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巷子內,
隻有馬車行駛的時候,車軲轆轉動的聲響,周圍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想來也是計劃好的道路。
車內,
範文海的話讓世子周正白,聽得不明所以,怎麼此事就成了,是父王回京的事成了,還是自己今夜去見太上皇的事成了?
“老師,弟子沒聽明白,何以解惑?”
“世子不必著急,聽老夫細說,太上皇在宮裡修道是假,不過是遮人耳目,道家是講究無為而治,但是太上皇不是也說了,人倫常在,就像那河水,始終自西向東流淌,既然來了,太上皇又知道了,那後麵的事,就看太上皇想如何做了,不過,在老夫看來,陛下是意動了。”
頓了一下,範文海又想到京城的局勢,朝廷的那些文官,等到恩科結束之後,賈家寧國府的案子,恐怕就不能拖了,所以,太上皇想要有所動作,必然會和京城勳貴有聯係,這些都是他們的機會,另外一點,就是藩王世子進京的事,恐怕也難以瞞住了。
周正白一臉的欣喜之色,那父王不就可以回京城了嗎。
“隻要父王能回京城,那就有機會,”
“世子,此時就是要穩住,不光要穩住自己,更要穩住其他王府的世子,俗話說紅花還需綠葉配,有其他人在,世子就多一份力量,到時候回京城的,可不是王爺一人。”
範文海心中雖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也算個八九不離十了,隻不過回京城的時候,幾位王爺可都會來,甚至於西王宮家,亦或者是南王郎家,要是得到消息,也不知如何反應。
這些都是小事,範文海心中最為警覺的還是當今陛下的反應!皇上可是極為能忍的人,另外,如今禁軍,皇城司,包括京營大部分人馬,都在陛下掌控之中,羽翼早就豐滿,再加上一個最能打的洛雲侯,及其麾下一萬精銳人馬,不可撼動,王爺雖然進京城的希望達成了,可是那個位子,卻越來越遠了。
彆人看不清楚,他範文海這十幾年的籌劃,如何不明白!時機已過,再無回天之力,隻能讓王爺死心了,除非一件事,就是當今陛下,先太上皇一步而去,三位皇子年歲不及弱冠之齡,那時候才有機會,但轉念一想,怎麼可能,陛下正值壯年,精力充沛,而且陛下不好女色,亦無其他不良嗜好,就算是京城的文武百官,又能有幾人做到如此,誠如那洛雲侯再英勇,也不過是一位好色的莽夫,所以,當今陛下,稱為明君也不為過,
反而是長樂宮太上皇的身子,卻一年不如年,年後的事,天狗食月,地龍翻身,或許就是一個警醒。
“是,老師,弟子知道如何去做,還請老師放心,”
周正白聽的似懂非懂,但也知道老師說的定有道理,答應著。
“嗯,那就好,這些日子,世子當修身養性,好好休息,等著恩科結束,咱們看戲就好,那時候,京城可就熱鬨了,真要是閒來無事,也可以做好偽裝,出去散散心,”
“是,老師!”
師徒二人敘完話,車內就再次陷入安靜,馬車一個轉彎,直奔著東城而去,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醉仙樓的莊子,就在皇城司眼皮子底下。
含元殿,
營帳附近,
張瑾瑜回到大帳周圍,叫人搬來凳子,就和寧邊等人,一塊端著大碗,喝起了剛煮好的羊肉湯,順帶著碗裡,還有一大塊羊肉,
依著碗邊,吸溜一口,還彆說,羊肉燉湯,味道鮮美,一口下去,身上暖洋洋的,人也精神了許多,
“來來來,愣著乾什麼,都拿碗去那邊盛碗湯喝,大半夜冷得凍死個人。”
“是,侯爺。”
張瑾瑜招呼了一聲,身邊的親兵,在寧邊的帶領下,一人端來一大碗湯,陪著侯爺身邊,就喝了起來,也不知寧邊從哪來順來的饢餅,遞給侯爺一張,
張瑾瑜眼睛一亮,怎麼說來著,什麼羊肉泡饃,人間一絕,接過來就是撕碎,放在碗中,也沒個形象,豪邁的吃了起來,
一會的功夫,
一大碗羊肉入了肚,吃飽喝足,人也就醒了困,瞧著四周,輪換的侍衛,也吃飽喝足後開始換崗,瞧了一眼天色,月色皎潔,明日裡又是一個大好晴天,日頭是好的,想想今夜,可是第一個晚上,明日算是第二個,第三日落日前,龍門大開,就算是考生結束了,要緊的,還是今夜,吩咐道;
“寧邊,帶上兩個人,咱們去後殿裡麵巡查一遍,看看有無疏漏。”
“是,侯爺,弟兄們都在,隨時可去。”
寧邊在一旁放下碗筷,擦了嘴,起身走到大帳另一側,招呼人去了,張瑾瑜拿著錦布擦擦嘴,還彆說,這廚子手藝,可以啊,大鍋菜做的味道十足。
見著人都過來了,張瑾瑜甩了甩衣袖,領頭先一步去了西邊的帳篷,那裡是禁軍和皇城司把守的位子,三位皇子睡在同一處大帳中,襄陽侯則是睡不習慣,竟然回了自己的馬車,打了床鋪,真是——嘖嘖嘖
剛到了大帳周圍,守衛的禁軍,老遠就瞧見了,皆是拜道;
“參見大統領!”
