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是言之鑿鑿,甘願以命相抵作保,證明貴妃所懷龍胎一事千真萬確。
數人一番爭論不休之際,張太醫似是被幾人言辭刺激,竟直接用頭撞向石柱,以死一表決心,力證自己所言非虛。
其義正辭嚴,甘心不顧自身地拋頭顱灑熱血,倒叫幾人麵麵相覷,對貴妃懷龍子一事信起幾分來。
廟堂風雲再起,處江湖之遠的太子元衡也未能明哲保身。
此刻鐘離正小心地將元衡護於身後,一雙鷹眸環顧四周時刻警戒,手握利劍不敢絲毫鬆懈。
阿四早與二人衝散,暗殺圍剿的殺手更是來勢洶洶,人數不在少數。
眼下隻能寄希望於阿四,望他能儘早突圍,尋求救援。
隨著時間流逝,二人已出現體力不支的情況。特彆是元衡,早已失去往日高貴華彩。
但身體上的疲憊困苦並未將他打倒,反而隨著一路逃亡經曆與沿途所見所聞,在元衡心中激蕩起一股為民為國的壯誌豪情。
特彆是貴妃丞相母家,就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已然發展成為一鄉之霸,欺上瞞下作威作福。
更有甚者豢養私人看院為虛,實為欺壓所用打手。
罄竹難書的罪行被層層打壓,一來二去已無人再敢進言獻策,更遑論眼下朝堂形勢堪危。
就連自己這東宮之主,不也隻能倉皇逃亡麼!
“殿下。”
鐘離乾涸嘴唇中吐出嘶啞聲音,數日逃亡,早已讓這個少年墨發雜亂,風塵仆仆。
“此生有幸能侍奉陛下,實乃畢生幸事,隻是……”
鐘離止住話語,從腰間取下一把匕首,鄭重遞在元衡掌心中。
冰冷鐵匕,滾燙的仿佛要灼燒透元衡手掌,他心中似有所想,又不願接受與承認。
“陛下,用我一人之命,就是保天下黎民萬萬千。”鐘離語氣平淡神色柔和,早已將生死看淡。
“我們可以等到阿四……”元衡話語堅定,是安慰對方,更是寬慰自己。
可遠處在黑夜中無數跳動的火把,無聲打破他心中希望。丞相破釜沉舟的搜捕,不計一切代價也要除去元衡。
“這一去凶多吉少,屬下祝陛下萬壽無疆!”
鐘離單膝跪地雙手恭敬奉上匕首,低下的頭顱隱藏在黑暗中,隻有堅定話語如劍一般孤寒。
依照原定計劃,阿四將會在西邊接應二人,鐘離若想要元衡平安無事,便要使出渾身解數將清風引向相反方向,讓元衡順利脫困。
元衡居高臨下看著恭敬跪地的少年,麵前匕首竟猶如千斤巨重,竟一時產生一股懼意。
若日後做不到海晏河清,這毫無意義的犧牲又算什麼!
“殿下,屬下無懼無悔無畏。”
元衡忍痛狠下心,一把握住匕首,細瘦骨節因太過用力幾欲發白。
鐘離起身,孤韌落魄但堅挺的背影,融在濃濃夜色中,像一刃孤劍,迎萬敵而上,守忠義於後。
夜風呼嘯山雨欲來,元衡眸中含淚,竟下意識反應往前走。
鐘離身形微微停滯似有所感,隨即足尖輕點如燕飛掠,不過一息已瞬間拉開與元衡拉開距離。
元衡心領神會知道對方是視死如歸,根本不給自己反悔機會。
此刻,清風正對圍剿行動一籌莫展。沒想到鐘離那小子帶著元衡這個拖累,竟然還能跑的沒個影蹤。
一想到鐘離,就讓他恨得牙癢癢,就連早已痊愈的眼睛又疼的錐心。
“清風大人發現鐘離行跡!”一名屬下快步趕來向清風稟報。
“逃了這麼多天都沒發現,現在才露頭露尾,恐有詐!”清風思索道。
但轉念一想,連續逃亡多日,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恐熬不住了。
“一隊人馬跟我速速捉拿鐘離,其他人務必給我打起精神繼續搜山,若是放跑了,彆怪刀下無情。”
清風一雙毒眸在火光閃爍映照下如沁血一般,直直掃視眾人一圈,叫在場者無不心驚膽戰。
安排好人員後,他率領一眾人馬速速趕去,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眾人唯恐有詐,悄聲靠近的同時警戒著打量四周。隻見暗夜掩護之下,鐘離正背有一人似是在考慮路線般駐足不前。
清風眉頭一皺,微眯起眸子想要仔細辨彆出鐘離背後是何許人也!
可眼下除了太子元衡,難不成他鐘離這條狗命還能為了彆人奔波不成!
說時遲那時快,夜風呼嘯聲中隻聞破空一陣箭羽振動之聲,隨即寒芒接踵而至。
鐘離身隨意動,急轉身行後才堪堪穩住,如墨眸光向來箭射去,漆黑瞳孔中倒映清風嗜血笑意。
沒想到此人追來的速度如此之快!
鐘離不欲糾纏,還未等清風等人再有下一步動作,他直接用足全身力氣逃竄到數丈之外。
倚仗輕功卓絕,與眾人早已拉開身位。
“強弩之末,今日就讓你死無全屍!”
清風咬牙切齒,幾欲咬碎皓齒,方能報當日之仇。
隨即立刻讓人發送信號彈,讓其餘人馬火速靠近,務必在他逃亡路上形成包圍圈。
任他輕功絕頂,武功高強,皆是甕中捉鱉,今日就是鐘離插翅也難逃手掌心!
自在逍遙江湖客你不當,非要來涉朝堂這趟渾水。想死,我便成全你!
