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盔甲卸去,沐浴過後由著冬憐竹香梳洗。
“旁邊院子的仆從護衛都分了出去,夫人原本要留曉蘭曉青在身邊伺候,世子說怕夫人會心傷,還是打發去了農莊,待過了上元節,大郎君的婚事過後,若是世子夫人還惦著,再接她們回來。”
“春晴打聽到有鄭家的對頭司馬家也來了京都,司馬家知道鄭家和咱們正談婚論嫁,就去尋了高家,前幾日往高家投了帖子,今兒個高家開了側門。”
“這三五日高家姑娘常來侍郎府,和大姑娘親近了不少,大姑娘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要女郎小心些。大姑娘說女郎整日裡忙的都是男兒們忙的大事,定是不屑於這些蠅營狗苟的,還說女郎原本就不是愛費腦子的,後宅裡的事兒交給大姑娘就好,隻是待女郎忙過了這陣子還是要多學一些,大姑娘以後也是要出嫁的,總不能出嫁了還管著女郎院子裡的事兒,嘻嘻,奴婢看大姑娘很樂意管著呢。”
連冬憐都能看出來,馮雲自然也看出來了。
彆說大姐姐,叔母比大姐姐還殷勤。
白日裡她去當值,晚上回來院子裡就會多幾樣不起眼的東西,不是幾個木架子,就是石柱子,甚至碗具杯盞都有,不用問,問就是叔母親自送過來的。
“總覺得雲兒這邊缺點兒什麼。好在也不值什麼,權當是叔母的一份心意。”叔母如此這般說。
以至於母親這邊也時不時的有物件兒送來,李嬤嬤還會特意的等馮雲回來,再三的說著母親如今懷有身孕,身子不適害口等症狀。
“夫人許久沒有再有身孕,如今肚子裡的又是國公府的小郎君,難免會更在意些,就像是之前,有什麼事兒雲兒告訴老奴也一樣,老奴也是看著三姑娘一點一點兒長起來的。”
李嬤嬤說的沒錯,高門大戶之中,向來是嬤嬤比親生母親還要叫孩兒們覺得親切,也就是為何出嫁總要帶個嬤嬤的緣故,雖不是母親,可方方麵麵照顧的總會妥帖幾分。
馮妙就說日後她出嫁時,身邊的嬤嬤要多帶幾個。
“大姐姐可說了明兒怎麼安排?”馮雲問。
明兒是上元節。
“大姑娘說是會和侍郎老爺夫人一起上街觀花燈,鄭家郎君也陪同。塵郎君和同僚往風雲樓賞析詩歌,三郎也是往街上看耍把式的。”竹香道。
“大郎君明兒個有巡視之責,但今兒一早方和就去了望東伯府。”冬憐道,也就是說大兄人家也有安排了。
馮雲撇撇嘴。
冬憐輕聲問:“主子可有什麼安排?”
嗬嗬,她是想有安排。
可腦袋空空什麼也想不到啊!
總不能自編自導個英雄救美的橋段吧~
新太子第一次偷偷出遊就出事,她是想怎麼死?
馮雲沉吟片刻,對冬憐竹香招手:“我問你們,你們說聰明的郎君都喜歡什麼?”
冬憐竹香對視。
“女郎是說物件還是旁的?”冬憐問。
“不拘是什麼。”馮雲道。
竹香道:“物以類聚,聰明的郎君必然也喜歡聰明的。”
“還得是好看的。”竹香道。
“有用的,草包也不行。”冬憐道。
“女郎說不拘是什麼,未必隻是人。”竹香道。
“那,大郎君也聰明,大郎君喜歡什麼,想必聰明的郎君就喜歡什麼。”
“對哦。”
竹香和冬憐倒是很快就統一了答案。
馮雲想想大兄,又想想另一個。
他們喜歡的,不一樣。
罷了,也是她糊塗了,問她們能問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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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什麼?”
馮暮修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鼻子,如果不是對麵馮雲在點頭,馮暮修都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三姐姐是要送我什麼東西嗎?三姐姐送我什麼我都喜歡,不用問我喜歡什麼。”
有生之年馮暮修都不記得三姐姐送過他什麼,現在好不容易三姐姐要送他東西,還是在上元節前夕,他焉能不歡喜,不興奮?
三姐姐終於見到他的好了。
“咳,還是要問的。”馮雲輕咳,“畢竟送你東西,還是要你最喜歡。”
“好,好,那我好好想想。”馮暮修連忙道。
馮雲滿意。
馮暮修腦袋裡立刻冒出來種種。
想要的,還要在三姐姐的承受範圍之內。
馮雲看馮暮修想的認真,更滿意。
終於馮暮修開口:“三姐姐把長槍給我吧,我最喜歡三姐姐用過的長槍了。就是在榕城大殺四方的那杆長槍。”
馮雲挑眉。
馮暮修眨巴著眼睛,屁股後麵就差有個尾巴在使勁的晃。
馮雲對馮暮修招手。
馮暮修跟在馮雲身後,站到院子裡一棵手腕粗的小樹跟前。
“拍斷它。”馮雲道。
馮暮修搖頭:“不行。”
“看著我。”
馮雲道。
馮暮修就在旁邊看著馮雲簡簡單單,一掌拍出。
“哢嚓。”
小樹斷裂。
馮暮修額頭頓時冒出一層白毛汗。
“三三姐姐,厲害。”馮暮修咽了口吐沫。
“什麼時候你也能輕輕鬆鬆做到如此,長槍就送你。”馮雲道。
馮暮修看著眼前斷裂的小樹,想哭。
他可能做不到……
“還有彆的想要的嗎?”馮雲又問。
馮暮修瞅著馮雲:“三姐姐會給嗎?”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給?”馮雲。
“我想要攬月匕首。”馮暮修。
馮雲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遞給馮暮修,“來,耍一套匕首之術,我瞧瞧。”
誒?
馮暮修:“……”
“匕首都不會耍,要攬月匕首乾嘛?好看?”馮雲。
“可……”
馮雲哼了聲,手中另一根樹枝在手中隨意的舞出華光,明明隻是樹枝,卻仿佛風聲瑟瑟,可傷人。
馮暮修目眩神迷。
當最後樹枝停留在馮暮修鼻頭,馮暮修又咽了口吐沫。
“還要匕首嗎?”馮雲問。
馮暮修搖頭:“不要了。”
“還有什麼要的?”馮雲問。
馮暮修:“不要了。”
“說——”
“長虹刀。”馮暮修。
……
一片刀光在夜色中流轉成夜色的輝芒,天上的星辰都幾乎沒了顏色,當刀光落停,再看,才發現那刀光竟隻是一根樹枝子。
細碎的樹枝子樹杈子甚至乾巴巴的葉子,就在馮雲的手中隨意一揮一扔一甩,就如同針腳刺中在另一棵樹的樹乾上。
這要是紮到人的身上,不就把人紮成亂洞了?
若重的石鎖,在三姐姐的手上就像是兩柄錘子,指哪兒打哪兒,最後落地時也是舉重若輕,輕飄若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