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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顏月歌對遠處淮序藏身之地發生的變故渾然不知, 已是掐著影日密抄的隱匿再次回到了那三波人的爭鬥附近。

雖同是高出他兩個境界,那些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似乎也並未太過明顯,兩兩對上的情況未必能短時間裡分出勝負。

但關鍵就是, 這裡的三波修士人數並不均等。

人數最少那方已是落了下風,身上大大小小皆是受了傷,這會兒正徒勞圍著另兩波人打轉,就算驚濤扇再沒有回到他們手中, 也打著絕不讓他們好過的氣勢添亂中。

得益於各方都不想讓驚濤扇被他人搶走的混亂心思,場中所有人都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進行著靈力的消耗, 此時也是漸漸呈現出疲態。

若是有個厲害人物發現此地的混亂,衝過來插上一腳就能輕輕鬆鬆將法寶奪走。

顏月歌不是個厲害人物, 可架不住他來陰的啊。

輕鬆應該是決計不可能的,不過成功率也不至於為零不是嗎?

他這會兒正蹲在原地時刻關注著腕上聚星鐲光點的顯示, 避免突然竄出來個人學他截胡。

又時刻關注著場中修士們的動向,能讓他們互相多消耗一會兒是一會兒。

終於,場中戰局發生了變化, 人數最多那波突然有一人被擊墜落水, 同伴一分神瞬間使得法寶易主,竟是落到了人數最少那波人手上。

但得手那人先前受的傷可一點兒不輕。

顏月歌眼前一亮,跳上赤竹劍火速升空,借著影日密抄的掩護, 衝到距離那人最近的同伴邊上就是大喝一聲:“交與我!”

瀑布流水轟鳴, 鬥法聲也是劈啪不止, 突然發出的話音讓受傷的修士一下子失了判斷,飛快行至聲音的來源就要將驚濤扇遞出去。

就是現在。

說時遲那時快, 顏月歌噌地上前搶過驚濤扇,轉身就發動了千裡珠。

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瞬, 而下一個一瞬,那受傷的修士猛地握住了手,手中驚濤扇卻已是被奪走。

被利用了的同伴反應也是迅速,當即一道斬擊就向顏月歌的方向砍去,叮的一聲,打在了千裡珠激起的靈力漩渦。

眾多修士皆是反應過來,呼吸間已是圍至聲音所在。

隻是顏月歌哪裡還在這裡,早就被千裡珠傳向了他處。

修士間頓時起了一片咒罵,他們的修為實力足以稱得不俗,誰承想竟會被人耍了,出離的憤怒使得他們一時間齊齊靜在了原地,登時放出神識掃向周邊。

寸寸掃過的土地皆是未見異樣,修士們神情愈發難看,不知是誰起頭啐了一聲,咒罵聲頓時再起。

“這小賊到底耍了什麼手段,竟是找不到。”

“我們分散去找,到手的東西怎可能拱手讓人。”

“去找,可惡的小賊,本少非得弄死他不可。”

“是。”

“是我大意讓他鑽了空子,我對不起師兄。”

“是我沒能察覺,師弟莫要自責,我們趕緊去找便是,他跑不遠的。”

“本少早說讓你們將驚濤扇放手與我寧家,現在倒好,讓個不知名的小賊得了利,你們這些廢物。”

“寧少嘴巴不妨放乾淨點,秘境之中一切皆是各憑本事,寧少不也沒能發現嗎?”

“寧少帶的獸奴都快死絕了吧,可還能再跟我等爭奪?”

“你們……”

原本與同伴間的吐槽與怨懟很快轉了向,三波人這才互相打完就開始了互相鬥嘴,眼看著個個咬牙切齒怒目圓睜,馬上能再來一場死鬥般。

但高階法寶不可多得,再去找驚濤扇也少不得花費大量精力,眾人互罵幾聲,到底沒去浪費體力打起來。

總歸有著同一個仇恨目標,眾人很快就將注意力專心放到了小賊身上,也沒再聚堆,各自分散開了去。

至於能不能找到小賊,又能不能從小賊手中將驚濤扇搶回來,就全看本事了。

——

而另一邊,顏月歌落地的瞬間便就掃向聚星鐲,確定方向後一點不敢耽擱,拔腿就跑。

影日密抄的隱匿太過消耗靈力,顏月歌此前為了蹲守這個機會已經消耗了許久,若是繼續拖下去,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失效現身再被人堵了去。

為了以防萬一,他注入給千裡珠的靈力不算太少,就怕傳的距離太近被那些修士們一下子找到。

但也沒敢注入太多,要是從秘境這頭傳到秘境那頭去,他也不知道得猴年馬月才能躲過密密麻麻的追捕跨過這麼大一處秘境回到他老婆身邊去。

絕不能拖太久。

這會兒法寶到手,當務之急就是甩開可能的追捕趕緊回去找他老婆,然後火速離開秘境。

保險起見,他還是打算先繞個圈子,免得影日密抄突然失效讓那些人察覺了他的行進方向抓到他老婆,或是他剛帶上他老婆就被一齊抓了。

不要跟來不要跟來,他是真打不過啊。

聚星鐲上光點很快開始了動作,顏月歌瞥一眼他們的行進方向,見是四麵八方並未明確向他追來,心下不由得稍稍鬆下一口氣。

看來他們沒能找到他的所在。

也在這時,顏月歌猛地想起驚濤扇散發出的靈力也會被捕捉,有影日密抄擋著暫且看不出來,這要是影日密抄一散,那可就太過明顯了啊。

想著,顏月歌當即就摸向懷裡的小荷包要把驚濤扇往裡麵塞,卻不想身後忽就伸來一隻手輕輕拍在了他的肩。

“小友當真好手段,不知可否將這扇子讓與我?”

非常清脆的女聲。

顏月歌嚇了一跳,心念一動紅雀燕登時發出攻擊,而下一瞬,他猛地察覺肩上的手已是將他死死定在了原地。

身後,紅雀燕的攻擊也被輕易化解了去,那女子似乎動都沒動。

下一瞬,手中的扇子被身後女子伸手抽走,又是一聲,“多謝小友,正好省了我在他們麵前露麵。”

顏月歌頭上冷汗都落了下來,隻覺大事不妙!

聽口氣這女子是目睹了他從那三波修士搶法寶的全程,而且能在那些高他兩個境界的修士還在團團轉不知從何找他時瞬間找到了他的所在,沒在聚星鐲上留下丁點的光亮。

這人或許比彆法還強,至少也差不多。

怎麼辦,根本就沒有反擊的機會啊。

不過他雖被定在原地,卻並未受到絲毫的壓迫,這女子應該沒想取他性命,這會兒也是刷地打開了驚濤扇,似是讚許般道:“不愧是驚濤扇,甚和我心。”

“驚濤扇”三字一入耳,顏月歌眼前瞬間就浮現出他老婆絕艶的臉。

到手的法寶哪還有讓出去的道理,拚啦!

