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沈午原本是一時興起, 可見於樅真的二話沒說地答應了，眼神抬了抬, 確認問道：“你真願意去？”
“嗯。”於樅麵不改色，伸手搭在沈午肩上，“你想什麼時候去？”
沈午看於樅是說真的不是在開玩笑，表情認真些，拍開那隻不老實的手，不跟他膩膩歪歪的了, 想了想說：“要不，我們買最快的航班過去？”前兩天他跟沈淮打電話的時候問了，沈淮雖然沒回國，但也放假了，這幾天大概不會很忙，應該有時間見他們。
“可以。”
於樅沒什麼意見，沈午難得鬆口, 指不定過不了一會兒又要反悔了，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主動道：“那我來訂票？”-
飛機落地的時間在晚上，沈午睡了一路，以至於從機場出來站在陌生國度的街道上時, 還十分精神。
於樅左手拉著兩個小行李箱, 右手牽著沈午，詢問沈午的意見：“你要先聯係你哥還是我們先去酒店？”
“去酒店吧。”沈午仰頭看了看上頭黑漆漆的夜空，他還沒告訴沈淮他頭腦一熱跑過來的事情, 還是不大半夜過去找說了, “天亮了再去找我哥。”
“嗯，走這邊。”
於樅應了一聲, 沈午的提議過來的決定都很突然，於恬打電話問他帶著沈午跑哪去了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在機場的等候廳裡了，好在他們兩個都有護照，而且沈淮在的這個國家可以免簽，才能這麼順利這麼快速地說來就來了。
酒店是臨時訂的，和機場離得不遠，二十分鐘就到了，於樅隻訂了一個房間，雙床，他們對這邊都不熟悉，不管出於哪個方麵考慮，他不放心讓沈午一個人住。
沈午看到是一個房間也沒在意，彆說是兩張床了，就算是一張床也沒什麼，在學校的時候他們經常在一張床上睡午覺。
單人床不是很大，沈午仰麵攤在其中一張床上，腦袋裡思緒翻湧，想明天怎麼去找他哥，他知道沈淮在哪個學校念書，也知道沈淮就住學校旁邊的地址。
於樅把兩個行李箱放好，拿了充電器給手機都衝上電，弄完之後來問沈午：“要不要去洗洗？”
“你先去吧，我要再等會兒”
沈午沒理好腦袋裡的情緒，想著想著反而開始打退堂鼓了，沈淮到時候說他兩句倒是沒什麼，反正他從小到大都聽習慣了，但是帶著於樅一塊去
他支起一隻胳膊，看向站窗邊的於樅，試探問說：“要不，你明天就不要跟我一塊去了。”
“”
於樅就猜到沈午可能要後悔，這個退堂鼓一旦打了，下次再邁出這一步，不知道又要到什麼時候了，他坐在單人床邊沿去看沈午：“為什麼又不想讓我去了。”
“我哥他”沈午在心裡默默措了一下詞，“他看著很好說話，但其實沒那麼好說話。”
沈淮一向是注重自己的形象的，在外人麵前不會出現失態，就算是他不打招呼帶著於樅一塊過去，沈淮也不會在麵上表現出不開心，頂多就是用那種客氣周到但不親切的態度對待，然後私下裡再找他慢慢算賬。
沈午的想法也很簡單，於樅家裡的人對他態度挺好的，所以他也不想讓於樅過去之後被沈淮為難。
“而且，我們來的太突然了。”沈午緩緩說道，“我明天先去找我哥說一下，然後再帶你去見他行不行。”
“”於樅知道沈午可能是真的這麼想的，是在為他著想，但是，有一說一，他不認為沈午去了之後，自己還能有機會露個麵，特彆是沈午他哥沒有很滿意的情況下。
這回換他不說話，隻是眼神幽深地看著沈午。
經過短暫的視線交彙之後，沈午還是率先生出了一點點心虛，畢竟是他心血來潮說要帶於樅來見沈淮，於樅一路上幫忙著跑上跑下的，跟著他來了個跨國之旅，現在他把於樅一個人丟在酒店裡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
沈午閉了閉眼，心一橫：“算了算了，我們一起去找他。”反正他哥總不能把他們倆給怎麼樣了。
不過，他還是給於樅提前打預防針：“我哥應該不會跟你說什麼，但萬一要是說了，你不要放心上啊。”
“我知道。”於樅在沈午的小腿上按了兩下，男朋友的親哥不能惹的道理他還是非常清楚的，“放心，我心裡有數。”
沈午閉上眼睛，他心裡反而有點沒數了。
於樅又在沈午腿上捏了兩下，問他：“要不要去洗澡？”
