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1 / 2)

第 31 章

顏月歌到底想方設法把那發出聲音的東西抓到了手裡, 或者說是那雞好端端卡在了樹杈的縫隙裡,掛住了脖子。

好在也不負所托確實是一隻野雞,或者說, 一隻似雞的妖獸。

野雞體型才多大,這妖獸至少能頂兩個家雞,看著就肥美好吃。

這樣的體型那一枚小椰子恐怕不夠用,但想想自己的廚藝或許也不能太過托大, 要不就半隻燒湯半隻埋了做個叫花□□,或者再分出來一點烤烤試試?

印象中椰子雞的做法極其簡單, 基本隻要把椰子和雞丟到鍋裡煮就行,相信就算是他也可以成功。

不過成不成功是後話, 眼下的顏月歌簡直不要太過開心,他坐到火堆旁高高興興處理到手的肥雞, 嘴巴裡已是控製不住漏出了小調兒。

他雖然也沒有處理過生雞,但是有這幾天處理生魚的經驗,他馬馬虎虎也能上工, 就是一點兒不確定內臟的問題, 乾脆全都丟掉了去。

他逃課太多不認識這妖獸,打了個馬虎眼後還是借助了四海密卷的幫助,確定了這雞可否食用。

結果當然是沒問題,不然他也不會在這裡處理了。

名字倒是拗口, 他才看過就忘到了腦後, 不過既然是妖獸的雞, 就叫妖□□。

顏月歌瞬間將其與麻將中的幺雞聯係到一起,嘴角那是瞬間就咧了開來。

這邊顏月歌還在高高興興盤算著雞腿給老婆吃, 雞翅根也給老婆吃,那邊淮序已是看著顏月歌手中的雞眨下了頗為無奈的一眼。

這家夥不適合獨自進行野外生存。

雖顏月歌在四海密卷中查過確認這東西無毒, 但有沒有毒這件事有時候得看情況。

像是顏月歌光顧著高興一點兒沒注意將那雞的喉管處已經開始變黑,分明就是卡在樹枝時被刺紮入了喉管。

明顯已經被樹枝染上了毒性的模樣。

而至於毒性的大小,雖大抵對人體來說不會致命,但也不能說是無毒啊。

偏偏顏月歌一點兒沒察覺,將肉洗淨就歡歡喜喜轉過臉來,“淮序等下也一定要吃一點哦,我會努力的。”

那雙眼睛太過明亮,笑容也太過耀眼,淮序本是一眼瞥過就要撤走視線,卻最終還是在那雙晶亮的目光中點下了頭。

然後,趁著顏月歌轉身沒有注意的時候,迅速點出一道靈力將那截有毒的喉管毀屍滅跡。

可最終,顏月歌抱著熟透的椰子雞嘗了一口,便就迅速將希望轉向了架在火上的烤雞和地下埋著的叫花雞。

至於這盆味道屬實一言難儘的椰子雞,就還是不入他老婆的口了,不過他一定會努力吃完的!

顏月歌盯著火堆的視線都堅定了起來,甚至一並握緊了拳頭,給自己打氣般。

一旁閒來無事的淮序看了他許久,這會兒很快便從他的動作間明白過來,這是失敗了。

若是當真成功,顏月歌一定不會穩坐原地哪怕半刻,而是會直接一個蹦起帶著美味的雞湯衝過來讓他先嘗。

而現在顏月歌選擇等著去收獲另外兩種,想來雞湯並不美味。

當然事實也確實如此。

顏月歌也絲毫沒有狡辯的餘地,一邊等一邊硬著頭皮舀著椰湯喝,試圖找出問題的所在。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椰子嘗起來香香甜甜,椰肉也飽滿好吃,就連妖雞切好後也跟尋常雞肉毫無區彆的樣子,這麼多好吃的東西組合起來,怎麼會讓他做出這麼難吃的椰子雞呢?

然後顏月歌很快就發現,不是食材的問題,是他的問題。

經曆過太多次烤魚失敗的顏月歌,終於在烤雞上取得了成功,甚至隻是烤熟撒了點鹽巴,吃起來就香香的很是美味。

確定了,雞肉沒有任何問題。

就算沒有孜然辣椒麵胡椒粉,這雞肉吃起來也完全不腥不柴,甚至被火烤出的些許油脂都在滋滋往外冒,豐富了雞肉的口感。

顏月歌瞬間彈起衝向淮序,將一串帶皮的胸肉遞給了淮序,一雙眼睛亮晶晶眨巴眨巴滿是得意,“嘗嘗嘗嘗,可好吃了。”

看吧,淮序說什麼來著?

怎麼說都在前時顏月歌的歡喜中偷摸處理掉了有毒的雞肉,便也算是決定了在顏月歌將食物遞來時嘗上一嘗。

於是淮序順手接過,當即咬了一口,而後在那雙充滿期待也滿是緊張的視線中點了點頭,應道:“好吃。”

顏月歌瞬間喜笑顏開,飛快道:“還有哦還有哦,淮序等我的叫花雞。”

說完就飛快轉身跑回去,興衝衝刨開了火堆。

不得不說,顏月歌雖然在廚藝上沒什麼天賦,可叫花這一塊兒,他還真就能比其他高出一截去。

包裹雞肉的泥巴敲開的一瞬間,誘人的香氣登時四溢而來,顏月歌沒忍住漏出一聲“哇”。

這香氣,跟叫花魚簡直沒法比較。

明明是相似的做法,成品的氣味也好狀態也罷,真的兩模兩樣毫不相乾。

顏月歌激動間趕忙將一旁早已準備好的筷子拿到了手裡,照著各處肉質較厚的地方戳了戳。

確定到處都已熟透,撕下一點嘗了嘗味道,顏月歌便就飛快扯下了雞腿和雞翅根衝到了淮序麵前,又是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動作。

看吧,淮序說什麼來著?

若同一件事接連發生幾次,一個人的行動模式都是固定的幾套,那便隻能說這個人就是這般的人。

顏月歌就是一個一點兒忍不住激動要與人分享的孩子。

淮序這次同樣沒有拒絕,用手中串胸肉的木簽子紮上了盤中的雞翅根,再將雞腿推了回去。

“這次,我吃這個。”

顏月歌眨了眨眼,“可是雞腿也很好吃誒。”

淮序點下了頭,“我知道。”

顏月歌愣了愣,腦子裡瞬間好似打了結。

他老婆知道,但他老婆不吃要留給他吃、的意思?

顏月歌隻覺眼前一花,差點幸福得直接倒地,到底是硬撐住繼續將手中的盤子推了回去,“雞有兩條腿,淮序你吃這個,我吃另一個。”

說著,還怕說服不了淮序將身後那盆雞湯指了指。

淮序側目瞥過,繼續直視了他的眼睛,“不好吃就不要勉強。”

赤色的瞳仍是懶懶散散,那狹長也微微上挑的眼角卻是藏了幾分正色。

顏月歌莫名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那雙眼睛看穿,生不出絲毫辯駁的心思,隻摸了摸臉避開了視線道:“也、也不是不能吃。”

但顏月歌最終還是聽話將那盆雞湯儘數倒在了遠處,去看有沒有不挑食的野獸願意去吃了。

然後再回來慢慢去啃那隻讓不過淮序的雞腿。

顏月歌此刻深覺幸福,他也可以說是吃過了無數的雞腿,卻從未覺得有任何一隻雞腿比這隻更好吃。

大抵能被人惦念著去吃的食物就是會更加美味。

顏月歌細嚼慢咽仔細品嘗,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將最後一絲肉剝下入肚,他咂摸咂摸嘴,恨不得把骨頭也一並吃下去。

但是理智打斷了這一想法。

當然並非是這樣做是否文雅或是能否消化,而是他的餘光中,淮序的目光落了過來。

顏月歌悻悻將已經叼在牙間的腿骨磨了磨,到底是將其吐了出來。

仍是戀戀不舍的模樣。

又在淮序的視線中轉向了剩下的大半隻雞,吃了一會兒才見淮序又移開了視線。

似乎看著他就是為了監督他一樣。

顏月歌再次升起一種淮序早已將他看穿的感覺,不過處處都是他老婆對他的體貼與關心,他心裡還怪美的嘞。

於是顏月歌便在這份美滋滋中吃飽喝足,將附近收拾了一下準備開始打坐。

不要懷疑,他一個半大的小夥子吃完那大半隻的妖雞毫無問題,儘管這妖雞一個頂兩個大。

隻是他本想著外麵雨勢不減,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空氣中濕度應該是足夠高的情況下,擺脫了水池束縛可以自由浮遊在空中的淮序會去外頭玩一會兒,至少活動活動筋骨。

可現實卻是,淮序何止沒有想去外頭的打算,甚至一直待在遮雨棚下的水池部分,湊近他與他麵前生起的火堆背靠在池壁上,鋒利的指爪間捏著撥浪鼓間或的搖。

顏月歌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這雨也不大,淮序不出去玩一玩嗎?”