顏月歌一咬牙,紅雀燕瞬間不管不顧擊向顏月歌肩頭的手。

那女子立馬察覺,當即扣著他的身體向旁側甩去,口中不停,“我馬上就走,彆自殘啊。”

顏月歌等得就是她的這一甩,趁著那點微末的鬆動猛地丟出一把雷符。

他速度極快,那女子注意力尚在紅雀燕上,餘光瞥見不由驚呼一聲,手上不自覺又鬆動幾分。

顏月歌一個猛子向前紮去,頓時脫了控製,又轉身向那人手上抓去。

“這扇子對我很重要,仙子如此實力,不妨再去找找更好的。”

動作間皆是發了狠,頗有些得寸進尺的意味。

他也在這時看清了身後之人的形貌,鬥笠遮臉,著一短衣勁裝,背一黑身闊劍,精乾利落的模樣。

那女子本不想讓他將臉看去,這才始終站在人背後,不想這少年竟是如此莽撞意欲跟她搶東西,明明實力的差距已是很明顯了才是。

不過女子到底謹慎將臉遮了,幾乎沒有絲毫的破綻,足尖微點向後撤去,遠遠退出了一大截。

她看向又衝過來的顏月歌,搖了搖手中驚濤扇,開口道:“念在小友贈扇的份上,給小友一個忠告。”

說話間顏月歌已是不管不顧衝到近前,女子再是不急不緩後撤一步,繼續道:“麵對強者切莫逞能,給你活命的機會便好好珍惜就是。”

顏月歌再次撲來,忽地笑道:“仙子既不想取我性命,不如讓我再爭一爭,說不定打動仙子一顆善心就將扇子還我了呢。”

“晚輩確實需要這扇子救命,還望仙子行行好。”

那女子繼續後撤,聞言也笑一聲道:“小友此般天真可活不長久,以你的實力是打不過我的,不如速速放棄離開可好?”

確實如此,但顏月歌不願放棄,這驚濤扇已可以說是他最後的機會,他不能空手回去繼續讓他老婆受苦。

顏月歌身法再快,猛地竄到那女子身前,刷地就朝女子手上搶去。

“恕難從命,仙子定然不會忍心看我……”

那女子瞳孔一縮,極速將手抬高,卻讓顏月歌一胳膊肘打在了鬥笠之上,瞬間將鬥笠打翻了去,露出鬥笠之下一張明豔俏麗的臉。

女子登時暴怒,另一手瞬間化拳就要砸向顏月歌。

顏月歌渾然不知,餘光瞥見女子容貌,卻是話音一頓,陡轉道:“誒?七姐?”

拳風驟停,女子麵上驟然閃過惑色,顏月歌已是興衝衝收回手指向了自己,急急將麵上的易容術撤去,“七姐是我啊,十四。”

女子怔怔放下了握拳的手,不覺蹙眉道:“小寶?”

顏月歌飛快點頭,一雙小虎牙已是笑露了出來。

女子,應該說顏月漆,她是顏家月字一脈第七人,與顏月歌並不是親姐弟,而是他四叔那邊的獨苗,常年遊曆在外杳無音信,這還是顏月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她。

不過在那之前,因著顏月歌一通鬨著要大過生辰,還是借著他二哥的臉麵從留影法寶中跟他七姐有過視訊,這才讓顏月歌一眼便能認得出來。

難怪他感覺聲音很是耳熟。

顏月歌這邊激動不減,早聽聞顏月漆在外的俠名,親眼見了更覺厲害非常。

顏月漆身量高挑,比顏月歌還高出一截,裝扮也是簡潔乾練,十足的俠女風範。

而、而且,他七姐用的是闊劍誒,好帥!

他這邊一點兒沒想到這都能讓他遇到熟人,一雙桃花眼亮晶晶朝著顏月漆撲閃。

顏月漆那邊眉間卻並未平展,似是嘟噥道:“小看你小子了,居然能看穿我的偽裝。”

偽裝?

顏月歌愣了一下,眸光微轉溜到了已經被他打落的鬥笠上。

哦哦哦,原來是這個。

顏月歌急忙衝過去將其撿起,又掐個淨術將塵泥掃去,顛顛跑回來遞給了顏月漆,突然生出些許不好意思來,“對不起哦七姐,我不是故意的。”

顏月漆順手接過鬥笠,卻聽顏月歌繼續道:“這不巧了嘛,不然七姐都不知道是我。”

如舊開朗,虎牙和著梨渦明晃晃亂晃。

當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這樣沒錯。

顏月漆臉上的易容隻一眼就讓他看穿了去,但若非他親自摘去易容,顏月漆還真不一定能認出他來。

要知道,在他喊“七姐”的那一刻,顏月漆的拳風就已經快撞上他了。

這是事實不假,顏月漆不做辯駁,甚至猛地開始有些理解老二了,這小家夥的能力是有點子危險在的。

但……

顏月漆笑將鬥笠扣在了顏月歌腦袋上,“好你個寶十四,跟七姐講話還耍花招。”

顏月歌嘿嘿一笑,稍縮了縮脖子,將鬥笠承了。

沒錯,他確實是在耍花招。

他說的是“不然七姐還不知道是我”,而不是“不然我都不知道是七姐”,彆說是耍花招,都已經在醞釀著耍賴皮了。

他也一點兒不藏著,可憐巴巴直言道:“七姐這扇子我真需要,追我的人太多,我沒法再繼續去找其他的了。”

顏月漆眉梢微挑,“你不是把人飛霜宗的人魚搶了嗎?不趕緊跑到無人處,怎會在這裡讓人追?”

他搶人魚這一遭雖表麵上在飛霜宗和顏家的配合下變成了他被劫擄,但恐怕也就騙騙小老百姓,幾大勢力間估計早將實情摸清了去。

況且他七姐隻是遊曆在外不常回家,顏家的消息又不是拿不到,加之她能混出個俠名,小道消息指不定得多靈通呢。

對此,顏月歌倒並不意外,他隻將視線轉向了顏月漆手中的驚濤扇,又伸出根手指頭指了指,“可我需要它啊,我老婆還等著用呢。”

顏月漆疑惑問道:“嗯?你哪來的老婆?你二哥知道嗎?”

顏月歌愣了一瞬,不覺臉紅幾分,支支吾吾比劃道:“就是、人魚。”

顏月漆瞬間笑道:“哎呀,寶十四,你這好好的不學好,倒是這才幾天就偷摸娶親了?”

顏月歌臉色愈紅,連連擺手道:“不是娶親,沒有娶親,就、就是我亂叫的。”

眼見著戳到了少年心思,一雙桃花眼都不自覺垂下,去盯鼻尖那粒淺痣了,似乎是在為自己說漏了嘴而感到懊惱,隻是實在順口,一下子沒能留意。

顏月漆笑聲愈歡,很快便得了少年人滿是羞赧的一雙瞪視,急忙哄道:“好好好,七姐不笑,七姐問問你,你這出門一趟應該也知道會鬨得風風雨雨,都沒有所準備嗎?還是老二不肯給你?”

話題終於轉變,顏月歌麵上的紅稍稍褪去,他搖了搖頭,直接摸出了那個被雷劈壞的方川芥子,將焦痕展示給顏月漆看。

“我當然準備了好多的,這不都用不了,七姐會修嗎,能修好我也可以的,或者我們換一下,七姐去找個人修了,裡麵東西都歸七姐。”

芥子這東西在修仙界並不稀奇,不過是高階些的儲物法寶,但並不代表其沒有獨特性。

世間叫做“方川芥子”的也就這一枚,饒是與其他同係芥子長相相似,可能夠將其修繕如初的人不可能認不出這枚芥子屬於顏家。

也就是說拿著這枚芥子招搖過市,要麼身份暴露,要麼小命不保,要麼二者俱全。

顏月漆一眼看過,當即嘶了一聲,“小寶還是趕緊收了吧,我也不便在外露麵。”

這點顏月歌倒是毫不知情的,不覺道:“啊?為什麼?”

