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搶人(2 / 2)

風檀出了紅袖閣,孟河納布爾立刻高舉著一把傘遮在風檀頭頂,“雪大,累,夜深,明日,再救。”

風檀接過孟河納布爾遞來的傘,將麗娘給她備下的傘交給他,道:“孟叔,你又忘了給自己打傘。喏,快打上。”

孟河納布爾的眼睛一動未動,固執地盯著風檀瞧。

風檀隻好妥協道:“好,明日再救。如今夜已深,我也不能硬闖禦史府呀。”

孟河納布爾這才接下風檀遞過來的傘,道:“那回去,休息。”

他們在帝京租住的地方離繁華的百花街尚有些距離,天子腳下寸土寸金,風檀一個七品小官,每月俸祿四兩,所以她將房子租在了偏僻些的永壽坊,每月支付租金一兩,剩下的銀子節儉些的話每月也有剩餘。

小屋裡燭光昏暗,風檀飲下孟河納布爾特調的可使嗓音變粗啞的藥湯,慢慢解開纏縛了一天的裹胸帶,才得以長舒一口氣。

翌日一早,不大的小院子裡一片銀裝素裹,庭院正中的老槐樹上棲息著一隻半米長的海東青,它眼瞳烏溜溜的亂轉,看到風檀推門而出的那一刻展翅飛到她跟前。

風檀伸出手臂解開它爪間的信筒,隻見上麵寫著三個小字,“仿春園”。

仿春園不是達官貴人聽曲作樂的地方嗎?

據她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蕭殷時此人並不愛聽曲,休沐日的時候大多時間仍舊在都察院辦案,嚴苛律己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怎麼近日如此反常,又是收名妓又是聽名伶唱曲?

孟河納布爾從廚灶上端來熱騰騰的玉米粥和一疊小米餅,對著風檀道:“用飯。”

昨夜回來後用完膳距離現下還不到四個時辰,風檀一點也不餓,她搖搖頭道:“孟叔,我不餓呢,你自己吃吧,我今日出去一趟,可能回來的會有些晚,不用備我的飯。”

孟河納布爾伸臂攔下她離開的腳步,固執地道:“用早膳,再走。”

“好好好。”風檀無奈,喝下滿滿一碗粥後揚起飯碗讓孟叔瞧,“孟叔,我可是都喝光了。”

她邊係緊禦寒披風邊笑道:“今日有耳福,去仿春園中聽小曲。”

孟河納布爾在她身後默默收拾著碗筷,“風雨欲來,我知道的。在我麵前,不必,強顏歡笑。”

風檀係衣帶的手指一頓,道:“好。”

仿春園是帝京有名的戲園子,位於籠月河畔,循廊渡水,一步一景。建園人的本事奇高,倚靠園中天然溫泉布局,種植無數盆栽花草,使得院中四季如春,馥鬱生香。庭園入口楹柱上有當朝首輔鄭觀鶴親自撰寫的提聯:“煙霞乘風音不斷,冬觀春日恰自然。”

仿春園裡德藝雙馨的名伶不少,卻隻有一位,有八豔風骨,具傾世才情,是仿春園的活色招牌,名喚溯白。想聽他唱曲兒的達官貴人要至少提前三月擬定名錄,蕭殷時並沒有提前拿號,卻在今日入園之後指定要他來彈曲唱戲。

為風檀引路的小廝是個善談的,他邊走邊道:“咱們仿春園的規矩是製定給普羅大眾的......像蕭大人這樣雲端裡的人物,哪裡需要遵守園裡的規矩呢?”

說罷,他作勢扇了嘴巴一下,道:“哎呦,風大人,您瞧瞧我這張嘴就沒個把門的,小的可不是說您人微言輕啊,您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啊!”

“哎哎哎,我也不是這意思,哎呀,總之風大人,您可莫跟小的計較,小的就是看著大人生的好看,跟個天仙一樣,想跟您多聊兩句!”

小廝越描越黑,風檀看著他口不擇言又沒頭沒腦的樣子忍俊不禁,道:“你說得倒也沒錯,在如今的世道,強者是規矩的製定者,他們本身並不遵守規矩。既然今日我見不到溯白,可否允許我在園中一觀,看看仿春美景?”

“自然可以,”小廝見這位大人脾性隨和,言語間又熱絡起來,“隻是您不要去東邊的鏡春堂,這院子呐,隨您閒逛!”

風檀答應得懇切:“定然不去。”

鏡春堂距離風檀現下的位置不算太遠,她折身穿過藻井廊簷,站在鏨工考究的兩尊戲子舞袖漢白玉雕塑前,仰首看著兩根粗大門柱上懸掛著書有“鏡春堂”的四尺長珈楠香大匾,提步走了進去。

高高搭建的戲台子上空無一人,風檀視線下移,透過繁茂蔥蘢的花草枝丫,依稀能看到幾個錦衣衛模樣打扮的侍衛提刀佇立一動不動,她站在原地默默捋順早已打好的腹稿,提步上前的腳步卻在看到鵝卵石上緩緩漫出的鮮血一頓。

血?為什麼會有血?還是如此濃稠厚重的鮮血?!

園中有慘烈的聲音響起,“殺了我,直接殺了我!”

還有一人嘶聲大喊,“放開他————”

剔骨刀聲音不停,被剔骨之人聲音絕望又淒厲,似癲似狂大笑起來,“蕭殷時,你不會找到的!我詛咒你,你會死在這件案子裡,神佛無救!”

“哈哈啊哈,你會死的,再查下去你一定會死的!拿我威脅溯白?彆癡心妄想了,溯白跟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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