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法師之我可能是個假兒子》全本免費閱讀
林迪從不懷疑自己老師的判斷。
畢竟,那個男人曾作為臥底,在紅衣主教?九嬰的麾下蟄伏了十年之久,且一直源源不斷的向審判會傳遞情報,還全須全尾的活到了隱秘戰爭之後。若不是受限於自身天賦而遲遲無法突破高階,或許早該晉升到總會的管理層。
在麵對黑教廷的問題上,他比審判長還有發言權。
沒人會忽略這麼一位曆戰老兵的建議,恐怕已經有不少和自己一樣的審判使,在飛鳥市或其他沿海地區暗中摸點。隻等東方明珠塔的天兵天將一到,與他們裡應外合,形成一個兩麵包夾之勢,把這幫臭魚爛蝦一網打儘,然後拿功勳、立典型、步步高升,出任明珠塔審判會的審判長,走上人生巔峰,指日可待——
嗯,雖然更大的概率是他會先被黑教廷的那群神經病細細的切成臊子,連著各種五花下水一起扔進海裡,繁榮生態係統。一想到前途和生途都充滿了坎坷,林迪不禁痛苦的咬緊了腮幫:
“說什麼職責不職責的,這是哪門子突擊測驗嗎?我都要奔三了,這種中二的宣傳語早都對我不起作用了啊……”
——那你又為什麼要去仁濟醫院呢?說到底,不就是因為第一個死者是仁濟醫院的醫生,所以你才決定從這裡開始調查,不是麼?
隻存在於回憶中的聲音在耳畔響徹,如此戲謔。林迪扶著額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看了眼自己的鄰座,尚且渾噩的大腦已經自動將其篩選進熟人的列表。林迪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掏出了煙盒,隨後,就像是投幣式扭蛋機一樣,一句模版化的應酬自動從大腦皮層滾到了舌尖:
“喲,這不是莫凕嗎。您怎麼也來醫院了?要不要來一根……來……”
……等等,誰來著?
在他對麵,銀發少年罕見的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莫凕狐疑的目光投到了林迪身上。半晌,少年才斟酌著詞句,謹慎道:“呃,林迪哥,需要我帶你到最近的科室看看嗎?”
“……不是,莫凕,你聽我解釋。”
看著抱緊了書包、默默和自己拉開距離的莫凕,林迪默不作聲的將煙盒塞回了口袋,一本正經道:“哥隻是跟你開個玩笑……”
“是嗎?”莫凕疑惑的眨眨眼,抬手一指:“可是,林迪哥,你的領帶都散開了欸。真的沒問題嗎?”
林迪一愣,旋即手忙腳亂的檢查起自己的領帶。可摸到一半他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才在衛生間整理過一遍。又一抬頭,便看見了滿臉無辜的莫凕衝自己眨巴眼。林迪不由得勃然大怒,兩隻手用力扯住了莫凕的臉頰肉,惡狠狠道:
“好啊,你小子連林迪哥的玩笑都敢開了!皮癢了是不是,嗯?!”
“唔!鬆、鬆手——”
莫凕倒抽一口涼氣,用力掰開了林迪的手指,捂著臉上的紅痕噝噝抽氣。而林迪也不動聲色的蜷起了隱隱抽痛的手指,他剛才的力道著實不小,在他邁入高階後,等閒法師都不是他的對手。可就算如此,莫凕也似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把他的手扯到了一邊。
也是知道這倒黴孩子從小就皮糙肉厚,林迪才敢這麼折騰。迎著莫凕哀怨的眼神,林迪得意一笑,慢悠悠的抽出了一根煙,叼在嘴上,就聽到莫凕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醫院裡可不許抽煙啊,林迪哥。”
“我知道,我又沒點——”
林迪隨意的糊弄著,話音未落,莫凕就把什麼冷冰冰的東西戳到了他的胸口。林迪一愣,下意識摘掉了嘴角的煙卷,有些不知所措的接過了那個金屬盒子,在燈光下仔細端詳:
“……薄荷糖?”
