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鬥灑落。
張汶祥拉著白芷的小手上船,沒想到一路上有驚無險,逃到了河邊。
而河岸上正巧就有著一艘無人的舟船。
“難道我真的錯了。”
張汶祥忍不住會這樣想。
“我和天父天兄要做的就是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難道讓天下大均,是錯的嗎?”
落魄之際,英王陳玉成,麵對一輪白月侃侃而談自己的理想,以及軍隊的理想。
可現實是!
“我讓他們有房住,有衣穿,有銀子花,自己身上不留分文,每有大戰,必身先士卒,他們怎麼可能不愛戴我?”
“我帶他們去揚州城,去紫禁城,看很多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風景?他們又怎能不聽我號令?”
“你是一介山寨之主,可你能帶給他們這些嗎?”
“讓他們不必擔心受怕,讓他們每日能夠吃飽穿暖,即便是戰死,撫恤銀也足夠一家三口終日開支?”
“你能做到嗎?”
“要不要富貴,要不要做老爺?他們怎麼回應的?”
“要要要!”
呼喊一聲比一聲更高。
張汶祥一時間格外地迷茫,太平軍和大哥之間到底誰又是錯?
誰又是對?
“開船了。”
白芷輕輕喊了一聲,雙手抓出船槳,舟楫輕輕劃動,小船泛起水浪。
星月下,小船載著一對戀人,好似遠離塵世。
“馬有垂江之義,犬有濕草之恩……梅鹿見食等成群,無義之人最可恨。”
馬新貽站在河岸邊上,盯著船上的那兩道逐漸變小的身影,小聲呢喃。
“你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陰影中,陳得勝抱著宛若白銀的風火渾鐵臂,冷冷說著。
馬新貽輕蔑一笑道:“不然呢,還能如何,袁公要用的是有汙點的馬某人。我官路坎坷,若是借我這兄弟的人頭,為自己豎了金身,袁公如何敢重用於我?有汙點不見得是壞事,如此袁公才能把我拴牢不是?”
……
“總不能讓二哥,這般暢意吧?”
“犯了錯,輕飄飄就揭過?打生打死的是我,屢屢血戰的還是我,被翼王石達開揍得頭破血流的依舊是我?”
“他這攜美人同遊於江湖,未免太過分了些?”
“有錯不罰,何以為功?”
林動不徐不疾的取下背後大弓,接著從腰間的箭袋上抽出一支來,手背上青筋暴漲。
馬新貽也沒半點阻攔的意思。
嗖!
弦拉滿月,弓開一箭,倏地飛出。
破空的箭嘯,驚駭絕倫,如同一道響起在河麵的滾雷。
河麵上張汶祥眉頭猛地一豎,察覺到了危險。
與此同時。
“不要!”
張汶祥大吼道。
白芷丟下左右船槳,蹬腿往前一撲。
唰!
本來是射向張汶祥胸腹的一箭,紮在白芷身上,一朵血色小花散開。
張汶祥不可思議盯著岸上那道持弓的身影。
“我脾氣不好!”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
“林元覺!”
舟上暴起一聲,聲嘶力竭地怒吼。
最終,動手的不是馬新貽,竟然是林動。
“汙點,可以有很多,慢慢找,該殺的賊酋,不應該放過,馬大人,你應該向林兄弟學習才是。”
邊上,用千裡鏡眺望的陳得勝溫吞說著,臉上神情讓人捉摸不定。
馬新貽如同泥塑木雕似的動也不動,滿天星辰,光明大放,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第二日,私自打開城門,披頭散發,讓人難以看清容顏的張大人,張汶祥,在菜市口問斬,人頭崩起老高,血濺三尺。
……
是夜。
噗呲!
一直到遠遠看不見河岸的人影。
白芷噴出一口提前含著的血水,將鬆軟的糯米箭頭給拔出。
“你,你沒事?”
悲泣中的張汶祥驚愕看著倒在懷裡的身影。
“傻瓜。”
白芷輕輕拍了他一記,想了想,溫聲道:“大哥和三弟,都是好人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