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澄聞言,定定地望著陸昭雲。
陸昭雲麵上依舊保持著雲淡風輕的笑意,隻是眼底早已千裡冰封,藏在袖中的右手緊緊蜷起,青筋畢現。
宋錦繡看都不看陸昭雲這邊,拉著蕭聞澤的袖子轉身便往外走。
比起陸昭雲,自然是蕭聞澤更加讓人不放心。
至於陸昭雲,那將軍在他手裡,過不了幾招,自己根本不必擔心。
而且他自有自己的造化,必不會就這樣止步於此。
陸昭雲的眼神掃到子澄這邊來,示意他跟著宋錦繡離開。
駱勇見大門合上,房內隻剩他與陸昭雲兩人,遞了一杯酒上來。
陸昭雲沒有伸手,隻接著駱勇之前中斷的話開口:“是平王殿下?”
駱勇眼神閃了閃,笑著搖了搖頭,將那杯酒放回桌上:“你將上衣除了……”
說著,他摸出一節皮鞭來:“十鞭子,換一個回答。”
陸昭雲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你彆忘了,你的前途,你妹妹的命,都還捏在我的手裡。”
陸昭雲於是伸手去解衣帶,故作閒聊一般隨口問了一句:“總不可能是皇上吧。”
駱勇撫摸皮鞭的手微微一頓。
莫非,夜半子時,巫醫獻祭封登百姓,真的是為了蕭明昊?
駱勇嫌棄陸昭雲動作磨蹭,伸手在他胸前來回摩挲了一番:“看不出來,你倒像是個練家子……”
陸昭雲抓住駱勇的手,另一隻手緊握成拳朝他麵門襲去。
駱勇於是偏頭去躲,陸昭雲早有預判,抬腿屈膝撞向駱勇的太陽穴。
這一下,駱勇的口鼻便湧出血來,晃了晃腦袋,隻覺視線開始有些模糊,但是強壯有力的手臂依舊憑著感覺往陸昭雲所在的方向揮去。
房中一時傳來劈裡啪啦的打鬥聲。
守在門口的仆從想要進去看看,被子澄抬手攔住。
“放肆!主子叮囑了,無論發出任何聲音,都不許進去打擾,你們想死嗎?”疾言厲色,倒是將門外一眾仆從給唬住了。
駱勇已經拔劍出鞘,但陸昭雲手無寸鐵,隻能左躲右閃,始終無法近前對駱勇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將軍步伐穩健,倒不像是有半點醉酒的樣子。”陸昭雲右手垂著,決定出言引駱勇露出破綻。
駱勇聞言冷冷一笑:“彼此彼此,世子不也是裝的像模像樣。”
陸昭雲銳利的眼風如寒刃一般掃過去。
“什麼時候知道的?”
駱勇臉上泛起自得來:“你們一進城,我們的人就收到消息了,世子沒想到吧?”
“我不相信平王有這樣的腦子和實力,你背後之人,是當今聖上。”
這次陸昭雲的語氣肯定,已經篤定了心中的猜測。
“你猜到了又如何?你已是必死之人!”駱勇舉劍刺來。
陸昭雲怒極反笑:“君叫臣死,但也得讓臣死得明白。”
他想知道,皇帝是不是已經對他起了疑心。
駱勇沒有回答。
陸昭雲雖然非常想立刻、馬上將這個駱勇碎屍萬段,但是理智告訴他,要留著這個人,還有用。
他腳步輕移,轉到案前,將酒杯磕碎,捏著碎片朝駱勇麵門直直飛去。
駱勇自然拿劍來格擋,瓷片碰撞在劍身,發出“錚”地一聲。
陸昭雲趁著駱勇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第一片碎瓷上,轉換方向,又是一片碎瓷飛出,鋒利的邊刃割破了駱勇的大腿,頓時鮮血如柱,噴湧而出。
駱勇吃痛,扶著大腿低吼了一聲,像是被激怒的野獸一般提著劍衝了過來。
陸昭雲身法靈活,左躲右閃,抓住一個破綻一個手刀劈在駱勇手腕,駱勇吃痛,手一顫,陸昭雲順勢捏著他的手腕往外側一扭。
駱勇便覺得自己的手臂像是麻花一般,寸寸斷裂,扭轉成了一個詭異的姿勢,手指已經完全使不上勁了,手中長劍應聲而落。
陸昭雲一腳踢在劍柄上,長劍便又騰空而起,被穩穩落在了陸昭雲手裡。
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足見陸昭雲功力深厚。
長劍架在了駱勇的脖子上,陸昭雲冷冷道:“現在還不說的話,就隻能下去跟閻王爺說了。”
駱勇嘴角一歪:“能拉著世子墊背,末將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他早已在這屋子四周都埋上了炸藥,若是戌時三刻他不從房中出來,便會有人按照之前所部署的,潛到後屋將引信點燃。
想到此處,駱勇呈現出一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幾近癲狂的得意來。
陸昭雲不懂,難道說這駱勇還有什麼後招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三息,駱勇卻沒有等來如雷一般的爆破聲。
原來宋錦繡早已去而複返,想要繞到屋後偷偷從窗外探聽屋內情形時,發現了那個躲在暗處,捏著火折子正無聊得拋著玩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