背對著他的淮序聞言,鰭狀的耳瞬間向他的方向動了動,聽完後隻是搖了搖頭。

彆管什麼天氣,淮序又不是小孩子,哪會對出去玩這件事感興趣,不如就讓他這樣待著來得舒服。

顏月歌便是了然點點頭,卻依然多嘴道:“附近有結界也有陷阱,就算淮序去玩也不用擔心哦。”

淮序點下了頭,但並沒有動作。

顏月歌本意也並非是一定要讓淮序出去玩,隻是想告訴他這裡的環境還算安全罷了。

見狀也並未再說些什麼,閉上眼安心開始了打坐。

這地方的靈氣雖比沙漠中濃鬱不少,但到底也並沒有擺脫稀薄的範圍,不然這地方也不會連個大城鎮都沒有。

修仙界的人都現實的很,大家都知道靈氣是好東西,城鎮的聚集也大都依托於此,這種偏遠也沒多少人煙的地方,自然就是沒啥好靈脈。

不然早被人占了,要麼大勢力來這裡開設分宗分家,要麼小勢力依此建立。

不過他又不打算開山立派,哪裡有沒有靈脈對他的關係都不大,真要說的話,按照他們目前的狀態,才最應該避開靈脈聚集的地方呢。

那種地方修士最多,便也就意味著追殺他們的人也多,對他們而言簡直是魔窟。

嗯,說的就是沽永城一帶。

沽永城作為中立城市,位置也大約位於三宗四家中間,雖本身並沒有占據著龐大的靈脈,周邊的靈脈卻是多得數也數不清,這不幾大勢力以沽永城為中心輻射狀安家呢。

他們這次要去潛和城的話,直線行走必然會經過那一帶,那樣未免太過危險,顏月歌不打算那樣做。

本也想著能不能看看從這頭到那頭路上有沒有其他副本可以闖闖,但細細一想,除了絕日宗那件神器在這片大陸,剩下的都在其他大陸上。

大陸與大陸間的通行管製極為嚴格,不是他這會兒想穿就能穿過去的。

就算當真穿過去,再以極快的速度找到並帶回一件,怎麼也得兩年之後了。

而絕日宗那件一年多後就會被主角受拿到,不管從時間上還是距離上,都當然更加緊急。

這一點毋庸置疑,沒什麼好說的,顏月歌閉上了眼睛開始打坐,很快便心無旁騖起來。

淮序卻突然回頭將他看了一眼。

這小東西終於是察覺到自己要突破了嗎?

好吧,顯然並沒有。

第 32 章

顏月歌並沒有絲毫的察覺。

他的打坐不過是日常的打坐, 在這些天沒有因為靈力耗儘而昏睡過去的每一個夜晚,顏月歌都會選擇通過打坐來休息,或者說為了讓自己的修為更精進一點。

畢竟出門在外危險重重, 他強上一分,他們遇到危險時就能有更多一分的逃生機會。

這是他出門以來最不能否認的確切事實。

他也更不會知道自己其實早該突破,隻是因為突然轉移到了靈力稀薄的區域,一下子擱置了下來而已。

不過突破這件事, 就算修士本人未能在其即將來臨之時察覺,也一定會以其他的方式取得修士的關注。

這不很快, 嘩啦一道一米多寬的小雷忽就砸在了顏月歌身上,劈得顏月歌瞬間跳起, 一雙桃花眼瞪得溜圓,驚懼不已的模樣。

他下意識就以為是追兵已至, 身形猛轉,刷地就要向淮序衝去。

可還不等他一雙手伸到池邊,淮序就已是甩動了尾尖向旁側躲去。

似是料他疑惑, 不等他開口便就解釋道:“是雷劫, 還有。”

顏月歌才剛要升起的疑惑就讓淮序一句話打斷了去,趕忙強行調轉方向後撤,拉開了自己與淮序間的距離。

雷劫無法躲避也不能躲避,四處亂跑反而誤事, 還好讓淮序認了出來。

緊接著, 下一道雷霆已至近前。

咣當砸在身上將他釘在原地, 顏月歌體內當真好似雷電穿過,瞬間帶起了陣陣酥麻。

不痛, 但是也並不舒服。

話說,渡雷劫的時候應該做什麼來著?

顏月歌愣住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渡雷劫, 他穿來後確實也沒實打實修煉過,身上那築基的修為根本就是個擺設,他也是莫名其妙就築基了。

距離他最近的一次突破還是剛逃出來跟他老婆躲在山洞中的時候,那時的他也是在睡夢中莫名其妙就升了一階,要不是他老婆提醒,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渡了個雷劫。

所以雷劫,真就隻是雷劈啊。

顏月歌在經久不衰的雷霆中茫然得不知所措,下意識朝淮序看去,頓時察覺出不對來。

上一道雷霆還沒有這麼寬的,這一道怎麼這麼遠還要挨上他老婆的架勢。

莫非這雷劫一道比一道寬?

那可不行!

正在顏月歌張張嘴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的時候,這道雷霆消散了。

顏月歌眼前一亮正要開口,頭皮忽又感覺有些麻,當即也顧不得說話了,在淮序淡淡看來的視線中趕忙又往後退出一大截,乾脆暴露在了雨幕中。

雷霆又來,卻並不似他想象中翻倍寬廣,倒是持續的時間翻了不知多少倍。

顏月歌多少放下心來,想了想還是心念一動彈出一個防禦法寶扔到水池邊,張開了牢牢的防禦將淮序護在了其中。

下一道雷霆之前,又向後退出許多的顏月歌這才盤腿坐下。

他不過一個小小的築基,這升完階也還是一個小小的築基,連一個大境界都沒突破的情況下,雷劫應該不至於凶悍寬廣到那種程度。

這都快跑出百米了,應該不至於能波及到淮序才對。

至於打坐,雖被雷劈得麻麻木木並不舒服,但雷霆衝擊到他的經脈,竟是暖洋洋的。

這讓他瞬間理解了雷霆的作用。

這不他剛一坐下,又一道雷霆帶著更為洶湧的氣勢衝了下來,便就順著他體內流轉的靈力牽引而過,一寸寸拓寬經脈。

整整十三道,一道更比一道強悍。

顏月歌起初還說一點兒也不痛,到後麵卻是感受到了如同針紮般的刺痛,從內而外將他裹挾,隨著一道道雷霆的落下愈發加深。

但他老婆就在不遠處看著,決不能讓他老婆擔心。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顏月歌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殊不知他老婆已是支著臉倚靠在池壁,垂眸看著池底的法寶,懶散的一雙赤眸中滿是淡漠。

