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話音,
張瑾瑜恍然大悟,原來是老熟人,
“哈哈,本侯還在猜著,誰來的呢,沒想到是無心闡師,不對,無心方丈,怎麼,寧國府這麼大的臉麵,請的和尚來做法事,你這個方丈儘然親自前來,不得了啊。”
仔細打量對麵的那群禿驢,一個個披著袈裟,本以為是念經的和尚,但是仔細辨彆,袈裟下麵,哪個人不是五大三粗的,顯然不是普通的僧侶,而是武僧一流,這一百號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此時發難,還真的不一定,擋住,難不成他們知道自己抓了一個花和尚不成。
“阿彌陀佛,侯爺,來了就是緣分,貧僧誠信因果,和侯爺多番結了因,此時的果也就隨緣而來,侯爺,您說呢?”
無心闡師始終是一個麵目,不急不緩的回道,禪意之足,讓張瑾瑜眼皮子直跳,好家夥,裝到本侯麵前了,
“既然方丈能來,那就進去吧,本侯還有事,先回了,”
給寧邊使了眼色,一群人先邁步走了出去,誰知,步子剛跨出寧國府的門檻,無心闡師忽然身子一動,緊隨張瑾瑜的身形,回轉到其身前,速度之快,在眨眼之間,顯然是個高手,身後親兵一見,臉色一變,儘皆抽刀,
就連張瑾瑜也有些麵色不善,質問道;
“闡師這是何意?”
“侯爺莫要著急走,貧僧還有一事相求,聽聞侯爺在客棧拿了一個僧人,此人乃是貧僧的師弟,還請侯爺手下留情,放了此人,侯爺仁心,靜安寺銘記於心,”
無心闡師苦笑一番,洛雲侯果然與眾不同,換成其他人,早就答應了此事,結了善緣,
張瑾瑜臉色微變,果真如此,看樣子,那個什麼花和尚,還是有來曆的,你說放就放,本侯還要不要麵子了。
“哦,原來行刺之人是靜安寺的人,你可知行刺朝廷命官,罪其當誅,你說放就放,眼裡可曾有朝廷。”
罪往大了說,也不知眼前的禿驢如何應對,靜安寺,可不是小寺廟,北地佛家魁首,這些能不能要一些好處,畢竟一個花和尚吃得多,浪費糧食,留著無用,
“阿彌陀佛,侯爺嚴重了,不知侯爺有何條件,才能放人,貧僧隻要能做到,就絕不推辭,”
無心闡師雙手合十,顯然是有求必應的摸樣,
張瑾瑜見此,老三樣是拿出來了,謹慎的咳嗽兩聲,借著衣袖擋著,說了兩句話,
“既然闡師說了,本侯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聽說靜安寺香火鼎盛,本侯養兵不易,也不多要,二十萬兩白銀,另外靜安寺需要,嗯,你還需在日後答應本侯三個要求,可否。”
這也算獅子大開口了,什麼人能值二十萬了銀子,也算張瑾瑜詐他一回,誰知,剛說完,無心闡師點點頭,
“侯爺爽快,隻要是貧僧能做到的,定然不會推辭,幾個條件,貧僧答應了,”
看著無心闡師答應個無比爽快,連個眉頭都不曾皺眉過,張瑾瑜心底驚訝,怪不得說有錢沒錢,看寺院,是不是要的少了,二十萬兩銀子,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太豪橫了,
“既然闡師答應了,本侯自然是說到做到,銀子到,人就放了,對了這幾日夥食費一千兩,娘的,吃的那麼多,飯錢你們給付了。”
“阿彌陀佛,就此說定了,”
無心闡師道了個佛號,腳下一瞪,立刻回了剛才的位子,帶著一眾和尚進了寧國府前院,張瑾瑜隨後,一招手,親兵收了兵刃,緊隨其後,匆忙回了侯府。
一到院子,
來的和尚就開始做了法事,應佛僧正開方破獄,傳燈照亡,參閻君,拘都鬼,筵請地藏王,開金橋,引幢幡,原本的一些道士見了,在後堂屋內,也開始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於外麵的禪僧們一道,行香,放焰口,拜水懺,又有十三眾尼僧,搭繡衣,靸紅鞋,在靈前默誦接引諸咒,十分熱鬨。