顏月漆隻是擺了擺手,“彆提了,我現在也隻是沒有一張通緝令罷了,保險起見,離開這裡我們就當沒見過吧。”

確定沒戲,顏月歌將芥子重新收回了小荷包,“那……”

“這扇子我也不能給你。”

顏月漆的打斷來得太快,顏月歌未完的話當場哽住,眨了眨眼,直勾勾看著她。

看起來就像個耷拉了耳朵的小狗,一副小委屈樣。

如果可以,顏月漆也不想如此絕情,更何況如果不是恰好自己在場,她這位意外能乾的弟弟恐怕已經耍完那幫修士帶著驚濤扇跑路了。

她顏家果真人才輩出,一點兒不需要從彆人口中爭名。

不過到底是自己出手搶了自家弟弟,頓了片刻,顏月漆還是出言哄道:“小寶乖,七姐當真需要這個,實在是讓不了你,你讓了七姐,七姐這就幫你引開那些人。”

說的是尚還在各處尋找他的那十餘個修士。

聽完,顏月歌不由得低頭看了眼腕上的聚星鐲。

那些修士仍未找準方向向他們這邊聚來,暫時也不像是需要被人引走才能脫身的架勢。

說是這樣說,可實際上,這意外跟顏月漆撞上花費了不少時間,影日密抄仍在快速消耗著他體內的靈力,若是繼續糾纏下去,估計沒一會兒就不能再用了。

可是……

“可是七姐,我帶我老、人魚在外逃命,沒有這東西提供水環境是會要命的。”

說著,他目光灼灼,身體已是微微前傾,又要上前跟人搶的架勢。

顏月漆稍一側身將驚濤扇擋在了身後,“誒?小寶可彆衝動,你當真是打不過我的,我也不想一不小心把你打壞了。

七姐狠心,這扇子七姐要定了,至於你,不過是給那人魚用,七姐用其他東西跟你換。”

顏月歌眼前亮了亮,身體又稍稍回正,眼巴巴望著顏月漆道:“那我想要一個能讓人魚帶在身上就能讓他身上保持濕潤的法寶。”

提要求倒是挺快,保不準一開始就打得是這個主意。

不過怎麼說都是顏月漆自己提出來的,顏月歌應得痛快她也高興,聞言點點頭,伸手摸向自己腰間的玉佩狀芥子,應道:“簡單。”

那邊翻找著,顏月歌突然想起什麼,又道:“最好還能讓他自行懸空,看上去像是在行走那種,我這些天帶他出門都隻能用輪椅,時間長了會不舒服的。”

顏月漆正要往外拿的手頓了下,重新翻找道:“沒問題。”

顏月歌繼續得寸進尺,“有沒有能順便隱藏外貌和氣息的,影日密抄消耗太大了,我的易容術又怕被高境界的強者看破,感覺怪危險的。”

顏月漆的手頓得久了點,硬是應道:“有。”

顏月歌還沒結束,繼續道:“話說我都用了影日密抄,七姐是怎麼發現我的,難道也是法寶的作用,有……”

顏月漆猛地抬手打斷道:“這個真沒有,我是聽著你落地的聲音找來的,你彆怕,影日密抄不是能輕易破解的。”

落地的聲音?

可是他都傳送了那——麼遠誒。

而且他這次落地並非是在半空,幾乎就是直接踩著地麵來到這裡的,甚至都不是顏月歌擔心的落到水裡去,根本就沒發出什麼聲音。

能夠瞬間捕捉到那微末的丁點兒動靜並在瞬間追來,還準確無誤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上,簡直恐怖好吧。

顏月歌怔怔點頭,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感慨道:“七姐好強,要是七姐來追我,我恐怕根本跑不了這麼遠。”

顏月漆嗤笑一聲,“那是,也不看看你七姐是誰。”

又見著顏月歌露出一副悚然的神情,笑容愈深道:“你也彆怕,若你不在秘境我也沒法找到,往後再小心些便是。”

顏月歌飛快點了點頭,麵上驚恐不減。

顏月漆不覺笑出聲來,將從芥子中拿出的東西一件件遞給了他,“你說那些不是一件東西就能全部實現的,我循著找了些,你混著一起用吧。”

顏月歌隻是點頭,件數不是問題,就怕沒有件數。

見他確實沒問題,顏月漆一邊給他一邊介紹道:“這個陣法可以讓人魚身周形成類似水域的環境,你注入點靈力貼它耳後就行。”

“哦哦哦,好。”

“這個墜子可以讓它飄起來,你放它身上,至於看著像不像行走,你就自己去試試吧。”

“行行行,沒問題。”

“這兩個你倆簪頭上,可以連通到另兩人的容貌與氣息,都是活人的,被發現的概率小點,消耗的靈力也少許多。”

“哇,簪子!”

“不想簪嗎?那我找找其他的。”

顏月歌飛快搖了搖頭,他隻是想起先前看淮序披散的雪□□亮非常,想過要去買個漂亮簪子給淮序用的。

不過那事兒還沒說出口就給打斷了去,後來也沒記著去做,就擱置了下來。

而他七姐給他的一黑一紅兩支簪子,雖樣式看著簡單,但做工形製也是不簡單的,是十足簡約的美感。

他也隻是想到能用漂亮簪子挽起那更是漂亮的發,深覺激動而已。

能遇到他七姐真是太好了。

念及此,顏月歌登時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多謝七姐,有了這些我一定會順利許多的。”

顏月漆看著他,麵色卻無端嚴肅了起來,似是醞釀一番,還是道:“你此番多加小心,飛霜宗那個老家夥想飛升想瘋了,是絕不會放過這個人魚的。”

這還是顏月歌第一次聽到人魚與飛升相關的言論,不覺問道:“可是七姐,人魚與飛升有何乾係?”

顏月漆猶豫了許久,到底還是布下重重隔音結界開口道:“此事尚為絕密,目前隻我和扶柳宮那個宮主知,你既已入局,我便告知於你,但你要知道,這事絕不能聲張。”

顏月歌點點頭,神情也是嚴肅了起來。

扶柳宮他知道,三宗四家之外,就屬扶柳宮說得上名號,也並非家族或宗門,而是一個號稱絕對中立的情報組織。

打探情報這塊兒可以說是一家獨大,好像普天之下沒什麼秘辛是他們打探不到的,甚至用來查探情報的四海密卷一類法寶都是由扶柳宮發行的。

等等,隻有扶柳宮宮主和他七姐知道的秘密?

這絕不是什麼小事吧。

他好像突然知道他七姐為什麼說自己也就差張通緝令的事兒了。

不過及至顏月漆將那秘密講與他之後,顏月歌也是瞬間意識到,那張通緝令還真不能發。

他七姐向他詳細說明了一個陣法——九元混一飛升陣。

據說這是一個早已在上古時期遺散的邪陣,大抵是將九大神器結合各族最為強大的神魂一同煉製,就可以吸取全境氣運與靈力助成一人的飛升。

“這陣法邪門又偏頗,幾乎沒有典籍記載,更遑論驗證,可偏偏意外發現了記載著陣法的殘頁,沒經手幾個人就落到了飛霜宗那個老家夥手上。”

“我與扶柳宮那宮主也是近來從再找到的殘卷中分析出來關於這陣法的事,恰飛霜宗近來幾番大動向目的明確,十之八九就是為了用這陣法了。”

“本來,不管那個老家夥是在何時破解了陣法的用意,因著至今也隻有三件神器現世,人魚一族還滅了族,這陣法就不可能成功。”

“直到,世間最後一條人魚的現世,讓陣法的實現重新有了可能……”

修仙界的靈力流通早已不似萬年之前蓬勃,千萬年來未見一人飛升,橫亙在修士與飛升大道間的屏障越來越厚,飛升的希望堪稱渺茫。

或許加之飛霜宗那老家夥大限將至,所以突然就急了。

不管是與羽族的聯姻,還是借口作為賀禮被一並收入囊中的人魚。

飛霜宗想要的從來都不是與羽族的通婚,也不是取了人魚的零件煉器煉丹或是當做孌奴,而是從一開始,就盯上了他們的神魂。

尤其是那唯一的人魚神魂。

顏月歌懵了,他張開嘴巴幾次想要說點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這發展怎麼跟他看過的劇情不一樣啊。

神器啊,他知道,準確來說應該是三大神器六大秘寶,現今現世的三件中唯一的一件神器就在他顏家,另兩件秘寶分彆在飛霜宗與玄冥府。

甚至原文中主角受願意接受這場聯姻嫁入飛霜宗,就是為了飛霜宗手中掌握著的那件神器,可以說初心就是找到那件原本屬於羽族的神器帶走,好繼續維係羽族安穩的隱居生活。

可是原文中雖有涉及到神器和人族羽族間的關係,到底沒波及到這麼大的範圍啊。

照他七姐的說法,這就得是九大神器和這片大陸上共生的五個種族間的事情了呀。

他穿錯書了?