渡劫時給自己身上加防禦的見多了,沒想到居然還能讓他見著特意把防禦丟出來的。

況且顏月歌這雷劫不好過啊,即使隻是築基期堪稱小打小鬨的雷劫。

半個多時辰之後,最後一道雷霆消散了。

十三道,一道不多一道不少,與現今修士的境界劃分相同,威力也與其規律相似,後一道與前一道比威力能翻倍,最後一道更是恐怖至極,當場照亮了大半天空。

這種威力之下,其聲響也是頂絕可怖,就算他們遠遠找了處無人的山頭,也保不齊驚動最近的小村落。

好在有顏月歌提前設下的結界與陷阱悄無聲息掩去了駭人的雷霆聲響,就算有所漏出,也與這處的雨相稱,並不會多麼引人注意。

根本用不著淮序出手。

但最後的雷光消失之後,淮序還是微微轉動了支撐在下巴的手,伸出鋒利的食指朝著顏月歌的所在勾了勾。

無他,隻因隨著雷光一起消失的,還有顏月歌的意識。

撲通一聲就歪倒在了雨幕中不說,還在飛快被雨水浸濕的情況下睡得香甜。

將人搬回隨意搭建的雨棚之下,淮序丟出一團靈力,瞬間加大了已是懨懨的火勢。

總歸是讓他見識了一時突破兩階是怎樣的情形,就發了這次善心吧。

——

顏月歌第二天一早醒來,隻覺神清氣爽,渾身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氣在積蓄著。

飛快坐起對淮序道一聲早,得了淮序一聲應,笑意登時攀上眉梢眼角,這才喜滋滋看向了周圍。

雨還在下,陰雲密布間襯得天空陰沉不似白日。

他身旁的火堆尚有丁點兒未滅的火星,看得他都懷疑起時間來。

若非昨日雷劫來時確實已經天黑到沒法再黑了,眼下這天氣和火堆的情況,都會讓他以為是傍晚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星子尚未完全升起來的那段時間了。

他對雷劫的結束並沒有很深的印象,到後麵時經脈的拓寬愈發快速也愈發疼痛,彆看他在那一道道的雷霆中穩穩坐著,其實已經間歇性走了好一會兒了。

莫非是他雷劫結束後太過疲憊,在意識不甚清楚的情況下回到了雨棚下,還順手添了幾把柴?

或許也隻有這個解釋了,不然就是他老婆離開了水池在空中浮遊過去將他扶過來的。

不對,與他老婆接觸這種事就算是意識不清,他也絕不會忘記,況且是這種先前從未有過的攙扶接觸。

當然站在上帝視角,顏月歌就沒記得初進長樂水境落水後淮序的搭救,可顏月歌又不記得,他又怎麼會知道呢?

這件事他也沒怎麼糾結,總歸是切切實實渡了個雷劫,顏月歌靜下心來查看了一番體內的變化。

嗯?

怎麼好像哪裡不對。

他、他這是一次性突破了兩階?

明明在這次雷劫之前,他升至結丹還需要三次進階,這一下子過後,他的下一次突破就能衝到結丹了。

這應該是正常的嗎?

顏月歌不禁發出了這樣的疑問,但在得到解答之前,他已是彎起了嘴角。

他們現在出逃在外,修為自然是越高越好,這二合一直接給他劈到了身上,簡直不要太過友好。

不然想要達到現在的境界還需要在那樣的雷霆中再劈一次,他要是睡著也就算了,醒著去硬抗屬實還是有點吃力的。

儘管的儘管,正是因為二合一才讓他感到如此吃力。

反正顏月歌不知道,就將其當做是省了一次的事兒也挺好。

境界與境界間的突破不比升階這般簡單,進程卡在這裡反而比卡在不知何時就會毫無預兆升階的各階來得穩定。

顏月歌對此很是滿意,畢竟逃命在外,雷劫這種渡劫方式實在是太過張揚了些,甚至上一次他突破的雷劫就引來了寧正平一行。

等等,他昨晚的雷劫動靜應該也不小,就算有他設置的結界掩蓋,雷霆到底是從天上落下的,至少光亮他就藏不住啊。

顏月歌心頭一凜,趕忙站起來到淮序身前,“昨晚我渡劫的動靜太大,這裡恐怕已經不那麼安全了,我們走吧。”

似是抱有歉意,腦袋都不自覺壓低,一雙大眼睛卻是巴巴抬起向淮序看去。

他的臉長得精致小巧,眼睛又大,許多神情看著都很是誇張,但絲毫不顯突兀,甚至很是靈動,讓人莫名生出想要逗一逗的想法。

淮序竟也是如此。

離奇的念頭一經升起就被迅速掐斷,淮序的視線愈顯淡漠,垂眸點下了頭。

淮序的眼眸狹長,眼睫纖密,隻需稍稍垂下視線,便足以將眸中情緒儘數隱藏。

這完全不是顏月歌想要讓誰升起的想法,更不是淮序值得將情緒遷怒的事件,沒必要讓顏月歌看到。

顏月歌果然沒能察覺,又是急忙道:“那我收拾一下。”

說完便就轉身一通收拾,主要是消滅他們來過此地的證據。

淮序見他收拾得差不多了,一甩尾巴從池水中浮向半空,將水池空了出來。

而後便是輕輕一甩尾鰭,將彙聚到魚尾的水痕儘數甩去,這才遊向了顏月歌。

顏月歌收尾結束,正要轉身去將水池中的淮序抱出來,一轉眼就見淮序已是自行浮空來到了他的身後,他這猛地一回頭差點沒直接撞淮序身上。

淮序遊動間身體會自然傾斜,浮空的高度也會順帶著降低,此時顏月歌雖沒直接撞到淮序,卻是在視線平齊處撞進了那雙美豔的赤瞳。

距離極近,好似呼吸相觸。

顏月歌至今沒能習慣淮序的靠近,更何況是如此突然又貌美的靠近,整個人瞬間呆了。

還是淮序本意並非要和他臉撞臉麵對麵,強壯的尾鰭隻稍稍調整了方向一甩,整個人就向後移去,順便也高了起來。

然後他在那雙呆愣愣追來的視線中,輕快遊向了顏月歌身側,牽起那自然垂下的小手,帶著其抬起了高度。

另一隻手又指向了空出來的水池,淡淡道:“收了吧。”

顏月歌的視線照舊追來,因著淮序的話音與手上突然的涼意清醒幾分,急忙順著淮序的指向看了過去,點點頭應道:“好。”

一切收拾妥當,他們轉移的方式依然是千裡珠。

這種毫無規律隨機到極點的東西,隻需用上幾次,便可以徹底甩去身後可能的追兵,逃命時用起來反而讓那些看起來雞肋的功用都發揮了作用。

前提是不會倒黴到都傳走了又莫名其妙傳回來,乾脆利落送到追兵麵前。

想想這一點,顏月歌就不由得頭皮發麻,趕忙還是將影日密抄用上了。

雖然他們身周的氣息已經經由頭上的簪做出更改,但並不意味著消失不見,保險還是得保的。

又試了幾次千裡珠後,他們又朝著潛和城的方向更近了一些。

顏月歌對此很是滿意,隻是這次甫一落地,顏月歌就被麵前氣派的山門嚇出了一身冷汗。

正欲繼續跑路,卻突然下意識抬頭一看,與上書“顏府”兩個大字撞了個正著。

再一細看,下麵還有幾個小字,並非他家後山禁地。

原來竟是他家的一處分家,顏月歌當場鬆了口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卻不想再低頭一看,門口灑掃的門童已是盯著他們看了好一時,在他看來的一瞬間便不確定開口道:“七小姐?”

影日密抄到底是顏家的法寶,在顏家陣法範圍內無效。

甚至就連從他七姐那裡討來的簪子,也在他們頭頂現出了原形。

顏月歌、顏月歌自然不知道,一瞬間被嚇到變形,嘴巴裡古神亂語似的吐出一大串驚慌的口型。

而後,他聽到門童又道:“莫非這是、七姑爺?”

啊?

顏月歌猛地一個回神,“等下。”

第 33 章

分家的人卻絲毫沒有給顏月歌等下的機會, 門童一聲“七小姐”和一聲“七姑爺”瞬間驚動了這處分家的家主,嗖地一聲就不知道打哪兒飛了出來。

須發皆白的小老頭刷地站到顏月歌麵前,帶著滿目的怒氣與焦急就嚷道:“月漆你這些年去哪兒了, 趕緊把我那飛星筆還來!”