夜風颯颯,山雨欲來。
鐘離此刻早已精疲力儘,全靠心中一團忠義之氣死撐,
思緒萬千之際,估摸著清風主力軍應該已全部被吸引過來,剩下的殘餘勢力,隻要殿下小心應對,應能平安無事。
無數黑點如雨直衝鐘離襲來,若非他行動迅猛,隻怕已經被插成馬蜂窩。
四周陸續聚攏的火把,幾乎要把黑夜照成白晝,可見清風是下定決心要置鐘離如死地。
麵對如此絕境,鐘離未見絲毫慌亂,孤寒冷眸掃視一圈,緊握住腰間劍首。
明知必死無疑,但視死如歸。
一眾手下恭敬讓出小道,清風緩緩出現,成竹在胸的笑意嘴角上揚:“太子元衡通敵叛國,其部下鐘離沆瀣一氣,遵陛下令:處死刑。 ”
聞言,鐘離嗤笑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對方如此堅不可摧的清高模樣,讓清風早已痊愈的眼眶又錐心刺痛。
越是得不到或者沒有的美好東西,越是想要將他用最不堪的手段毀滅。
原本丞相的意思是活捉鐘離,可如今看來直接弄死,才是這不可攀折的清高樣該有的下場。
打定主意後,清風反而不想給鐘離一個痛快。畢竟他主仆二人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必死無疑。
若不能戲耍一番,這些天沒日沒夜的追殺豈不是毫無樂趣可言。
隨著清風一聲令下,高舉長槍的眾人迅速向鐘離緩緩聚攏,冰刃禮器在月色下透出嗜血之意。
鐘離眉頭緊蹙,反手握劍於胸前微低身軀,下盤如同虯樹根般紮實,防守姿態十足。
“還敢作困獸之鬥!”清風話音一落,眾人一哄而上。
鐘離因一方麵緊護背上之人,一方麵還要小心應對進攻,再加上數日逃亡身子確實吃不消。
如此種種原因之下,竟還能堅守住,剛硬身軀雖受傷狼狽但也讓眾人由衷佩服。
“此人也算一身傲骨!”副統領不由感慨一句,引來清風不滿。
“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清風大人,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麼?”副統領打趣道。
他是指清風武功不敵鐘離,最後被其所傷,才導致成為如今“獨眼瞎”。
清風素來蠻橫無理慣了,若非打狗還需看主人,隻怕往日他所得罪的人,如今落井下石也不在少數。
“你……”
清風一時語塞,既惱羞成怒,又對事實無可奈何。
脖頸上粗筋暴怒,就差用手中利劍一刀捅穿副統領方算解恨去怒。
“清風大人,眼下才是你用鐘離解氣的最佳時機啊!”
此言不虛,也正因清風此刻怒氣上頭,才會不顧後果怒火中燒的拔劍直衝上去。
趁鐘離分心迎敵之際,清風暗劍傷人,出招快準狠,直逼鐘離背上之人。
鐘離側身想抵擋,可惜終究慢了半拍,竟讓清風尋著空子硬生生將他背上之人刺穿。
“什麼!”清風瞠目結舌,一臉不可置信。
想象中的血液與尖叫並未出現,反而是一堆枯枝爛草在無聲嘲諷清風的無知。
趁清風分心震驚之間,鐘離直接彙聚全身真氣於掌心中,照著他心口就是狠狠一擊。
清風如同秋風吹落葉般,在眾人麵前狼狽不堪的墜地,可謂是體麵掃地,也不外乎副統領出言暗諷。
“清風大人,看來您在武藝上還有更大的精進空間啊!”
數次交手明明鐘離都處於下風,可清風不但沒有“技高一籌”,反而技不如人出醜人前。
如此種種,怎麼能不叫他怒火衝天。
57《王朝詭事》鐘離慘死
見此情形,鐘離身後一名守衛直接用以長槍狠狠刺穿他後腿。
已是強弩之末,終究不敵人多勢眾。
鐘離強忍下劇痛,不堪忍受地跌倒在地,素來不離手陪伴自己舍生入死的寶劍,此刻已墜落在不遠處。
“呸!”清風居高臨下,一口血沫吐沫在鐘離身上。
似乎是看出鐘離扭曲著身子向前想要重握寶劍,清風冷麵嗤笑,轉頭看向彆處。
但瞬息萬變之間,他手起刀落,速度奇快的將鐘離向前伸出的五指齊齊斬斷。
霎時間,豆大雨水隨著噴濺血花齊落,如同鐘離的性命一般,緩緩又劇烈地流逝。
“這就是通敵的下場!”清風掃視一圈眾人,厲聲高喊,“這就是賣國的下場。”
狠辣聲音再配合著清風噬血瘋魔般的詭笑,眾人眼裡隻看到他一邊一邊拚命砍殺著鐘離四肢。
此刻,鐘離猶剩一口氣吊著,心有不甘地用儘全身力氣,仰起頭目光遊離著注視遠方。
——那裡是元衡突圍的地方……
“殿下……”
雨水唰唰中,一聲虛弱男音透過雨簾傳向遠方,像歎息微語,似呢喃細話。
——“萬壽……無疆……”
聽到這些話,清風狂笑數聲,鄙夷更甚,“你還真是元衡最忠義的一條狗啊!”
