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用了膳,
在孟月雲刻意迎合之下,這一頓飯吃的賓主儘歡,之後,在孟婆婆提醒下,孟月雲就出言辭行,賈母也感到有些疲憊,也不多做挽留,著人送孟月雲回去。
“丫頭,來這裡就像來了自己家一樣,萬不可拘束。”
賈母還以有些依依不舍之情,孟月雲知道老太太好意,附聲道;
“瞧您老說的,月雲心中明白,等回去,和父母商量一番,定有回話,就是不知寶二爺,是怎麼個意思?”
孟月雲笑了笑,先不說自己這邊態度,反而是問了賈母,賈寶玉有什麼看法,
賈母聞言一喜,就把眼神,看向賈寶玉,焦急問道;
“寶玉,今日孟家小姐上門,你覺得可否?”
問的有些隱晦,就是問寶玉看沒看中,二太太王夫人坐在那,看著寶玉沒說話,忍不住用腳踢了一下,
此時的賈寶玉,還在愣神盯著林黛玉看,乍一聽見被問話,也不明白老太太何意,以為是評價孟家姑娘,人長得好,尤其是那個身形體態,尤為高挑,也是寶玉喜歡的,
隨口一說,
“孟家姐姐自然是好的,柔美大方,不可多得,要是詩書相伴,則會更好。”
寶玉歪著頭評價了一下,本意就是要孟家姑娘淡泊名利,不要被那些東西沾染,做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即可,但其他人是誤會了。
一時間,
廳堂內,眾人臉色一喜,好似這婚事成了一般,
孟月雲聽了,臉色羞紅,也不坐著,起身就告辭了,
人一走,
就剩下了賈母,王熙鳳,李紈,尤夫人,還有三春丫頭,當然,邢夫人和王夫人也留在那盯著,二太太懷中還摟著寶玉,各自說著話。
忽然,
門外的婆子喊了一聲,
“二老爺回府了。”
屋內眾人急匆匆轉頭看向門簾處,
隻見賈政臉色紅潤,醉醺醺的,晃著身子,走了進來,見到眾人皆在,給賈母請了安,
“兒子給母親請安。”
“你這是去哪裡吃酒了,怎麼喝成這樣?”
賈母看著喝著醉醺醺的賈政,也是一愣,這是喝醉了,平日裡,老二可沒有這樣失態過,關切問道。
賈政也站不穩,尋了東邊的空位子,搖搖晃晃的走過去,靠著椅子的扶手,就直接癱坐下去,二太太見了,顯然有些發愣,回了神,趕緊讓彩雲給二老爺倒碗茶水,順順氣。
“快點,扶著點,”
賈母看著心疼,又讓門簾處,幾個伺候的婆子過去幫忙扶著。
幾個婆子聽了,趕緊踱步過來,把二老爺攙扶起來,喂了水,
賈政這才感覺好一些,
“回母親,兒子沒事,就是今個高興,去了首輔大人府邸吃喜酒,恰巧遇上洛雲侯,和襄陽侯等人,湊了一桌,吃的高興。”
還真彆說其他的,一般在外,賈政赴宴,不管是做客,還是訪友,賈政好麵子,到哪裡都是君子之風範,禮數周全,在京城有口皆碑,都說賈存周有禮數,
但是今日,在首輔大人府上,如此失態,大吃大喝,絲毫沒有風範還是第一次,一個桌子四個人,根本沒有形象,洛雲侯是真性情,襄陽侯也沒了以往的君子形象,沈侍郎更是沒有那斯文的樣子,反而是自己,剛開始還有些顧及臉麵,可是兩盅酒下肚,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吃飽喝足後,心中竟然有些痛快之意,或許,和洛雲侯在一起,才感到輕鬆。
“嗯?在首輔府邸吃的喜酒,老身怎麼不知道?記得首輔大人也就一位大公子,不是早就娶過親了,還是老身讓人準備的禮品,怎麼又辦喜事,”
