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猛壞笑。
鄧姐本就晶瑩紅潤的臉頰更加紅了,拉著小旭坐下,拉著小旭朝外走。
“趕緊洗臉吃飯”
“鄧姐,他年輕小不懂事,你可不能這麼縱容著他,他是運動員,身體很重要的”
“哎呀~,你不知道情況,沒辦法跟你說。”
“算了,我還是回家吧!”
“你們不是正在辦離婚嗎?彆過去吵架了...”
離婚?
顧猛搖了搖頭,向桌上的沒事發起了殲滅戰。
吃完了飯,他提著一籃子水果走進了佟家。
前段日子佟老頭得了一場重感冒,在醫院裡住了一段時間。
顧猛沒在,鄧姐去照顧了一天。
現在回來了,再不看一眼,就有些不仁義。
佟家庭院深深,前院的幾顆柳樹暗暗地黃了幾片葉子,隨風吹落在路邊。
過年時一大家子人,平時大人上了班,小孩兒上了學,空曠的院子竟有些冷清。
本來顧猛還想著把家搬到新買的兩進院子裡,可看到了佟家氣氛,發現小院子有小的好處,它更容易被填滿。
跟著大嫂來到了後花園,魚塘旁邊,佟老頭早早地穿起了厚衣服,手裡握著一根魚竿,在靜靜地打盹。
大嫂說,佟老得了一次病,身體和精神狀況越來越差,有時坐著吃飯會打起盹來,也沒有精力再去前邊磨腳了。
大嫂走後,顧猛坐在池塘邊的青石上,靜靜地看著佟老頭在太陽在打盹。
陽光下,他的臉頰更加地瘦削,枯白的頭發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在風中搖晃著。
在他一下下輕微的喘息中,顧猛聽到了生命流失的聲音。
垂垂暮已,令人不勝唏噓。
不止是佟伯,青山院裡的老人們也一樣,儘管大家吃的好,保養得好,還做運動,但是在他進入院裡工作的一年時間裡,已經有好幾位老人離開了青山院,走進了九龍山。
都是熟悉的麵孔!
他越來越不敢去青山院了。
尤其是在臘月和正月,他擔心聽到不幸的消息,但這種事怎麼能避免?
坐了一會兒,大概十一點左右,九月的陽光依然有些炙熱。
佟老頭微微睜開眼睛,瞧見了他,一笑,“來了!”
聲音果然不比以前洪亮,喑啞的撕拉聲,有種漏氣的感覺。
顧猛眨了下眼,笑道:“佟伯,您老人家的日子可真悠閒,叫人羨慕!”
“哈哈~”
佟伯嘶啞地笑了幾聲,“你小子,有錢有女人,還有一副好體格,在這個世界上,有你羨慕的人嗎?”
“那是當然的”
顧猛笑道:“聽說阿拉伯那邊的皇室都用黃金珠寶做房屋,每個男人都可以娶七八個老婆,他們才叫有錢有女人有權力”
佟伯擺了擺手指頭,“如果可以,他們願意用所有的一切來換你的身體”
顧猛暗暗地歎了口氣,笑道:“佟伯您可是鑒寶大師,您老都說我身體是個寶貝,以後我要請個加強連來保護一下,免得被人偷走了”
說笑了幾句,他又慢慢地說起了西北之行,說起了拍戲,說起了黃河遇險的事。
佟伯聽說他為了突破運動瓶頸,在黃河中與洪水爭鋒,眼睛大亮,“老頭子我活了八十五,見過的人千千萬,你是我見過的最神奇的人。”
“我可當不起佟伯您的稱讚”
顧猛微微一笑,從衣兜裡拿出兩個石頭蛋子,黑褐色的,台球大小,表麵有一層龜殼一樣的紋路,不太光滑。
“佟伯,跑了一趟西邊兒,我得了一對好玩意兒,留著給您老壓手。”
佟伯皺著眉頭仔細地看了看,“這是化石?”
“不清楚,上次我在河裡救了個老艄公,又幫他支付了一筆住院費,臨走時他塞了這對石頭蛋子做紀念,說是在黃河底下挖的”
“是對有意思的物件兒,可惜有點沉,你留著自己玩吧!”
要是佟伯沒有生病倒也合適,顧猛隻好自己收著玩兒,再找點合適的送來。
陪著老人說了半天話,聽他回憶起了年輕時跑江湖的經曆,驚心動魄,堪稱一時豪傑。
可惜英雄遲暮,說著話又睡著了,呼嚕聲像是一連串省略號......
沒過多久,佟伯就去了。
顧猛更加地珍惜現在的時光,更加珍惜現在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