話音未落,接踵而至的是清風咬牙切齒的嘶吼砍殺,數刀,數十刀……
碎肉破碎飛迸,血水浸透土壤,儼然地獄修羅舔食人間血肉,周圍人無不噤若寒蟬,瑟瑟發抖。
“清風大人。”守衛皺著眉頭,以手掩鼻慢慢靠近,出聲製止,“此人已經死透了。”
惡臭血腥味混裹在雨水土腥味中,守衛實在忍受不了這地獄修羅的場景,急忙退到數丈之後,瘋狂作吐。
隨著鐘離死亡,他在這個劇組的戲份已經全部殺青。
因為這一幕沈舟隻有在雨中挨打的戲份,待到結束之時,劉洋趕緊拿著乾燥溫暖的熱毛巾迎上來。
“哥,你沒事吧。”
劉洋敏銳地感覺到自家沈哥起身姿勢有些不同,細細觀察感覺他眉宇間微微蹙起,似是在強忍什麼不便展示一般。
“先扶我一下,腿有點麻。”沈舟投去安慰目光,以示無礙。
劉洋趕緊嗬護備至,蹲坐在沈舟麵前,小心擦拭著他臉上汙漬。
心中難免心疼自家哥哥,這一幕沈哥未免也“太慘”了些,就這被虐殺的戲碼,多影響美貌啊。
“既然我選擇吃這碗飯,有些苦就必須受,天下哪有既要又要還要的好事。”
沈舟似乎是看著劉洋心中所想,出言勸慰逗弄,“今天已經夠苦了,不許再哭喪著臉,聽到沒。”
說罷,猶嫌不夠,帶著泥漿的雙手溫柔地緊捏住劉洋腮幫子,小心地扯出一個大大笑容。
“哼,你的爪子全是泥巴!”劉洋嫌棄。
“你不也是個小泥貓麼~”
沈舟爽聲一笑,再搭配著肆意不羈的妝造,眸中盈盈一捧的柔情,隻叫人夢回劇中鐘離江湖俠客時期。
“沈哥。”晏帆拿著乾毛巾,拘謹地開口,“殺青快樂,希望以後還有合作機會。”
“嗯嗯。”沈舟努力回以微笑,可腿間陣陣疼痛也不忍忽視。
群演在向他腿間猛刺時,估計是沒把握好力度,這會估計早已淤青了。
“我就說小沈可塑之才,未來可期吧!”許無嵇人未到聲先至,就差拿著大喇叭吆喝。
“導演彆給我戴高帽子啊,劇組人員都很辛苦的。”沈舟打趣間,已經將許無嵇這頂高帽拋出去。
“晚上喝點?”許無嵇建議道。
沈舟戲份殺青,現在沒公司在背後操作,想要在娛樂圈這看人下菜碟的吃人地方活下去,隻怕走的也不容易。
人心隔肚皮,又哪裡知道笑臉迎人的背後不會暗箭傷人。
“今晚不行,以後找個機會我請!”沈舟推脫道。
倒不是他心疼錢,隻是這腿實在有點疼,心裡還想著要不等會散工掛急診。
“你這是不給我麵子。”許無嵇皮笑肉不笑。
他也不是非要和沈舟吃這頓飯,隻是擇日不如撞日,省著李瓊風那小子又發羊癲瘋,到時候煮熟的鴨子沒準就飛了。
話音一落,還未等沈舟說什麼,直接豪爽地拉著他的手,打算將人打包送進化妝室,他直接訂吃飯的包間。
沒想到這一拉不打緊,沈舟毫無準備,腿上因傷痛失力,直接一整個人重重跌倒在地。
一時間眾人慌作一團,還是晏帆年紀不大處事不驚,讓趕緊聯係醫院。
“沈哥!”劉洋關心道:“沒事吧!”
從自家沈哥好好演戲後,這身體素質怎麼感覺大不如前,能不成招了什麼臟東西?
“沒事,就後腿有點疼,可能是還沒緩過來,扶我去車上休息會。”
“沈哥。”晏帆湊到麵前小心攙扶,“你後腿是不是剛才……”
沈舟才說後腿二字,晏帆就瞬間聯想到他被侍衛朝身後猛刺那一下,力道不輕。
若是失了分寸,肯定會受傷,可能還不輕。
這會坐在車上軟座等急救車來,但好受幾分,沈舟也安慰導演讓其他人先回去休息。
在確定沈舟沒有大問題後,許無嵇才讓其他人離開,畢竟在這乾等著也無濟於事。
“哥,你先把褲子脫了,讓我瞅瞅嚴不嚴重。”劉洋急得不行,生怕自家沈哥有個好歹。
“淡定淡定,就是有點疼。”沈舟說道。
“真的?”
沈舟無奈點頭。
“那就彆怪兄弟手下無情了!”
話音一落,劉洋就以掩耳不及盜鈴之迅猛姿態,一個巴掌拍在他大腿上。
“你……我……”
沈舟緊咬住牙,硬生生把吹出去的牛皮,再合著打碎的牙往肚子咽。
“真……不……嚴重。”
等到醫院後,醫生檢查後確實不嚴重,在診斷就是普通受傷後,劉洋才把自己懸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去。
“我就說不嚴重吧。”
沈舟乖巧地懸坐在病床上,朝著劉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倆個腳丫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著。
“安心啦。”
晏銘釗快步衝進急診科時,正看見暖白燈色下,少年沈舟微微一笑,眸中盛一盈溫柔光束。
他的心,在跳動,隨著一步一步走近,越發跳動著。像一簇向上瘋狂生長的綠芽,在燦爛夏日勃發生機。
待到沈舟反應過來時,他已被一雙寬厚手掌柔和撫到懷中,被熟悉地冷香所包裹著,感受著關心愛護。
“晏……銘釗……”
劉洋驚訝不已,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顫抖著手將門和窗簾趕緊拉緊閉嚴。
“你倆現在這是……”
劉洋急躁原地踏步半天,終於擠出來下半句:“好上了?”
語氣彆提多小心翼翼,惟願自己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不過是猜測。
可惜,瞬間就被晏銘釗深沉堅定的回答打碎。
——嗯。
得,自家白菜還是讓豬拱了。
“你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先出去吹會風冷靜下。”
猶如老父親般,劉洋終於被生活壓彎了腰,佝僂著身子留給二人一個滄桑背影。
等許無嵇來到時,正巧看到院中花台邊劉洋一身孤寂,抬頭望月長歎數聲。
有種沈舟因受傷就醫,最後被檢查出癌症,還是是晚期無藥可救的那種,滿滿無力感。
“劉洋。”許無嵇走到身後試探開口,心中已想好無數安慰人的話語。
“沈舟……沒事吧……”
“導演?”劉洋回過神,有些吃驚對方這負責的態度,大晚上還為自家沈哥跑來醫院。
“我哥沒事,醫生說養幾天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那你……”
許無嵇想問他剛才這副模樣是為啥,就剛這樣誰看了不說一句:節哀順變。
“你不懂許導,有些人身體還活著,可是他的心已經死了。”
心死了?