氣勢洶洶可是嚇了顏月歌一跳,不由登時後退一步,還不等他開口,就讓小老頭一把扣住了手腕, “我跟你說,你這次可彆想跑。”

強力的法術瞬間禁錮住了他的身體, 卻反而惹得淮序不滿,居高臨下睨了過來。

森然的寒意登時攀上小老頭的脊背, 駭得他下意識鬆開顏月歌後退了半步。

這才注意到旁側的淮序笑盈盈看了過去,“姑爺莫怪, 屬實是這丫頭不省心。”

說完轉臉又要問顏月歌怎麼撈到的姑爺,麵上神情短短幾分鐘裡已是變了數次。

大抵是當真對自家七小姐有了姑爺這件事感到開心的,臉上的褶子都笑出了一層, 看得顏月歌一陣惡寒。

不過鬆開歸鬆開, 束縛著他的法術卻並沒有鬆開。

顏月歌動彈不得,又見誤會愈深,實在是沒了辦法,當場開口道:“我不是月漆……”

正要試圖將自己說成是個普通的過路人糊弄過去, 沒想到小老頭瞬間麵色一凜, 拔劍橫在他的頸間, 厲聲質問道:“那這對簪你們從何而來!”

劍身冰涼,似是已經接觸到他的皮膚, 就連淮序都沒有放過,一道法術當場禁錮了過去。

若是回答不能令其滿意, 結果恐怕不用多說。

顏月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終還是迫不得已暴露自己道:“我是十四。”

小老頭仍滿是狐疑,手上的劍絲毫未撤,疑道:“十四?”

顏月歌點了點頭。

“顏十四?”

顏月歌點了點頭。

“顏月歌?”

顏月歌又點了點頭。

“顏小寶?”

顏月歌再點了點頭,心底卻已經泛起了嘀咕。

快彆再說了,再說下去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名字被丟出來,他的底褲都要在他老婆麵前扒乾淨了。

但晚了。

淮序登時側目向他看來,跟著念了一聲:“小寶?”

顏月歌隻感覺頭頂嗡一聲,一點兒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雖然早在許久之前就在得知淮序會說話後做過自我介紹,但他一聲“老婆”一聲“淮序”叫得勤快,淮序卻從未叫過他的名字。

畢竟淮序本就不太愛說話,他們又幾乎時時刻刻待在一起,可以說也沒什麼讓淮序叫出他名字的契機。

他本以為隻要等得夠久,總能等到有一天淮序會需要通過名字來呼喚他。

隻要想想自己的名字會從那張漂亮的嘴巴裡帶著淡淡的微涼音色吐出,顏月歌就會覺得幸福不已。

卻沒想到,淮序第一次喚出的,竟是這個在家中已經快替了他真名的乳名。

雖然也很開心啦,真的,就是莫名有點心塞塞罷了。

於是在這般稍顯複雜的心情中,顏月歌扭頭看向了淮序,勾起了淺淺的笑意,目光灼灼,手下也是稍稍用力捏了捏,似乎是作為回應,也似乎是在告訴淮序不要擔心。

長睫起落,淮序的眸中並未升起過多的情緒。

顏月歌並未留意,已是轉頭回來看向了小老頭,“你不信的話,不妨摘了簪子看看呢,這是七姐給我的,我可打不過她還去搶她的東西。”

那小老頭想了想,還是將劍收起,放出一道靈力去摘他頭上的簪。

因著有了他的允許,小老頭絲毫沒費什麼力就將其摘下,登時看到了偽裝之下顏月歌本來的臉蛋。

這種風雨時刻,偽裝成顏月歌的風險可比偽裝成顏月漆或是其他人大多了,沒誰會想不開頂著他的臉站在此般大能麵前招搖撞騙。

小老頭一眼確認過,急忙又將簪子彆了回去,瞬間撤了對他兩人的束縛,壓低聲音道:“進去說話。”

說完刷就回頭看向了發現兩人的門童,門童知趣點頭,轉身先行走入了山門。

於是折騰一通,顏月歌還是帶著淮序進入了這處分家。

路上,顏月歌還在努力思考著自己到底有沒有在前段時間的生辰宴上見過這位分家家主。

結果這小老頭七拐八拐避開了家中眾人將他們帶到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道:“小寶你也莫要怪秋叔警惕,實在是這簪子你七姐總在用,她也經常走這後門,大家都下意識以為是她。”

顏月歌搖了搖頭表示沒事,畢竟也確實是從他七姐手中討來的,不過“秋叔”的話,沒什麼印象誒。

似乎是驗證他的想法,秋叔繼續道:“還有你那生辰宴,我也不是沒想去,就是我那會兒還在閉關岔開了,寶十四你要相信叔,下一次,秋叔絕不缺席。”

顏月歌隻是笑了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按照他們現在的進度,下一次恐怕會是他本人不在場,完全沒法應承。

就是他這名字,怎麼又蹦出來一個,他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有幾個名兒了。

不過這話一出,倒是不需要他再去想見沒見過了,確實沒見過。

反而是見著他那副冥思苦想不認得人的模樣,秋叔急忙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叫做顏向秋,是分家中比較大的一脈,也是這處分家的家主。

確實,儘管是從後門走上來一路看過,這府上的規模就已經大差不差看在了他的眼裡,確實一點兒不小。

顏月歌的偉大事跡當然也是傳到了這裡,秋叔不敢讓太多人知道顏月歌出現在了附近,就怕知道的人越多對他們越危險。

確定沒人跟著也沒人發現他們的蹤跡,幾人進入房間將門扇關起,秋叔明顯是鬆了口氣。

而後,秋叔將視線轉向了安安靜靜仍與他牽著手的淮序,他並沒有摘去淮序頭頂的簪子確認身份,也是怕當真看到什麼,隻道:“這就是那條人魚吧。”

聞言,顏月歌下意識將與淮序相牽的手藏向身後,連帶著浮空的淮序,目光瞬間就犀利了起來,猶如護食般。

“秋叔可不許跟我搶。”

厲不厲害另說,看著倒是一副凶巴巴樣。

秋叔不由失笑,麵上的褶子又笑了出來,隻搖了搖頭將他們引到一旁的桌前坐下,這才道:“這種程度的麻煩恐怕也隻有你敢去碰了,給我我都不要。”

說得真切,顏月歌多少放下心來,嘴裡卻是忍不住低聲嘟噥著反駁道:“才不是麻煩。”

這又哪能逃得了秋叔的耳朵,倒是附和點頭道:“好好好,我們寶十四說什麼都是對的。”

明顯就是在哄小孩了。

顏月歌卻並沒有對此做出反駁,甚至很是自信挺了挺胸膛,似乎對秋叔的話產生了格外高的讚同度。

愈發像小孩子了。

淮序的眼睛也是跟了過來,將他的一眾神色儘收眼底,眸底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麼。

另一邊秋叔看著就開心多了,笑容就沒降下來過,對自家這個彆說是目前主家最小的孩子,甚至可以說是整個顏家最小的孩子格外歡喜也格外耐心。

笑過鬨過,就該進入正題了。

因為是正好被千裡珠傳送到自己門前,秋叔理所當然以為這兩人是專門找過來的。

主家比他這小小的分家不知道要強多少倍,來這裡尋求庇護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並不排除是為了尋求暫時的庇護躲躲風頭一類。

這地方距離長樂水境也有不少的距離,隻要藏得好低調行事,應該也不會讓人立馬發現了去。

或許就算保他們一陣也無所謂,他顏家天不怕地不怕,行的是光明磊落,若是連自家稚子都保護不了,那才真是要顏麵掃地。

哪知秋叔將這話問出口,卻得了顏月歌急忙的搖頭。

“不不不,我們就是正好被千裡珠傳送到這裡,沒打算進來的,也沒想給秋叔添麻煩。”

秋叔眉間一皺,“你說那事兒不是麻煩,在叔這裡住幾天倒成了麻煩了?”

顏月歌也是跟著皺起眉頭,卻是更多的模仿意味,帶幾分怨懟道:“秋叔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聽起來分明是無意識在撒嬌,淮序的視線又向他湊得近了些。

結果三言兩語間將秋叔的反骨激了起來,說什麼都要讓他們在這裡住上幾天。

顏月歌拒絕了幾次沒能拒絕了,尤其最後一句說他們都已經靠著他七姐的接濟過日子了,不得在他這邊養幾天,順便給他們物色點好東西帶上,更是直接戳到了顏月歌的心窩上。

眾所周知,他七姐常年遊曆在外,自身修為足夠強大不會讓人產生絲毫的擔心,就是身上屬實沒什麼錢也沒什麼寶貝,窮得顏家舉族人儘皆知。

而從最為富庶主家出來的最受寵的小紈絝,腦袋上用的法寶卻是來自他七姐,想想就知道日子不好過了。

顏月歌瞬間隻覺紮心,他也不想啊,這不他帶出來的東西都被封印了嘛。

要是讓秋叔知道其實他幾乎都將主家的藏寶閣清空,那麼些法寶如今也仍被他放在身上,不知道秋叔會是作何感想。

等等!