等下,不對不對。

飛霜宗為了那個什麼飛升陣一定需要集齊九大神器,而顏家與玄冥府擁有著神器也不是什麼秘密,也就是說,也就是說……

書中的顏家或許不是不想在原主被殺後為其尋仇,而是不能,在書中沒有提及到的角落裡,顏家已是因為那件神器被滅了門或被重創到無法發聲?

以原主搶親主角受為導線?

太、太荒謬了吧。

他顏家有他多謀的二哥,有他強大的七姐,有他深入人心的神女姐姐,有眾多實力不俗的族人,還有神器誒,怎會悄無聲息就被打擊到那種程度呢?

好奇怪,好奇怪啊。

若果真如此,書中的飛霜宗應該就已經在琢磨著那個陣法,那書中就不應該隻會是圍繞著飛霜宗那件秘寶展開的一係列狗血故事。

至少飛霜宗那個老家夥,怎麼看都應該領一個大反派的設定被主角們打敗才對啊。

可如果書中的飛霜宗沒有在琢磨這個陣法,那顏家好好的又為什麼會沒有露過麵呢?

更何況這會兒他七姐都已經得知了這般詳細的情報,換算下時間,緊張點也能趕在原文中原主的死前了。

就算飛升陣的事絕密不可泄露,但是涉及自家存亡的事情總不會絲毫不透露給家裡吧。

而且他七姐遇到他都能因為擔心他將這整件事告知給他誒,絕不會對危及自家的情況知而不告的。

總不能是書中的顏家最終拉著那個老家夥同歸於儘,便也就不存在有人惦念著那飛升陣的事情了吧。

顏月歌越是去想就越是跑偏,在更多莫名其妙的念頭升起之前,他趕忙甩了甩腦袋。

如果飛霜宗當真意圖啟用那陣法,他老婆是不會有安寧日子可過的,不管他將他老婆藏去哪裡。

還有顏家……

他到底是借用著原主的身份在這個世界裡活了下來,原主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原主的世界就是他的世界,他不能讓顏家就這樣消失,也不能讓修仙界就這樣被吸乾。

可是,他該怎麼辦呢?

神器、神魂……

啊!

隻要讓飛霜宗無法集齊神器與神魂不就可以了嗎?

世間僅存唯一的人魚已經被他搶了,再去搶幾個神器又有何妨呢?

總歸他顏家手裡有一件神器怎麼也會被盯上,多搶一個他顏家就能多強一分,便就更能自保一分,也能更讓飛霜宗難以湊成陣法一分。

好主意,真真好主意。

而且他看過原書,他知道馬上要有什麼神器現世,又是在什麼地方,甚至如何去取都知道。

他可是穿書而來的啊,他有著彆人無法匹敵的金手指,他對劇情的了解足夠他出其不意去改變現狀的。

他的目光重又變得堅定,積鬱的迷茫頓時消散,他看向顏月漆,直言道:“七姐,我要去搶神器。”

及至顏月漆講完,顏月歌已是安靜了好一會兒,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變得虛無空曠毫無希望。

顏月漆等了片刻正要強拉他回神,就見他的眼神複又清明,亮晶晶向她看來。

隻是這說出的話……

顏月漆毫不留情道:“看不出來小寶還有這誌向,你是打算強闖飛霜宗被亂劍砍死,還是打算強闖玄冥府被惡鬼吃空?”

顏月歌飛快眨了眨眼,當即反應過來道:“七姐誤會了,我們去搶新的。”

聞言,顏月漆瞬間蹙起了眉,即為“我們”,也為“新的”。

顏月歌沒停,繼續道:“飛霜宗要用這陣勢必要集齊九大神器,顏家手握一大神器是躲不過去的,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先把新出現的神器奪到自己手裡。”

說實話,神器出世不去爭的才是傻子,何況顏家現今麵臨的狀況更是需要強大的助力守著,也是派出了許多人手各處尋找著。

而且就算顏月漆不將飛升陣的事情告知給老二,單憑飛霜宗藏也藏不住的狼子野心,老二就絕不會坐以待斃。

她隻是沒想到,她那個遠近聞名的紈絝弟弟居然會在了解事情的始末以及家族的處境後發出這般豪言,甚至聽起來已經對取得新出世的神器胸有成竹。

明明就連一把驚濤扇都沒法從她的手中保住。

她神情複雜看了顏月歌好一時,忽地又伸手探入芥子,“我再給你點其他法寶,你要是有什麼情況或發現儘可能聯係我和老二,切莫逞能,牢記我顏家還拚的起。”

顏月歌眼間不由升起一股熱意,硬聲應道:“好!”

——

那邊顏月歌還在從三波人間搶驚濤扇的時候,這邊淮序已是穿過一處水洞立在了崖壁的邊緣。

湍急的白水奔湧而下,使得這裡形成了落差極高的瀑布。

瀑布流水嘩嘩掩去了他行過的聲響,氤氳的水霧遮住了他的身形,隱在袍下的赤色雙眸卻穿過水汽遠遠落在了下方結隊的四位修士身上。

幾人皆是穿著顯眼的亮色練功服,年歲相近修為不高,大抵是同屬一家宗門的同級弟子。

獨為首那個黑袍加身白麵遮臉,修為高深也陰惻惻鬼氣森然。

正是彆法與飛霜宗早先入了秘境的弟子。

彆法在飛霜宗司管刑罰,修為本就在宗門裡稱得上是數一數二,又一身鬼氣難以隱藏,是宗門裡人人畏懼的存在。

這幾個弟子也不例外。

倒是其中看著年歲最大的弟子大抵與彆法多少沾親帶故,深吸一口氣湊近了彆法,低聲道:“長老,我們這都快找遍了,還是毫無……”

彆法突然抬手,示意那弟子噤聲,下一瞬,莫大的威壓襲來,裹起飛沙流水與無儘的殺意。

彆法心頭一跳,立馬側身抓起最近那弟子進行躲閃,威壓已是頃刻間落在了他們方才站立的那處,無聲砸出恐怖的凹陷。

另兩人卻是躲閃不及,也再無躲閃的機會,在威壓中重重跪地,生生嘔出了血淚。

攻擊並未就此停止,繼續緊隨彆法而去。

彆法心下駭然,急忙再閃,就聽原處那尚未咽氣的一人如同漏氣的風箱般嗬了半晌,艱難吐道:“長、老、救……”

噗,血霧瞬間綻開,那兩人直直倒地,再無一絲氣息。

彆法一擊了卻了那兩人性命,急急喊道:“吾等愚鈍,不知誤入何方高人地界,吾等隻是路過,無意擅闖,還望莫再為難。”

攻擊仍未停止。

是想憑著一道威壓按死他們嗎?