許無嵇細細品味這句話,終於懂了:這沈舟檢查沒問題,沒準是劉洋檢查出什麼毛病了。
“年輕人,還是要好好愛惜自己。”
許導猶嫌不能彰顯自己作為導演的人文關懷,還拍了拍劉洋肩頭,慈祥地說道:“畢竟身體才是革命本錢。”
說罷,許無嵇惋惜地低歎一聲,帶著身後一位憨厚穿著樸素的男子走進去。
“撒手。”房內,沈舟說道。
“你先讓我看看傷的怎麼樣?”晏銘釗商場上決斷,全部化作此刻的“撒潑”。
可謂毫無半點霸總形象可言。
“醫生都說沒事了!”沈舟掙紮道。
“沒事我也要看!”晏銘釗鍥而不舍,一隻不安分的爪子已經往下摸去。
倒不是沈舟不給看,隻是這位置有些尷尬,難免有些扭捏起來。
這褲子一扒,視線再往上走幾分,不就是自個的命根子麼!
再加上沈舟現在知道了,晏銘釗這人外表看著有多一本正經的,裡麵指不定有多悶騷。
這一個拚命要看,另一個死命不給,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晏銘釗仗著人高馬大直接把沈舟整個人壓倒在床上。
沈舟修長雙手被伸過頭頂,晏銘釗微微俯身,略帶薄繭的指腹拂過他右頰,手指輕輕從胸脯劃下,探入腰間……
58聖母心
待到許無嵇、劉洋三人進門後,隻看到晏銘釗緩緩低下的頭顱,被壓製在床上的沈舟。
不可忽視地更是二人之間逐漸靠近的口唇,以及不可忽視的曖昧氣氛。
像進了蛋糕店似的,透著一股甜膩膩地甜蜜。
其他二人尚在驚愕之中,劉洋反應最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速度關門。
將晏銘釗從自家哥哥身上扒拉下來。
“咳。”素來臉皮厚的許無嵇此刻隻能以咳嗽掩蓋內心的尷尬。
是覺得打擾了彆人的好事不好意思麼?
並不是,主要是因為這劇最大投資商是晏銘釗。
現在撞破這位的好事,隻希望晏總高抬貴手彆整出個臨時撤資。
“許導。”沈舟心不跳臉不紅氣不喘地從晏銘釗身下起來,絲毫不慌,問道:“有事麼?”
許無嵇連忙解釋道,“劇組出了點事,事關你,我也是比較著急。所以沒敲門沒打招呼就進來。”
這誰能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晏銘釗會來著啊,還關係非同一般。
家裡產業都不需要打理了麼,一天閒著沒事乾,竟往自己劇組紮,現在還紮到沈舟病房裡。
這得虧進來的是自己人,這要是個啥媒體記者進來,明天熱搜第一見。
“我先出去。”晏銘釗整理好沈舟衣服,扔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細看之間可以發現他腳步略有些匆忙。
“晏……晏總?”劉洋想要出言詢問,差點張口就吐出來一句:晏銘釗,還好改口改的快。
這平日裡不是最關心上心的人麼,怎麼真到有事的時候還最早溜了呢?
許無嵇輕咳數聲,趕緊拉住劉洋,微微搖頭,用眼神傳達著讓他彆管的信息。
“沈先生,對不起!”
房中幾人誰都沒開口的時候,一直跟在許無嵇身後的男人突然開口。
“您腿後的傷我實在抱歉,第一次當群演,我……我下手沒輕重。”
男人急得就差跪在地上祈求沈舟原諒。
“我不是故意傷著你的。”
男人也知道自己地位低下的一個普通群演,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大明星,真要追查這件事來,恐怕隻有硬著頭皮接下這事。
“又不是什麼嚴重情況,下次小心就好了,沒必要小題大做。”沈舟安慰道。
他的聲音不大,但透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在男人胸前回蕩著,這一夜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在肚子裡了。
一開始,他握著道具槍捅上去的時候,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但看著沈舟一直沒什麼異常情況,就大意的下了工。
等吃完飯返回宿舍,才聽同劇組一哥們說沈舟因為腿疼上醫院了。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闖禍了。
在糾結思考很久後,終於還是放棄跑路的荒唐想法,選擇主動和導演說明情況。
“沈先生,你放心你的醫藥費我會全力承擔的,如果後續需要投入什麼治療,我也一定會負責!”男人十分有擔當的說道。
沈舟麵帶微笑地安撫著,暗中朝劉洋使了一個眼神,對方立刻心領神會。
“沈哥是在劇組受的傷,你不用擔心劇組會負全部責任的。”
“你出來打工掙錢也不容易,錢自己留著吧。”沈舟笑了笑,“我經常拍武打戲,這點傷不算什麼。”
見許導在關於錢的問題上一句不發,站在旁邊的劉洋直接上手:暗中扭了他腰間的嫩肉一爪。
這酸爽滋味,瞬間讓許無嵇差點罵娘,強忍著才吐出一句話,“我是導演我負責。”
男人目光真摯看著沈舟,感恩戴德道:“沈先生你是好人,我謝謝你。”
聽同村哥們說當群演自由又掙錢還管飯,男人跟他坐著汽車進了城。
看著哥們的“門道”進了一個劇組,穿上古代鎧甲,飾演起隻在電視上出現的人物時,他的內心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可當導演選中他來當背刺的士兵時,他下意識想拒絕,是在哥們眼神示意下才硬著頭皮接下來。
哥們說了:隻有露臉越多,才能拿到更多的錢,才能有更多劇組會接納自己。
他一想,還真是這個理。
還在分神想象未來美好生活時,沒想到手上動作卻失去了分寸。
“好了,太晚了,快回去吧,明天你還要上工的。”沈舟關懷道。
“你倆先出去,我和沈舟嘮幾句。”許無嵇給劉洋二人下了逐客令。
男人走出去了,劉洋直筒筒地立著身子,仿佛他就是守護在沈舟身上堅實的最後一道防線。
“哎喲,我去。”許無嵇不顧形象的爆粗,“我Tm又不會吃了你哥,你防賊也不用這麼防吧。”
再說你就算防也不該防我啊,就你這小身板,外麵那尊大神你擋得住麼!
“我警告你彆亂說話啊!”
劉洋頂著一頭卷毛,用最狠的語氣說著毫無威脅話,差點把許無嵇整樂了。
“許導有何指教?”沈舟待劉洋出去後,才半開玩笑的說道。
“這事你真打算這麼了結了?”許無嵇帶著懷疑問道。
“難道許導還有其他處理方案?”
“你就沒懷疑過他是故意的?”