“無糖薄荷糖,我也帶了巧克力和水果糖。”莫凕貼心的補充道:“少抽點煙吧,林迪哥。你現在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吃點糖會讓你感覺好一點。”
“……真貼心啊,莫凕。”林迪啞然失笑:“多謝了。說真的,有時候我都覺得我這個大人才是被你照顧的那個——多給我一些吧,我可好幾頓飯都沒著落啦。有時候站起來,都覺得隨時要倒下去了一樣。”
於是,一大把花花綠綠的糖果被慷慨的塞到了林迪的手中。林迪挑了一根彩色的波板糖,拆開了非常具有少女心的七彩玻璃紙,嘖嘖稱奇:
“真稀奇啊,我記得你不喜歡吃這些花裡胡哨的小玩意兒……”
“最近認識了一位朋友,不太願意好好吃飯,所以經常低血糖。本來是給他準備的,不過,鑒於他今早剛買了一杯熱量爆表的粥,我估計他也用不著了。”莫凕聳了聳肩:
“至於你手中的那個,則是一位人很好但有點變態的大叔的捐贈,說是給聽話小孩兒的獎勵,於是就到了我的手中。”
林迪思索片刻,評價道:“聽起來是那種會被審判會在半夜敲門的變態啊。”
“誰說不是。”莫凕搖頭歎息:“所以,林迪哥你到醫院是來乾什麼的?”
“最近好像有特彆多的人問我這個問題。”林迪笑了笑,翹起了二郎腿,悠哉道:“說實話,我就隻是來看看幾個受傷的同僚恢複的怎麼樣,順便忙裡偷閒,摸個魚而已。”
莫凕眨了眨眼,笑了:
“謊話。”
林迪怔在了原地。在他的對麵,銀發少年仰起了頭,凝視著他的麵孔,輕語:“林迪哥,你現在明明煩躁得要死。隻差一點,就會徹底爆發,卻非要裝出漠不關心的樣子……這很不好,非常不好。”
“……這不好嗎?”林迪迅速恢複了先前的笑靨,他興致盎然的剝開了一塊巧克力的包裝:“我倒是覺得這是有擔當的成年人該有的覺悟啊。”
“你覺得是嗎?”莫凕歪了歪腦袋:
“可是,倘若高興了就應該大笑,悲傷了就要哭泣,憤怒了就該發泄。那麼,感到痛苦便應當放聲嘶吼才對——這不才是人嗎?”盯著林迪的眼睛,莫凕疑惑的反問:
“如果人連表達自我的權利都不留給自己,那‘人’這個個體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林迪愕然,隨後,大笑出聲。看著在自己座位上笑到直不起腰的林迪,莫凕不解道:
“有什麼好笑的嗎?”
“不……隻是覺得,今天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說不定這會是我這段時間裡唯一遇到的一件好事啊。”林迪大笑著,食指拭去了眼角的水份,他拍著自己的大腿,連日以來的淤積於心中的陰霾似乎都被驅散了,連語氣都不由得變輕了幾分:
“真辛辣啊,莫凕。我還以為你不會有這麼尖銳的觀點的……簡直,就和我的老師一樣。反而是被外人挑破之後,內心覺得舒服了不少……我確實得對自己和彆人都坦誠一點的。”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還沒來得及做更多的寒暄,一個熟悉而冰冷的聲音便越過了莫凕,強勢的插進了二人的對話當中:
“——不知道為什麼,林先生,您似乎總是鐘情於騷擾我的病人。這算是什麼獨特的癖好嗎?”
冷峻瘦削的醫生背著手,自陰影中浮現,緩步踱至二人之間,冷漠的俯瞰林迪:“一個成年人向小孩子撒嬌,您難道不會覺得羞恥嗎?”
“不僅不會,還感覺非常棒。至少有人願意在我加班的時候聽我發牢騷。”林迪笑眯眯的起身,狠狠揉了把莫凕的頭發,直到被莫凕沒好氣的拍了一下,才意猶未儘的收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醫患溝通了,回頭等哥閒下來了就請你去吃大餐。”
“這話在我上次去南熙山的時候你就和我說過了。”莫凕不甘示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