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此處到是熱鬨,一會兒功夫,連二樓的位子也坐滿了,”
秦鐘好像適應了這裡的吵鬨聲,好奇的看著四周,不少人背著行囊,還有書簍,顯然都是讀書人,儒服方巾,比比皆是。
秦業餘光瞄了一眼,拍了拍額頭,倒是忘記恩科的事了,解釋道;
“倒是我的疏忽了,今日乃是恩科閉幕的日子,應該是考生考完之後,來此用膳,放鬆一下!”
其實秦業也知道,緊張那麼些時日,今晚無非是需要放縱一些,犒勞自己一番,尋了好友幾人,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吹噓一番,當年自己也是一般模樣。
就在父子二人談話之際,店小二,領著幾位幫工,提著食盒走了上來,
到了桌子前,把食盒打開,而後端出準備好的菜品,一一擺放在桌上,香味四溢,讓人食欲大增,
“秦老爺,飯菜上齊了,還有需要,您就召喚一聲。”
“好,麻煩小二了。”
秦業點點頭,拿起筷子,就給秦鐘夾了一塊鹿肉,溫潤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
店小二也不叨擾,帶著人就下了樓,
恰巧,
樓下忽然吵鬨一番,
一夥人匆匆上了樓層,來的人不是彆人,竟然是高文,還有徐長文幾人,二人考完試,出了龍門,就想早早先回了南城客棧,畢竟這邊的房屋便宜些,走的要是慢了,就沒了空閒的房子,
說來也巧,之前遇上的另外幾人,也在客棧門口遇見,就是在貢院考試,有著一麵之緣的莊錦文,
三人在客棧門口一遇見,自然高興不已,相互問清各自來意,正好都要安頓下來,相約進了酒樓,共同要了一個小院,也算是合租在一起,放下行囊,到了前麵的酒樓,小聚一番。
剛坐下,
莊錦文年歲最小,也懂得規矩,讓了座,拿了茶壺,給兩位哥哥倒了茶,
“唉,都是自家兄弟,不講這些,你也坐,小二,先一人上碗麵,來個一盆燉肉,快點。”
“好嘞,客觀,稍等片刻。”
一聲長呼回應,
高文見到莊錦文還有些不自在了,直接伸手,把他按下來坐下。
“都說了,自家兄弟,彆客氣,對了,在貢院那邊考得如何?”
高文引出了話題,尤為是科舉答題,莊錦文頓時神情肅穆,端起茶碗猛地灌了一口,
“還要多謝兩位哥哥提點,小弟曾問哥哥,萬一要寫策論,是按部就班寫,還是要提筆尋了彆的路徑,兩位哥哥說都要,所以,這一次,八股策論,竟然分屬兩篇,我就按照哥哥的話,寫了這些,就不知最後如何?”
莊錦文回答有些忐忑不安,關內之事要穩,對待邊關,則是一反常態,劍走偏鋒,有這想法也是那一次見到洛雲侯的猜想,就不知貢院那邊的批閱,是否合乎考官的胃口。
“哦,錦文兄弟竟然也有此想法,甚好,墨守成規,今歲恩科怕是不能出彩,畢竟洛雲侯的朝廷奏疏,頗有些激進,要是保守答題,就怕落得下乘。”
徐長文麵帶微笑,捋了捋額前的劉海,端起茶碗,一飲而儘,
徐長文一番話,引得莊錦文頗有疑惑,問道;
“徐兄,弟不才,沒動徐兄的意思?”
“哎呀,你說你,競整這些沒用的,兄弟,哥哥告訴你,就是說,洛雲侯的奏疏一句話為考題,就要考慮侯爺的意思,朝廷之策是穩,但需要文章上佳,可入榜單,要是另有他法,沒錯的話,就是直接位列甲等,這也是徐兄猜測出來的。”
高文雖然大大咧咧解釋一番,但是出宮門的時候,徐兄一番解說,也讓自己心驚,沒想到徐兄大才,這一次甲榜是跑不了的,
“這樣,倒也能湊上一些,弟也不求甲榜,隻要能中了,就是大喜之事。”
莊錦文也沒什麼大的追求,隻要是中了,就是好事,
“你啊你,就要這點出息,告訴你,這次恩科甲榜者,可是有賞賜的。”
高文一拍莊錦文的臂膀,神神秘秘小聲傳了一句話,引起莊錦文好奇,問道;
“高兄,可有什麼說法。”
見到高文又開始吹噓了,徐長文咳嗽一聲,插言道;
“你看你,又在胡說,還沒確定的事,就在這,萬一傳出去,惹出事端,”
隨著徐長文一句話提醒,高文立刻住了聲,
這舉動,更讓莊錦文按耐不住,央求道;
“兩位哥哥,到底有什麼賞賜?”
瞧見莊兄著急的模樣,徐長文也不好再瞞著,
“倒也沒什麼,洛雲侯在考試結束時候,言道,這次恩科,前三甲可能有實缺,甲等者另有賞賜,就不知是如何賞賜的,”
“什麼,竟然還有這等好事,這些,不都是殿試過了之後,上了進士才有的嗎?”
莊錦文滿臉不可置信,這樣一來,就算是秀才出身的考生,也有了官身,那些舉人老爺的,還不一定有這個官位,怎麼可能?
“此事隻是這麼一說,有沒有還有待商榷,聽聽就好,飯菜來了,先填飽肚子。”
徐長文搖了搖頭,侯爺所說的,曆朝曆代都沒有,也不知真假,倒是腹中饑餓,有些忍耐不住,見到店小二,帶人上了飯菜,招呼著二人,一同先用膳。
隻是這番話,
被鄰座的秦業父子聽到,秦鐘頗為好奇,小聲問道;
“爹爹,他們說的可是真的,秀才也能授予實缺了。”
秦鐘年歲雖小,但也不是被糊弄之人,曆來科舉考試都是盛事,鄉試一過就是秀才,會試過了就是舉人,再後來就是進士等,那才能授予實缺,如今,鄉試的秀才,也能給予實缺,就怕到時候又要鬨了,
秦業聞言也有些懷疑,嘴裡的燉肉趕快嚼了幾下吞入腹中,拿起桌邊的錦布擦擦嘴角,放下碗筷,
“此事為父也沒有聽到消息,要真是瑾瑜說的,那就八九不離十了,看來朝廷是急了,”
畢竟江南那一片,瑾瑜那小子南下一趟,殺了不少在位官員,又逢去歲科舉舞弊案子,這個官員缺額,一直沒有解決,又不啟用京官,不得不讓內閣另尋僻徑,想來應該是如此,
“那父親,兒子也想去科舉,你為何不讓?”
秦鐘也有些不滿意,書也讀了,策論也寫了,怎麼就不讓自己參考,還要再等上幾年,憑借姐姐關係,必然是要中的,秦鐘小小年紀,就有了這些想法,懦弱的性子,可見一斑。
“說什麼胡話,不說你年歲尚小,就是儀仗你的姐姐,也要避嫌,官場,要的就是臉麵,和人情故舊,讀書隻是為了科舉,而做官,就是做人,就是養心,你這性子,為官,並不見得是好事。”
秦業也終於說出了心裡話,見到官場上麵的諸多陰暗之事,許多勤奮的京官,還在各部堂虛度光陰,有些事,不是你有才華,就會有人提拔,靠的無非是人情,秦家出了可卿一位貴人,秦鐘就算在家中養著,也是富貴一生,何必去趟那些渾水呢,
自己的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老來得子,也就他一人,這個念頭一出,再也按不下來,
“行了,先吃飯吧!”
“是,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