不聞不問,不作調查,就這麼聽信彆人片麵之詞,是不是有些太過“輕縱”了?
“故意的也好,無心的也罷,反正我是沒太大損失。”
穿越過無數世界,見識過太多陰險狡詐之人,也碰到過無數心懷善念之人。
沈舟不敢說見人識人麵麵俱到,但也能看出七八分。
就憑借這七八分也夠了,就當是給他這個可憐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若真是助紂為虐的背後推手,那自己也定然不會輕縱一二。
“看不出來小沈還有一顆‘聖母心’啊。”許無嵇嘴邊掛笑,未及眸底,扔下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就離開房間。
“聖母心……”沈舟重複一遍對方對自己的評價,微微一笑不置一詞。
因為曾經在黑暗裡淌過血、流過淚,用世界上最不堪的麵容祈求過,所以才願意保留著善意。
總不能因為淋過雨,就把彆人打傘機會也搶走了。
本以為一夜無事,沒想到深夜時分微博熱搜直接被大爆,無數熱搜詞皆與沈舟有關係。
#沈舟劇組意外受傷#
#沈舟與晏氏集團總裁曖昧#
#沈舟被潛規則#
無數網民懷著吃瓜心情進入點進爆料者視頻,儘管畫麵鏡頭搖晃,畫質模糊,看得出是偷偷拍攝。
視頻不過數秒,偷拍的是沈晏二人獨處房間時候,晏銘釗一把將人壓製在床間。
——更像是偷攝。
本以為麵對如此公關危機,雙方主人公都會急得像熱鍋上螞蟻。讓人萬萬沒想到的評論區戲更足。
【實不相瞞,在下覺得曖昧是真,潛規則是假。】
隨後該評論者火速發帖,放出一張截圖。
圖片中清楚明白顯示出,晏銘釗點了讚。
[我隻是睡了一覺,怎麼世界都變了!]
[誰能告訴我,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是怎麼就勾搭在一起的。]
[我去,晏總看上了沈舟麼?這他喵還拍什麼戲,直接回家躺平任睡吧。]
質疑、好奇夾裹在謾罵質疑中,鍵盤敲擊是無聲,但也是語言利劍,頃刻就能殺死人。
[老娘垂死驚起病中坐!笑死了,最後隻有我磕的cp是真的!]
[樓上姐妹握個爪,終於找到組織了,還是正主親自承認。]
從素人變為娛樂圈大明星,雖然是黑紅,但沈舟炒過的cp也不少。
但磕cp這事隻能說圈地自萌,沒必要貶低彆人,捧高自己。
“沈哥!”劉洋電話那頭的聲音急得要死,“你趕緊辟謠啊。”
心裡早把晏銘釗大卸八塊數十次,還親自點讚評論。自家沈哥現在發展正好,那要他上趕著來拖一把。
“辟謠什麼?”沈舟低沉問道。
“你和晏銘釗啊!”劉洋要被他哥急死。
“其實……”沈舟欲言又止。
但劉洋敏銳第六感似乎預感到,接下來沈哥的話一定是他所不想聽到的,可能不亞於五雷轟頂。
“我倆準備試試。”
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不急不慢,如同告知老友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
“試試?”劉洋重複道。
他懷疑自己腦袋瓦特了,也許有個瘤子也說不定,不然他為什麼聽到自家沈哥說:想和晏銘釗試試。
試什麼?
像昨晚那樣試試醫院的病床質量好不好麼!
“對。”
沈舟用堅定的語氣,將這事可以回旋的餘地徹底宣告死刑。
“不行!”
劉洋提高聲調,出言勸阻,“真要試試,對晏銘釗可以說是毫無任何影響,但是對沈哥你……”
就單單娛樂圈輿論,都能把他和沈哥倆人淹死,那這麼久的努力付出,又有什麼意義。
“洋。”沈舟溫柔說道,“這件事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如果真成會離開娛樂圈,也想得到你的祝福。”
離開?
祝福?
劉洋呆住了,這是他簡單頭腦裡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沈哥能幸福是最好的,自己不也說過:如果混不下娛樂圈,就陪他去開店麼。
可是內心深處彌漫起的酸澀感算怎麼回事……
“唉。”
這聲歎息算是無聲回答,也是對自家大白菜被豬拱了的心酸。
59導演李瓊風
劉洋已經做好被無數人謾罵的準備,提心吊膽睡了一晚,第二天風平浪靜啥事沒有!
等懷著疑惑殺到沈舟家時,發現“始作俑者”晏總已經氣定神閒喝上了茶。
“你怎麼在這?”劉洋出言質問,就差罵人。
“來負責啊。”晏銘釗淡定回答。
“……”
聽到這話,劉洋被氣的翻白眼。還負責,東西可以亂吃,話彆亂說行不行!
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從你嘴裡吐出來,就好像把我沈哥給怎麼了似的。
不多時,沈舟端著茶水出現,示意劉洋坐下彆太激動,“有話好好說。”
“好!”劉洋一個跨坐,臉色嚴肅異常,頗有問罪之味。
“你倆老實交代,到底什麼個事!”
今天風平浪靜,不等於在他劉洋心裡這事就過去了。
晏銘釗有本事搞定熱搜,不見得有本事讓自己對此事毫不介意。
“我和你沈哥……”
晏銘釗率先開口,可惜話還沒說完,衛生間內又冒出來倆個人頭,其中一人還滿臉不耐煩。
——是許無嵇以及一個看上去窮酸的眼鏡中年男人。
“許導?”劉洋好奇問道,“你在這乾嘛?”
“給你哥介紹生意啊。”許無嵇沒皮沒臉的擠出一個笑容,“我可是好人。”
懂了,潛台詞暗說晏銘釗不是好人唄。
“和某些人比起來你確實像個好人。”劉洋也毫不留情的當起陰陽人。
晏銘釗喝茶手勢微微停頓,無奈淺笑,沒將劉洋孩子氣的作怪放在心上。
“停!”沈舟一個頭兩個大,“說正事。”
“嘿嘿,說正事。”
許無嵇將身後的人推到眾人麵前,所有視線一下子全部聚集在他身上,顯得有些拘謹起來。
“我……”
李瓊風抬抬眼鏡,厚重鏡片後的茶色雙眸透著光一般。
“有個劇本,想誠邀沈先生加入。”說完直接遞了一個本子放在沈舟麵前。
幾個人還以為李瓊風尚有後話,沒想到等半天,對方就這麼乾巴巴站著。
略佝僂著的身子,窮酸土氣的穿著,毫無諂媚的語氣。
天呐!
