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對抗(2 / 2)

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敢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冒犯蕭殷時的權威,刹那間周遭景物好似全部褪|色,天地間唯有一高一低對峙的兩個人影。

蕭殷時的短厲刀從風檀心口挪開,刀尖自心口指向喉管,停駐片刻逐漸上移,最終停滯在風檀頰邊。

男人漆黑深眸鎖住風檀的雙眼,語聲涼而慢,“不怕嗎?”

風檀盯著蕭殷時的眼睛,“怕。”

蕭殷時看著眼前少年又一滴冷汗從頰邊流下,短促輕笑,“怕成這樣也要救?”

他說這話時刀身已微刺開風檀頰邊皮膚,一道細小的血線從豁開的皮膚間透出,蔓生紅梅霎時暈染在星辰雲水間,女氣從中生來,有種驚人的靡麗。

風檀頰邊染血,利刃貼膚涼度與男人沉重的逼迫感讓風檀想把自己蜷縮起來,可她與蕭殷時對視的眼眸沒有一點退卻,驚懼的水汽凝在眸中亦不肯輕易掉落。

她微微昂首,無畏雙頰肌膚儘數暴露在蕭殷時眸中,一字一字道:“大人不會明白,總有人,願意拚著筋斷骨碎,也要救出想保護的人。”

蕭殷時向來風雨如磐,如今他傾身看著少年似怯實勇的顫抖,眸中是一場釀了千年的雪崩。

這樣的固執,這樣的......豁得出去,像一枝不肯彎折的青竹,嶙峋攀長,淩寒自曳。

何其似舊時投路無門的自己。

兩人幾息交錯後,蕭殷時緩緩撤下短刀,齒間溢出一聲冷嘲,“風大人對她倒是癡情。”

短刀入鞘,蕭殷時又恢複成麵無表情的冷厲模樣,“明日戍時,我會派人接你去見她。不過......”

他回眸帶有深意地看風檀一眼,“十二時辰之內,能不能帶走她,看你的本事。”

男人懾人氣息遠離,風檀劫後餘生,背後冷汗已經浸濕了內衫。帝京龍潭虎穴,僅此第一役,她就被打得措手不及。她清楚的知道,蕭殷時沒有對她動手隻是因為她頭頂上還有一顆烏紗帽。

官職再低也是官,蕭殷時是臣非君,即便有想殺她之心也絕不可能在此處動手,所以風檀才不肯在蕭殷時麵前緘口。她若退怯,林晚舟會出事。

林晚舟是先生的女兒。

所以,她不能退。

風檀在鄉下的八年裡是有一位先生教習她功課的,先生姓鐘,私塾裡大家都稱呼他為鐘先生。鐘先生滿腹經綸,大隱隱於市,教學生儒家之道,為國之道,為民之道,官場之道......也教他們男尊女卑,父權夫權不可侵犯。

他從來都不是風檀真正的先生。

風檀的先生隻有一位,她是孝賢皇後以命換命救下的親姐,是三朝元老風太師的長女——風有命。

風有命生在世家大族,自小由兩朝帝師風太師親自教導,四書五經、天文地理、史書奇談、君子之道......風太師幾乎傾囊相授。她從小在男權社會下接受的教育使她困惑,為什麼男子可以飲馬翰海、封狼居胥,可以朝堂論辯、拜相封侯,而女子則是籠中囚鳥、池中困魚,一生困於後宅不得出?

她在風太師所授書卷中明白這世間的製度並不公平,思想層麵的頓悟讓她激憤不平,為了與封建禮教對抗,她辦女子學堂、女子學會,發表抨擊男尊女卑、提倡女學、婚姻自由、女子有權參加科舉的文章,極大地促進了當時女性思想層麵上的解放。

風有命是為戰鬥而生的靈魂,是為女子平權而生的靈魂,她知道自古改革者少有善終,所以皇帝派軍隊來麟州捉拿她的時候,她的情緒沒有一點波瀾。

那日豔陽高照,麟州數萬女子看著她被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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