“不想去。”沈午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在飛機上都是睡著的，但是這會兒還是覺得有點累，“你先去洗吧。”
於樅拉他起來：“我幫你洗？”
沈午下意識地拒絕：“不行。”
“什麼時候才行？”於樅這次沒依著沈午讓他把話題帶過去，認真地問沈午，什麼該乾不該乾的都做了不少，但沈午遲遲不鬆口到最後。
“”沈午眼神飄了飄，知道於樅說的是什麼，平時小打小鬨的也就算了，可是真來，他還是有點不敢。
於樅把沈午跑偏的視線再勾回來：“嗯？”
沈午找理由開脫話題，“我們明天還要去見我哥呢！”
是有正事，於樅暫且放過了沈午-
第二天一早，沈午和於樅帶著他們從國內給沈淮帶來的禮物就找過去了，沈午按照沈淮給的地址精準找過去，站在門口給沈淮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沈淮的聲音傳出來：“小午？”
沈午直接問：“哥，你起床了嗎？”
“？”沈淮沒能很快理解沈午是什麼意思，還是說，“起來了，一會兒還有個線上會議要聽，你打電話過來就是叫我起床的？”
沈午：“那你出來開下門，我在你家門口。”
沈淮：“”
約莫過去了一兩分鐘，大門被打開，沈淮出現在沈午兩個人麵前，神色很淡，看不出有什麼驚喜或者不開心。
“哥，新年好。”沈午看見沈淮就扯出一抹笑，打了招呼緊接著就拉著於樅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於樅，我們一塊來看你。”
“”
沈淮沒說話，他看著站在麵前兩個人，總算是知道，一大早眼皮就開始亂跳的原因了。
於樅之前隻見過沈淮的照片，看著是很溫雅的，但現在麵對麵站在，他反而感到了對方的清疏，當然這也可能是他跟著沈午一塊過來的原因。
於樅朝著沈淮微微點了點頭：“你好。”
沈淮在沈午破罐子破摔的臉上掃了幾眼，最後才看了於樅一樣，緩緩開口道：“進來坐吧。”
沈淮領著兩人往屋裡走，沈午在後麵拽了拽於樅的袖子，於樅側著頭看沈午，給了他一個‘沒事’的眼神。
沈淮把人帶到沙發上坐下，給沈午他們兩人倒了水，自己去房間裡把家居服換成了常服再出來，在單人沙發坐下了。
他可不認為沈午不聲不響地還帶著男朋友坐飛機找過來，這個過年連家都不回的弟弟，是專門來跨國串門看他的。
沈淮問沈午：“路上還順利嗎？怎麼不先打個電話。”
打個電話你還能讓來？沈午隻在心裡念了兩句，嘴上還是說道：“臨時起意，想來就來了，剛好我們一起來看你。”
來都來了，沈淮是沒有沒必要把麵前的兩個人再打包到機場送走，他的目光落在於樅身上，語調自然：“你們是一個學校的？戀愛談了多久了？”
於樅點了下頭：“是，我在讀大二，計算機係的。”
於樅正要繼續，沈午搶著打斷了：“戀愛早就談了，上次不是都告訴你了。”他害怕於樅又要把他們網戀的事說出來，沈淮知道了免不了再給他記一筆。
沈淮瞥了沈午一眼，這是還記得上次的事呢，那就行，他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從沙發上起身對沈午說：“我要去旁聽線上會議，實在是沒時間招待你們，吃的喝的都在廚房，自己去拿。”
說完，對於樅也客套地點了下頭，然後就轉身進了其中一個房間。
見沈淮走了，沈午肩頭一鬆，扭頭對於樅說：“你彆多想，他這人就這樣，平時還很忙，所以即便是放假也沒時間回國。”
沈淮統共沒說幾句話，態度也挑不出錯，但於樅還是察覺出來了，是有一種無所謂的感覺存在，就好像，今天不管沈午是帶誰過來，都沒差一樣。
他從茶幾上拿了個橘子給沈午剝開了遞過去，“你上次有跟你哥說我們談戀愛的事？”
“說過啊。”沈午把橘子接過來，嘗了一瓣，還挺甜的，怪不得賣那麼貴。
於樅的敏銳度一向很好：“然後呢，他就沒有提出來什麼要求？”
“”沈午把剩下的橘子塞進於樅嘴裡，保證道，“放心，你不用管，我會說服他的。”
於樅：“”這他能放心就怪了！
第 44 章
眼下, 他隻能把問題歸結到沒有早點發現沈午以前說話時的含糊和異常。
於樅依然要問，黑色眼睛看向沈午：“告訴我, 是什麼？”