許無嵇表麵微笑,內心想抓著李瓊風衣領好好問問他:哥們飯都喂到你嘴邊了,你倒是張嘴再多吃幾口啊。
“既然是許導的朋友,這個劇本我會好好考慮。”沈舟語氣溫和,好歹讓尷尬氣氛緩和幾分。
隨著幾人喝茶嘮嗑漸入佳境,李瓊風也逐漸放開。
在某些關於拍攝手法等方麵,還能提出自己獨特見解。
沈舟逐漸也來了興趣,對於在光怪陸離的世界穿梭過數百年的“老人”來說。
他確實見過更為恢宏壯麗的光影世界。
不限題材,不限人群。
電影資源的分配合理掌握在觀眾手中,而不是權、錢、色的灰暗交易下。
如此良好環境,自然催生出無數好劇佳劇。
夜色降臨,幾人高談闊論也算投緣,本打算下個館子,沒想到李瓊風堅決表示自己有要事處理,必須先行一步。
話說到這份上,沈舟也不好強留。
隻是見李瓊風態度如此堅決,但引起許無嵇的注意與好奇。
無他,若提起大學時期誰最愛“蹭飯”,估計全班同學都隻會說出一個名字:李瓊風。
這位據說大山裡走出的貧困學子,以年年第一的佳績橫掃一切獎學金,更彆說課外輔導,假期打工這些常規操作。
李瓊風,你窮瘋。
人如其名。
“我送你出去,這小區挺大的。”許無嵇熱心腸道。
“謝謝。”李瓊風點點頭。
臨走之際,他回過頭。鏡片後的目光穿過暖黃隔斷,投落在沈舟身上,以及靜躺在桌麵上的劇本。
回想當初,聽到許無嵇要給自己介紹一個“黑紅”時,李瓊風差點掛斷電話。
可等仔細觀摩過許無嵇發來的樣片後,李瓊風陷入沉思,發出疑問。
“難道真有人前後演技差彆如此之大麼?”
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特彆是鐘離身上孤決的疏離感,配合著清冷的破碎感,李瓊風頭一次感受到網友所謂的:在XP上蹦迪。
——我沒錢,請不起,再說吧。
這是李瓊風發給許無嵇的原話,甚至貼心的配了個表情包:
——一個饅頭掰成三塊。早中晚各一塊。
“哈哈哈。”許無嵇想到他大學時期苦逼生活,爽朗一笑。
有的人因為沒錢吃飯,餓的低血糖在公開課上暈倒,嚇得老教授手抖腳抖叫急救車。
李瓊風虛弱地睜開眼睛,顫抖著聲說:“扶我……起來,我還能……學。”
老教授含著熱淚,慈祥地握住李瓊風的手,鄭重其事道:“同學,以後你的學費我來出!”
最後,還真通過老教授牽線搭橋,給李瓊風找了個錢多的沒地花的慈善企業家資助。
酒吧內,錢鐸澤一進門,就聽到許無嵇笑得開心,長腿一伸湊到他麵前叫了聲哥,微偏頭敏銳地看到:李瓊風三個字後,湛藍瞳孔微縮。
“鐸澤!”許無嵇放下手機。高興擁抱,“剛回國就被哥拉出來聚,時差倒得過來嗎?”
“回來好幾天了,沒事的哥。”
“祝賀你獲得金熊電影節最佳男配!”許無嵇真誠祝賀道。
“謝謝哥。”錢鐸澤笑得開心。
“什麼時候回去?”
“先不回去了,爺爺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錢鐸澤回答道。
“錢爺爺身體硬朗著呢,前段時間還讓我爺陪他去釣魚,估計就是想讓你回來繼承家業。”
許無嵇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感歎道:“時光匆匆啊,這麼多年就過去了,你一去法國就是這麼多年。”
在他印象中,錢鐸澤還隻是一個小屁孩,一個隻會跟在屁股後麵天天許哥,許哥的小娃娃。
轉眼就成長成一米八八的大夥子,不得不感慨國外“豬飼料”挺養人。
“許哥依舊帥氣逼人。”錢鐸澤開玩笑說著討喜話。
“今晚,不醉不歸!”許無嵇高舉酒杯。
以前燈紅酒綠,現在歲月安好。
小區花園內,許無嵇終於打破二人之間長久的沉默,感慨道:“以前就數你學習最拔尖,可惜了。”
這麼多年沒背景、沒錢、沒權還能一直保持著對電影的初心。
“有沒有想過不拍電影,換個其他工作。”許無嵇暗中瞟視數眼,才遲疑著開口建議。
“我也試過去當個上班族。”李瓊風暗中扣著手指,思緒翻湧。
“可是一到夜深人靜,我的腦子裡沒有一刻不是關於電影的。”
是第一次墜入光影世界的驚奇,是第一次舉起攝像機的喜悅,是第一次拍劇的緊張。
“後來我想明白了。”
李瓊風微抬起頭,望向高懸的明月,緩緩道:“如果有一件事讓你一天不想,那就必須要去做。”
所以,我又回來了。
再試一次,再死心一次。
“我發現你身上除了窮酸,還有一股非常彆致的氣質。”許無嵇帶著笑意說。
“嗯?”李瓊風好奇。
許無嵇停下腳步,將人好好上下打量一番,終於開口:“現在我確認了,剛才是我的錯覺,你除了窮還是窮。”
“切,我就知道你許大導演嘴裡吐不出象牙。”
“你小子還給自己貼金呢,還象牙。”許無嵇話鋒一轉,佯裝生氣道:“怎麼不穿我給你買的西裝。”
人靠衣裝馬靠鞍,知道來見人還不知道收拾收拾。
“我這人自由散漫慣了,穿西服就像帶手銬腳鐐,不是要我命麼?”
