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團上的老先生聞言,虛虛搖晃著草扇,搖著頭。
“非也,非也......”
燕千盞在一旁看著李其文,見他神色糾結,張嘴欲答。
這時講堂內有人起身,抬手行禮,聲音怯怯但足夠清晰。
“君子之節,誌不局此,應在其困頓之時。”
燕千盞的目光再次投向向屋內,隻見一個女孩立於堂內,嗓音有些顫抖,對著先生的提問態度恭敬。
女孩麵上有些緊張,指尖緊攢,衣角已被揉皺,可聲音卻頗為堅定。
就好像一株牆尾的微草,看似渺茫膽小,但內裡透著風吹不倒的韌勁。
燕千盞凝眸微皺,這女孩麵上雖無任何疤痕,但氣息卻分明和麵上生紅紋的女孩一致。
她就是在錢袋裡給自己塞字條的那個女孩。
座上的先生聞言似乎來了興趣,手中草扇晃悠,帶起鬢角的白發。
“薛靈,你具體說說看?”
李其文轉眼看向薛靈,眸中閃過羨慕。
這個薛靈算眾多門生中突出的,先生尤為喜歡。他聽說她父母先後病逝,自幼和奶奶一起長大,性子怯懦。但她文思突出,被先生收作堂內門生。
薛靈看先生點頭示意,眸中升起光亮,語氣中多了一絲肯定。
“君子之節可高山巍峨,可卑如塵土。雖困頓淒苦,仍能感懷他人......”
座上先生開懷一笑,感歎道:“你算得頗有靈性的。”
言下之意,她雖答得不儘完善,倒也不錯。
先生目光慨然,遠遠瞥向門外,眼中有著些許悵然。
隨後他的目光虛晃過門外眾多門生,隨後他的眼神逐漸定焦,看向身形瘦小的李其文。
一片春意盎然中,其他孩子要麼著色彩鮮豔的新衣,要麼眼神閃躲明顯想避開他的目光。隻有這孩子,一身洗得發白的素色,衣衫上帶著眾多補丁,赤著腳,目光定定地看向他。
他來了興趣,遙遙揚頭,示意李其文:“你說說何為君子?”
李其文迎上先生的目光,腦中轟然混亂一片,耳旁天地似乎全部靜默,隻留他一人。
心臟驟然一緊,他幾乎緊張到窒息,可一個念頭卻越發清晰。
他必須抓住這次機會。
他要讓先生另眼相看,他也要做那堂內人。
他聲音幾近低啞,似乎道儘自己此生的所有力氣:“君子先渡自己,再思他人......”
此話一出,周圍門生不約而同發出一陣哄笑,看著他的目光帶上不屑。
他們的眼神在說,你怎可把君子說得這麼自私。
可李其文不懂,他隻是把心中所想說出來而已。
座上的先生麵上驚訝,手撫胡須,語氣緩緩:“所言雖少見,倒也真性情。”
先生話語委婉,雖然沒表明態度批判他,可也不能讓李其文開心。
李其文低下頭,充耳不聞周圍嬉笑。果然如他所料,就算命運給他機會,他也掌握不住。
話題如何結束的他已記不清。離開學堂時,他腳下發麻,心中泛苦。他憶起剛才周圍的戲笑,後知後覺才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