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怪物們的小妻子 浪本浪 23137 字 2024-03-08

心眼多得像篩子一樣的菲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西爾維斯特的底細打聽得一乾二淨。

經過這一通瞎聊,西爾維斯特的危險程度在菲比心中一降再降。

菲比得意地想:哼,塊頭大又怎麼樣呢?我雖然是一隻很弱小的兔子,可我有聰明的小腦瓜,我不怕這個大塊頭。

然而,其他兔子卻不理解他的舉動。

那棵樹那麼龐大,為什麼要去他身邊?

隨便一根樹藤砸下來,都會把兔子砸扁吧?

“他是瘋了嗎?”兔子們搞不懂。

菲比還能做出讓他們更搞不懂的事。

“兄弟姐妹們,我覺得我們應該跟那棵樹打好關係。”菲比回到同伴中間,非常嚴肅地對其他兔子說,“這非常重要。”

兔子們集體沉默一會兒,然後紛紛用爪子去摸菲比額頭,“你不是把腦子燒壞了,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還有兔子擔憂地建議:“菲比,你要不要去唯吉醫生那裡看一下,腦子出毛病可不太好啊。”

菲比惱火地拍開一眾兔爪,“你們這群蠢兔子,怎麼能理解菲比大爺的用意。”

他跳上一塊大石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那群懷疑他腦子有病的兔子,“想想吧,那棵樹是這兒的主人,而我們隻是被收留的兔子,要是哪天他看我們不順眼,把我們趕走怎麼辦?”

“外麵能有這兒舒坦嗎?”菲比問道,“你們不怕被趕走後凍成一隻死兔子嗎?”

菲比的確是隻很有遠見的兔子,他提出的問題也的確很值得深思。

可是,兔子們卻吭吭哧哧:“他太高太壯了,光看著就讓兔子害怕呢。”

“要是哪裡惹到他,恐怕連跑都跑不掉。”

“與這種樹交朋友也太危險了。”

“……”

“好了,”菲比打斷兔子們的種種借口,“正因如此,才更要和他做朋友。”

“假設我們和他做了朋友,他還好意思趕我們走嗎?”

“假設我們和他做了朋友,他還好意思傷害我們嗎?”

“可是,”一隻兔子提出,“有心地善良的克萊爾在,應該不會任由他傷害我們,或者趕我們走吧?”

“蠢貨!”菲比大聲罵道,“他是克萊爾的丈夫,你說克萊爾是偏心自己的丈夫,還是偏心一群不相乾的兔子?”

對於這一點,菲比的腦子可是清醒得很。

更何況——

“我之前在克萊爾麵前裝得那麼可憐,她都沒答應我把她的丈夫攆出去。”

兔耳朵不爽地晃來晃去,菲比對自己的奸計沒有得逞感到很不痛快,“既然攆不掉她的丈夫,就隻好與她的丈夫打好關係了,這才是一隻能屈能伸的兔子該做的事!”

在他的努力下,洗腦工作取得了重大成效。

當克萊爾從鎮上回來,見到的就是西爾維斯特和兔子相處得其樂融融的場景。

兔子們硬著頭皮與“可怕的大樹”接觸之後,發現這棵樹其實蠻好的,他不吃兔子,脾氣也很好,不會乾出看兔子不順眼就把兔子捏死的事來。

“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克萊爾眨了眨眼睛。

“是的,”菲比大聲恭維道,“西爾維斯特大人氣度威武,仁愛友善,我們所有兔子都很崇拜他。”

“很高興你能喜歡他,可愛的小兔子。”克萊爾蹲下身,摸了摸菲比的腦袋,“請多了解他一點,多喜歡他一點,西爾維斯特是棵好樹,我希望他能擁有很多喜歡。”

“隻要長眼睛的生靈都會喜歡西爾維斯特大人的。”菲比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這窩汲汲營營的兔子後來者居上,成功越過麋鹿,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最親密的好友。

晚上克萊爾趴在西爾維斯特的頭發裡睡覺時,同他說悄悄話:“我說的沒錯吧,像你這樣的樹,隻要和你接觸過,就沒有誰會不喜歡。”

西爾維斯特卻說:“過去的很多年裡,沒有任何動物喜歡我。”

“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你。”

“可是,在克萊爾來之後,才有動物開始了解我啊。”西爾維斯特說,“是因為克萊爾給我帶來了幸運嗎?”

