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人影(2 / 2)

晚風蕭瑟,有時也溫柔。

晚間想到山間明月與江上清風,元清徐來了興致,夜裡索性宿在湖心亭中。

前幾日還是峨眉月,雨夜未見,現已吊在了上弦月的尾巴上。

她拎了一壺桃子酒,靠在欄杆上發呆。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桃子酒清甜可口,不很醉人,更像桃汁,一壺喝儘了,也不過是微醺之意。

淩晨又下起了雨,潮意直往人骨頭裡鑽。

元清徐被雨聲吵醒,又在雨中睡去,半夢半醒間,兩道撐著傘的模糊剪影闖入眼簾。

少女要冷肅些,少年要溫柔些,很是熟悉。

她又眨了眨眼,這才看清,那少女是自己的學生阮輕絮,少年是枕舟。

她支頰,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真是魔怔了。

“老師!”阮輕絮握著傘跑過來,跑動間,飛濺的雨珠濕了她的衣裙下擺。

“您……”少女跑至跟前,放輕了腳步,“哎呀,又睡著了。”

她熟門熟路地拿出圓滾滾的小鳥布偶放在元清徐懷中,又替她蓋好被子。

枕舟伸手欲要幫忙,被阮輕絮毫不留情地打掉,收到了警告的一眼。

麵對師姐突如其來的冷漠,他有些疑惑,退到了一邊,呐呐不言。

阮輕絮回身,正看到少年安安靜靜地站著,前額墨發垂落遮擋住了眼睛,人也是乖順的。

她眼中閃過一絲掙紮,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般,走到少年身邊,警告道:“離老師遠點。”

“阮阮,”元清徐換了個姿勢,將那隻小鳥布偶壓在臉下,頭都沒抬,不帶什麼感情,傳音道,“不準動他。”

阮輕絮僵住。

“先帶枕舟去上課,晚間來此找我。”感覺到自己的話似乎還是有點嚴肅,元清徐頓了頓,又重新組織了語言,“聊天。”

滿心委屈的小姑娘果然被老師的“聊天”二字哄好了。

兩人走後,元清徐又在亭間發了會兒呆,等到了授課的時辰,便去了書齋給小弟子們講史課。

書院每五年收一批幼童入學,隻授課,不涉仙法道術,十歲測根骨,有天資者可叩仙門,亦可同其他人一起,修學至束發之年離去。

元清徐早逝的生父是位書塾先生,她跟在身邊也耳濡目染了幾年,對待傳道授業解惑之事頗為認真。

阮輕絮帶著枕舟路過,隨著他的視線看到正彎腰耐心講解的老師,不由自主露出笑意:“老師上課的時候最為認真了。”

還有吃睡玩——小姑娘默默在心裡吐槽,不過這些不足為外人道。

“謝謝師姐。”枕舟轉過頭,道了聲謝。

帶他四處轉的不到一個時辰,她已經聽到不下二十聲謝謝了。

新來的小師弟道謝時小心懇切,不似圓滑世故,更像是一個笨拙而真摯的人。

“走吧,去彆處。”

元清徐抬頭,秋的光影裡,女孩故作嚴肅正領著乖順的小師弟離開。

她矗立許久,看到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雨後濡濕的空氣讓她的眼也潤潤的。

“元姐姐在看什麼呀。”一群調皮的小弟子湊到她身邊,也好奇地向窗外看去,“是也想出去玩嗎,我們下課好不好。”

“不好。”元清徐拿書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幾個小蘿卜丁的頭,“叫掌教。”

“好的!元掌教——”稚嫩的童音拉長。

阮輕絮攜夜色如期而至。

她的老師坐在燈下,拿把小刻刀不知道在木牌上刻些什麼。

榻上的少年把自己蜷成一團,像是睡著了。

燭光有些昏暗,她隻能隱約看到枕舟被汗水濡濕的鬢發。

“過來剪一下燈花。”察覺到她來,元清徐沒有回頭,隻淡淡道。

阮輕絮拿起桌上小剪刀,將那一小截灰黑的蠟杆剪去。

“老師……”她遲疑片刻,回頭看了熟睡的少年一眼,眼一閉心一橫,一股腦都說了出來,“弟子覺得枕舟居心叵測。宋掌教調查過他的生平,他本是慶州陸家的下人,陸家墮魔躲去魔界後他也隨之做了魔界奴隸。現在突然一副淒慘模樣出現在您與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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