可若真是挨著了,還真不一定能抗得過去。

威壓四麵八方越來越近,彆法卻根本察覺不到那威壓到底從何而來。

太強了。

實在是太強了,比他還要高上一個境界、不,至少兩個境界。

彆法的實力已是極高,卻在這道威壓的追攆下毫無反手之力,眼看著馬上就要被追上,不由一咬牙刷地掀開了黑袍。

瞬間,黑袍下飼養的可怖厲鬼儘數咆哮而出,漆黑的鬼氣頓時將其環繞,形成了堅固的壁壘。

咚地一聲,沉重的威壓結結實實砸在了壁壘之上,彆法手中的弟子當即昏迷過去不省人事,彆法也被砸飛百米,狠狠撞在了一處石壁上陷入數十米,哇地吐出一團黑霧。

護身的厲鬼隻一擊就損傷近半,彆法勉強抬頭,麵具上勾勒神情的墨跡亂作一團,好似嗡嗡作響。

彆法強撐著走出石壁,嘶啞著嗓音艱難道:“還、還望高人放過,吾等這就離開。”

沒有任何回應,那駭人的威壓也沒再追來。

彆法深深一禮,“多、多謝。”

說完便就帶著那仍在昏迷中的弟子,一瘸一拐朝著來時的方向退去了。

高人凶悍至此,料定顏家那小東西也不會有能力招架,利益也並不相關,他們繞開這處再去尋便是。

待到走遠,一直注視著他的視線好似突然消失了,深入骨髓的戰栗登時褪去,彆法才一下子得以呼吸,冷汗已是滿身。

他抬手看向手中的弟子,隻見那弟子麵上不知何時也是滲出了血淚,到底還是受了傷。

也是,他都被傷成那樣,不過一個修為低下的小弟子又能好到哪裡去。

下一瞬,彆法絲毫不管這小弟子與自己尚有著沾親帶故的一層關係在,直接將手中尚有氣息的弟子塞入了黑袍。

黑袍下蟄伏的鬼氣登時翻湧,幾個呼吸間就將那弟子吞噬殆儘。

不,還不夠。

白麵具上的墨跡變得猙獰,彆法瞬間嗅得遠處路過的修士與靈獸,身形微動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淮序沒再去管彆法的狩獵,轉身向來時的路折返而去。

當然,若是將視角拉高,足以見得若非淮序的阻攔,沒多時彆法就會行到顏月歌為淮序尋得的藏身之處,再繼續,就是顏月歌與那三波修士爭奪法寶的戰場。

也在這時,法寶的反應消失了。

淮序微愣,不由稍稍加快了腳步。

可又過了好一時,顏月歌的身影才急匆匆出現在了水洞附近,直直朝著他將淮序安置的位置衝去。

一眼不見淮序,他的心跳登時就突突突亂跳起來,慌張得要命,提步就向四周尋去。

“老婆,老婆——”

他不敢大聲喚,隻能壓低嗓子這般去叫,可是這都沒多少聲音,又能傳到哪裡去呢?

顏月歌幾乎要亂了方寸,叫完就覺無用,剛要不管不顧大聲去嚷,這才幾步過去一個轉彎,剛要突破嗓子眼的叫嚷登時就歇了去。

他看到,他老婆正背對著他坐在水邊,雪白的長發隨意散在身後,柔柔垂到了地麵。

似是聽得他的動靜,淮序緩緩轉過身來,艶麗的臉龐滿是寧靜,抬眸對上了他的視線。

顏月歌隻覺呼吸一滯,被那雙赤色的眼眸美得喘不過氣來。

心頭的慌亂也是瞬息消散,轉眼露出了笑容來。

他老婆沒丟。

真是太好了。

顏月歌三步並作兩步,飛快跑到淮序身前蹲下,笑彎了一雙桃花眼道:“我回來啦,謝謝你等我。”

自前幾日入水境之前那次對話之後,顏月歌似乎就再沒對淮序說過“對不起”,而是更多變為了“謝謝”,此刻也正是這番情形。

一股淡淡的氣息卻是讓淮序捕捉,瞬間認出並非他二人的氣味,也並非是誰人設下的追蹤法術,而且,那個味道還在顏月歌的脖頸附近。

狹長的眸輕輕眯起幾分,直勾勾盯著顏月歌的肩頭直言道:“你身上有彆人的味道。”

語氣略怪,聽起來不似平日的懶散,反而冷冰冰的,莫名有股子捉奸在即的氣勢。

顏月歌一下子沒能留意,但顯然沒想到淮序還能聞出這個,驚喜道:“淮序鼻子好靈啊!”

淮序抬眸,對上了那雙驚歎的桃花眼。

赤色瞳孔中的不滿直直撞入,顏月歌愣了一瞬,猛地反應過來,當即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啊,你是說味道來著,是我遇到我七姐了啦。”

不似說謊,或者說,沒有說謊。

長睫起落,淮序眨下眼睛,緩緩點了點頭,神色中鋒利儘消,又回到了平素的懶散模樣。

所以他老婆是在擔心他,以為他被人追上了嗎?

顏月歌笑容再起,正要將自己離開後的經曆大講特講好讓淮序安心之時,終於意識到餘光裡尚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

轉頭去瞥了一眼,卻是猛地跳起指過去。

“腿、腿腿、腿!”

淮序隨著他的指向看了,隨即跟著站起,任由顏月歌驚訝指著自己的腿合不攏下巴。

隱藏身形的黑袍早已褪去,淮序此時將前時顏月歌買來的法衣整套穿在了身上,正好合身。

對比起顏月歌的一驚一乍,淮序明顯就冷靜得多了,隻道:“嗯,腿,突然變出來了。”

顏月歌終於抬頭,卻發現站起的淮序竟是高出他一大截,身高直逼兩米不說,氣質更是驚豔。

可憐他才剛要恢複的語言係統瞬間再次紊亂,隻能發出些含糊不清的顫音。

“額啊、啊啊……啊???”

第 25 章

在顏月歌尚未穿來之前, 原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對自己的身高格外不滿。

鞋是定製的,底子比一般鞋靴能高出一大截,鞋墊更是定製的增高鞋墊。

墊來墊去竟也把身高拉到了將近一米九。

要知道他本身不過一米七六的樣子, 這一腳下去,當真是如同踩高、呸,低蹺。

何況原主的執念並沒有在某一刻消失,甚至延續到了一腳崴入湖底讓顏月歌來到這個世界後。

當時驚厥受凍的顏月歌大病一場, 這個病裡頭自然也一並包含著差點崴折的腳脖子,讓他大半個月沒能下得了地。

顏月歌當然也接收了原主的記憶, 卻絲毫沒能察覺到這一點,還是大半個月後意識稍微清醒, 打算下地四處走走,穿著那墊得高高的鞋靴又一腳給他崴回了床上才知道的。

那時的顏月歌當場怒從心中來, 還躺在床上就讓人將那些低蹺都給燒了去,從此再沒穿過墊高了的鞋子。

他的身高放在他的那個世界也不是什麼高個子,不過顯然, 顏月歌向來對自己的身高沒什麼執念, 那是一個百分百接受自我。

顏月歌本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認為下去,畢竟他有錢有顏,身高雖不算高但也沒矮到哪裡去,糾結自己不到一米八這件事對他屬實沒什麼必要。

可是現在, 麵對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淮序, 麵對著如此漂亮卻比他高出一個頭的淮序, 顏月歌忽然就想起了那些消失在火焰中的增高鞋與增高鞋墊。

首先他沒有設想過淮序還會有變出雙腿的情況,其次他沒有設想過淮序還會有變出雙腿的情況。

啊呸, 說岔了,是其次他沒有設想過淮序變出雙腿後居然會比他高出這麼多的情況。

魚尾的淮序就算體長三米五米他都不覺得意外, 畢竟那條綺麗的尾巴與縹緲的尾鰭確實是很有長度,而且那份長度還是那般美麗。

在那樣的狀態之下,就算淮序作為人類的上半身已經能清楚顯現出比他更為挺闊的脊背,顏月歌也絲毫沒有升起半點兒懷疑。

他就是單純沒想過他老婆的腿那麼長,一下子高出他一頭去。

一頭啊,這可是一頭啊。

要、要是他腳下尚且踩著增高鞋與增高鞋墊,這一頭的差距或許就能被縮短到一點點了。

那樣才更符合他在隻看臉的情況下對他老婆身高的認知。

倒也不是一定覺得他老婆會比他矮或者比他高不了哪裡去,就是感覺,懂嘛,感覺。

啊,增高鞋墊……

顏月歌狠狠心痛了一瞬。

隻是不管顏月歌怎樣去想念那些鞋子與鞋墊,被燒了就是被燒了,他現在想看淮序的臉就是得仰頭。

不自覺的,顏月歌挺了挺脊背,試圖將自己拔高些。

唔,大抵也是沒什麼用的。

倒是顏月歌胡亂的含糊清楚落在淮序耳中,引了一聲不解的發問道:“怎了?”