好歹處了有這麼久，沈午多少對於樅也有了點了解，就比如，每次但於樅露出這個神情時來看自己時，總是要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沈午不自然地眨眨眼，言簡意賅說道：“其實也沒什麼, 就是我哥，他想我畢業之後回家裡那邊工作生活。”
於樅知道沈午還有下文，沒插話。
“最好呢。”沈午瞄了一眼於樅的神情，繼續說，“是我交的男朋友能跟著一塊回去，就這樣。”
“”
於樅約莫明白沈午話裡的意思了，怪不得之前還說要讓他去當上門女婿, 沈午家在哪他是知道的，平心而論, 他們兩家都不在一個省市裡，離得是挺遠的。
可凡事沒有絕對，隻要想解決, 總會有辦法。
他認真的問沈午：“你是怎麼想的？”
“我？”沈午盤腿坐在沙發上, 仰頭看見了客廳裡精致好看的吊燈，“我本來是覺得都行但是。”
但是那是以前的想法了，以前他覺得回去待著也行, 是因為有沈淮在, 有沈長在，他願意跟他們離得近點, 互相照應，至於旁的那些令他覺得糟心的事，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看不到。
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有了可以養活自己的能力了，忽然就不是很想回去了，他一點都不想進家裡的公司上班，也不喜歡被家裡那些自恃長輩的親戚說教。
在南大的一個學期裡，是他過的最自由的時候了，想乾什麼就乾什麼，願意跟誰聯係就跟誰聯係，而且還有於樅跟他作伴。
沈午倒是也想過，如果有一天他跟於樅鬨翻了，分手了，不在一塊兒，或者他就還會考慮沈淮的建議，老老實實地回家去。
但他倆現在處的好好的，還考慮不到這個問題。
沈午緩緩呼出一口氣，看向於樅：“但是我現在不怎麼想回去了，回去家裡還不如繼續留在南市，反正我會去跟我哥說的，你就不用管了。”
他說完順便問於樅：“你畢業之後準備去哪裡？要回家嗎？”
“我會先留在南大考研。”於樅在上大一的時候就有自己的規劃，他握起沈午的一隻手，“至於以後工作定居生活在哪，現在說這個還太早。”和沈午一塊回家發展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但若是沈午一定要堅持，他並非不是不能答應。
沈午一聽，話題重點不由自主地就歪了，南大的研究生是出了名的難考，但於樅用這種毫無波瀾的語氣說出來，像是板上釘釘一樣。
“要是你沒考上呢？”
“以我現在的成績，大概能保研。”
“好吧。”
沈午分神想，於樅考研這樣也挺好的，至少他以後就不用再想於樅要比他早畢業一年的事了，現在該換於樅擔心了。
他算了算，伸手一比劃：“這樣啊，那我要比你早畢業兩年了。”
於樅手上落空，再拿起一個橘子給沈午剝，“你不準備留在學校繼續考研了？”
沈午一個在班裡成績中等混日子的並不覺得慚愧：“說的好像我能考的上一樣。”南大太難考了，再去一個的新的學校新的城市，他也不是很想。
因為話題的岔開，方才的氣氛一掃而空，繼而恢複了平常，於樅把橘子喂給沈午，斂眸道：“你學東西很快，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行。”
沈午有點心不在焉：“大概不行。”那多累啊，他懷疑他為數不多的天賦點都加在了打遊戲上。
沈淮說有會議之後，一個上午都沒有露麵，臨到中午時，有個沈淮長期雇的阿姨過來做飯了，也是中國人，長得很和善。
阿姨做好飯就走了，沈淮的線上會議總算結束，午飯是他們三個人在一塊吃的，沈午跟於樅坐一邊，沈淮坐對麵。
阿姨做了四個菜一個湯，菜量是夠他們三個人吃了。
沈午朝著那盤番茄雞蛋動了筷子，嘗了嘗有點淡，沒什麼味兒，自然而言地對於樅說：“這個沒有你做的好吃。”
沈淮聞言抬眼，視線不動聲色地在沈午身上打了個轉。
“可能是食材和用料不太一樣的緣故。”於樅麵不改色。
沈午嘗了另一個菜，又說辣椒炒雞裡麵的辣椒是麵的，吃起來很奇怪，於樅跟著嘗了說是辣椒品種不一樣。
餐桌上都是沈午和於樅的聲音，他們平時在家裡時也是這樣吃飯的，隻是沈午就不會挑菜不好吃了，於樅擅長的幾個菜，味道都能說得過去。
吃飯的前半程，沈淮沒怎麼開口，沈午能不打招呼找過來，他並不會很意外，因為這就是沈午的行事風格，有時候就是會很不著調。