“弟兄們辛苦了,換崗時候,過去喝一碗肉湯,暖暖身子,另外,三位殿下如何了?”
張瑾瑜摸著肚子,指了指身後的大帳說道,
“謝,大統領。三位殿下一直睡在帳內,不曾出去,周圍都是自己弟兄們守著,半炷香時間,兩輪巡邏人,會路過此處,還有皇城司的人在對麵暗處。”
禁軍守衛不敢怠慢,把守衛布防說了出來,對麵的皇城司近衛,也跑過來一個人拜道;
“卑職晉王府皇城司百戶賀以修,參見大統領。”
“嗯,賀百戶辛苦了,可有輪換?”
張瑾瑜瞧了下四周,也就他一個當官的在此,禁軍的人呢。
“回大統領,一日三班輪換,皆有定數,禁軍那邊的也是同樣,這個時辰是江副統領帶著禁軍巡邏。”
賀百戶生怕侯爺誤會,趕緊解釋一番,侯爺治軍極嚴,要是鬨了誤會,江統領可就難了,
“嗯,那就好,誰敢怠慢,就彆怪本侯怠慢他了,隨我進帳看看。”
“是,侯爺。”
一群人圍在大帳入口,掀開簾子,張瑾瑜率先領頭入內,其餘人隨後,隻見帳內雖然寬大,可是放了三張床鋪,顯然是擁堵不少,點了油燈,四下照照,確實看見三位殿下睡在床上,各自動著嘴,也不知說些什麼夢話,眼見三位王爺無恙,張瑾瑜擺了擺手,眾人依次退了出來,
到了大帳外,
張瑾瑜把手上的油燈吹滅,遞給了賀百戶,此時的晉王府江統領也帶人巡邏而來,見到是洛雲侯,趕緊拱手而拜,
“參見大統領,”
“嗯,江統領辛苦,你留在此處,把晉王府禁軍分兩部,一部守在大帳這邊,另一邊,讓弟兄們輪換去喝口熱湯,不必太過苛責,但是此地,人不可離開。”
“是,侯爺,卑職明白。”
張瑾瑜看著眼前的禁軍,麵容皆有疲憊之色,於心不忍,畢竟是在宮裡,也不需要太過嚴格,可以休息一番,但是守衛的人數,不可離開大帳半步,雖說是在宮裡,但不得不防患未然。
拍了拍江統領臂膀,張瑾瑜帶著人就去了含元殿後殿,走遠的時候,門口值守的禁軍校尉,忽然開口感慨一句,
“江統領,都說洛雲侯太過嚴苛,如今一看,不是那麼回事啊,”
江宗月回頭,狠狠瞪了校尉一眼,罵道;
“少說廢話,敢在這議論侯爺,皮癢了不是。”
“呃,統領大人,卑職知錯。”
校尉嚇得趕緊認錯,剛剛確實口無遮攔了,要是被侯爺聽到,不死也扒層皮。
“知道就好,既然能來王府當值,那就要守規矩,你們記著,我等已經不是禁軍了,而是王府侍衛,侯爺是大統領,真要是開口,你們哪一個還能留下,就算想回去,也沒了門路,聽明白了沒有。”
江宗月眼神一冷,狠狠盯著眼前的兵丁,也不是他心狠,既然入了王府,有些話早就該挑明了,尤其是這幫手下,跟了自己那麼久,要是因為不長眼,犯了事,保還是不保!
眼前的禁軍甲士,神情肅穆,皆是抱拳應道:
“是,江統領。”
“很好,按侯爺所說,分兩部,一部去吃飯,另一部留下,吃完後,再輪換,”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