日子一天天過去,前來打工的兔子發現森林中央是個溫暖富足的風水寶地,於是在附近挖了很多兔子洞,打算從此定居下來。

而吃飽穿暖的兔子,心裡也有了更多想法。

這天,菲比找到克萊爾。

“親愛的克萊爾,今天天氣可真不錯。”這隻兔子笑眯眯套了個近乎。

“是啊,陽光也很明媚,冬季可難得見到這麼溫暖的陽光。”

菲比背著手,耳朵一甩一甩地跟在克萊爾身旁,他閒聊般對克萊爾說起:“我聽說那個人類卡登在鎮上的生意做得還行?”

“的確是這樣,他是一個聰明又努力的男孩,人也很誠實。”克萊爾驚奇地看了兔子一眼,“沒想到你這隻小兔子的消息還挺靈通的嘛。”

菲比得意地翹了翹尾巴。

但他很快將得意勁收起,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口吻建議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擴大規模——我的意思是,既然鎮上的生意不錯,再多種些東西也能賣出去吧。”

“我是有這個想法啦,”克萊爾說,畢竟她還在努力攢錢還債,“可是因為人手不夠,所以一直沒能實現。”

克萊爾苦惱地皺著臉。

“這樣嘛……”菲比裝模作樣思考了一會兒,才像突然想到一樣,“如果實在為難,我可以為你介紹一些親朋好友過來。”

他大言不慚地說:“看在交情的份上,菲比願意幫這個忙。”

克萊爾驚喜萬分:“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菲比拍著胸脯打包票:“當然,很多小動物都買我的麵子。”

克萊爾高興得不得了,她抓著菲比毛乎乎的兔爪,再三搖晃:“太感謝你了,菲比,你真是一隻可靠的兔子。”

可靠的兔子誌得意滿地回到兔群中,那高高豎起的耳朵,以及輕飄飄的腳步,處處都生動形象地表現出了什麼叫做驕傲。

菲比做作地清了清嗓子,他努力假裝矜持,平淡的口氣中卻隱藏不住嘚瑟:“去通知親戚朋友,就說我菲比給他們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叫他們不用客氣,咱們這一窩兔子發達了,總得拉拔拉拔親友呀。”

麋鹿們知道了這個消息,私底下有了討論:“或許我們可以把那些吃不飽飯的鹿也叫來。”

“不知道克萊爾還要不要。”

“去問問她唄。”

於是在問過克萊爾之後,麋鹿們也高高興興地準備拉親戚入夥。

兔子和麋鹿出發之前,克萊爾很鎮重地提醒大家:“一定要記得告訴你們的親朋好友,西爾維斯特是一棵外表壯實,但是性格很好的樹,拜托他們不要害怕。”

“我們當然會這麼做。”兔子和麋鹿異口同聲道,“因為事實本來就是這樣嘛。”

寂靜的黑森林開始熱鬨起來。

“親愛的姑媽,這個冬天過得怎麼樣,食物還夠不夠?”

“布魯諾叔叔在不在家,我沒彆的事,隻是想問他是否需要一份工作。”

“你們全家都可以來,咱們可是親戚,還能騙你嗎?”

“……”

總之,在一群鹿和一窩兔子的大力宣傳下,幾乎整片森林裡的動物都知道了這件事。

當然,這些動物同時也知道了,打算雇傭他們的女主人是一個人類,男主人是一棵很壯實但心腸很好的樹。

“那他們叫什麼名字呢?”

“女主人叫克萊爾,是一個紅發的人類姑娘。”

“我知道她。”沒想到還有很多動物認得克萊爾。

一隻皮毛火紅,叼著琥珀煙嘴的狐狸說:“上次遇見紅發克萊爾時,她正在森林裡打獵。”

狐狸美美地吸了一口煙,繼續講下去:“不得不說,她的箭術實在有點爛,我記得她當時舉著一把弓,對著我射了半天,一次也沒射中過。不過她跑得很快,硬是靠著一雙腿追上了我。”

“後來呢,後來呢?”周圍的動物被這驚險的故事緊緊抓住心神。

狐狸很享受眾多動物凝聚的目光,卻竭力表現得風輕雲淡:“後來嘛,她就把我抓住了。”

真的抓住了!

動物們聽得更加入迷,紛紛催問:“你是怎麼從她手底下逃掉的?”

“我沒有逃。”狐狸賣起了關子。

“快說呀!”不同尋常的故事更讓小動物生出好奇心。

美滋滋地享受了一番眾星捧月的滋味,狐狸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歎息:“唉,對於狐狸來說,有時候過分的美貌是一種甜蜜的負擔,那個人類女孩把我拎起來,隻看了我一眼,就被我的美貌完全迷惑住了。”

紅狐狸用自信且篤定的口氣說:“我敢肯定,她非常迷戀我,她為我如癡如醉,神魂顛倒!如果不是這樣,她為什麼瘋了一樣擼我的毛,摸我的腦袋,撓我的下巴,捏我的尾巴?”