顏月歌仍在出神,聞言茫然點了點頭,又瞬間搖了搖頭,一雙晶亮的大眼睛巴巴望著他,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先給你找雙鞋。”

說著,手上已是摸向了那枚芍藥小荷包,打開後便是埋頭就找。

顏月歌這般舉動並不難理解,前時他就沒想過淮序會突然變出兩條腿來,所以當初也隻是買了法衣而沒有買鞋靴。

法衣成套,那時他直接整套買下給了淮序,用不到的下裝約莫是讓淮序收到了他買來給淮序放那一大堆玩具的儲物袋裡,現下正好拿出來用上。

隻能說,還好他當初直接把一套都買了下來,這要是他哪根筋沒搭對隻買了上裝,這眼下的局麵就是要了命了。

雖應該不至於露出什麼關鍵部位,但……

啊呸呸呸,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眼下,眼下明明是他老婆光著腳啊!

纖瘦的足絲毫沒有避諱地踩在嶙峋的石,看著就硌人好吧!

而且大抵是因為生活在水底,淮序的皮膚是一種清透的白,白玉似的足與漆黑的礁岩兩相對比,隻覺愈發白得刺目,更是惹人憐惜。

說起這個顏月歌就要生自己的氣,明明隨著魚尾一同褪去的,還有那鋒利的指爪與鰭狀的耳。

尤其是耳朵,他愣是跟淮序說了好一通話都沒能發現這麼明顯的差彆。

若非魚尾、或者說新變出的人腿在視線中占據了足夠的分量,還不知道他要等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去。

要是能早一點發現,或許就不用他老婆在他的一驚一乍中站起來踩在這樣的地麵上給他看了。

現今的淮序已是與真正的人類無異,那麼人類需要的,淮序也一定是需要的。

可就在顏月歌找得熱火朝天,淮序突然出言道:“這種狀態維持不了多久的。”

笑話,他當個物件當得挺開心的,才不要自己走路。

顏月歌當場頓住,一點點抬頭看來,語氣中滿是惋惜,卻怎麼也壓不住硬是要翹起的嘴角,“啊,太可惜了,不過多久都不能沒有鞋穿啊。”

淮序:“……”

這孩子,到底在樂什麼啊。

——

當然是在樂淮序變回去的話就不會繼續從身高上狠狠給他暴擊了呀!

也當然,這種快樂實在上不得台麵,在笑出聲音之前,顏月歌死死捂住了嘴巴。

鞋子當然也是找到了的,好在小穀之前想著以防萬一給他那小荷包裡備了兩雙新的,法靴,尺碼上會根據穿著之人變化,倒是省了不少事。

甚至一拿出來就直接要蹲下幫淮序穿的架勢。

原因也很簡單,一條人魚哪裡會穿什麼鞋啊,他老婆當然他來幫。

淮序卻是被他動作的流暢度驚到,下意識後撤半步道:“你、我自己來。”

顏月歌愣住,蹲到一半的身體硬生生僵在了原地,逆勢站起後乾巴巴將手中的靴子遞了過去。

那雙方才還笑得彎彎的桃花眼此刻已是寫滿了擔憂,一刻沒從淮序身上移開,時刻準備著上手幫忙的模樣。

隻是顏月歌的擔憂顯然是多慮。

好吧,或許一條人魚在看過人類穿鞋之後,也能非常順暢的將鞋子穿起,尤其是這種隻需一腳蹬進去就完事的靴子。

流程簡單,結果清晰,看得顏月歌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他好像,有些太過小看他老婆了。

明明早就見識過他老婆的聰明的。

不過在淮序重新看向他後,顏月歌還是瞬間笑露出一雙尖尖的小虎牙。

“我七姐給了我幾件新的法寶,我來給你束發吧。”

說著,顏月歌拿出了從顏月漆那裡討來的兩支發簪。

他並沒有先行用去一支,雖然這兩支中任意一支看起來都極襯淮序,但他還是想讓淮序來選,就選他自己喜歡的。

淮序卻沒有去選,而是越過它們看向了之後的顏月歌。

顏月歌隻是眨眨眼繼續解釋道:“這個可以把我們的氣息和外貌變成另外的人,方便我們到處走動,畢竟一直用影日密抄對我有點難。”

說著,視線已是稍稍溜走。

顯然並非是“有點難”,而是“太難了”。

他帶出來的靈石已不剩太多,為了以防萬一剩下那些也不能亂動,更何況按照影日密抄的消耗量,那點兒靈石也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不管是因為通緝令、尋人帖還是四海密卷上的線索頭條,追在他們身後的人都隻會越來越多,在這種情況下逞能是毫無用處的,不妨早日尋找可以節省靈力的替代。

這簪子便是那替代。

終於,淮序微一頷首,轉身背對了顏月歌,頓了一瞬似是想起什麼,又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

顯然就是在照顧他的身高了。

顏月歌猛地又是一個心痛,卻是飛快跟上去站在了淮序身後,那點兒微末的心痛轉眼就被雀躍跳動的心跳淹沒,好似不複存在。

他、他要親自給淮序束發了耶。

淮序的發很長,現在有了一雙腿作丈量,約莫能垂到大腿根去。

漂亮的雪發柔軟順滑,當真好似綢子一般散在身後,顏月歌已經眼饞很久了,就想摸一把試試手感。

這不要麼在跑路要麼沒跑路也找不到機會,還沒能實踐過嘛。

顏月歌盯著那頭茂密的雪發隻感到激動,激動到就隻是站著,完全忘記了自己打算要乾嘛來著。

還是淮序等了一時等不來他的行動,側首向他問道:“不束了嗎?”

顏月歌猛地一個回神,急忙點頭道:“束束束,淮序先選一支簪吧。”

說著急忙走到淮序身前,將一黑一紅兩支簪一字排開給淮序看。

除過顏色之外,兩支簪並未有過多區彆,畢竟是同種作用的法寶,紋刻的也都是相同的陣法,選哪一支也沒什麼差距。

甚至就連顏色,雖說是一黑一紅,那紅也並非豔紅,而是沉穩的暗紅。

此時已近入夜,秘境中光線本就發暗,現下看去更是幾乎看不出它們的區彆。

顏月歌卻似乎並不這樣認為,一雙眼睛亮亮的,對淮序的選擇萬分期待的模樣。

看得淮序本打算脫口的“隨意”二字都不自覺咽了下去,到底抬手隨意指向了黑色那支。

顏月歌歡歡喜喜將另一支順手插在了自己頭上,他本就習慣將頭發束得高高的,出門以來倒是不曾戴冠彆簪,隻隨便揪根發帶綁著,現下順手一彆,倒也不會彆出不合適來。

而後又急急走回淮序身後,深吸一口氣撈向那頭雪白的發。

發絲柔軟順滑,帶著些許微弱的涼意,撫在手心好似掬起了一捧水。

顏月歌捧著那段發絲怔愣片刻,一瞬間竟覺得自己飄到了雲間,在綿軟的雲朵間肆意翻滾。

出、出現幻覺了!