旁人可看不出什麼門道,人圍在那,四下議論,王熙鳳見此,讓賴升媳婦,趕緊給準備素淨的齋飯,長臉的事,不能出了差錯,還讓平兒,讓那些奴才,把西院的客房都收拾出來,留著借宿用。
這時候,榮國府的女眷,也已經都來了,時辰已到,寧國府掌燈的奴才都已經開始點上火燭,平兒也帶了不少婆子媳婦,提著燈籠跟在後麵,
“奶奶,人都齊了,”
“知道了,過去吧,”
鳳姐出至廳前,理了理衣衫,前麵領路的人打了一對明角燈,大書“榮國府”三個大字,款款來桂芳園。
大門上門燈朗掛,兩邊一色戳燈,照如白晝,白汪汪穿孝仆從兩邊侍立。請至正門,小廝等退去,眾媳婦上來揭起門簾,鳳姐這才入內,一手扶著豐兒,兩個媳婦執著手把燈罩,簇擁著鳳姐進來。
寧府上諸媳婦迎來請安接待,此時三春丫鬟,隨著鳳姐緩緩走入會芳園中登仙閣靈前,一見了棺材,那眼淚恰似斷線之珠,滾將下來,院中許多小廝垂手伺候燒紙。
鳳姐吩咐得一聲:
“供茶燒紙。”
隻聽一棒鑼鳴,諸樂齊奏,早有人端過一張大圈椅來,放在靈前,鳳姐坐了,放聲大哭,於是裡外男女上下,見鳳姐出聲,都忙忙接聲嚎哭。
就連在後抱恙的尤氏,都遣人來勸,鳳姐方才止住,來旺媳婦獻茶漱口畢,鳳姐方起身,彆過族中諸人,自入抱廈內來。
先是讓三春丫頭回去,自己則是讓那個平兒掌燈,按名查點,先是榮國府,各項人數都已到齊,再看寧國府上,點驗一番,隻有迎送親客上的二人未到。
即命人去找,好一會,來旺帶著一群小廝回來,押著兩個人,那人已張惶愧懼。
鳳姐冷冷一笑,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糊弄,是真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裡:
“我說是誰誤了,原來是你們倆!你二人原比他們有體麵,所以才不聽我的話,還是看我管著榮國府,卻管不到寧國府了。”
來的人不是彆人,正是賈珍身邊的心腹小廝喜兒、壽兒,如今在後堂被依做管事,管著後院一畝三分地,還想等著老爺回來呢,誰知,這幾日風雲變化,看不清行事,被抓個正著,
“二奶奶,小的天天都來的早,隻有今兒,醒了覺得早些,因又睡迷了,來遲了一步,求奶奶饒過這次。”
“是啊,奶奶,後院的大門一直鎖著,不敢讓外人進去,一時間犯了迷糊,所以,這才耽誤了,”
喜兒、壽兒趕緊跪地求饒。
正說著話,一屋子的人不敢出聲,
卻隻見榮國府中的王興媳婦來了,在前探頭。
鳳姐且不發放這二人,故意晾在那,卻先問:
“王興媳婦,杵在那作什麼?”
王興媳婦巴不得先問她,完了事早些回去,連忙進去說:
“二奶奶,領牌取線,打車轎租子錢。”
說著,將個帖兒遞上去。
鳳姐隨手就命彩明念道:
“大轎兩頂,小轎四頂,車四輛,共用大小絡子若乾根,用珠兒線若乾斤,車馬行那邊不賒賬。”
鳳姐聽了,數目相合,便命彩明登記,取榮國府對牌擲下,先讓王興家的去了。
鳳姐方欲說話時,見榮國府的四個執事人也跟了進來,都是要支取東西領牌來的,鳳姐命彩明要了帖念過,聽了一共四件,指兩件說道:
“這兩件開銷錯了,再算清了來取,奶奶我這裡,要的就是賬目,誰敢在裡麵撈銀子,奶奶我讓他全家不安寧。”
一句話說完,嚇得四位管事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請罪。
“奶奶,是小的算錯了,有幾件東西不合規矩,這就撤下,留下的,需要明日就用,奶奶看可行。”
一位管事伸手劃掉後麵兩件,這才合了賬冊,王熙鳳冷眼一瞧,
“準了,此事你負責,你們三位,格了管事之位,負責前院打掃,滾吧!”
“謝奶奶。”
四人不敢多言,叩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