“那西服還我。”
李瓊風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送出來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下次我一定穿!”
“你……”許無嵇有些好笑,無奈搖頭。
“我先走了,還約了個霸總小短劇。”
李瓊風揮揮手以作告彆,開溜速度堪比過街老鼠,主打的就是一個快速。
夜風微起,李瓊風微抬頭,風撫過耳邊略長碎發,茶色瞳孔映照暖黃路燈,籠罩著瘦弱身軀。
“成事在人,謀事在天。”
自我安慰一番後,李瓊風攏攏陳舊外套,向住處走去。
哪有什麼要事處理,不過都是不想一起吃飯的借口。
要是去個上流社會洋餐廳,到時候出洋相的不還是自己麼,這種虧李瓊風已經吃多了。
有些東西不是吃幾頓飯,喝幾瓶酒就能解決的。
昏黃過道燈下,李瓊風摸半天才將鑰匙對準鎖孔。
門一開,他人還沒反應過來。
清瘦身體便被壓在牆壁上,細瘦腰肢被寬大手掌握住,粗糙指腹滑過皮膚,男性氣息噴灑著靠近。
啪!
輕輕一踢,門合上了。
李瓊風的下巴被抬起,肆虐急促的吻接踵而至,不留反抗餘地。
席卷過上顎的舌,舔噬著晶瑩唾液,像過電一樣發麻的感覺,讓李瓊風雙腿發軟。
啪!
荒唐動作間,房間的燈被打開。
“是你!”李瓊風茶色瞳孔寫滿震驚。
“哥。”
錢鐸澤停下動作,微微歪頭,湛藍眼眸自帶笑意似,有種迷人的眸光在眼底閃爍。
“好久不見,想我了沒。”
“你……怎麼回來了……”李瓊風身子發軟,聲音也軟的不像話。
“想你了,就回來了。”錢鐸澤咬住李瓊風喉嚨,咕噥著回答。
李瓊風緊雙眸,強迫著自己冷靜,暖色係燈光下,茶色眼瞳中,漸漸蓄滿淚水。
可當初想走就走的人,不也是你麼……
60不計片酬上位的錢小狗
“起開。”李瓊風聲音冰冷。
錢鐸澤動作微頓,乖乖將人放開。
再不放手,他怕李瓊風直接讓他腦袋開花。
這可是真事。
學生時代的李瓊風雖說是窮娃子出身,但自身清瘦高挑,又有股子韌性野勁在身上。
吸引人的同時,也難免引人渣注意。
結果一個人打三個人,打贏了,還給一人腦袋開了花。
那晚,寒潮大雪。
他硬生生拖著一身傷到警局報案,條理清晰說清來龍去脈,還特意強調是彆人猥褻他。
等許無嵇、錢鐸澤帶著律師殺到,他李哥正悠閒坐在花台上吹冷風。
李瓊風微仰起頭,單手將發絲撥到腦後,拿起台階上的水杯,喝水如喝酒一樣,狂乾數口,大呼痛快。
“滾。”李瓊風不客氣打開門。
“我爸把我掃地出門了,我沒住處。”錢鐸澤死皮賴臉。
蹩腳理由,讓李瓊風好笑。
——堂堂錢氏小公子,也會沒住處?
有幸了解過錢鐸澤狗皮膏藥的功夫,李瓊風懶得再開口,直接動手。
絲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在他腿上,連拉帶趕的把人趕出去。
“哥,你忍……”
錢鐸澤話還沒說完,已經吃了因對方大力關門,所震下來的一嘴灰。
事實證明,他哥是真忍心。
以前恃寵而驕的日子,真就再也回不去了。
“等下。”
就在錢鐸澤心灰意冷,抬起腳準備下樓時,被李瓊風叫停住。
“鑰匙!”李瓊風伸手,不悅道。
錢鐸澤乖乖從褲兜裡掏出鑰匙,放在他掌心中。
以後再也不放花盆底了!李瓊風暗想。
數秒後,李瓊風再次開門。
錢鐸澤瞬間心中又燃起希望之火。
我哥果然還是愛我的。
“順道扔下垃圾。”
話畢,李瓊風扔出一袋垃圾,利落關門,徒留錢鐸澤風中淩亂。
等管家到達時,看著自家小少爺一臉滄桑的蹲在垃圾桶旁邊,神色低迷惆悵。
賭上這麼多年的職業素養,他敢斷定自家少爺一定是為了某位佳人暗自神傷。
此刻,正在泡泡麵的李瓊風打了一個噴嚏。
“少爺,老爺請你回祖宅。”管家恭敬躬身。
“媽媽,媽媽。”一個小朋友興奮指著二人,高興喊道:“有人在拍電視劇唉。”
周遭都是形色匆匆為生活奮鬥的普通人,隻有主仆二人顯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錢鐸澤,那一雙在西方模特界稱為“藍寶石”的雙眸,已經十分惹眼了。
“媽的,智障。”窗台邊,端著泡麵狂炫的李瓊風目睹一切,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這麼多年就沒長點腦子呢?
突然想起來自己以前吐槽過他:人傻錢多沒腦子。
錢鐸澤怎麼回答來著?
——“哥,我的心思都用你身上去了。”
現在回想起來,李瓊風隻想說自己是瞎了眼,豬油蒙了心才相信這小子的狗話。
還非要整點深情人設!
他利落出國的時候,一個字都沒說,跑的像自己能要他命一樣。
越想越氣,李瓊風眼不見心不煩,直接一把關上窗子。看著洗漱台鏡麵反射的吻痕,還能怎麼辦!
隻能當被狗咬了唄!
第二天一大早李瓊風眼皮子就跳的他心慌,心裡琢磨著彆是錢鐸澤這狗小子又要作什麼妖吧。
沒想到最後接到的是讓人喜悅的消息。
許無嵇告訴他,沈舟在看過副本後願意接下這部電影。
“謝了。”李瓊風由衷感謝。
許無嵇還說了,沈舟願意不計算片酬的方式參演,隻是要求最後票房要拿出百分之十,作為慈善事業支出。
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竟然還能讓他李瓊風遇到。彆說是百分之十了,再多他也願意。
“我和沈舟說了,這些年你一直致力山村教育的慈善事業。”
“這……”李瓊風遲疑道:“沒必要說吧。”
李瓊風還以為是沈舟自己良心發現,沒想到還是許無嵇在背後“多話”。
這麼多年多捐少捐,對於李瓊風來說都是出自真心之舉。反正自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可似乎這事一拿到明麵上
說開了,就慢慢的多了一層意味。
是賣慘?是立人設?是博同情?