顏月歌猛地反應過來,急忙甩了甩腦袋將神智找回,嘴巴卻不受控已是開口道:“淮序的頭發也好美啊。”

片刻,淮序稍稍點下了頭。

顏月歌不由失笑,趁著回神的工夫,手上利索趕忙將淮序的頭發挽了起來。

問過淮序緊不緊,會不會不舒服,得了淮序否定的答案後,顏月歌才戀戀不舍離開了那頭雪發。

“好啦。”

他並未按照自己的束發方式給淮序紮了個高馬尾,在他看來,他老婆更適合稍將頭發攏到腦後的溫柔發型,便也就如此做了。

儘管墨簪與雪發的顏色相去甚遠,卻並不違和,隻從背後看也是漂亮非常,看得顏月歌直接捂住了心口。

還、還好他之前想著以防萬一學了幾種束發的方式,能用到他老婆身上真的是太好了!

這邊顏月歌還在感謝過去的自己,那邊淮序已是回頭向他看來。

一個美到極致的回頭殺瞬間擊得顏月歌搖搖欲墜,另一隻手趕忙助陣捂上了心口,“這、這裡不安全,我們走吧,離開這裡。”

淮序點下了頭,施施然自石上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向他伸出了手。

鋒利的指爪儘數褪去,出現在顏月歌眼前的,便隻是骨節修長極其好看的一隻手。

顏月歌望著那隻手茫然眨了眨眼,又茫然抬眼,看向了手的主人,還不待疑惑出聲,淮序就已是開口。

淮序說:“走罷。”

顏月歌腦子嗡一聲懵了,一張臉瞬間漲紅幾分,出口的話音都起了結巴,“淮、淮序你……”

淮序卻並未給他將話說完的機會,直接上前握住了顏月歌剛從心口垂下的手,“不是要走了嗎?”

都已經要自己走路了,看路這種事就不要讓他操心了,還是交給顏月歌帶著他吧。

淮序這般想道。

隻是顏月歌毫不知情,掌心傳來的微涼觸感一下子擊中了他的心臟,讓他嗓間都發起緊來。

他的臉瞬間更紅,目光卻黏在兩人牽起的手上,耳尖紅得好似馬上要滴血,猛地回神飛快點了點頭。

是這樣沒錯。

雖然是這樣沒錯,可是為什麼會突然牽他的手啊。

怕他們會不小心散開嗎?還是習慣使然?

確實若非將淮序安置在輪椅上,每每他們移動時淮序都會輕輕環住他的脖子作固定用。

現在這樣,也是一種固定嗎?

和他的接觸會讓淮序感到安全嗎?

顏月歌隻感覺腦子裡暈暈乎乎的,有種名為幸福的東西破土而出肆意生長,很快就將他整個包圍。

心跳如鼓,掌心的熱意迅速掃去那隻手帶來的微涼觸感,甚至開始將熱意反向傳遞。

下一瞬,他努力伸展開自己的小手反握住淮序,儘管那雙手指爪儘褪也仍是比他大出一截。

這下,就真的完全是在牽手了。

顏月歌的臉蛋兒紅撲撲的,他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淮序,眼睛卻愈發明亮,“沒錯,我們走。”

第 26 章

顏月歌說的離開並不隻是離開這處水洞, 而是準備著離開長樂水境。

雖他回去找淮序時就已經與顏月漆分開,並且各自承諾離開此地後便就將當做沒見過對方。

但他們現在到底還在秘境內部,這話也還做不得數。

而且因著從顏月漆那裡聽來的情報, 顏月歌的目標已是切實發生了改變。

由原來說要將他老婆放歸到無人踏足的水域,變更為了帶著他老婆去收集失落的神器,再一起帶回顏家。

至於將他老婆放歸的事情,在飛霜宗死心或絕對無法危及顏家之前, 就不得不先推後了。

這件事到底與他老婆有關,就算關於飛升陣的事情屬於絕密不能透露, 他也不能什麼都不跟他老婆講。

一大一小兩隻手仍是牽著,得益於此, 顏月歌身周仍在持續冒出著粉紅泡泡。

因著認定了牽手這事兒不過是淮序對他的依賴,並無其他過多的用意, 顏月歌臉上的紅已大都消了去,耳尖卻仍是紅紅的。

畢竟就算隻是依賴,能夠被依賴的感覺也依然讓他感到開心不已。

為了遷就淮序初次變化出人腿, 顏月歌走得極慢, 一步步帶著淮序沿著平坦的路麵緩慢行進。

出乎意料的是,淮序並未如同想象中初次行走那般踉踉蹌蹌,甚至走起來步伐很是穩健。

顏月歌一驚一乍誇了半晌,最後突然認定是淮序在他回來之前偷偷練過, 不然怎麼會換了位置呢?

好吧, 似乎也能說是有理有據。

他老婆真的好好哦, 真的一點都不願意給他添麻煩誒。

顏月歌感動不已,愈發小心起來, 生怕走到不平的地方讓他老婆絆到。

他幾乎始終側著身子麵向淮序,嘰嘰喳喳向其講述著自己離開淮序後發生的種種。

從三波大修士中將驚濤扇誆騙, 又在跑路途中被他七姐抓到,最後跟他七姐交換了法寶以及離開長樂水境的情報,大抵這般。

顏月歌講得簡略,最後又說:“雖然沒能拿到驚濤扇,但我從七姐那裡討了不少好東西,我們之後受到的限製也會少一些,等你再變回去也不用一直被我扛著不舒服了。”

顏月歌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的肩膀並不寬闊,身板也並不強壯,人魚形態的淮序身高體長,被他扛在肩上抱在懷裡到處跑自然不會舒服。

淮序還是太能忍了,不舒服也沒有向他提起過,讓他實在很是愧疚。

就連此刻,淮序也仍是安慰他道:“沒有不舒服。”

顏月歌的心底又被擊得柔軟幾分,一下子露出了笑容,淺淺的梨渦綴在臉側,“不要慣著我啦。”

語氣柔和歡快,帶著些許撒嬌意味。

隻是語畢,顏月歌麵上的神情登時轉變了去,笑意撤去聲音壓低道:“其實,我還從我七姐那裡了解到一些事情,所以、所以我決定去找神器,帶著你一起。”

說著,他頓下了步子,淮序緊跟著停下,向他看來。

“可以嗎?”

他似乎很是緊張,與淮序相牽的手都在不自覺用力,灼熱的溫度通過擠壓進一步向著淮序傳遞,讓淮序莫名懷疑起自己選擇牽上他是否是個正確的選擇。

但在那雙滿是擔憂的桃花眼中,淮序最終點下了頭。

淮序本就對自己的去處沒多少在意,隻要途中能夠切實發生些有趣的事,那他便不會有所怨言,或者說,他對此樂意至極。

所以儘管仍是那副慵懶的神情,落到顏月歌眼中,也絲毫沒有半點勉強,甚至沒有升起丁點兒的疑慮。

顏月歌的笑容再次攀上眉梢眼角,就算淮序沒有想要提問的打算,也是主動補充道:“不是說我以前說過的話不作數,我們路上繼續看風景,淮序也繼續挑選自己喜歡的地方,隻是延後,我保證。”

少年人說的認真,眼睛更是格外明亮,似乎是急於求得淮序的肯定,身體也不自覺前傾而來。

淮序手下稍用了些力氣,將掌心那隻滾燙的小手捏了捏,應道:“好。”

顏月歌笑容中的拘謹消失了,也是點點頭道:“好!就這樣說定了。”

其樂融融。

其實按理來說,他或許應該先將他老婆送回顏家,畢竟一整個顏家去保護他老婆比他獨自一個半吊子去保護他老婆能好上太多了。

但那樣的話,就會變成世間唯一的人魚身在顏家,世間唯一現世的神器也在顏家,顏家需要保護的東西變多了,能夠保護顏家的東西卻並沒有增加。

思來想去總覺得那樣反而對顏家不利,萬一飛霜宗那邊一著急直接拿顏家開刀,先把人魚和神器兩樣東西搶了呢?

