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氏舌燦蓮花。
說完後,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垂下的眼中掩住輕視的笑。
到底是下人出身。
哪怕運氣再好,也不知道學些伎倆為自己考慮。
自己這番說過後,何愁這小丫頭不心動?求著讓她教管家之法。
隻要她願意傾心信任,總有法子悄無聲息地以除後患。
錦氏咽下溫熱的茶水,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起身打算出門迎客,目光疼愛地看了眼錦鳶,“姨母是真心將你當做女兒一般疼愛,你若想學,隻管來尋姨母。姨母方才說的這些話,你自己想明白了才是真的。”
錦鳶也站起身,溫柔一笑,年輕的麵龐上,笑意淺淺自眼中流轉而出,“多謝姨母費心為錦鳶考慮,錦鳶才抬了為妾,隻想用心侍奉將軍、郡主娘娘,旁的事,等今後再來勞煩姨母。”
錦氏麵上笑意不變。
“好了,姨母也隻是想到了才和你說兩句。宴席快開始了,走,你陪著姨母一同去見客罷,也好讓人認一下咱們錦家姑娘。”
說著,親熱地挽起錦鳶的手出去。
這一場宴席場麵隆重,還有不少南定王從前的下屬前來。
武將吃席,熱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開席沒多久,就拚起酒來。
錦氏領著錦鳶在女眷這邊吃席,也有不少熱絡的女眷上前敬酒,在一眾側妃、妾室之中,錦氏儼然已有了王妃的派頭。
今夜一場,連錦鳶都看出了姨母麵上的春風得意四字。
宴席鬨到深夜才結束。
錦鳶幫襯著錦氏安排所有賓客上了馬車後,喝了兩盞酒本就有些暈乎,這會兒更是累得睜不開眼睛。
小腿肚子站得腫脹發疼。
連帶膝蓋也隱隱作痛。
南定王也喝得爛醉,可他醉了不同於旁人,眼神明亮地嚇人,甚至連口舌都分外清晰,隻是說出口的話分外張揚、肆意,狂傲到一旦傳入陛下耳中,賜一個大不敬之罪都算是輕的。
因而錦鳶在跟著錦氏去看南定王時,發現院外隻有兩個侍衛守著。
再無旁人。
“王爺,”錦氏親自端起解酒湯,“您先喝了再睡吧。”
南定王看著眼前的錦氏,冷哼了一聲,‘是你啊’,隨後端過碗一口氣喝完,用袖子抹了下嘴巴,又見錦氏低眉順眼地接過去,忽然說了一句:“本王從前就好奇,錦氏你怎麼和當年本王見你時變化這麼大?”
錦氏手一抖,險些打碎碗盞。
她壓下心慌意亂,“這麼多年過去了,是人都變的。”
南定王似乎不願再同她廢話,擺擺手,表情頗為厭煩地讓她退下。
尤其是當著晚輩的麵。
錦氏忍下屈辱。
正要領著錦鳶出去時,冷不防聽見南定王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門口站著的那個是——錦鳶?”
錦氏猝不及防地偏首,看向錦鳶。
若非燭火昏暗,否則都難以遮掩她眼中的寒色。
錦鳶忽然被叫了名字,隻得上前寸許,“回王爺,是錦鳶。”
她不敢靠得太近。
南定王支起胳膊,眼神全然不似方才看錦氏那般冷漠,“可憐的小丫頭,不過你也不必太過傷心,非荀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迎娶聖女隻是形勢所迫,你——也當知道的,他定不會因此而忘了你。”說罷,南定王忽然歎一口氣,“本王應下藍月國的和親要求,也是……為了大夏!”
寬敞空蕩的屋中。
南定王的每一個字,她分明都能聽清。
可落入她耳中,她卻不敢去想明白。
“……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