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帛一分為二,緊緊抓住衣衫另一角的祁筠沒了依托,瞬間被洶湧的不停翻湧的浪潮打翻,裹挾著往岸的另一邊而去。
她愣怔地盯著阿鶴,似是不敢相信,似是了然。
碎石如同瀑布一般瀉落,將眼前人的身影籠罩,祁筠渾身僵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那人拂袖轉身,淩空掠去,一刻沒有為她停留。
“你是,早就該同鶴雲台一同消失在這世間的人。”
早就該消失在這世間的人……
終於,所有光亮褪去,碎石成山,淹沒了她。
祁筠猛的驚醒。
原來——隻是一場夢。
那種窒息的恐懼還縈繞在心頭,她還未來得及回想,身側驀地響起一聲關切的嗓音,“沒事吧?”
祁筠想要強行擠出一個笑,卻在側臉看向身側人時,僵住。
夢裡的景象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像是真切發生過一般。
祁筠強壓下心頭驚懼,笑道:“無事,就是做了一個噩夢。”
照夜棲默然地看著她,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深沉,“什麼夢?”
祁筠心裡有些沉甸甸的,她想到自己在夢中無意喚了阿鶴,照夜棲是何時來的,聽到了多少,此刻是否在試探……
她低下頭,定定地凝視著自己露出被褥的那截手臂,此刻看起來完整無缺,然而在夢中握著救命稻草的它卻被稻草的主人親手拋棄,最後被碎石砸斷,碎成粉末,再也無法提劍。
祁筠沉默了片刻,在照夜棲意味深長的目光下,保險起見,決定坦白:“我夢見我掉進山穀中,有無數碎石飛落,而我深陷泥沼,難以逃脫。”
照夜棲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她深深吸了口氣,聲音輕得微不可聞:“沒有了。就是這些,隻是夢裡的場景太過真實,一時沒緩過來。”
照夜棲頓了頓,將自己的手覆到了她的手上,溫度一點點傳遞,他聲音溫柔:“隻是夢罷了。想必是婚期將近,你有些焦慮。”
他輕輕撥開祁筠的碎發,動作無限輕柔憐愛,歎道:“怎麼瘦了些,這還怎麼撐起我為你準備的嫁衣。”
不是責備,是實實在在的心疼。
祁筠聽到嫁衣二字,才恍然婚期竟然就在十日後。
時日無多。
她順著照夜棲的目光望向桌案,隻見一襲鮮豔似火的嫁衣正疊得整整齊齊的立在那裡。
“婚期是四月十五,但我族的傳統是——大婚須舉行三日。前兩日是圍繞著雁蕩十八城遊船,接受族民的祝福,最後一日是在永生崖上向天地宣誓,結為夫妻,永世不離。”
“雖然儀式有些繁雜,但你也不必憂心,族中最德高望重的婆婆會來教你禮儀。你隻需放寬心態,保重身體即可。”
祁筠不作聲地聽著,自己的猜測似乎在照夜棲的講述下一步步得到驗證。
遊城是為了讓族民熟悉自己的氣息,好在第三日的永生崖上舉行儀式,召回千年前就死去的人的魂魄。
那個夢難道也是預示嗎?
在大火中死去,在他決然的背影中死去。
以她一人之命,換得千萬人的生機,這便是照夜棲這麼多年運籌帷幄所圖謀的東西。
“嗯?阿祁在想什麼?”他偏頭看她。
祁筠回過神來,衝他一笑,“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一切虛假到不真實,仿佛和你相遇還是昨天,怎麼這麼快就要成為你的妻了。”
照夜棲也覺得一切虛幻到不真實,在眼前的祁筠眼中,他們的初見是梨花洲上那個風雨如晦的月夜。
可在他眼中,或者在阿鶴眼中,他們的初見是在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