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二天開始,酒肆一開門,迎客便不是鼻青臉腫的寒鴉紅裳,而是整張臉腫成了豬頭的侏儒。
並且以後數天,日日如此。
南喬倚在櫃台邊嗑瓜子,不時指使一下侏儒乾點這兒乾點那兒,這些天酒肆的生意出奇地好,多數人都是來看這反轉的稀奇景兒。
侏儒不是沒有懷疑過寒鴉紅裳不是寒鴉紅裳,他在挨打後抱著頭,冷不丁地來過一句:“你不是寒鴉紅裳。”
南喬並不慌,反問道:“哦,那我是誰?”
他便又說不出什麼了,第一南喬從未使用過什麼不得了的術法,第二他實在說不出寒鴉紅裳能認識什麼厲害人物,如果認識也不至於被他打那麼多年。
平常南喬白天吃吃喝喝遊手好閒,時不時還和店裡的客人“打情罵俏”一番,晚上將侏儒踢出門,拿個大粗繩捆在水井邊。
眼看頭頂的青青草原越發濃密,他終於受不了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簡單,讓我休了你,且承認是我休了你。”
侏儒眼睛冒火:“你做夢。”
南喬將手心裡的瓜子皮扔在地上:“我又不急,快把地掃了。”
如此僵持了些天,侏儒終於受不了,找來族中位高權重的長者過來作主,可南喬油鹽不進,滾刀肉一般和他們打太極,幾次三番後長者們搖頭無能為力,紛紛推脫不來了。
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兒,他們就算覺得南喬造反天罡,又沒造到他們頭上,費這勞什子心。
伸頭一刀,縮頭就是無數刀,侏儒最後妥協了,在南喬的要求下大張旗鼓地辦了休夫儀式,天底下頭一遭,圍觀者實在不少。
拿到休夫書那天,南喬回到安排寒鴉紅裳的暫時落腳點,經過多日休養臉上退去淤青和紅腫,美貌更勝。她看到休夫書後差點驚掉下巴,休夫見所未見,竟然直接叫她給辦到了。
感動老半天,寒鴉紅裳決定報答南喬:“你有什麼需要,我幫你。”
南喬樂了:“你幫我,你能幫我什麼,我要殺人,你幫幫看。”
本來是調侃她,南喬沒指望她回報什麼,誰知寒鴉紅裳卻無比認真地詢問:“南喬,你是不是要朱雀凡白和畢方七傷?”
“……”南喬好奇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寒鴉紅裳說:“有一次咱們在街上聽到有人提這兩個人的名字,你身上有殺意,我感覺得到,而且之前傳聞那位青鸞家的小姐也是……”
“好吧,我就是想殺他們。”
“那我幫你。”
南喬微怔:“你?怎麼幫?”
倒不是南喬小瞧她,這位姑娘膽小怕疼,身無長物,毫無心機,修為了勝於無,更是無半點背景,怎麼幫,如何幫,又能幫些什麼?
寒鴉紅裳臉紅了紅:“他們……我是說朱雀凡白和畢方七傷,他們都找過我。”
“他們找你做什麼?”
“就那個。”
南喬凝眉:“嗯?”
“讓我陪他們……”
“???”這回並不是南喬高看朱雀畢方兩位,也不是小看寒鴉紅裳的美貌,隻是他們倆都從未有過喜愛染指人妻的癖好啊!
寒鴉紅裳從她疑惑的表情中看出點苗頭,臉紅得就更厲害了,她眼睛半垂不垂,硬著頭皮道:“我相公……就是那個矮子,他不行,那方麵不行,我們從未有過夫妻之實,不知怎麼叫他們知道了。”
“……”怪不得那麼變態,原來是有病啊!
回頭想想並不奇怪,侏儒是畢方家的,畢方七傷知道點內部信息,合情合理。乾乾淨淨的人妻,可比那些黃花大姑娘更有吸引力。
或許怕南喬不明白她的意圖,寒鴉紅裳又道:“凡欺辱良家及弱族者被其或其家人反殺,殺人者無罪。”
這與南喬的想法不謀而合,她正是想借助這條律法,弄死朱雀凡白與畢方七傷。
“你若幫了我,名聲可就壞了?”
寒鴉紅裳臉現得意:“我都敢休夫了,還要什麼名聲?”
就此,兩人一拍即合,湊一塊商量把他們引出來的點子。
寒鴉紅裳休了夫奇聞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特彆是那侏儒還自取其辱跑到寒鴉紅裳她後娘那裡要退彩禮,被悍婦後娘敲鑼打鼓罵了兩條街,傳得就更廣了。
從前就不少人打寒鴉紅裳主意,這回她落單又無家可歸,就更多男人想在她身上撈點好處。
然寒鴉紅裳果然“破罐子破摔”,給他們送上門了。
說起來南喬還挺佩服她的,明明出門前還哆哆嗦嗦怕自己做不好,這會兒在酒肆裡已入戲頗深,和那些登徒子們若無其事、你推我搡的談天說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