“沈舟的為人你放心,不用有什麼顧慮。”許無嵇似乎是察覺到他的顧慮,出言寬慰。
“行吧。”李瓊風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今天下午有時間不,請你吃飯。”
“你小子還有閒錢請我吃飯?”許無嵇打趣道。
李瓊風內心白眼,他隻是沒啥積蓄,不是已經窮到吃不起飯。
“海底撈,一塊錢一串的烤肉攤你任挑,哥們買單不帶心疼的。”
海底撈?烤肉攤?
許無嵇無語了,不愧是你啊,你真窮瘋了。
“我可是公眾人物,引起社會騷亂就不好了,到時候黑粉再給我扣一個占用公共資源的名頭。”
“就你那騷包樣,還社會騷亂?”李瓊風無情嘲笑。
“你滾啊!”許無嵇無能狂怒,掛斷電話。
隨後想了想,瞬間有了主意。
打開微信,找到李瓊風,發送定位,附言道:
敢放我鴿子的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敢不穿送你的西裝的話,這輩子斷絕來往。敢不修篇幅的話,你這輩子注孤生。
一會米尼會來接你,跟著去,好好修修篇幅,聽懂了沒!!!!
【瓊風】:朕已閱,跪安吧。
“小沒良心的。”許無嵇看著手機露出無奈淺笑。
不過半小時後,李瓊風終於等到了這位米尼。對方一身乾練爽利的造型帶著數人,不顧李瓊風阻擋直接衝了進來。
環顧一圈後,她開始指點江山。
從發型,妝造,穿搭開始為李瓊風量身定做。
尤其在知道對方瞳孔為茶色後,果斷換掉土氣十足,老氣橫秋的厚片眼鏡。
定製西服貼身,將李瓊風身上清瘦氣質拿捏恰到好處,脫去眼鏡後露出的一雙瞳孔顯得乖巧稚嫩。
李瓊風輕輕地調整了一下領帶,上麵繡著精致的銀色線條,簡約而不失優雅。
穿上這套定製西服,無論是肩膀線條還是腰身剪裁,都完美地貼合他的身材。
將他原本就清瘦的身形襯托得更加修長挺拔。
他站在鏡子前,微微側過頭。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西服領口剛好勾勒出他修長而優雅的頸部線條,顯得既正式又不失風度。
李瓊風看著鏡麵中倒映的自己有些恍惚,仿佛一夜重回,到大學時期。
那時候不必為了生活而到處奔波,滿腦子隻有對未來的美好憧憬,身上仿佛有著用不完的活力。
可在娛樂圈,影視圈跌跌撞撞這麼多年,好像已經被打磨的失去了棱角。
唯一不曾改變的,恐怕隻有對待電影的那一顆初心。
“我感覺不適合我。”李瓊風有些彆扭。
“你是導演,你應該知道這一套衣服和妝造對於你來說有多契合。”米尼冷酷聲音無情打破他心中的小九九。
“許導演說了,他為你安排好了一切,就希望你不要在這臨門一腳掉鏈子。”米尼繼續放大。
“好的,我知道了。”李瓊風說道。
這麼多年自己或許一直都是處於太舒適的狀態,一直在舒適圈裡麵擺爛,或許真的需要做出改變才能夠有所收獲。
“既然如此,那就出發吧。”米尼大手一揮,幾人簇擁著李瓊風到達樓下的加長版林肯車前。
“這……”
真騷包啊!
李瓊鋒內心無奈,撫額吐槽。
“媽媽,媽媽!”小朋友興奮的扯著大人衣角,開心的指過來,“你快看,有人又來拍電視了。”
“……”
昨天晚上取笑彆人的話,今天自己竟然成了主人公。
等李瓊風到達會所,按照服務員的指引進入房間,一時間讓他產生了想溜的感覺。
一進入偌大的包房內,率先看到的就是錢鐸澤欠打的表情。
“風哥!”錢鐸澤率先熱情地打起招呼,同時招呼李瓊風坐到自己旁邊,“快過來坐。”
李瓊風皮笑肉不笑的走到徐無嵇麵前,小聲嘀咕道:“他怎麼在這兒?”
許無嵇回答道:“鐸澤想出演你的電影,他沒和你聯係嗎?他說他說了。”
“他說的話你就信?”李瓊風質問道。
“啊?”現在輪到許無嵇丈二模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倆既然沒溝通好的話,那現在就好好溝通一下,我先出去溜達溜達。”
許無嵇敏銳地嗅到空氣中的火藥味兒越來越重,趕緊給自己找個開脫理由。
此地不宜久留,不然等會勸架夾在中間難做人。
“你什麼意思?”李瓊風轉頭詢問。
“想和你談談的意思。”錢鐸澤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大方承認。
“我聽說哥最近拍電影很缺錢啊。”錢鐸澤邊說邊緩緩靠近李瓊風,一雙迷人藍眸中透出微笑。
撲麵而來的男性氣息,讓李瓊風感覺自己仿佛荒野羔羊,獸類的呼吸粗糲,緩緩靠近。
靜待時機成熟,瞅準脆弱脖頸,見血封喉。
“我看過劇本,對於男主一角很有誠意與興趣。”
錢鐸澤唇邊微笑,指尖輕撫而上,停落在李瓊風腰間:“不知道,李導願不願意給個機會呢。”
故意拖長的尾音,如同情人交頸時吐露的呢喃情話,繾綣勾人心弦,撩撥情念。
“滾!”
李瓊風一把將人推開,打算奪門而出。
已經被玩弄過得感情,哪裡還經得起二次消耗。
李瓊風苦逼生命中,為數不多的熱情早已是錢鐸澤不諳世事、年少衝動的20歲。
“如果我說我不要片酬呢!”錢鐸澤亮出砝碼。
李瓊風聞言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