小動物們都聽傻了,他們愣愣地望著狐狸,嘴巴張得大大的,發出“哇哦”的驚歎。

狐狸假裝伸了個懶腰,實則是為了展示他雪白的胸脯,優美的身段,以及毛亮驚人的尾巴。

驚豔的目光讓狐狸的虛榮心空前膨脹,他忍不住開始添油加醋,胡說八道:“但你們想想,狐狸和人怎麼可能有結果呢?為了不讓她的癡心妄想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方,我隻好萬分痛心地拒絕了她。唉,我真不忍心傷害那麼可愛的女孩子,她哭著求我留下來的時候,我還覺得挺抱歉的。”

至於其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是狐狸自己……狐狸有那麼一瞬間感到了心虛。

隨即他又自我安慰:不過添加了一點點藝術創作罷了,講故事不都這樣嘛。

反正當事人不在這裡,狐狸牛皮往大了吹:“如果美貌有罪,也許我早已將牢底坐穿,雖然我自知是一隻罪孽深重的狐狸,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連人類也能對我如此癡迷,哎呀,這真讓狐狸苦惱啊。”

一隻刺蝟從狐狸的故事中找出了漏洞:“既然她那麼喜歡你,為什麼願意放你走,她可以把你關起來,每天想怎麼擼就怎麼擼,人類經常這樣乾,不是嗎?”

狐狸腦子轉得飛快,一眨眼就編出理由:“因為她實在太愛我了,縱然心痛不舍,依舊舍不得禁錮我的自由。”

“而且,”狐狸給自己的話打補丁,“克萊爾本身也是個善良的女孩兒,她乾不出這種事。”

前一句純粹是狐狸在放屁,後麵那句補丁倒是實話。

在場這些小動物,有很多都被克萊爾逮到過,可他們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既沒有被吃掉,也沒有受什麼傷。

一隻鬆雞說:“去年春天,我不小心落到了那個紅發女孩的手裡,她把我提起來掂了掂,非說我太瘦,一定不好吃,所以把我給放了。”

一頭小羊說:“克萊爾捉到我之後,堅決認為會被捉到的羊都是笨蛋,吃了笨蛋羊也會變笨,就把我給趕走了。”

一頭山豬說:“冬天剛到時,我和我的孩子掉進了她的陷阱,當我以為自己會被吃掉時,她卻嫌棄豬肉不好吃,把我和孩子都放生了。”

山豬嘀嘀咕咕道:“我明明聽到她的肚子在咕咕叫,怎麼還挑三揀四,嫌棄豬肉不好吃呢?”

充分交流之後,動物們驚訝地發現,彆看這個人類女孩抓到過很多隻動物,可她連一隻都沒落到嘴裡呢。

狐狸情不自禁感歎道:“多麼善良可愛的女孩啊,要是能夠再次相遇,答應她的求愛又怎麼樣呢。”

“彆做夢了,”鬆雞無情戳破狐狸的幻想,“她現在已經有了丈夫,據說感情非常好,不會再迷戀你的美色了。”

狐狸嘴硬道:“那可說不準。”

然而他又忍不住打聽那位丈夫的消息:“克萊爾的丈夫叫什麼名字?我剛剛聽到說是一棵樹?”

一隻灰兔子撓了撓頭,“不知道,我姑媽的表外甥的兒子的老婆的侄女今天到我家來說這件事兒,我隻聽到一半就跑出來了。”

正好一隻雪兔——也就是灰兔子姑媽的表外甥的兒子的老婆的侄女從這兒經過,小動物們叫住她:“嘿,兔子,你知道克萊爾的大樹丈夫叫什麼名字嗎?”

雪兔聽到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因為她很擔心這些動物知道之後會害怕,但短暫的猶豫之後,她依舊如實告訴大家:“西爾維斯特,那位大人叫西爾維斯特,是一直住在森林中央的那棵樹。”

熱鬨的交談聲忽然詭異的沉默了一小會兒。

好半天,才有一道不確定的聲音問道:“你說的、森林中央的、有點壯實的大樹,不會是我們都知道的那個……黑森林噩夢吧?”

“謔!”動物們瞬間嘩然。

聽說雇主是“那個噩夢”,許多動物都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算了,從小媽媽就告訴我不要靠近噩夢,會變得不幸。”

“去他手下討生活,一定會死掉的。”

雪兔趕緊解釋:“噩夢其實一點都不像噩夢,西爾維斯特是棵心腸很好的樹,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們。”

她現身說法:“你們看,我在他的地盤上呆了那麼久,不也一點事都沒有嗎?”

