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龍歸滄海?
碩大的馬蹄在泥地上砸出凹陷的痕跡,一撮兒棕馬從密林一端山道上衝出。
馬背上的軍士,遍披內甲,外邊罩著一層破破爛爛的杏黃袍子,這些士兵的形象多少有些狼狽,杏黃袍破破爛爛,甲胄上刻滿了刀槍劍戟的痕跡。
高掛了一個鬥大“陳”的王旗,依舊在風中飄揚,一眼打去,就知的是廬州戰場,退走的戰敗之兵。
不過。
即使是戰敗,這支部隊,依舊算是法度森嚴,行軍路上,除了踏踏的馬蹄,疲憊的呼吸,竟然沒有一丁點的雜音。
無人交談。
陳玉成跨坐白色駿馬,身披黃袍,一張黃白淨子兒臉,劍眉刀眼,倨傲仍在,頭顱高昂,眸子閃爍銳利寒光,沒有半點梟雄末路的意味,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天王。
他的腰上一左一右掛著兩柄薄刀,刀鞘縫隙間滿是肉糜血汙。
刀是雙刀,呈一對,彆名碧波。
這碧波刀,刀刃彎曲,刀形古怪,刀麵雖薄,可是一側麵兒上仍舊開了血槽。
刀身碧綠,清瀾似流水,刃口光亮如流星,正應古詩:“春冰消儘碧波湖,漾影殘霞似有無。”最顯奢靡一點是刀柄竟然是通透的一塊碧玉,抓在手裡,冰冰涼涼格外舒適。
這對寶刀是當年太平軍攻破揚州府從當地商賈家收刮出來,幾經反轉,最終才落到陳玉成的手上。
除了雙刀之外,陳玉成身上還掛著一個黑沉沉的匣子。
匣子又名蛟須匣,匣中的金針似蛟須,長短不一,靈動非凡,往往金光一閃,就能讓人斃命,這金針嘛,自然是淬毒了的,淬毒叫見血封喉,中者即死。
至於最後要提點的一物,就是英王陳玉成懷裡揣著的一卷經書。
這經書全稱是《靈文鬼籙犬形符部藏》,陳玉成一身業藝,頗雜。
平日偽裝,隻看外表,其武道修為,也就是四大練到丹勁之間。但老陳秘法一開,個人武力能夠跳到罡勁,觸摸外罡的程度,能夠打出氣團氣旋,隻是威力不夠強勁。
具體實力,在爆發時期的朱鳳奎之下。
然而,這隻是武道方麵,陳玉成能夠威名震天下,還有一套特殊的法脈傳承。
煉兵之法。
全稱是《靈文鬼籙犬形符部藏》,這套經書是閭山法脈流出的一個極為細小的分支,江南巫係之中閩越巫法傳承。
供奉的是許真君,法脈傳承源流複雜且不多提。
不過,要強調的是,靈文鬼籙共計三十三套,大天狗妖,也就是犬形符部藏,隻是其中之一。
閭山派係法術向來是以霸道出名,要麼你死,要麼我亡!
論及法術強硬程度比之茅山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初,陳玉成為了拿到這套犬形部藏,也是開壇祭祀,供養了好多原始鬼神,尊奉了《三界五營兵馬》律令。
最後還舉行了“收兵科”儀式,才算徹底為典藏啟靈,為自身養育出一隻大天狗妖,以及麾下悍不畏死,五感喪失的杏黃鐵騎。
這套傳承是他能夠得以縱橫南北的命根子,兵敗如山倒,離了營帳,自然是要捎帶上的。
整支隊伍呈錐形結構。
陳玉成一馬當先,頂在最前麵,兩翼是杏黃鐵騎,隊伍最後麵吊著的是一隻漆黑無比,大狗的影子。
至於,霆字營的追兵,被遠遠甩開在後麵。
陳玉成左右環顧,看了看遠處的兩座山峰,眉頭不由一皺,其中一峰形似牛角,另外一峰則像一枚倒扣在地的罐子。
“這是到羊腸縣了啊?”
陳玉成心中有數,略一思考,他當即高聲吟道:“世人休說行路難,鳥道羊腸咫尺間,莫道瓦罐罐口開,龍歸滄海我歸山。”
這本是五燈會元法會上的詩詞,陳玉成胡編亂造一通,拿來用到這裡,激勵士氣倒也說得過去。
周圍將官勒住馬韁,麵麵相覷。
“今天,我們雖然吃了敗仗,但是隻要有我陳玉成在,用不了多久,大家就能卷土重來,奪回廬州府,以血今日之恥,諸軍……”
他的話說到一半。
呼呼!
側麵山林,群鳥驚飛,巨大尖銳的哨聲,打斷了陳玉成的激勵感言。
密林中的樹木,無風而動,一匹匹棗紅大馬,從陰影中探出頭來。
“好久不見,陳總裁。”
翼王石達開現身,雙手環抱於胸前,站在一塊極高極大的石頭上麵。
“天兄,你竟然來得這般快?”
白馬上的陳玉成驚訝道。
他知道是翼王石達開會來救他,畢竟,兩人往來了不少信件,但是沒想到,石達開竟如此神速。
在陳玉成的預期裡,能夠在舒城與石達開碰頭,就算是最好的結果了,沒想到現實更在此之上。
“多謝天兄了,不過切莫要再稱呼我作什麼總裁了。”
陳玉成麵露苦笑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