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之內,三人都陷入了沉重的悲哀之中。
良久,楚觀夢垂頭喪氣,“那我之前,還想生吃了罪魁禍首。”
現在,眾生就是罪魁禍首。
“邪魔是殺不完的。”林渡忽然開口,“我曾經以為,邪魔是殺不完的,後來我親手掃蕩了魔界,但現在我才發現,這句話是對的。”
殺不完的不是邪魔,是眾生之情。
眾生亦不可殺。
事實就是這般殘忍,人類總在不斷地試錯、毀滅、拯救。
“那我們這樣斬除妖邪的人,也永遠不會被殺死。”危止忽然開口,“正道也是殺不完的。”
林渡蹲下身,將自己打碎的陶器重新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重新放在了神台上。
接著,她抬手結印。
神符從她手心慢慢湧出,接著化為流轉的金色神環。
金光瞬間蕩清整個神社,那些三毒怨氣在瞬間被金光溟滅。
危止祭出降魔杵,抬手結印,降魔杵重重落下,穿透了眾生印,一瞬間,法印支離破碎。
神社再次震動,石板倒塌,土木碎屑飛卷,空間扭曲變幻,他們重歸石道。
或者說,是一個石室。
石室之中有許許多多的陶罐,還有許多畫著許多景物的麻布,最正中,懸浮著一團璀璨的光團。
已經有不少人等在了周圍,卻似乎遲遲沒有人順利得到那當中的先天靈寶。
林渡並沒有第一時間前去拿當中的光團,她按住躁動的浮生扇,先看遍了四周每一幅畫。
楚觀夢通過契約絮絮叨叨,“你行不行啊,浮生扇都快壓不住了。”
林渡搖頭,“不急。”
她在每一幅畫之前站定,有風景,有人物,有鳥獸,絢麗之中帶著遠古的質樸和曠古的豐厚。
“這到底是個什麼靈寶?為什麼怎麼都摸不到,難不成就是沒有實質?”
“難不成是神力?”
“天底下哪有團聚成團等著你吸收的神力呢。”一仙聽了忍不住笑道。
林渡終於走到了一幅畫之前,“找到了。”
楚觀夢和所有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什麼找到了?”
“找到什麼了?”
傳承?寶物?
林渡抬手,“找到了,第一幅畫。”
眾人悄悄豎起的耳朵都放鬆下來,那沒事了…….
還以為是什麼寶物。
誰知下一瞬間,林渡縱身,沒入那幅畫之中。
目睹了一切的人瞳孔地震。
“不是,這畫中還有玄機?”
眾人紛紛去找附近的畫,果真也都被吞入畫中。
可卻都不怎麼好運,沒一會兒,也就連滾帶爬跑了出來。
“這裡頭可是上古神獸,進去不是找死呢嘛!”
也有人在許久之後滿身狼狽地出來,高興地向同伴道,“看!我生擒了這隻犼!”
誰知就在他舉起捆仙索的時候,卻又空空落落。
“搞什麼……居然帶不出來。”那人白高興一場,滿身狼狽,憤然走了出去。
有一遲來一步的文弱星君搖頭,“一群粗俗之人。”
他款款上前,“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哪位上古神明的遺跡?”
有人便問,“這位星君就知道了?”
他頷首,“自然,一路可見處處皆畫,有畫成幻境之神跡者,當是,畫之始祖!”
另一邊,林渡卻已經落入了一處樸素的原野上。
山水泠泠,霞光漫天,虹光之中,太陽並不明晰,但處處都是最初始的本源之氣。
一個女子看向了進來的人,並不驚慌,隻道,“你可知我是誰?”
林渡笑了,“我們後世,喚您一聲畫嫘,或許您,本叫敤首?”
“果然是後世來人。”女子手中拿著一個較如今顯得有些粗糙的毛筆,她低頭,在龜殼上畫下一筆,卻並非文字,而是……圖案。
畫嫘垂眸,“原來是用畫冠我的名,倒也不錯。”
“畫始於嫘,故曰畫嫘,這是我們後世的記載。”林渡念著古語,有些蹩腳和生澀。[注1]
但畫嫘聽懂了,並且很開心,“你是怎麼找到我留下的第一幅有神力的畫的?”
林渡答道,“畫中自然能讓人讀出那發自肺腑的,想要創作和記錄的心情,我觀其畫,神乎其技,驚歎不已,故特來身臨其境。”
畫嫘看著林渡,“既是後世來人,想要拿走我的傳承,就要畫出一副能夠打動我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