顏月歌眼珠子一轉,當即嘿嘿一笑,趕忙從小荷包裡掏出了那枚被劈壞的方川芥子遞到了秋叔麵前。

“秋叔,我真不是啥也沒帶就跑出來了,這個能幫我修修嗎?好東西都在裡邊了。”

這芥子太過特殊沒法被他們拿到外麵去修,可若是能在秋叔這裡修好,那簡直太好不過了。

秋叔麵上仍帶幾分狐疑,將芥子接了翻來覆去看過,見著那道明顯的焦痕不由蹙眉道:“你還碰上寧家了?”

顯然,寧家當初劈他的雷霆鎖鏈是寧家特有的獨特招式,一般情況下不會讓人認錯。

聽著秋叔語氣裡的震驚與不可置信,似乎是在驚歎他居然能從那鎖鏈的圍堵中跑出來,目光中明顯還帶幾分擔憂。

看得顏月歌有些不好意思,點頭應下了聲,但並未多說什麼。

秋叔也沒多問,倒是將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隻道:“沒問題,這幾天你們就住叔這兒,我修好了給你。”

顏月歌愣了一瞬,將注意力落在了“這幾天”上,直接道:“不好修嗎?”

秋叔沒啥好騙他的,點了點頭道:“也說不上太難,就是比較麻煩,你也知道,這些高階法寶大都精細,主要是費功夫。”

這讓顏月歌又升起幾分擔憂,但似是看出這一點,秋叔又拍著胸脯打包票說沒問題,讓他這幾天就先放鬆放鬆,在外奔波逃亡屬實辛苦。

顏月歌到底選擇了去相信。

把他們的事情解決完,秋叔又急不可耐將話題轉向了顏月漆的行蹤,顯然是在著急自己那支被顏月漆順手的飛星筆。

據秋叔所說,他七姐雖然常年在外不著家,卻是會隔上幾年到各處分家轉上一圈,主要是為了整點錢花花,看著也多少有點巡視巡視分家近況的意思。

那飛星筆就是上一次來時,讓他七姐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帶走的秋叔的愛用法寶。

但顏月歌與他七姐有過約定,說是離開長樂水境後便將兩人遇到的事情忘記。

若非因為他們一下子傳送到顏家的陣法之內讓簪子現了形還被認錯,一下子讓他們麵臨了自家族人執劍欲斬的生死時刻,顏月歌也絕不會將他和他七姐遇到過的信息傳遞出去。

這已經是一種違約了,更仔細的部分說什麼都不能說出來!

於是顏月歌就隻是一問三不知,問得秋叔那點兒才將人留下的欣慰笑意都漸漸轉變為了愁眉苦臉。

“你們姐弟倆真不愧是姐弟倆,實誠的時候都是真實誠,可這要是一不實誠啊,唉。”

顏月歌隻是嘿嘿傻笑,順了秋叔桌上的點心給淮序吃,見著淮序接過,又是摸起一塊塞到了自己嘴巴裡,一點兒不見這才第一次見到親戚的拘謹。

剛嚼兩口眼睛就刷地亮起來,興衝衝對著秋叔指了指盤子,又興衝衝豎起了大拇指,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秋叔歎了幾聲,到底還是被他的模樣給逗笑了,當即也不歎氣了,把糕點盤子往他那邊一推,“得,你們儘管吃,管夠。”

眼見著跟秋叔說了好一時話,顏月歌怕冷落了人生地不熟的淮序,這會兒已經開始跟淮序互動起來,那大眼睛,比吃到糕點時還亮。

秋叔一把年紀了,也不是沒有年輕過,便也不多廢話,起身帶著兩人往後走,打算將他們先安置下來。

思來想去,還是將人放到了自己的山頭,他那邊後頭有幾處院子沒人住,不會有人打擾也不會讓人看見了去,再落道結界就十足安全。

總歸是讓那灑掃的門童見了兩人,秋叔乾脆就安排那門童這幾日來照顧他們,也能更讓人放心。

帶著兩人將院中四處轉過,秋叔又交代幾句,“你今日剛到,外邊不見得沒有追捕,待明日我想想辦法讓你跟你二哥聯係一下,也省了他擔心。”

擔心這事兒或許是真,但另外,恐怕就是讓他告訴他二哥,他秋叔有在努力幫他了。

顏月歌當即反應過來其中屬於大人的彎彎繞繞,乾脆點下了頭,“好,謝謝秋叔。”

秋叔擺了擺手,轉身走了,他還有事要忙,沒法一直陪著他們,也不願意一直做電燈泡。

反倒是在秋叔走後,那門童將他兩人看了看,突然道:“十四少爺,所以這位是十四婿嗎?”

顏月歌驚訝:“???”

顏月歌歡喜:“般配嘛?”

門童點了點頭,顏月歌瞬間笑開了花。

一旁,淮序突然道:“小寶。”

顏月歌瞬間正色,“可惜還不是哦。”

說的是“還”。

這是又在耍心眼了。

第 34 章

距離中午尚有好一段時間, 也不是用飯的時候,況且就算真到用飯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 門童也是不能離開這處院子的。

門童無處可去,乾脆找了個掃把,在院中開始了灑掃。

進來之前,秋叔已是用淨術掃過, 不過冬天裡樹木枯落,一陣風吹過便又能落下來好一片。

若是按照顏月歌平日裡的熱情勁兒, 是不可能放過門童的,怎麼都要抓著人一頓聊, 好在這種什麼都沒有的環境中解悶。

但到底不是往常,除卻一個毫無交集今天才見到的門童, 顯然那個與他走了一路的人更值得聊,便就放過了門童。

恰門童不太能應付得了他這般的性情,抓起掃把後都莫名鬆了一口氣。

顏月歌倒是因著門童前時的話高興了好半天, 就算已經將人放過, 目光還是追著看了好一時。

這門童年歲不大,身量也偏瘦小,莫名讓他想起了遠在顏家的小穀。

小穀與這門童不同,早在外麵摸爬滾打了好幾年, 聰明伶俐心思活絡, 若非生在那樣的環境中, 出去闖蕩說不定遠能比侍候他能做出成就來。

但小穀實在沒那個心,他也沒法強求, 就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等著看看小穀會不會回心轉意了。

說來,他當初說走就走也完全沒有給小穀留信兒, 不知道後來小穀找他得急成什麼樣,想來還怪對不起小穀的。

但想是這樣想,顏月歌卻絲毫沒有考慮在明天與他二哥的聯係中提及小穀,那一片是個人都知道小穀跟著他,本身就夠危險的了。

尤其小穀忠心不二,不知道的時候那副著急樣是裝也裝不出來的,要是當真知道點什麼被察覺,說不定會被人抓去逼問到死。

修仙界普通人的性命是最不值錢的,就算是哪個修士珍貴的朋友。

對不起哦小穀,等事情都解決了他一定賠罪。

無端歎出口氣,顏月歌這才將手中的食盒放到院中的石桌上,取出了小荷包中的水池。

院中並非沒有池塘,甚至其中還遊著一群指長的錦鯉,在到處參觀的時候顏月歌就興衝衝向淮序指過,說等下可以在裡麵遊一遊。

那時的淮序便就搖了搖頭。

而後稍一抬下巴,指向了池塘邊隔開住處與後院的假山。

雖大抵是在說這假山擋著了他的視線與風景,但顏月歌愣了愣卻當是淮序覺得在這裡看不到院子裡,便也就看不到他了。

畢竟他們的跑路仍是兩個人的跑路,這樣確實不安全。

顏月歌當即正色,飛快點了點頭。

回到這會兒,依然是淮序毫不猶豫鬆開了他的手,讓顏月歌帶著淺淺的落寞目送他回到了水池。

顏月歌眨眨眼,依然對此沒能多少適應,不過雖說手心空落落的,但能被那隻手主動牽起就已是幸福滿滿,人啊,要學會知足。

想著,顏月歌自顧點點頭,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眸中的落寞瞬間一掃而空,亮晶晶滿是期待,興衝衝打開了食盒。

