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岫》全本免費閱讀
如今陸宣據湘城,盧信據羅城,兩相對峙,偶爾小打小鬨,隻是陸宣不太樂意搭理他。
盧信的副將將歲寧押至湘城外三十裡的營帳時,已是夜間了。
歲寧跟隨盧氏的副將入了主帥營帳,絲竹之聲夜未歇,美人帳下猶歌舞。春寒未退,幾個舞姬卻都隻著一身單薄的舞衣。
遺珥墜簪,杯盤狼藉。
主位上坐著的是個而立之年的男子,比陸靈遠還年長些許。他半躺半靠在憑幾上,醉意熏熏。
這……他竟還想與陸宣爭?
怕是旁人吹捧一句“邵陵王”,他真就找不著北了。
副將上前回稟道:“末將在歸營途中,尋得一女子,特帶來獻與將軍。”
“上道。”盧信聞言倏然坐起身來,笑道,“帶上來。”
歲寧遭身後之人推了一記,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去。
“嘖。”
盧信隻瞧了一眼,毫不遮掩臉上的失望,直擺手道:“去去去!這營帳裡隨便拉一個舞姬都比她好看,這般瘦骨伶仃,老子才瞧不上!”
“這……將軍,那這女子該如何處置?”
盧信抬手命他退下,“隨你處置。”
“多謝將軍!”副將雖摸不著頭腦,隻管道謝便是了。
“等等。”盧信無意間瞟了那女子一眼,卻又覺得有些眼熟,便從坐席上走了下來,盯著歲寧左看右看,“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見他腳步虛浮一番醉態,歲寧遂提醒道:“自去年武陵陶府一彆,盧將軍近來無恙否?”
那人手中酒殤哐當落地,渾濁的酒液淌到了她的裙擺處。
盧信抬手就朝副使的腦袋拍去,醉嚷道:“你把陸宣的女人擄來作甚?”
歲寧輕咳了一聲,思及前幾年流傳在建康的風言風語,也不作解釋。
副使張口結舌:“末將隻是……在湘羅山之南遇到了她,豈能料到……”
“既是陸氏的人,末將即刻解結了她。”說著,他便抽刀出鞘,架在了歲寧脖子上。刀鋒劃過的瞬間,割斷了幾縷碎發。
“不得無禮!”盧信忙嗬斥阻止了他,“她也算是盧某的半個救命恩人,來來來,賜座。”
一時間舞姬和副將都被他屏退,營帳裡隻剩下她與盧信二人。
歲寧對他知之甚少,也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錯了,又或許世家子弟本就是這般,各有各的荒誕不經。
盧信睨著眼細細打量她,一字一頓:“陸宣竟派你一個女子來打探消息?”
她平靜道:“不是。我早與陸氏決裂,不相為謀。”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幽幽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方才所言,確實是實話。”
他又嗤笑著:“誰人不知你狡猾,我又不是陶庚,豈能被你誆騙了去?”
歲寧又道是是是,陸延生手下無人了,才隻派我潛入敵營。她又怨訴在陸氏謀生有多不易,成日裡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屆時利益全落到主人家的口袋裡,還須得替他們收拾爛攤子,背罵名。
聽她說了陸氏的諸多壞話,盧信有一瞬的動容,也點頭稱是,“我便知是如此。”
“……”歲寧登時無言以對。說實話你不聽,信口胡謅的你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