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愣愣的掃視四周,最後那雙含著血淚的眼睛落在麵前這些人身上,
“但我沒找到她,我去過很多地方,閻羅殿、北冥、屍山可是哪裡都沒能找到她,有明白一點的鬼說,她大概已經喝了孟婆湯投胎去了,我娘親居然也沒等等我,以至於我後來總是會想,如果我早早自殺了我是不是就能見我娘親一麵了……誰知道呢?”
薑貝子聽的心裡難受,但接著問,
“那個王爺呢?”
陳清迷茫了一下,歪著頭,隨後誇張笑起來,嘴巴咧到了腮,薑貝子看見了她嘴唇上密密麻麻的線,她死死的盯著薑貝子,但卻輕聲細語,語調詭異,
“肯定是被我殺掉了呀。”
她往前探頭,神情詭異的死死盯著薑貝子,嘴裡飛速的重複,
“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被我殺掉了呀……”
“喂,”
遲宥驀然出聲,反而嚇了薑貝子一跳,就看見遲宥手腕翻轉,一柄冰涼刺眼的短刀從他袖口中顯現出來,他甩出短刀,短刀劃破空氣,隻發出短暫低沉的一聲“嗖”,瞬時便沒入陳清的右側肩膀,強大的衝擊力將陳清向後使勁拽了一把隨後將其重重釘在了牆上,
遲宥盯著她,
“你越界了。”
陳清笑的燦爛,置若罔聞,朝反方向用力一扯,轉眼就隻剩下了右側的胳膊在牆上呆著了,她此時大概已經神經麻木了,臉上的肌肉胡亂抖動著朝遲宥笑,
“真對不起,沒想到你們才是聽著就已經害怕了。”
遲宥倚在牆上,垂著眼皮斜她“嗯”了一聲,
“小薑年紀小,聽不了這個,你不如撿點能說的。”
空氣中瞬時安靜下來。
薑貝子愣愣得看她,陳清眼裡滿是悲憫,她眼神落在陳清身上。
陳清掃了一眼薑貝子,聽見薑貝子顫抖著聲音問,
“那你為什麼害她?”
“陳清?”
陳清攏了攏頭發,聲音自然,
“她可不是我害的,在我住進來之前,徐穎穎就已經給她舉行冥婚了,要不是我,她的這幅身體可就隻能永遠的爛在那個冰棺裡了。”
遲宥:
“是你引誘王悉把你放出來的?”
她“嗤”一聲笑出來,毫不避諱,
“是啊,這個徐穎穎也真是好笑,放著活的二兒子不珍惜,偏偏去愛那些早就死了的人”
薑貝子痛斥,
“可是如果沒有你引誘,徐穎穎也不會走上這樣的彎路,陳清也不會死。”
陳清厲聲回擊,
“可他們都該死!是他們視人命如草芥,難道現在也是一個仗著有錢有權就可以把一個人的生死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時代嗎?你以為陳清是什麼好東西?!三個孩子從這裡消失了,”
她伸手落在小腹的地方,喃喃道,
“無論是怎麼樣,濫交的女人都該死!”
“可是你跟他們有什麼分彆,你故意接近徐穎穎,並且在她精神極其不穩定的情況下教唆她,才致使她產生這種冥婚的想法,陳清真的就罪惡深重到失去性命嗎?”
“沒有啊,我隻是成全她罷了,她接近這家人的目的不就是要錢麼?那麼對於她來講,王揚和王悉又有什麼分彆呢?嘻嘻嘻……”
兩人交鋒之時,一道虛弱的聲音傳過來,
“珍珠,珍珠?”
一個女人從樓梯上爬下來,
珍珠?
薑貝子看過去,正是徐穎穎虛弱的扒在樓梯台階上,就看見陳清……不,現在應該叫她珍珠了,
珍珠快步走過去,徐穎穎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辨認,但很快喊了一聲,
“珍珠!你的手怎麼了?”
珍珠語氣斥責,
“你怎麼下來了?”
“你手怎麼了啊?”
徐穎穎聲音中隱隱有哭腔,
“快,快過來,”
徐穎穎抬手將自己袖子上的布條撕下來一塊,細細的將斷開的臂膀處包紮好,
“就是他們傷害的你?王叢平時打我和孩子就算了,為什麼就連你都要傷害”
珍珠看著她的眼睛,憐憫的摸了摸她的頭,
“怎麼還在裝?嗯?”
隨後她猛然抬頭,神情癲狂,
“薑貝子你看見了嗎,我殺的人他們本來就該死!我已經不再是之前膽小怯弱的我了,這個世界本來就肮臟糜爛,我的到來就是為了清掃這些渣滓,你記住,我——即正義!”
“不是。”
麵對眼前種種,薑貝子反而麵色平靜了許多,
“我始終相信所見即所得,當你眼見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當你相信世界糜爛,為什麼不願意看看自己的心,有人走進紅塵世間三五年就更改心意,將那份初心束之高閣以致蒙塵,這種人不少,可依舊有人煢煢踽踽行過山河而初心永不變,究竟是你的心意改變了還是世道不公,我想你心裡終歸是有答案的。”
陳清半晌沒說話,隻是詭異的盯著薑貝子,接著開口,
“你知道我的心願是什麼嗎薑貝子?”
薑貝子:“什麼?”
“我從一開始就知我心齷齪,我作為一抹幽魂穿越了千年的時間,千百年裡我惡事做儘,同那些將我和娘親殺害的畜生一樣視生命如草芥,但我告訴你,我殺的人都是該死的!我自然不期待我去了閻羅殿能領個好下場,佛說六道輪回中人道最珍貴,我卻不這樣認為,對我來講,與其領罰後重入輪回倒不如將我就此魂飛魄散,但是,”
陳清頓了一下,眼神輕飄飄的落在一旁的徐穎穎身上,
“我想見我娘親一麵。”
“我真的好想她。”
陳清突然出手摁在薑貝子的肩上,眼睛死死的盯著她,
“就算是今天魂飛魄散,我也得見她一麵,對不起了。”
還沒等人有什麼反應,陳清連帶著薑貝子一同消失,四周驀然騰起大霧,遲宥餘光瞥見一團濃濃的瘴氣朝沈榆撞過去,遲宥麵色一凜,下意識的向沈榆處跑過去,喊了句“沈榆!”隨後死死圈住他的手腕將其拽了過來,但瘴氣已經蔓延了整個房間,來回衝撞著,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擊,兩人雙雙墮入了瘴氣之中,片刻後,霧氣散去,周圍明顯的已經換了一個環境,四麵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沈榆?”
遲宥喊他名字,
“我沒事。”
沈榆的回應讓遲宥放下心來,這時眼睛已經適應了周圍的黑暗,漸漸能看出些東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