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他身上有炸藥!”眼見駱勇要往旁邊的燭台上撞,宋錦繡急得伸手就是一枚飛針滅了蠟燭,又連忙開口提醒,一個翻身上了窗台。
陸昭雲反應極快,急忙後退與駱勇拉開距離,宋錦繡已經將手腕上的抓鉤發射,牢牢勾住了房梁,伸出另一隻手蕩到陸昭雲身邊。
陸昭雲攬住宋錦繡,兩人借力,蕩出很遠。
“此子智多近妖、武功高強、韜光養晦,包藏禍心,斷不能留!”身後,駱勇倒在地上,大喊道。
不遠處,一個黑影聞聲,默默轉身離開了。
子澄已經將守在門外的仆從都放倒了,見狀趕緊去追。
宋錦繡和陸昭雲立在屋前的一小片空地裡,陸昭雲衣帶鬆鬆垮垮地係著,右肩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洇出,模樣不可不說狼狽。
宋錦繡將搜刮得來的火折子遞了過去:“屋子四周都埋了炸藥,需不需要我去點燃?”
陸昭雲鐵青著臉點了頭。
將駱勇連同這屋子一同炸個粉碎,也難消他今日所受之辱!
然事已至此,陸昭雲今夜還要完成一件事。
下一刻,火光衝天,轟鳴聲四起,將小院上空的天映照得如同白晝。
動靜這麼大,恐怕會引來麻煩。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離開。”宋錦繡走出幾步,卻發現陸昭雲依舊立在原地看著被炸得粉碎,火光熊熊的小屋。
“走吧。”她折返回來,扯了陸昭雲的袖子。
陸昭雲仿佛是生了根一般,良久才回頭,看著火光照亮了的宋錦繡的臉,眼尾泛紅,竟是前所未見的失意脆弱。
他在想,皇帝對自己起疑,這其中到底有沒有宋錦繡的手筆。
“何人,膽敢在此造次!”一柄長劍破空而來,一陣肅殺之氣直衝陸昭雲麵門。
陸昭雲早就感覺到了,此刻卻還是維持著原本頹然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神光落在長劍刺來的方向,餘光卻牢牢鎖定在宋錦繡身上。
宋錦繡一把拉開陸昭雲,身影移動間,手臂揮舞,長袖翻飛,袖中藏著的毒針如暴雨一般儘數向那黑衣人飛去。
“為什麼不躲?你瘋了?”
陸昭雲沒有回答。
因為他在試探。
“是那晚發現我們的那個黑衣人,這下想跑也跑不了了。”宋錦繡喃喃道。
那晚宋錦繡便察覺了,此人的功夫遠在自己之上,對上了,自己也隻能勉強對付上幾招,拖延拖延時間。
“為什麼要躲?我正愁無處發泄。”陸昭雲緊了緊手中的長劍,目光森冷,朝那黑衣人而去。
陸昭雲左手舞劍,眼神冷峻森涼,如利刃一般射向那殺氣騰騰的黑衣人。
宋錦繡但聽得鏗鏗鏘鏘的利器相接之聲,雙方已經鬥了幾個回合,陸昭雲左手的實力到底比不上右手,雖說尚未落到下風,但飄飄的白衣上已然血跡斑斑,免不了添了幾處新傷。
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
宋錦繡腦子在飛速運轉。
若說此時能派人來封登殺陸昭雲的,無非平王、皇帝還有前朝餘孽三股勢力罷了。
前朝餘孽倒不至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了結陸昭雲,他們大有更合適的時間和地點。
那麼就隻剩下兩種可能。
而這兩撥人都不得不忌憚一個人。
那就是,蕭聞澤。
平王要殺他,皇帝要保他。
“聽著,蕭聞澤在我手裡,你要是再敢動一下,就再也彆想見到他!”宋錦繡大喊道。
隻要那黑衣人有所反應,宋錦繡就能憑借這反應,判斷他受誰之命,來殺陸昭雲。
黑衣人手下動作果然一頓,隻此一刻,陸昭雲瞅準時機,聲東擊西,黑衣人忙亂之間判斷出錯,被陸昭雲一個假動作晃了眼睛,等反應過來,長劍的劍鋒已經停在了他脖頸之上,利刃劃開細細一道口子,有血珠子沁了出來。
那黑衣人,是皇帝派來的。
宋錦繡上前,將那黑衣人的麵巾揭了。
黑衣人一張白淨的臉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格外清晰。
這人宋錦繡也算認識。
馬共康,東廠的人,魏瑾的手下。
想不到小小一個封登,倒是“群星薈萃”、熱鬨非凡。
宋錦繡正若有所思,陸昭雲卻已經輕笑了一聲,開口道:“原來拿活人獻祭,是魏公公的主意。”
語氣裡帶著些許的不可置信,仿佛是沒有料到,魏瑾能有這樣大的膽子,明目張膽地草菅人命。
“休要胡說!什麼活人獻祭,根本就是憑空捏造!”馬共康自然不能讓陸昭雲將這麼大一口鍋直接扣在魏瑾的頭上,但凡走漏一點風聲,魏瑾就會是皇帝推出去擋住口誅筆伐的棄子。
那時,自己也將死無葬身之地。
陸昭雲眼波一個流轉,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來:“難道……難道魏公公是……奉命行事?”
宋錦繡聽得陸昭雲將“奉命行事”四個字用極輕的聲音吐出,仿佛諱莫如深,心裡清楚,陸昭雲此前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消息,此刻正在籌謀著從這馬共康嘴裡套出些什麼,又或者是,策反他。
馬共康眉頭重重壓下來,眼神變得謹慎至極,沒有回答。
“馬公公,前幾日在如意茶樓,我們見過的。”
“我想,馬公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恩情,陸某總是要找個機會還上的。”陸昭雲開始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