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定王這會兒才像是真的醉了,眼神開始迷離,說出口的話愈發有氣無力,全然是個喝得爛醉之人,“你…應該見過了吧?昨天出宮的時候,大將軍就把她帶回園子去了。本王也見了,的的確確是個美人啊,嘖嘖嘖,藍月國的美人就是與大夏不——”
“王爺,您喝醉了。”
錦氏察覺錦鳶極力遮掩的異樣。
她連忙出聲打斷,上前扶著他歇下後,又拽著錦鳶出門去。
屋外廊下,夏風陣陣、蟬鳴聲聲。
可她卻麵色煞白,渾身冰涼。
錦氏握住她的胳膊,湊近,低聲問道:“聖女入府的事……小鳶你…不知?將軍沒有同你說?”
錦鳶仿若不能思考。
隻能分辨錦氏的問話。
她緩緩搖頭。
“沒有。”
“那……和親之事,也沒有?”
和親——
和親之事她當然知道。
夢中出現過無數次。
她怎會不知?
這一日,它還是來了?
在屋中時,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不能呼吸。可這會兒逐漸清醒過來,連同思緒也一並冷靜下來。
甚至,都察覺不到傷心。
反而更像是——自滄州起,她沉浸在大公子的寵愛之中,在心底生出的不安,在這一刻總算是應驗了。
所有事情都像是有了指向。
藍月國中,隻有忽律一族對大公子體內的餘毒有助益,藍月聖女想必是忽律一族,和親是為了……替大公子解毒?
昨晚忽律聖女就已進了園子?
所以大公子才沒有留宿。
所以早上她才會嗅到那一縷奇異的香氣。
那是……解毒才留下的?
為何大公子不告訴她這些?
王爺說忽律聖女美貌異常。
難不成是……
錦鳶搖了下頭,輕笑一聲。
她才看向眼前雙目關切的錦氏,道:“今日多謝姨母款待,時辰不早了,錦鳶先行告辭。”
她屈膝行禮,卻不防膝蓋舊疾複發,針紮似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在膝蓋上蔓延,她身子晃了下,被錦氏伸手扶住。
“這會兒也實在太晚了,不如先歇下,明日再回去?”
錦鳶正要搖頭拒絕。
“不——”
“小鳶。”錦氏忽然語氣嚴肅地喚她一聲,“姨母知道你心裡難受,姨母也是過來人,當年王爺接二連三帶回來側妃、侍妾時,姨母也像現在你這樣,日日傷心落淚,最後將自己的身子都弄壞了,再也懷不上孩子。”
錦氏句句真切,握著錦鳶胳膊的手下滑,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錦鳶的雙手冰涼。
而錦氏的掌心溫暖、柔軟。
將她的手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