雖然未到飯點,但是還在他秋叔屋裡時,他們快樂吃糕點的樣子大抵確實惹眼,秋叔給他們提了一大盒。

顏月歌挨個擺出來,將其中尤其甜絲絲的幾道可以擺到了淮序麵前。

他將水池的一角卡在了兩方石凳中間,留出的空隙正好可以讓淮序湊近過來,隻需要稍一伸手便可以遞到桌上的點心。

淮序本身對飲食沒有需求,便也就飲食不多,顏月歌也不過是防著淮序突然想吃上一口的情況。

卻不想這才剛一擺開,淮序就遊進了那處角落,伸手自顧捏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

顏月歌都給看愣了,下一瞬才反應過來,笑容當即攀上了眉眼,尖尖的小虎牙和著淺淺的梨渦,歡喜分明。

他沒忍住開口,直接道:“要不我們之後找秋叔打包一些吧。”

這些點心並非普通的點心,不然淮序也不會為此主動了,這些都是專門定製的靈食,也可以說是實力的象征了,身在三宗四家之列,顏家的靈食品質絕不會差。

而且這東西在外麵買不到不說,各家還各有不同,在這處分家吃到的點心,也隻能在這處分家吃到。

要是離開後還想吃,約莫就隻能寄送或者打包了。

他們的情況寄送有些不太現實,也就打包還有點可能。

點心不大,他那邊說著,淮序這邊已是將剩下的半口點心全部放到了嘴巴裡,聞言抬眸看他一眼,赤色的眼眸中儘是淡漠。

一瞬間顏月歌還以為這事兒吹定了,結果突然,淮序點了點頭道:“好。”

顏月歌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那就不、啊?”

淮序卻是伸出鋒利的指爪,指著麵前一盤點心道:“小寶,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顏月歌順著淮序的指向挨個將點心記下,神情仍是不可置信。

直到現在,他還在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畢竟淮序主動吃東西這事兒就已經夠稀奇了,居然還主動向他提出要求?

未免也太過不真實了些。

尤其自從在秋叔口中聽了一句“小寶”之後,不知道是不是淮序喜歡上了“小寶”這個名字,嘴裡的小寶就沒停過。

這更是加深了顏月歌的眩暈感,總感覺暈暈乎乎的。

但饒是暈乎不可置信,也絲毫沒能阻止顏月歌臉上的笑容花朵般肆意綻放。

沒錯,他就是愛聽。

淮序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帶著明顯的慵懶氣,叫他“小寶”時尾音總是稍稍拖長,是那種跟他很是相熟的感覺,聽起來格外好聽。

誰說一定要叫他大名才會好聽啊,明明小名更香好吧!

顏月歌理清這一點,複又帶著滿眼的亮意抬頭,對上了淮序那雙狹長的眸,飛快道:“沒問題,我一定讓秋叔多拿點。”

淮序似也很是滿意,點點頭應下了。

——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秋叔卻是一直到傍晚時才出現在小院。

顏月歌這會兒正閒得無聊,乾脆盤腿坐在淮序的水池邊上,將自己剩下的法寶拿在手裡,仔細研究它們的功用。

主要是從他七姐那裡討來的,前時幾個打算給淮序用的已經用在了他們身上,後來他七姐又給他拿出來的一些他都還沒來得及細看。

畢竟隻有熟悉法寶才能用好法寶,不然到了危機關頭他要是都想不起來該用什麼法寶去逃生,那可就白瞎他身上這麼多好東西了。

他這邊試著用著,不時抬頭看一眼淮序,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怎麼看都是喜滋滋的幸福模樣。

因著昨日時見淮序對那些點心格外喜歡,顏月歌隻將其中鹹口酸口的吃了去,甜口的全都留給了淮序。

這不這會兒的淮序飄在水池裡,旁側就浮著那個食盒,食盒中儘是尚未吃完的、淮序喜歡的點心。

這樣的話,淮序就不需要隻待在一處,可以隨意在水池中哪裡享用糕點了。

不過雖確實對那糕點喜愛得緊,淮序也並沒有想象中吃得多,隻是間或拈起一塊細細品嘗,對那些甜味很是受用的模樣。

淮序身周的慵懶氛圍自不消說,滿載糕點的食盒飄在水中隨水搖晃的樣子就當真是好似在度假了,尤其見著水波不再晃時,淮序還要特意甩一下尾巴讓水波晃起來。

而至於那個門童,因著暫時沒什麼事,他又在拿著掃把到處灑掃,看著格外敬業。

秋叔走進院子便是將分散各處的幾人看到了眼睛裡,在門童的行禮中微一頷首,便就快步走向了顏月歌,“喲,小十四這是乾什麼呢?”

顏月歌研究的專心沒聽到他的靠近,聞言猛地嚇了一跳,也不知從哪兒來的能量,刷就原地蹦了起來,看向秋叔的視線滿是警惕。

又在看清是他後放鬆了下來,恍然道:“秋叔啊,我就整理一下東西。”

他答得輕鬆,秋叔卻泛起了心疼。

秋叔顯然沒想到平日裡養尊處優嬌貴慣了的顏月歌在外闖蕩這才多久,精神就已是轉變成了這般狀態,時時刻刻緊繃著的模樣。

念及此,秋叔心底更是發酸,不禁壓低了聲音道:“嗯。”

顏月歌也覺得自己一驚一乍好像挺失態的,不好意思笑了笑,也跟著壓低聲音問道:“成了?”

說的是確保安全後想辦法讓他跟他二哥聯係這件事。

秋叔也確實是為此而來,聞言點了點頭,又側目瞥了眼遠處的門童,再道:“進去說話。”

不管對自家的門童抱有幾分的信任,有些話都不是能講給所有人聽的。

顏月歌莫名有些緊張,重重點了點頭,拳頭已是握得緊緊的了。

而後他飛快將地上的法寶收入小荷包,轉身就要去扛水池。

秋叔一驚,急忙伸出手意欲阻止道:“它……”

“沒事,我能扛動。”

不等秋叔說完,顏月歌已是打斷了他,並且瞬間將碩大的水池與池中的人魚一同扛了起來。

秋叔驚呆了。

不是,他不是想問顏月歌能不能扛動,是他根本就沒想讓顏月歌去扛啊,跟那位說話怎麼還得帶上人魚啊,怎麼還能帶上人魚啊!

雖然孩子力氣確實挺大就是了。

顏月歌扛起後小心轉過身來,免得自己視線受限不小心碰到秋叔或是將水池碰到哪裡,回頭卻見他秋叔滿臉無奈的看著他。

視線稍一抬起指向讓他扛在肩上的水池與淮序,說道:“你真要帶它見你二哥?”

顏月歌隻是點了點頭,“他不怕生的。”

說的是人魚。

秋叔麵上的無奈不減反增,這孩子果然還是養尊處優無憂無慮慣了,還真是隨心所欲啊。

就不怕你二哥跟你說的話是如何去處理人魚嗎?

還是說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故意要將人魚擺到老二麵前,看看老二的態度?

