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亭卻道:“還等什麼?若是被彆人發覺太子有異隨後自愈平安,屆時那瘋子豈不是要生啖了他?即日便去準備,決不能走漏消息!”
翟山意知他已經做好決定,自己沒有再置喙的餘地,便垂頭稱是。
臨到轉身,趙西亭又喊住了他。
“小寒那日,回家吃飯。”
翟山意一愣,繼而想起這天是什麼日子,笑了出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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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束頂著讓他如坐針氈的視線,木然地吃著糕點。
宣止盈坐在他旁邊,見他品嘗後期待道:“好吃麼?這是落芳寺的新品,小廚房新學的,我覺得不錯,今日就給你帶了這個。”
陳束被她看得不自在,隻能一個勁地點頭,吃的越發快了。
宣止盈笑:“要是你喜歡,我明日再多帶兩碟來。”
陳束聞言立刻嗆住了,彎下腰滿臉通紅。
“怎麼回事?”
陳束舉手去接宣止盈遞過來的茶水,喉嚨火辣辣的疼,激得他眼淚流出來,麵前一片模糊。
他一時不察,竟錯手打翻了茶盞。
茶水頓時澆在宣止盈裙子上,藕粉色的裙子濕了一大片,連帶軟鞋的繡麵也臟了。
陳束顧不上自己,臉都急紅了:“翟姑娘,我……”
宣止盈後退兩步,反倒安慰起他了。
“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陳束更是難為情:“我、我去給姑娘你買身新的衣裳吧,姑娘告訴我身量……”
話沒說完,他立時羞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左相家的小姐衣裳自然是講究貼身舒適,需要三處尺碼,可這些都是姑娘家的私密,他們相識不過幾日,怎麼能這麼冒犯。
“翟姑娘見諒,我是一時心急,這才失言……”
他這副想找地縫鑽進去的樣子實在逗人笑,宣止盈笑道:“好了,都說沒事了,上次你說你家就在附近,家中可有女眷?”
經她提醒,陳束忙道:“家慈在家,若是姑娘不嫌棄,可以到家中換衣。”
馬車轆轆而行,馬夫裹著棉衣坐在車轅上。
狹窄的車廂中,銀絲炭在小火爐中靜靜燒著,熱的人臉都紅了。
陳束還是第一次坐這麼大的馬車,為裡麵的精細華貴深深震撼,整個人顯得局促不安,宣止盈給他倒的茶隻喝了一口,之後動都沒有動過。
宣止盈將一切儘收眼底,隨口與他聊了起來。
“陳大人家裡有其他人嗎?”
陳束不安地點點頭:“就我一個孩子,沒有其他的家人。”
宣止盈:“令尊……”
陳束回答地很快:“戰死了。”
他的神色很自然,沒有一絲絲偽裝的痕跡,宣止盈歉然開口:“抱歉,是我多嘴了。”
陳束笑了笑:“翟姑娘不必掛懷,生老病死,人之常事。”
不一會兒,陳家就到了。
陳束作為史館著作郎,主研苗疆史學,是個清閒官,俸祿也高不到哪裡去,陳家隻是個一進小院。雖說院子不大,但打理的井井有條,簷下栽了株臘梅,打了玉黃色的花苞。
宣止盈環顧四周,察覺到一絲怪異。
他們家沒有門檻,也沒有台階,一個也沒有。
陳束往主屋走去,一麵喊道:“娘,有客人來了。”
宣止盈回過神來,朝主屋望去。
錚錚梅枝下,一個中年婦人坐著輪椅出來,她穿著一身樸素的梅色衣裳,衣領是白色的,這樣一身素淨的衣料穿在她身上卻帶了一股彆具韻味的美。
明明眉眼單挑出來都不出彩,湊在一起,卻好似這世上最溫暖的雲。
陳母微微一笑:“束兒,這位姑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