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風聲呼嘯,顏月歌的喘息迅速沒入夕陽漸消的街道中,化為大團大團的白霧。
白霧不及遮擋視線就已是略過,隻剩清晰的寒迎麵撞在他的臉。
顏月歌絲毫不敢慢下腳步,腕上的聚星鐲清晰顯示出,數十道象征著修士的靈力光點已經找上了客棧,其中一點更是光芒大盛,幾乎掩蓋了周邊所有修士。
而在短短片刻的工夫,光點們已經調轉方向向他追來。
長樂水境麵向周邊的第一道防線近在眼前,顏月歌刷地掏出幾道破陣的符文按到自己和淮序身上,做好了硬抗結界的準備,一刻也沒停的就衝了過去。
謝家修士的鷹目掠過了他們的所在,謝家修士背靠的結界未能識彆他二人的經過,按在身上的破陣符文也不見觸動。
第一關,他們過了。
顏月歌絲毫不敢鬆懈,腳步不停向第二道守在長樂水境邊的修士衝去。
作弊之物迅速啟動,轉瞬,顏月歌瞳孔擴散心跳停止呼吸頓消,徹徹底底轉變為了屍體的狀態。
他們距離長樂水境那處地陷也不過三五米。
百米之外,彆法已是黑影一閃,便就閃到了謝家修士的防衛之前,厲聲要求打開結界。
前時協助彆法的謝家修士緊跟而來,示意一切聽從。
顏月歌絲毫未去著眼近在咫尺的追兵與旁側看守的修士,地陷上沿,他在跳入的前一刻停下腳步,向淮序遞出了一隻手。
“答應我。”
赤色的眼眸靜靜注視著那雙滿是緊張也竭力鎮靜的眼,順從將尖利的指爪輕輕放在了那隻溫暖的小手。
“我答應。”
顏月歌笑露出尖尖的虎齒,在黑袍身影破空而來封鎖長樂水境的前一瞬,一舉抱著淮序躍身而下,沒入秘境。
微弱的波動登時激起幾不可查的漣漪,卻沒能逃過彆法的感知,反手揮出幾道鬼氣去攔,隻重重擊打在地陷中的秘境結界上,發出金屬相撞般的聲響。
幾次三番讓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彆法怒意更甚,黑袍下純白麵具上漆黑的幾道筆墨肆意亂竄,變得“勃然大怒”。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旁側修士還不及反應過來,就聽了叮叮當當幾聲響,當場蹙眉提劍走來,這才認出彆法道:“不知彆法長老有何指教,何故攻擊我謝家的秘境?”
顯然帶著興師問罪的意思。
彆法深吸口氣轉頭向說話那人看去,麵具上猙獰的怒容迅速變得平和許多,語氣卻不減怒意道:“不知你謝家若是知道守秘境的都是些廢物又會有何指教。”
那人無端被罵,氣急上前一步道:“你……”
另一人抬手攔住,看向彆法道:“謝家與飛霜宗同屬三宗四家,還望彆法長老對我謝家修士給予應有的尊重。”
彆法隻冷哼一聲,顯然沒把這人的話放在眼裡。
這人也不急,聽出彆法的意思是說那條人魚已經在剛剛進入了長樂水境,雖不知道到底是如何辦到的,隻繼續道:“況且就連彆法長老都未能察覺也未能攔下的,就不要為難我謝家守衛了吧。”
彆法的瞪視登時落在了這人身上,這修士也不慌,直視了回去。
彆法又哼一聲,“那勞煩謝家破除秘境,讓吾將罪人捉拿才是。”
那修士卻搖了搖頭,“長樂水境所在是南鄉最為繁華的街道,強行破除傷亡不可估量,容我等拒絕配合。”
彆法麵具上作為眉毛的兩條線瞬間擰成了一團,思忖片刻道:“吾入內捉拿,在此期間汝等切莫破除吾的封鎖,不可放任何一人離開,靜等吾抓捕歸來。”
謝家修士再次拒絕道:“我謝家可以配合彆法長老入內,但封鎖一事,理應交由謝家定奪。”
彆法緊緊盯著那修士盯了好一時,麵具上數道線條皆是微微發顫,似是在壓抑著毫不客氣的怒意。
良久,彆法終還是點下了頭,“開門罷。”
因為隻需要送一個人入內,秘境的開啟與關閉很快結束,前時被攔了的修士不解問道:“真的要聽他的嗎?”
那人回頭看了他一眼,乾脆搖了搖頭,“人魚可是好東西,怎可能拱手讓給飛霜宗,主家那邊的人已經在城門處候著了,就等著那個彆法帶著人魚出現呢。”
問話的修士恍然道:“所以那老賊是不可能帶走人魚的。”
那人點點頭,“現在人魚和彆法都進入秘境的信兒已經送到主家手裡,就看他們打不打算派人進去爭了。”
爭自然是要爭的,長樂水境麵積之大不容小覷,能在彆法之前就將人魚帶走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於是不多時之後,謝家主家一波修士進入了長樂水境。
第二天,不知從何處聽來消息進入南鄉的寧正平一行買通謝家守衛進入了長樂水境。
四天後,午時最後一刻,匆匆趕來的顏玉英買票進入了長樂水境。
當然,這已經是長樂水境外的後事,而在顏月歌帶著淮序一躍而入的長樂水境內,狀況才正在發生。
撲通——
短暫的失重感之後,顏月歌重重砸在了水麵,瞬間墜入水下嗆了水。
湖水冰冷徹骨寒涼,四麵八方裹挾而來,登時灌入口中撕扯著肺部,頃刻間讓他缺了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