賈母盯著老二,以為是賈政喝醉了說的胡話,首輔大人的兒子,早就娶了親,當年國公府送的禮品,還是她張羅著買的,如今再娶親,不會換著子侄輩的人,辦的喜事。
“說來也不巧,兒子在工部值守的時候,收了請柬,還特意告了假,出門就想過去賀喜,可是剛到了首輔宅院外,就聽到不少人在議論,說是首輔大人隻請了文官,勳貴那邊是一個人也沒請,所以兒子心中計較了一下,用的是工部員外郎的身份,上的賀禮,隻是沒想到在內堂,遇見了洛雲侯等人。”
賈政說著說著,也有些迷糊,不知首輔大人此次的用意是什麼,為何隻單單通知了在京城的文官,那些武勳,也有不少故舊,為何不一起請來。
賈母坐在炕上,聽著感覺不對勁,沒請勳貴,那洛雲侯和襄陽侯怎麼會坐在那的,不會是單單把寧榮二府給撇下了吧,
“老二,老身問你,既然你知道首輔大人,沒有給武勳發請柬,那麼在內堂,你是如何和洛雲侯,襄陽侯他們一起吃酒的,說不通啊。”
賈母的疑問,也讓屋裡眾人聽見了,
原本閒聊著的的鳳姐、李紈、黛玉、湘雲、探春等人都是停了談笑,抬起了頭,目光疑惑而好奇地看向了二老爺賈政。
如鳳姐、李紈,還有尤夫人都是明眸閃爍,嗅到了一絲高端對話的味道,這裡麵,就算她們,都聽出來有些蹊蹺啊。
更彆說二太太心中一動,正摟著寶玉敘話,也是閉口不言,抬頭看去。
自然而然的,邢夫人那邊,瞬間,眼神發亮,還是那句話,說起來可能有些賤骨頭,以如今洛雲侯的江湖地位,隻要是屋裡的人,也無法忽視其存在。
坐在下首的林黛玉,和薛寶釵,也是明眉齒皓,默默不語的盯著屋內動靜。
賈政斟酌著言辭,想了想前因後果,還真的問了一句,當時候記得侯爺怎麼說來著,想了想說道:
“說來還真的巧合,聽洛雲侯所言,他和襄陽侯走在青湖邊上,恰巧遇到了有人娶妻,敲鑼打鼓甚是熱鬨,索性他們二人就走過去看看,這才發現是首輔大人家的喜事,既然來了,就不能裝作沒看見,所以才上了禮,走了進去,”
賈政又端起茶碗,狠狠喝了一口,這才感覺好受了許多,人也醒酒了,此時他也有許多疑問,不過自己沒有看出來。
“裡麵主位上,鴻臚寺卿孫伯延,光祿寺卿楊少師,太常寺卿欒公賦,還有刑部侍郎常佐,以及不少言官都在,大公子李潮生也在那。”
還好自己往裡麵看了一眼,主位上的人都記下來了,
可賈母聽得有些異樣,凝了凝眉,
說道:
“老二,此事不簡單啊,幸好你上禮的時候,留了心眼,用的是工部員外郎的名義,文官那邊,牽扯眾多,你說的這些人,都曾經是李黨中堅人物,”
麵上做出回憶之色,少頃,歎了一口氣,太上皇那時候,內閣朝廷,還不是李首輔一人撐著,
“那時候,北邊兒吃了敗仗,邊軍大敗,你父親還在的時候,國公爺在五軍都督府經常徹夜未歸,忙得腳不沾地的處理公務,皆是因為太上皇禦駕親征,在邊關決戰敗了,神京城中,就是鬨得沸沸揚揚,流言滿天飛,說什麼的都有,
有說二十萬大軍全折北邊兒了,有說整個關外都丟了,還有說號召天下上京勤王的……總之,京裡一片兵馬慌亂的,國公爺偶爾回來,臉上也是陰雲密布,一個人關在書房裡唉聲歎氣。”
賈政聞言,瞳孔微凝,這些事,他還依稀有著印象,父親那些這日子坐立不安。
在關外吃了敗仗的太上皇,還沒回京,京城的謠言已是滿城風雨,群情洶洶,而當時的監國太子,自是一舉一動都吸引著各方勢力的目光。
想起來了,
那時候,就有文官蠢蠢欲動,隨著京城傳出一些太上皇已遭不測的流言,不知是哪些人鼓動,有文武百官上疏讓太子踐祚。
一時間,
朝野震動,天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