賣了地,於是生活越發的艱難。

就這樣,土地就被慢慢的兼並了,百姓的生存空間也開始被擠壓,人也從有地可種的平民變成了無地的流民。

而其中兼並土地最凶的一定是氏族豪紳,因為抗天災風險能力強。

再加上現在朝廷為官的大多都是高門大族子弟,那必然會抱團來製定利己機製,比如什麼樣的官職可以免去什麼樣的賦稅,這樣便更有餘力兼並土地。

失地的人想要存活若沒有彆的營生,依舊還是得去種地,隻是從一開始的為自己種地變成了為彆人。不過這樣反而可以減輕了生存負擔。

就像穀雨說的,做奴有什麼不好,不用交稅賦役,還能吃飽。那些人就更願意去到大戶人家裡尋求便利了。

這樣一來,國家的地少了,交稅的人也少了,國家就開始缺錢缺勞力。

缺了怎麼辦?那就隻能一層一層的加上去,那賦稅就便多了起來,人民的日子就變得更苦了,自然也更想尋得大戶的幫助。

這是個惡性循環。

那個嚴相做的不算錯,解決了分地和人口的問題,就是釜底抽薪,解開了這惡性循環的怪圈。

隻是……天真了些。

吃下去的東西誰願意吐出來。自然的,他也因此站到了氏家大族甚至是整個朝廷官員的對立麵。

而自己祖父,本是氏族,又是首相,還是帝師,這不就被拉出來立典型了嘛。

罷免貶黜,這是皇帝向天下表示自己革新的決心啊……

闌之笑讚:“這是好事。可祖父看來不甚看好。”

“是啊…為民造福的確是好事。可改稅分田,哪裡是能一步到位的。讓流民開荒,就不得不減徭役。要均田不算錯,可這均的又是誰家的地?輕賦稅是好,可本就空虛的國庫又要如何調度?

這樁樁件件,動的又都是朝臣氏族的利益。哪裡是能推行的動的。那嚴良生,貪功冒進,天真胡為!”

蘇衡說到後麵已是氣不打一處來。

蘇琮在邊上摸摸鼻子不說話,朝廷之事他半懂不懂。但是說要讓民眾可以有田種他是覺得挺好的,但是分誰家的田呢?彆人怎麼想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不願意分自家田的。

蘇家田地也挺多,隱戶也不少。那自己家豈不是個國蛀?

蘇琮本能的拒絕這個名頭。自家年年出糧救濟流民,不說積善之家,怎麼樣都不能怎是國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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