豈止是一點事都沒有,她簡直油光水滑,一看就是生活條件很好的那種兔子。

動物們還是半信半疑。

雪兔又說:“再不濟,看在他老婆克萊爾的份上,也可以去試一試嘛,大家想想,克萊爾心腸那麼好,怎麼會和一棵心思歹毒的樹在一起呢?”

這句話說的……小動物們有點想要相信了。

哪怕“噩夢”原先是棵很邪惡的樹,可他娶了一個善良可愛的好老婆,多多少少也會受到一點感化吧。

一些特彆窮,連飯都吃不飽的小動物悄悄動搖:既然兔子都沒死,那麼自己也不一定會死,試一試又怎麼樣。

抱著這樣的想法,一小部分窮得揭不開鍋的小動物收拾好包袱,提心吊膽向森林中央進發。

一頭野牛心事重重地走在小路上,牛尾巴亂七八糟地甩來甩去,看得出心中正為什麼事而焦愁。

這頭牛的老婆摔斷了一條腿,需要靜養,所以不能出去找吃的。

冬天的食物本就稀少,野牛養活自己都難,再加一個受傷的老婆,日子就更加艱難了。

聽說森林中央在招工,野牛深思熟慮了一晚上,打算冒險試試看。

他的老婆因此以淚洗麵:“親愛的,那可是咱們從小聽到大的黑森林噩夢啊,你忘了嗎,就在今年夏天,我們還遇見過他,當時的場景讓我做了好幾天噩夢。”

野牛想起那一次和老婆出門散步撞見的場景:夫婦倆穿過一片草叢,還沒反應過來,就撞見一團黑乎乎的陰影橫在路中央。

陰影的軀體上長滿了奇怪的、分岔的四肢,數量非常多,其中一截肢體上,掛著一盞人類常用的那種燈,微弱的光亮隻照亮了很小一片地方。

透過那抹光亮,可以看見模糊的巨大輪廓,以及亂七八糟散落在地上的、烏漆嘛黑的觸手,觸手的具體模樣看不清,但每一根都特彆特彆的大,特彆特彆的粗。

要是讓膽小如鼠的人類看到這一幕,恐怕會直接陷入瘋狂。

野牛夫婦小心的、安靜的、在對方沒有發現的情況下悄悄撤離,雖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可那恐怖的場景已經深深刻在他們的腦海裡。

要不是實在揭不開鍋,野牛何必冒這個險呢?

安慰好憂心忡忡的老婆之後,野牛就向“那個地方”趕去。

前路未卜,生死難料,野牛憂慮著自己的前途,時不時長籲短歎。

“大兄弟,你為什麼事而煩憂?”山豬叫住了前麵的野牛。

這頭豬就是之前被克萊爾捉到過,因為嫌豬肉不好吃而被放生的豬。

野牛停下腳步,等山豬走到自己身邊才繼續向前。

他歎氣道:“大姐,你也是去森林中央的吧。”

“是的,看來咱們順路。”山豬說,“你還沒回答我因為什麼事憂愁呢。”

野牛向八卦欲旺盛的山豬大姐訴說了自己的煩心事。

山豬笑了起來:“我還當是什麼大事,這也值得歎氣嗎?”

山豬熱心勸解:“放心好了,克萊爾那個小姑娘我見過很多回,可以肯定她是一個好人。”

山豬心裡明白得很:一個人在餓肚子的時候,就連泥巴都是香的,哪裡還顧得上挑食。

“……她好不容易捉到我,又找借口說我不好吃把我放走,自己卻一個人躲起來啃黑麵包和雪球。”

“豬肉再難吃,難道不比硬邦邦的黑麵包和冷冰冰的雪球強嗎?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姑娘。”山豬好笑地搖了搖頭。

“照這麼說的話。”野牛思索道,“搞不好打工這件事還真的靠譜,要是那個噩夢……不,那棵樹想要做點什麼,他老婆是個好人,總能攔住他吧。”

這麼一想,野牛心裡頓時輕鬆了很多。

一牛一豬結伴走在通往森林中央的小路上,途中又遇到了一些彆的小動物,大家一起說著話,相互壯著膽,形成了一支熱熱鬨鬨的隊伍。

此時此刻,克萊爾正在農田邊緣的灌木叢中采摘漿果,有西爾維斯特在,森林中央這一帶四季如春,紅寶石一樣的漿果常年生長,從未間斷。

克萊爾邊摘邊吃,說不清是吃到肚子裡的多,還是摘進籃子裡的多。

她吃得太過專心,以至於那聲小心翼翼的“歪”響起時完全沒聽到。

那聲音再次喊道:“歪,你好,請問這兒還在招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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