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視線重新在空中相遇,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的薑盼淮顯然要從容的多,
但也沒有多多少。
薑盼淮瘋狂給自己洗腦,
“薑薑不要怕!!就當麵前這個根本不是人,是塊豬頭肉好了!!!”
就在這種奇奇怪怪的自我催眠中,
薑盼淮的眼神肉眼可見的變得堅定起來,
甚至還有點視死如歸的意思。
全程沒挪開過眼的方修燁自然將她的變化悉數看了個乾淨,
但並沒有什麼大動作,
心下明了這小姑娘指不定在心裡又編排他什麼,俗話說萬事開頭難,小姑娘背地裡編排他又不是第一回了,
方修燁肚量大,
不跟她計較。
更何況,兩個人現在在做的事情還是他一手主導的,挨罵挨上兩句怎麼了?
有問題嗎?
沒問題。
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方修燁將自己帶入到薑盼淮的視角裡,一度感歎這姑娘還是太好說話,連罵都是壓在心底裡悄悄罵,
真可憐。
方修燁想著,回過神的目光一寸寸下壓逡巡在麵前的小人兒臉上,
她漂亮,
確實很漂亮,
在心裡默默下了這個定義,方修燁感覺自己的喉口莫名發癢。
方修燁口中的漂亮與其他絕大多數男性不太一樣,
薑盼淮並不算糊咖,儘管話題度比不上同期其他女藝人,但是知名度還是在那裡的,他身邊的人無論圈內圈外幾乎沒有一個不知道薑盼淮,
他們誇她漂亮,說,她的腿筆直修長,說她小腰真細,皮膚又白又嫩,玩起來一定會很爽,絕對會是一個完美的床伴,
在一眾汙言穢語當中,有人隨意搜了張薑盼淮的照片堵到方修燁麵前,興奮的喊他,
“怎麼樣燁哥?你覺得這個漂不漂亮?!”
方修燁微微蹙眉,嘴裡隨意銜了支煙,一陣朦朧的煙霧升起來直直熏進他眼睛裡,逼迫他促狹,不甚清晰的視野中,他看到了藏在那一方微亮的屏幕中的薑盼淮,
確實漂亮。
她年紀輕,臉頰那處的嬰兒肥還沒完全消解,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明亮純粹,腮邊有兩個小酒窩陷下去,墜在唇紅齒白兩側,
此前方修燁並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喜歡酒窩梨渦之類的,直到看見薑盼淮的,他才頓悟,
哦,
原來是這樣好看的。
正盯著屏幕的視線忽然撲了個空,眼睜睜看見那張照片在自己麵前消失,方修燁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煩躁,
原來是有人上手拽那人,罵著說,
“鐘漳,乾什麼呢?燁哥一直對圈裡的女人沒興趣,你不知道?”
鐘漳臉上表情先是呆滯了幾秒,然後撓著頭辯解,
“看你這話說的,二開,我又沒給燁哥介紹,就問問燁哥是不是也覺得薑盼淮漂亮……”
被喚作“二開”的男人揉了把臉,笑著說,
“你剛來不知道,燁哥不止對圈裡的女人沒興趣,你燁哥對女人這個整體就沒興趣!”
鐘漳滿臉震驚,
“燁、燁哥、哥是彎的啊?”
二開笑著沒說話,隻是勾住鐘漳的脖子往後拽,
“得了,這麼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漂亮。”
兩個人還沒抬起離開的腳步,身後就響起方修燁有些微啞的聲音,
一聽這話,鐘漳手忙腳亂的掙脫二開的桎梏,整個人往前撲,直接掛在沙發靠背上,他又將那張照片點開舉到方修燁麵前,滿臉是抑製不住的興奮,
“我就知道燁哥不是彎的!你也覺得她漂亮吧!!!”
“嗯。”
鐘漳將手機屏幕轉過來深深看了眼,很陶醉的樣子,
“開玩笑,這可是我唯一追過的女明星~還能不漂亮?”
“叫什麼?”
鐘漳愣了一下,
“薑盼淮。”
“噢。”
鐘漳見到方修燁的次數不多,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偏偏這為數不多的幾次碰麵,方修燁都冷淡的像個局外人,
因此鐘漳對他的唯一印象就是——
話少,難搞,麵癱,
說他麵癱絕不誇張,每次見,他都沒什麼表情,大概是因為職業需要所以經常要在鏡頭麵前維持各種各樣的表情,下了班難免會感到厭倦,
所以……這大概也正常?
“多大了?”
方修燁的聲音悶在煙霧後,讓鐘漳完全分辨不出他的情緒,隻能照實回答,
“薑……薑盼淮嗎?”
“嗯。”
“18。”
鐘漳看他好像皺了下眉,很輕的一個表情在他麵上一閃而過,出現到消失的時間太短了,短到鐘漳甚至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方修燁又吐出一口煙霧,兩指夾著火星明滅熟練的彈了彈煙灰,然後將那燃了半截的煙毫不留情的摁滅在煙灰缸裡,空氣中響起很細微的“嘶——”,
方修燁起身,麵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剛剛熱切的討論都是虛無,
“走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薑盼淮今年應該是23歲,
在娛樂圈裡混了這麼些年,她那雙眼睛丁點沒變,還是淺薄到一眼能見到底的……純,
嗯,純。
這個字從他腦子裡莫名其妙的蹦出來,然後蠻橫的霸占了方修燁的全部思想,
於是他的目光再也沒辦法聚集到她柔軟的發絲、淺淡的瞳色甚至是漂亮的酒窩上,
“皮膚又白又嫩”
“腰細腿長”
曾經聽過的那些男人用來臆想薑盼淮時的詞彙,此刻像是解了封一樣灌進他的耳朵,
他不受控製的將那些難聽的甚至是帶有侮辱色彩的“誇獎”印在麵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身上,
皮膚又白又嫩的話,被他掐著細腰做一場,大概會留下暴虐的、泛著紅色的印記……
雖然這種顱內瘋狂僅僅維持不到片刻,但仍舊被方修燁遲來的良心狠狠翻來覆去的譴責了一番,
他瘋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方修燁同時還頗為遺憾的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他這些年所接受的高等教育完全沒有任何屁用,
禮讓、溫和、恭敬、謙卑、尊重伴侶、適當放手,
這些他自以為已然淩駕了的“規則”,到頭來他才悲哀的發現,規則永遠是規則,他以為的永遠都隻是他以為,
在同齡男性忙著用五指姑娘取悅自己、看片甚至是像個傻逼種馬一樣四處播種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