但關於沈午硬要帶過來給他看的男朋友，沈淮經過簡單的觀察，不得不承認，於樅的言行舉止都是妥當的，比他曾經先入為主代入認為的要好點。
還算是個可以繼續相處觀察一段時間的人選。
所以飯吃到後半程，他很自然地加入了談話，隨便問了幾個很日常但是能透露出很多信息的問題。
於樅一一說了，回答和態度都是讓人挑不出錯的那種。
沈淮得知於樅家裡也是跟他家公司從事在同一行業還有點意外，這還挺巧的，他問了一句：“怎麼和小午認識的？”
於樅答：“遊戲裡的認識的。”
“遊戲？”沈淮揚眼，他知道沈午有段時間是遊戲癮大的不行，誰都管不住，目光轉向沈午，“最近還是經常打遊戲？”
“我打遊戲是興趣愛好。”沈午不想沈淮老是對他打遊戲有偏見，“再說了，我又沒有在學校逃課去玩，我上學期考試都沒掛科。”
沈淮：“不掛科就值得驕傲了？”
怎麼就不值得驕傲了？
不過，沈午隻在心裡想想沒說出口跟沈淮理論，畢竟他還要跟沈淮商量事，不能這會兒就把他給惹了，他轉移話題，“那我的學習水平就那樣，你看待問題也要因人而異。”
於樅插不上他們兄弟兩個話，默不作聲地給沈午夾了塊肉過去，不難看出來，沈午對沈淮很信任和依賴。
沈淮是沒再說沈午什麼，不過飯後，他打發沈午去洗碗，主動喊了於樅說：“來書房坐坐，我們聊聊。”
“為什麼讓我洗。”沈午不想乾，主要還是惦記著沈淮要把於樅叫去書房說什麼，他沒心情去洗碗，他這個戀愛談的也算是來之不易了，要是於樅被沈淮提的條件嚇跑了，他沒了男朋友也很難受。
“其他的阿姨走的時候都收拾好了，你隻需要餐桌上的這些放進洗碗機裡。”沈淮簡單交待，“我們去簡單的聊兩句。”
“不行。”沈午不去收碗，反而上前把於樅拉到餐桌旁，打發他去收碗，再衝著他使了個眼神，“你去洗碗，我有事要要先去跟我哥說。”
於樅：“”
書房裡。
沈午站在於樅的辦公桌前，振振有詞：“就算你是我親哥，你也不能隨便的乾涉我的戀愛和生活吧。”
沈淮：“是嗎？那你覺得誰可以乾涉。”
“”沈午話頭一頓，很快反應過來繼續道：“誰都不可以乾涉，我的事情當然是我自己說了算。”
他把話題扯到重點上：“你不能要求我畢業之後必須回家裡，還必須帶著男朋友一塊回去，也不能非得讓我們去家裡公司工作。”
沈淮當然記得自己當初提的條件，雖然是有為難人的成份在，但他的確是有這個打算的，因為放沈午這個性格遠遠地待在其他地方，實在沒辦法讓人放心。
他說著：“你想交男朋友，我沒有阻止，至於我提出來的條件，是在為你以後的生活做保障。”
沈午臉色認真了些，他當然知道沈淮的要求是為自己好，所以從最開始，從沈淮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想的就是跟沈淮理論，商量，溝通。
他可以毫無負擔地跟他爸對著乾，但是對沈淮不行，從小到大，方方麵麵都是沈淮在注意他，關照他，維護他，他不想因為談戀愛就和沈淮把關係鬨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他是要跟於樅在一起談戀愛，但不能為了於樅就跟他哥鬨翻。
“哥。”沈午深深吸氣，挺真心實意的，“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拿主意，而且我也畢業了也不想回家，我不想聽他們管我議論我，我喜歡在外麵。”
想了想，他又補充說：“而且，我也能自己養自己，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把你上次給我的生活費都還給你，以後也不要了。”
“”
沈淮幾乎算是看著他長大，很早就知道，沈午有時候是很倔的，他不清楚這幾個月裡發生了什麼，以至於讓他弟弟的想法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沈午見沈淮不說話，再開口問：“行不行？你就彆管我了，當之前的話沒說過，也彆去為難於樅。”
沈淮神色微動，一下子就知道了沈午態度出現改變的問題出在哪兒了，他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就那麼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