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錦衣衛的暗中調查驗證,這道突如其來的天外之聲確實並非所有人都能聽到,雖然還沒有完全弄清楚其標準,但似乎是按照一定的類彆來分的,當時在家宴現場,能聽到的都是有封號的妃嬪和有品階的王侯將相們,而現場那些普通侍衛、小太監和小宮女的,就都聽不到,像前來表演的教坊司眾舞姬,還有刺殺的陳猛,也都聽不到。
“陳猛的事調查的怎麼樣?”
“梁州分部傳來回信,陳家確實有兄弟三人,妻妾眾多,原先是普通商戶,按理說不具備資格,但後來卻拿到了鹽引,成為了當地頗有家產的大鹽商,曾經為巴結上位者,多次將自己的妻妾和兒女送到彆人的床上,連當地的府尹都是他們家的入幕之賓,確確實實是用了齷齪的手段才換來各種便利的。”季鋒說得咬牙切齒,他生平最恨這種欺淩婦孺弱小之人了,要不是下令去查,還不知道梁州竟然藏著這麼一個肮臟的家族。
“看來戶部的鹽運司要重點查查了。”蕭君臨瞥了一眼文懷遠,“懷遠,你還是不願意來六部幫朕嗎?”
文懷遠目前隻是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算是他們幾人中品級最低的。
季鋒是刀口上舔血,靠著自己的功績,加上蕭君臨的提拔,飛速坐穩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而福祿公公更是順利成章在蕭君臨繼位後成為禦前大總管,隻有文懷遠,要走文臣清貴的路線,必須要去翰林院從頭做起,但因為有皇帝這個發小和太傅這個爺爺,他已經比一般人起點高很多了。
“陛下,臣這已經算是升得很快了,要是再跳級,恐怕會讓人覺得陛下行事有失公允。”文懷遠有些無奈,翰林院雖然是天子近臣,但是隻有到了三品以上才算是進入了權力的核心圈,以他現在的區區從六品,遠遠比不上六部同品級的實權。
“是否公允,誰有資格來評判嗎?朕需要忠君愛國的手下,百姓需要願為他們出頭的好官,天晟需要有能力肯實乾的臣子,跟年齡、資曆和家世,又有什麼關係?”
說完不由分說地命令道:“等解決了吏部賣官鬻爵一事,就尋機調你去六部,阿遠,如今朝堂新舊交替,朕需要人手!”
“是臣一葉障目了,謹遵陛下之命,臣一定好好協助阮大人調查吏部一事,為陛下分憂解愁。”
蕭君臨滿意地點了點頭。
季鋒看著文懷遠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唉,給你升個官還七推八阻的,這小子性子這麼執拗,怎麼就一點沒遺傳到太傅的狡猾,哦不,圓滑呢。
於是故意揶揄他:“那就提前恭賀文大人了!”
文懷遠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幾人又恢複了年少時那種親密自在的氣氛。
福祿公公看得也開心不已,陛下從小就是他一手帶大的,感情非同一般,他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看到陛下的小皇子小公主。隻是,選秀已經快一年了,陛下還是不願寵幸嬪妃們,也是讓他頭疼不已。
陛下自十二歲登基之後,日日勤勉政事,雖然越來越有帝王的手腕和魄力,可性子也越發深沉,隻有和他們這幾個兒時的同伴相處時,才能有一絲的放鬆和笑容。
可兄弟畢竟不能代替女人,如果能有妻妾溫柔解語,兒女繞膝歡鬨,也許陛下能更放鬆、更快樂一些。
福祿公公遞上一份名單,“陛下,這是昨天參加宴會的所有嬪妃,還請陛下過目。”
蕭君臨掃了一眼名單,慢慢回想著宴會當晚,神秘聲音出現時,眾嬪妃的神情。
突然一張含羞低首,半麵芙蓉的臉龐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如此突然危急的時刻,卻始終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從始至終穩穩地坐在位置上,不是膽色過人,就是事有蹊蹺。
“去查查此人。”
他的手指在花名冊上畫了一個圈,被圈起來的名字,正是越州桑美人!
***
寒月十五,眾妃嬪要去給太後娘娘請安。
下了一整夜的雪,如同在地麵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棉花,踩進去綿白柔軟,還會咯吱咯吱的響。
桑緲緲穿著三層夾心的棉服宮裝,手裡捧著一個暖手爐,外麵披著粉紅的毛絨長款狐裘,厚實無比,像漫天白雪中的一顆粉嫩小團子。
走到慈安殿門前,正好遇上其他來請安的妃嬪,正前方則是惠妃和淑嬪,兩人都穿著朱紅的翡翠錦緞披風,身後各跟著一個小宮女,正款款地一左一右走過來。
哎呦,撞衫了!
惠妃長長的鳳眸一瞪,不滿地開口:“翠萍,怎麼挑的衣服,如此豔俗!”
翠萍恭敬地回道:“朱紅襯白雪,正妙呢,而且誰不知道整個後宮,惠妃娘娘是最襯朱紅色的!”
惠妃聽到誇讚,揚了揚下巴,得意地斜視著淑嬪。
淑嬪臉色也不太好,低聲嗬斥旁邊的小宮女:“翠濃,不是說全後宮隻有一匹朱紅翡翠緞錦嗎!”
小宮女嚇得快要趴在雪地裡了,“稟娘娘,是,是隻有一匹......奴婢也不知......”
“好了,彆拿下人出氣了,你明知我喜歡朱紅色,還非搶了唯一的那匹朱紅翡翠鍛錦!”惠妃眼眸一飛,得意洋洋地笑道,“但我爹是誰啊!堂堂的吏部尚書,給我搞匹緞錦算什麼!”
淑嬪咬了咬牙,她爹是翰林院大學士,確實沒有吏部尚書有實權。
【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