到時候就算他在外找到了神器,恐怕也會受限不得不交出去,到頭來成了給飛霜宗做嫁衣。

不如冒險一點讓他直接帶著淮序去找神器,至少飛霜宗那邊的注意力是有分散到他身上的。

加之還有顏家在他背後給他當靠山,就算當真被追上了也不至於會被直接殺死。

當然,這一切仍是在賭。

但是為了日後他老婆能夠安心回到水中,為了顏家能夠存活,他願意去賭。

——

隻不過這會兒的顏月歌卻依然沒能賭對地方。

顏月歌撓了撓頭,不死心又照著眼前的石壁用力按了按,可彆說能有什麼動靜,簡直是紋絲不動。

淮序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等待著他弄出個結果來。

不應該啊,他七姐說的應該就是這裡,他們也就是按照他七姐在他聚星鐲上的標記走來的,可附近的石頭都讓他摸了個遍,不見有什麼觸動啊。

莫非是他七姐的情報有誤?

沒錯,顏月歌正在根據從他七姐那邊聽來的情報行動。

其實,說長樂水境每逢九號隨機往外排人這件事是有著誤區的,正確來說,被排出的都是那個時間段正好走到固定區域的人。

而至今沒人能發現這件事,也是與長樂水境至今沒法畫出地圖這件事有關。

長樂水境內部是一整個活動著的秘境,其中區域每時每刻不在緩慢發生著變化,試想前一個時辰走過的地方下一個時辰已經不知道移動到哪裡去了,這份地圖確實是不好畫。

至少也不是長樂水境現世這短短的時間裡能夠被發現規律並畫好的。

其實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被發現,這不每十日,也就是逢九的那一整天,被排出秘境的修士格外多嘛。

隻是沒人將其與一些固定的區域會在這一天裡無差彆將附近的外來者排出關聯到一起,更遑論找出這些固定的區域是哪些區域了。

但也就是說,隻要能夠掌握這些固定區域的位置,他們就能在馬上到來的十九號裡被排出秘境。

恰他無所不能的七姐不知從何處得知了這樣一處區域,又將這個位置標定給了他。

現在隻要他們找到這個位置,等到淩晨一過,時間從十八日跨到十九日,他們就能直接被送出秘境了。

啊,當然,這得是一切順利的情況下。

這不也並沒有那麼順利嘛。

雖然為了照顧淮序新變出的一雙大長腿,他們路上行進的速度是慢了些,但他既然都從他七姐那邊聽說了秘境是會移動的這件事,就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直接讓他七姐簡單標出位置。

聚星鐲對靈力的感知格外敏感,才會被用來當做地圖導航以及探查周邊使用,根據靈力去標記一個位置再簡單不過。

彆說秘境內部是在緩緩移動,他們走來的這點時間裡根本沒多少移動,就算是百米衝刺去亂跑都不會跟丟。

他們也可以說是一直在朝著那處區域的最新位置行進的。

就是為什麼會找不到呢?

顏月歌到處拍拍按按都快把一雙小手拍腫,一邊比對著聚星鐲上的位置反複確定,一邊又怎麼都摸不到進入那個區域的機關,愈發發起愁來。

精致一張小臉上神情也是愈發疑惑,簡直要在腦袋頂上具現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呢?

淮序知道。

本以為就算無需他去出言提醒,找上一時的顏月歌也能發現問題所在,從而將事情解決了去。

誰承想顏月歌到底是陷入了思維誤區,反而使得事情這麼久了毫無進展。

偏偏自己在那邊研究了半天,還抽出空來回過頭對他道:“淮序彆急,我再找找,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在顏月歌當真將自己的手拍腫之前,淮序還是決定開口,伸出食指指向了天空,“會不會在上麵?”

顏月歌眨下了眼睛,旋即仰頭向上看去。

秘境之外已經完全入了夜,不甚明亮的月光自地陷處落入,卻完全無法照亮整個秘境。

而此刻的長樂水境,流水波濤陣陣翻湧,映照出閃閃的亮意。

那亮意分明來自他們的頭頂,來自依偎在他們頭頂尖石間發光的異獸。

顏月歌恍然大悟。

異獸啊。

不對,是石頭,他們頭頂毫無支撐的地方,分明就是石群。

除卻他們剛來到秘境時是在一處偌大的水洞裡,陽光儘數被頭頂的石頭遮擋看不到外。

後來一通跑走皆在陽光可以照耀到的地方,讓顏月歌完全忘記了他們身處秘境,頭頂完全是可能有東西的。

加之這會兒又是入了夜,異獸發出的光亮像極了月光,當真不會想到居然是頭頂一群攀附在石頭上的異獸發出的,更不會想到居然在毫無支撐的情況下會在頭頂形成這麼大一片的石群。

果然還是他經驗太淺,在這秘境中滾了一圈,也完全沒能將思維轉變清楚。

不過既然聚星鐲的標記確實在此處,底下石壁都讓他摸了個遍找不到入口,想來一定是在上方了吧。

想著,顏月歌當即收回視線看向淮序,“好有道理,我們去看看吧。”

淮序淺淺點下了頭,耳中卻瞬間聽得什麼動向,稍稍側首看了過去。

顏月歌正想喚出赤竹劍,琢磨著該怎麼將淮序帶上,也下意識低頭看向了腕上的聚星鐲。

一眼看去又是猛地一驚,也顧不得其他,當即催動影日密抄,立馬上前扛起淮序轉身就跑。

一個巨大的光點朝著他們這邊過來了啊啊啊啊——

那樣的光點絕不是他能跑得過的,顏月歌也絲毫沒想著能跑過,隻想先避開那光點的行進方向再說。

隱去氣息飛快跑出一大截,顏月歌就帶著淮序躲在了一處石壁之後,心臟怦怦狂跳。

誰啊,誰啊誰啊!

好家夥他一眼看到還當一顆太陽撞過來了,簡直不要太嚇人。

雖不知道是不是來追他們的,為了以防萬一,他跑前還拿出兩張沾了他兩人氣息的紙人,用傳送符遠遠丟到彆處去了。

隻希望若真是要來找他們麻煩的能被騙過去,好讓他們能趁機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距離淩晨也不過半小時左右的事,可千萬彆再出什麼幺蛾子了啊。

顏月歌心裡緊張,抬頭見了被自己倉皇扛到肩上的淮序,尤其淮序還低頭向他看來,將將讓他對上了那雙狹長的赤眸。

赤眸豔麗,眸底卻淡漠,並未表現出絲毫的緊張情緒,大抵是並未察覺到危險將至。

卻應該是從他的動作間揣摩出幾分,安安靜靜任由他將自己扛起就是一通跑。

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老婆呢。

不過事發突然,稍有遲疑可能就會跟那個巨大的光點撞上,不知是敵是友的情況下怎麼說都太過危險了些,完全也容不得他跟他老婆慢慢解釋。

而且他老婆畢竟是才剛變出的人腿,走能走個差不多利索並不代表跟著他的身法一起跑還能利索,扛起就跑反而是最快的。

想到這裡,顏月歌不由得擠出了一抹笑意,帶著分明的歉意用口型道:彆怕。

許是被他的緊張情緒感染,淮序以最小的幅度點下了頭。

顏月歌再彎起唇笑了笑,卻猛地心頭一跳,硬生生向前撲去,躲了身後突至的攻擊。

陰寒的攻擊到底貼著他的後背擦過,顏月歌被那邪氣掃得一個趔趄,又硬生生被其侵入體內,打斷了他對影日密抄的靈力供應。

靈力瞬間受阻,他二人的身形當即現於人前,被死死釘在了原地。

顏月歌的大腦嗡一聲,心跳陡然加速,莫大的威壓隨著高處的話音降落而來,沉重得他幾乎站不住腳。

那聲音沙啞蒼老不似人聲,隻道:“居然有人。”

顏月歌聽得眼前發黑,敢情是流彈正好命中了他啊。

好在從他七姐那裡討來的法寶派上了用場,沉重歸沉重,卻是替他們扛下了更多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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