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醉酒(1 / 2)

鶴雲台記事 柳院燈疏 5683 字 2024-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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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時天已微微亮,身後的一切變成一片白茫茫,融入了溶溶水霧中。

祁筠見驚陵還等在原地,肩頭都落了一層薄霜,心一下子就軟了,走上去將披風摘下披在了他肩頭。

驚陵目光始終跟隨著祁筠,不曾離開,待祁筠將係帶係好,他方露出天真滿足的笑。

祁筠見他笑了,也跟著笑,笑著笑著臉色不覺沉了下來,“怎麼這麼傻,外麵這麼冷也不知道回去休息。”

驚陵以為祁筠生氣了,忙搖著頭解釋:“驚陵不怕冷,驚陵隻是想等著少主。”

祁筠不知道說什麼好,憐惜地望著他,有刹那的失神。

也隻有他這般的忠心賣命。可是沒有誰會一直等著誰,沒有誰會一直忠誠。

驚陵曾經一度很喜歡祁筠這般專注地看著自己,也隻有這種時刻她的眼中隻有自己,可經曆了這麼多事,他總算明白,祁筠在透過他懷念誰。

是那個叫阿鶴的少年嗎?能讓她這般的牽腸掛肚,他也應當是很好的人吧。

驚陵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黯然,心中泛起一絲苦澀,伸手遮去了她的眼,半晌後輕聲問:“少主,接下來去哪裡?”

祁筠知道驚陵的小心思,啞然失笑,將他的手撥開,望向煙波茫茫處,有些沉重地說:“去司馬家吧。”

*

簪玉會臨近,城中人愈發多起來。

祁筠喬裝後在城中遊了幾趟,覺得有些無趣,索性接下來的幾日都待在十裡香這座冷清破敗的小酒館裡。

扶昭城依山傍水而建,一條清澈的湛江橫貫南北,其間又有數十條支流交錯盤踞,縱橫如故,是以整座城的水運極其繁榮,千百座橋梁更是如飛雲般橫亙在條條綠水之上。

也正因為水好,扶昭城的酒產業繁榮,釀酒工藝堪稱天下一絕。像十裡香這樣地勢不好,又如此平平無奇的酒館自然就沒什麼生存空間,因此生意隻能說看得過去,勉強夠老板夫妻倆糊口。

祁筠慢慢啜飲完了這甘甜的桂花釀,又招呼老板上前,要了兩壇陳年烈酒。

老板是個憨態可掬的胖子,年近六旬,卻精神矍鑠,點頭哈腰地應了,轉頭叫:“文娘,把酒窖裡那幾壇碧水沉拿上來!”

響亮的一聲回應:“好嘞!”

被喚作文娘的是他的妻子,一隻槐妖。

祁筠給了她隱匿妖氣的丹藥,這才能避過這城中林林總總的修仙者。

文娘笑著將那兩壇碧水沉擱到桌案上,見祁筠望著窗外的人影出神,彎下腰好意提醒:“祁姑娘,烈酒傷身,還是少喝為好。”

祁筠淡淡應了一聲,自顧自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這裡的酒盞彆致至極,不似酒杯那般小巧不能承載這烈酒的濁,也不似酒碗那般粗獷。這酒盞由槐木做成,捏在手中紋理細密,粗糙的感覺讓人莫名感到安心,喝起來帶著淺淺淡淡的槐香,給這酒增添了彆樣的滋味。

文娘見狀,搖了搖頭,和老板一同退下。

這偌大的酒館,零零星星的幾個人,兩三盞綠酒,經夏日的暑氣一烘,暖意融融地彌漫在空氣中,隻消聞一息,半邊身子便酥了個徹底。

祁筠酒量極好,今日卻莫名其妙地醉了。

她把著酒盞,看著河邊的人來來往往,像是看戲一般,來了一波又一波人,最終都上了那座古舊的老橋,人群簇擁之處,最終也歸於冷清。就像這酒盞一般,輕易地就見了底。

她搖著頭苦笑,慢慢地將頭貼到冰涼的桌案上,睡意上頭,索性昏昏沉沉睡去。

夜色沉入黑寂的水中,倒映出弦月如鉤。

一紫衣男子,姿態從容,神色淡然,一步步從橋的那頭走來,長夜裡風聲嗚嗚長鳴,將他飄逸朦朧的衣衫吹開,似流雲般肆意瀟灑,遠遠揚在身後,搖曳在這樣寂靜的夜裡。

酒館裡燈光昏黃,暖意盎然,他掃過屋內,文娘即刻迎上來,指著角落那個白色人影,壓低了聲音道:“祁姑娘心情有些低落,公子有空還是多陪陪她。”

塗山燃青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了,放輕了步子,慢慢走了過去。

祁筠醉得深,半個身子都軟軟地伏在桌上,酒盞傾翻,濡濕了大半衣衫,腳邊堆了幾十個酒瓶,難以想象她喝了多少。

黯淡的燭光打在她身上,將青絲和白衫映得流光閃亮,烏發間的發帶淩亂地散開,垂了滿肩,隨風柔軟地搖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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