總覺得小少爺應該想不到這麼多才對。

到底這麼大一個滿水的水池和水池中身高體壯的人魚都被顏月歌扛在肩上,多扛一分都會更累一分。

秋叔一下子拿不定主意,見他們僵持在原地也不是事兒,思忖間不由抬頭看去。

哪知秋叔抬頭,就正撞進了一雙冷淡的眸,凍得他幾乎要當場一哆嗦。

原本在水中遊得懶散的人魚此刻已是遊到了池邊,將手肘搭在池壁支著臉,低低睨看而來。

儘管有簪子偽裝過看不出本來樣貌,可就算是偽裝出的臉,也似是無聲在向他發出蔑視與詢問。

【有何不可?】

沉重的壓迫感登時傳來,秋叔眼皮子一抽抽,趕忙低下頭對顏月歌道:“那快進去吧,扛著多重啊。”

第 35 章

籠窗采戶隻能相互傳遞文字, 隻是一種相對平民也相對便利的低階法寶。

但也因著它的便宜與便利,尋常用著倒是沒什麼問題,一旦涉及相對重要的事宜, 它就不會是選擇之內的範疇。

針對自家內部那些頂格重要的大事,不同家族與宗門間使用的法寶也都不儘相同,顏家用的是高階法寶留影燈。

秋叔進來後先是在房間外布下了重重結界,保證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聲音透露到門外, 這才回頭將留影燈拿了出來。

顏月歌平日裡就算再鬨騰也鬨騰不到需要上留影燈跟誰視訊的情況,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件法寶, 一眼看去隻覺華麗漂亮,層層疊疊的繁雜紋樣鑲嵌其中, 不說這是一件法寶,還要當這是件精美細致的工藝品。

然後他就知道了這些波紋的真正作用。

秋叔按照一定的順序撥動了那些凸起的紋樣, 燈身上也隨之傳來輕微的哢噠聲,好似轉動了機械的齒輪。

顏月歌恍然大悟,原來是密碼鎖。

密碼比想象中複雜, 久得顏月歌都要以為是他猜錯了, 其實這玩意兒是電報機,他秋叔這劈裡啪啦不是在開機,而是已經打過去一串信息了。

然而很快,這一想法被否定了。

隨著明顯區彆於其他的一聲清脆聲響, 燈身亮起緩慢浮空, 進入到了待機狀態。

而他秋叔也是抹一把頭上的汗, 長出一口氣道:“總算解開了,這要再來兩次就鎖死了, 年紀大了果然記性不好了。”

所以確實是密碼鎖,他秋叔忙碌半晌其實是因為忘記了密碼?

意識到這一點, 顏月歌油然升起了一股子親切感,他也經常會記不準密碼各種試的。

這讓他的笑容一下子想要漏出來,但是念及秋叔的後半句,顏月歌硬是忍住,眨眨眼沒敢亂動。

畢竟他不知道秋叔的真實壽數,但秋叔看上去完全就是個須發皆白的小老頭。

修士間在年齡這塊兒的判斷是最難進行的,他顏家還是修仙大家族,指不定他在這邊叫著叔,實際上秋叔還沒他二哥年紀大呢。

所以他確實也不好說些什麼,不過若是在“年紀大了”的感慨中笑出聲來,那可就完全是不敬了。

於是他就這樣乖乖坐到一邊,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可在他眼觀鼻鼻觀心試圖裝蒜的時候,身側的淮序倒是毫不留情甩了一尾巴,登時傳來嘩啦一道水聲,在此刻的氛圍中隻覺似是嘲弄。

顏月歌一個激靈差點沒直接破功,沒想到淮序會突然甩尾,不知道是因為秋叔的話還是其他什麼。

莫非是哪裡不舒服?

顏月歌心頭一跳,硬是努力繃緊了嘴角轉目就要去看淮序。

然而,不等他的視線轉過去,秋叔已是向他看了過來。

生生打斷了他的扭頭叮囑道:“你二哥你也知道的,他的脾性屬實難以捉摸,你千萬不要跟他對著乾,反應快點,見勢不妙趕緊道歉,他會原諒你的。”

顏月歌到底彆彆扭扭將腦袋正在了原地,認真聽完後,帶著依然繃得緊緊的嘴角點了點頭。

雖按照他二哥的脾性,若是當真生氣,恐怕不管道歉再怎樣迅速也避免不了什麼。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他二哥似笑非笑的溫和神情,顏月歌猛地打了個哆嗦。

希、希望他不會惹了他二哥生氣。

正是得空,顏月歌趕忙側目看了淮序一眼,就見淮序好好的待在水池裡,碩大的魚尾一甩一甩,倒像是尋常無聊,一點兒沒有其他的意思。

想了想,顏月歌稍稍湊近淮序低聲笑道:“可是無聊了?”

淮序抬眼瞥他一眼,淺淺搖了搖頭,又轉目瞥了眼前頭擺置留影燈的秋叔。

這幾乎就是在示意他看過去了,顏月歌當即看去,卻見秋叔的視線正頗為幽怨的盯著他們。

顏月歌不由縮了縮脖子,趕忙道:“開始了嗎?”

——

他與秋叔一同坐在桌前,將留影燈對準了桌前的空地,隻要那邊接起,留影燈便會在前方投出一道立體的影像,比本人看著稍淺上一些,好似本人就在此地。

念及此,在留影燈漸漸顯現出的投影中,顏月歌不由再端正了幾分。

他在他二哥麵前向來如此,就算可以蹲到人輪椅邊無理取鬨,路過人附近也一定是最乖巧懂事禮儀漂亮的小寶。

誰讓他二哥整個人病弱又蒼白,卻是頭腦靈光心思深沉,一眼就能將人全部看透似的,自帶一股子讓人不由正色的威迫感。

然而在影像清晰之前,最先清晰傳來的,卻是顏月灼抑不住的一陣低咳,聽得顏月歌不由得心頭一緊。

模糊的影像中,顯現出顏月灼輪椅身後的燕遂連忙向其遞出了一瓶藥丸,讓顏月灼推了回去。

顏月歌瞬間眉頭一皺,也不顧視訊尚未整理清楚,直接道:“二哥你又不好好吃藥。”

聽口氣已是見怪不怪,甚至膽大十足開始先發製人了。

話音落下,留影燈的投影已是清晰起來,秋叔滿臉哇塞的神情向他看來,似乎對他們間的相處模式很是驚奇。

而投影中,咳過一陣的顏月灼也是正好抬起頭來,蒼白的臉頰因著這陣咳不由泛起淺淺的潮紅,竟是讓他看著精神頭十足飽滿的模樣。

顏月灼一時沒有回話,眉眼間噙著淡淡的笑意,將他從頭到腳看了個遍,而後才出聲道:“還能嘴我,看來是沒事。”

明明聽著也不過一句嗔怪,在那樣的視線中卻隻剩擔憂與欣喜。

聽得顏月歌心裡暖洋洋的,不自覺傻笑一聲道:“讓二哥擔心了。”

顏月灼緩緩搖了搖頭,“沒事就好,儘早回來。”

頓了頓,顏月歌岔開了話題,“二哥你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巧,我用千裡珠一通亂傳,竟是直接傳到了秋叔門前,也多虧秋叔,我之前弄壞的芥子終於能修好了。”

顏月灼將他看了一時,終還是沒有說他,轉而看向了旁側一迭聲說著“不值一提”的秋叔,鄭重道:“多謝秋叔,小寶調皮,給您添麻煩了。”

秋叔聞言趕忙擺擺手道:“彆這樣說,我倒巴不得小寶給我添點兒麻煩,他用千裡珠過來又不會讓人知道他們在這兒,可讓他多待幾天都不樂意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客套起來,說著說著竟也聊到了在他手中慘遭損壞的方川芥子。

那上麵的雷電焦痕瞞不過秋叔的眼睛,顏月歌曾遭遇寧家的事便就在這幾句交談中暴露無遺。

就算飛升陣這事兒尚不為人所知,想要人魚的勢力也多的是,他們早就知道,也早就做好了顏月歌會遭遇更多人的準備。

隻是方川芥子早早被弄壞,後來還被彆法謝家一行追入了長樂水境,手中法寶數量銳減的情況下,也不知跑得多辛苦。

說著,他們的視線就齊刷刷麵向了他,眸中憐惜之色清晰可見。

顏月歌急忙道:“你們也不用這樣看著我,真沒事。”

見兩人尚未打算就此跳過話題,顏月歌當即伸手搭上旁側水池的池壁,幾乎與淮序支在池壁的手肘碰上。

這讓他臉上登時起了熱意,急忙將手挪遠一點扯開話題道:“都還沒介紹呢,先介紹一下,淮序這個就是我二哥顏月灼,後麵是燕遂燕大哥。”

淮序並不關心他們是誰,但既然顏月歌都介紹了,他便順著顏月歌的指向看過去,微一點頭算是回應。

顏月歌不覺盈起了笑意,轉頭繼續跟投影中的人介紹道:“二哥,燕大哥,這是淮序,就是我老……”

頓了一瞬似是覺得不對,還是改口道:“就是那個人魚。”

進來的路上想了半天的見家長,還真差點讓他當真弄成了見家長,顏月歌不覺有些心虛,心跳怦怦的。

他二哥好像對人魚不多感興趣的樣子,不知道真讓他說出口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要知道,淮序自從被顏月歌扛起後就遊到了水池的一邊支著臉呆著,他小心翼翼將其放下時見著了淮序的這般動作,當即扭轉了水池的方向,將淮序呆著的那邊池壁朝向了自己即將坐下的方向。

也就是說,淮序自始至終都在他身側,甚至距離極近。

他們與他二哥進行的視訊,隻要他二哥能看到他,便就能看到淮序。

放下淮序後他就將他頭上的簪暫且摘了,畢竟要麵對他二哥,還是這種級彆的嚴密防守,他實在是沒有必要在自家人麵前隱藏身份。

淮序卻並不一樣。

他沒有直接把淮序頭上的簪摘了,倒不是說他防著自家二哥和自家秋叔,單純就是他會有點嫉妒。

他老婆長得那麼那麼美,他隻用一眼就被迷得不要不要的,雖在場另三人都遠比他要穩重得多,可要是一直讓他們看著,一眼迷不倒多看一會兒說不定就陷進去了。

就算被美色折服並不代表會產生其他更多的想法,但隻這一條,他就真的會嫉妒的!

