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季遇。
是邵淺淺用一整個青春形容的人。
盛夏偶然的轉角,少年淺藍校服衣袂翩躚,泛著昏黃且算不上熱烈的光毫不吝嗇的灑在那個少年身上,
一眼萬年。
像是一場盛大的海嘯掀翻了心底的城牆,邵淺淺的心動來的猝不及防,
她眉眼彎彎,問,
“誒,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他正吸煙,煙霧繚繞,邵淺淺眼尖的看見他的校牌,踱金的季遇兩個字煜煜閃光,
透過薄薄的霧,他的丹鳳眼輕輕瞥向她,沒言語,隻是掐掉了手裡的煙,轉身離開。
邵淺淺站在原地,朝他背影揮揮手,
“季遇是嗎?我叫邵淺淺,你要記得我。”
邵淺淺永遠是玫瑰,驕傲的玫瑰,沒出過溫室的她以為隻要是她想要的什麼都可以得到。
“知道嗎?邵淺淺在追季遇誒!”
“他們倆很配”
……
跟在季遇後麵的邵淺淺對於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裡,她很喜歡他們說她和季遇最配,好像這樣子季遇就是屬於她的,
“彆跟著我。”
季遇站在牆根下,稍稍蹙眉看著坐在牆頭的邵淺淺,
他的情緒好像很難調動,即使是邵淺淺追的狠了,他也隻是輕皺眉讓她離得遠點。
聽著話,季遇越走越遠,他的影子在他身後拉的細長,顯出孤寂的模樣,邵淺淺坐在牆頭,一簇一簇的玫瑰在她心頭綻放,
她有足夠的勇氣和時間溫暖他。
他們都說季遇品行端正,高高在上如神袛,隻有邵淺淺知道季遇會避開人抽煙,也會充滿人間煙火氣的逃課,
那時的她擁有少年的秘密像是擁有了一座花園,裡麵種滿玫瑰,少年親手種的。
少年屬於她的幻夢戛然而止在那個女生轉來的時刻。
在邵淺淺麵前,那個女生幾乎黯淡無光,不是幾乎,是完全沒有顏色。邵淺淺可以彈的一手好音色的鋼琴,小小年紀就已經輕輕鬆鬆拿了國際獎,書畫也上得了台麵,自小就是父母的談資,那個女生有什麼呢?她邵淺淺一出生就已經站在了那個人的終點。
邵淺淺妒忌的暗暗比較。
可偏偏,季遇喜歡。
原來一句他喜歡就足以抵擋千軍萬馬了。
這是後來的邵淺淺才明白的道理。
喜歡真的隻是目成心許,而不是你必須要漂亮,要優秀。
所以彆人嘴裡的邵淺淺季遇變成了李夢季遇,因為季遇的偏向,邵淺淺毫無勝算的退場了。
她親眼看見季遇對著那個女生笑,在那些流言蜚語朝那個女生奔來時,季遇站在他女朋友麵前擋下了所有傷害,她親眼看著那個孤寂搖曳的影子變成了溫暖的兩個。
邵淺淺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邵淺淺先遇到的季遇,最後季遇卻不可以屬於她。
後來,那個女生站在她麵前,豔羨的說,
“邵淺淺,你好漂亮,我好羨慕你。”
那個女生大概不知道自己撿了一個多麼天大的便宜,酸澀膨脹的情緒在季遇到來之後徹底炸開,
看著季遇警惕擔憂的眼神,邵淺淺突然覺得季遇似乎配不上自己的喜歡。
如果僅僅是因為喜歡,就對另一個無辜的人下手,這絕對不是驕傲的邵淺淺可以做出來的事。真可惜,季遇不明白。
邵淺淺永遠驕傲。
暗湧了邵淺淺一整個青春的那場盛大的海潮終於退了,誰都不會知道。
再後來,27歲的邵淺淺遇見了27歲的季遇,
彼時的她正在抽煙。
“怎麼開始抽煙了?”
“沒為什麼。抽麼?”
季遇推開邵淺淺遞來的煙,眉眼溫和,明明皮相,氣息都屬於季遇,卻怎麼也不似當年骨子裡都透出冷冽的少年,
“夢夢不喜煙味。”
邵淺淺一怔,
她最後還是輸了,她活成了季遇的模樣,而她心心念念的少年早已奔向更明媚的遠方,季遇的世界裡,原來邵淺淺從來都不是女主角。
他有個小青梅。
青梅竹馬,花前月下。
聽起來很美好,對吧?
嗬。
實在太抱歉了,他的小青梅跟彆人的確實不一樣,她實在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混蛋,每天上竄下跳,不惹出一簍子禍事來,卻安分守己的休息一會兒他的蔣姓都倒過來寫。
而他,蔣樊川,就是跟在鬱歡歡屁股後邊收拾爛攤子的那位倒黴蛋。
淦!
想想就氣得不行。
兒時,鬱歡歡上樹掏鳥蛋,從樹上掉下來,他為了保護他那“可愛”的小青梅,伸手去接,哪成想小青梅隻是看起來輕而已,他接不住,兩人雙雙倒在地裡,誤打誤撞把彆家剛剛種下去的苗壓壞了一大片,後來人家找到家裡,從小就接受要保護好女孩子教育的他自告奮勇的站出來,免不了挨了頓打,好在他的小青梅也還算得上是有點良心,夜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站在他窗戶外邊遞過來她偷偷藏起來的一大把大白兔奶糖,
“蔣樊川,你吃……”
她一邊哭,一邊遞,
“今天為什麼一定要掏鳥蛋?”
“因為……你說你要去青島看海啊……我想……我想……我們賣了鳥蛋就可以去看海了,蔣樊川。”
她抽噎著回答。
她哭的蔣樊川實在提不起來脾氣罵她,他拆開一個大白兔,惡狠狠的在嘴巴裡嚼了幾下,
“你快回去吧,我一點也不疼。”
“真的嗎?”
小青梅哭哭啼啼的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裡卻是對大白兔的不舍,
“那不疼的話……奶糖……可以給我一塊嗎?”
直接給蔣樊川氣笑了,
“滾。”
後來,就是上高中了,他們還是在一起。
那時的小青梅失去了媽媽,生活的巨大落差她一個人承受不來,也剛巧處於叛逆期,誰的話都不聽,勾上了不知道是哪來的小混混,每天除了逃課就是打架。
蔣樊川當時是在小巷子裡堵到他的小青梅的,彼時小青梅妝容花哨,正和幾個社會上的小混混學抽煙,有男有女,
看著她並不熟練的吞雲吐霧的模樣,蔣樊川氣的攥緊了拳,他上前撥開小青梅,直接一拳砸在領頭的人臉上,
這一拳下去,就砸開了打架的序幕。
時間過去太久了,蔣樊川記不太清了,隻記得後來不知道是哪個通風報信,老師及時趕過來阻止,當時天微微亮,小青梅摟著他再次哭的淚流滿麵,一直重複著“對不起”
看見她哭,蔣樊川隻覺得鬆了口氣,至少他的小青梅以後可以好好的上學了。
後來啊,後來,打群架的影響實在太惡劣了,他被學校勸退了,沒能上的了大學。
雖然,雖然他一直都希望可以去青島科技大學卻沒能去,好在他的小青梅足夠出息,帶著他的那一份,被青科大順利錄取了。
青島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有一望無際的海,有奇奇怪怪的小房子,有小城市見不到的燈火闌珊以及人潮洶湧,更有他的小青梅……和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