所以直到此時將淮序介紹起來,顏月歌才撤去了簪子的作用,將淮序的本來麵貌展現了出來。

要知道,就算淮序沒摘,將氣息容貌偽裝成了另外的人,可這種時候能跟他在一起的,除了人魚不會有其他人。

然而,這來來回回也聊了好些句,他二哥的視線分毫沒有掃向過淮序,言語間也絲毫沒有提及淮序。

甚至就連他都把話說出去把偽裝撤出去,他二哥也沒有想去多看一眼的意思,隻淡淡點下了頭。

說實話,顏月灼是會拿捏他這個弟弟的。

這般態度直接激起了顏月歌的好勝心,如果顏月灼問得直接,他可能還得顧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支支吾吾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

偏偏顏月灼什麼都不問,給顏月歌急得當場站起,攤開兩隻小小的手掌再次指向淮序道:“人魚,人魚啊!”

多漂亮的雪發,多漂亮的赤瞳,多漂亮的耳鰭,多漂亮的臉蛋兒,怎麼一點兒不感到驚訝啊。

顏月歌在這邊為他二哥的平淡反應感到奇怪,可更讓他奇怪的是,秋叔和燕遂也是這般平靜的神情,絲毫沒有被美色震驚到。

顏月歌都要產生懷疑,就算除卻容貌,這反應當真是麵對著修仙界現今最為搶手的唯一一條人魚嗎?

真還彆說,至少顏家的高層對人魚沒有絲毫的興趣,不管這條人魚是多麼獨特,用其來煉器煉丹又會達成多麼獨特的效果。

顏家並不缺錢,也不缺什麼隻能通過獻祭人魚才能做出來的丹藥與法寶,而且他們對人魚、唉,不提了,那是一個時代的錯誤,有記憶的人卻並不多。

不過此時此刻,他們的反應卻多少是提前聯係好了的。

況且就算去了那簪子,人魚麵上也被設下了強力的禁製,根本沒法讓人看到人魚的本來麵目。

在場幾人實力都不弱,就算沒法看穿禁製也能隱約察覺到有禁製的存在,他們自然知道不會是顏月歌設下的,便也沒人去深究這件事。

唯獨顏月灼,他對自家弟弟一年前突然擁有了的那項能力有所了解,便也能猜出顏月歌能直接越過禁製看到人魚的真實長相。

於是顏月灼就繼續故意吊著他道:“嗯,倒是與常人無異。”

顏月歌瞬間好像僵在了原地,一張急迫的小臉當即垮了下來,滿臉寫著不高興,“怎麼可能,我讓淮序給你看。”

說完也不管他二哥,直接轉身麵向了淮序,臉上仍是氣鼓鼓的,跟淮序打商量道:“淮序,我們去打二哥的臉!”

顏月灼:“……”

顏月灼:“二哥能聽到。”

顏月歌擺了明故意的,刷地回頭衝其皺了皺鼻子,不等他回過頭來,淮序長長的手臂已是輕輕勾住了他的頸。

顏月歌一個沒留意驚了一瞬,而後回頭看向淮序,笑意已是再藏不住。

在他亮晶晶的視線中,淮序點下了頭。

顏月歌笑容更深,一雙尖尖的小虎牙登時露了出來,梨渦淺淺。

既然已經得了本人首肯,顏月歌飛快將淮序從水中抱了出來,用他們二人最為熟悉的方式扛到了肩上。

轉身,顏月歌又是飛快空出一隻手指著漆黑泛著暗紅的綺麗魚尾道:“看,常人哪有這麼漂亮的魚尾巴。”

竟介紹的是淮序身為人魚與人類完全無法聯係到一起的特征,完全不是“常人”中更有可能的容貌一項。

顯然,就算被他二哥的話逼急了,顏月歌的潛意識裡還是不想要招惹到那份嫉妒。

本以為會聽到他二哥的附和與道歉,誰想顏月灼卻是稍稍蹙起眉來,“你們平時就是這般移動的?”

沒聽到自己想聽的,顏月歌撇了撇嘴,轉而又想他二哥一定是不常跟人道歉害羞了,這才轉移了話題。

也就是說,他二哥一定已經承認了淮序作為人魚的獨特。

想著,顏月歌垮起的小臉都複原幾分,非常肯定地點下了頭。

雖然這兩天有了從他七姐那裡討來的法寶不需要他再扛著了,這不淮序突然將手搭在了他的肩頭,他就順勢扛了起來嘛。

至於他二哥蹙起的眉頭,他就當看不見吧。

怎麼說他二哥對他身上刻的那顆守宮砂都抱有絕對的支持態度,想來是不滿意於他們這樣過分頻繁又過分貼近的姿勢。

卻不想他肩上的淮序不僅是將顏月灼的蹙眉看在了眼睛裡,更是在那雙嫌棄瞪來的視線中,刷地化出了兩條修長的人腿。

顏月歌眼睜睜看著他平日裡清素如蓮的二哥額角暴起了青筋,疑惑順著那雙視線低頭看去,卻是瞬間驚喜不已。

“哇,老婆你又變啦!”

第 36 章

得益於前時淮序所說的“無法掌控”, 顏月歌那是絲毫沒有懷疑淮序這是突然一時興起化個人形去看眾人的反應。

相反,他為淮序的化形激動不已。

畢竟前一次化形也不過是兩三天前的事,時間也沒多久, 讓人對淮序的“突然化形”絲毫沒有任何的概念。

現在就不一樣了。

雖然並不屬於這本書中的設定,但他看許多書中妖啊怪啊剛開始化形都不會穩定,有的是第二次就可以穩定了,有的還需要持續一段時間。

如果這一設定能與淮序的化形互通, 那豈不是意味著在不遠的將來,淮序就可以隨意化形了?

對於淮序而言, 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畢竟有腿就可以走上陸地,便就不會讓淮序的活動範圍隻局限於水底。

顏月歌簡直不要太過高興, 刷地抬頭看向淮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變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能控製嗎?”

這問的問題就足以看出人魚的化形其實並不穩定了, 隻是顏月歌在這邊激動得嘰嘰喳喳,另幾人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因著那聲脫口而出的“老婆”,才剛要被人魚化形帶起的感慨迅速被置後, 嶄新的震驚已是寫在了幾人的臉上。

秋叔飛快掃了顏月歌與淮序一眼, 驚訝之餘還是扭頭看向了投影中的顏月灼。

這一眼過去差點沒嚇秋叔一哆嗦,隻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顏月灼此刻的臉色分明的陰沉,看著格外駭人。

秋叔急忙避開了視線,扭頭就給顏月歌使眼色, 卻不想在顏月歌看到之前, 在淮序低頭向顏月歌緩緩搖頭的同時, 顏月灼沉聲喚道:“小寶。”

這邊,顏月歌才剛要因為淮序的否認生出丁點兒的失望, 聞言也是猛地一個哆嗦,直覺不妙急忙看了回去, 先道歉為妙道:“對不起二哥,我太激動了。”

倒是懇切。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