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番外六 if線(8)
時間眨眼便過,自由愉快的暑假很快就結束了,而顧如意就此迎來了緊張的高三生活。
其實目前開來,也沒多緊張。
正式開學的前一天下午,按照傳統是要例行召開班會的,主要為了方便各科課代表收寒假作業,以及班主任聊聊新學期的安排,無關緊要,算得上是開學前最後的放縱時光了。
如果此刻有人從走廊外麵走過,就會發現沒一個班級是安靜的,一間賽過一間,吵得不得了,誰都彆說誰。
或許是因為一個假期沒見麵,學生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跟自己的朋友們訴說最近的經曆,比如去哪裡玩兒了,上了什麼補課班之類的。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格外生動,似是藏了一肚子的話,打算一股腦都倒出來。
顧如意來得有些晚,才落座不久,正忙著對照記錄翻找各科老師房間前留下的卷子,額角碎發被汗水浸濕,黏在兩側。
九月初,南方仍舊驕陽似火,溫度絲毫沒有減退,甚至有越演愈烈的趨勢。
房頂中央開足了馬力,瘋狂運作,可到底架不住班裡人多,閨蜜兼同桌胡陶寧一邊用手扇風,一邊忍不住抱怨:“這天也太熱了吧。”
顧如意沒應聲,她有張數學卷子找不到了,明明記得前兩天還看見過,此時正在專心致誌得翻書包。
倒是前桌宋悅聞言轉過頭來,跟著附和道:“是吧,我也覺得今天特彆熱!”
然後又問:“哎?寧寧,你暑假不是去澳洲滑雪了嘛,那邊現在是冬天,肯定很冷吧。”
宋悅家庭條件比她們差一些,父母咬牙供她來這所學校讀書,雖說家裡不至於省吃儉用,但到底舍不得出國旅行。
這話算是問到了胡陶寧的心坎裡,她正愁沒有由頭講述自己的暑假生活,當即點了點頭,說:“當然了,那邊超級冷。”
說著,她還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哆嗦:“回來的時候,我一下飛機就感冒了。”
草原上的狼在捕食時,會悄無聲息地一點一點靠近獵物,待獵物反應過來,早已陷入他們的包圍圈,找掙脫不得。
經過兩個人的相處,哈日查蓋大致摸清了顧如意的脾性,她看著瘦小嬌弱的一個人,實則骨子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倔強,以及放不下的責任感。
讓她給馬駒子起名字,就相當於把她們綁在一起,無論她走多遠,都會留下牽掛。
不得不說,他確實成功了。
自那天以後,顧如意一有時間就要往馬房跑,看那隻小馬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儘管它並不能聽懂她的問候。
離開的時間一拖再拖。
而在那之後,哈日查蓋對她的態度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不遠不近,顧如意覺得他應該是放棄那件事了。
正月結束,阿穆爾一家終於回來了,娜仁托婭帶著哈尼來串門,順便找顧如意討教。
娜仁托婭有個妹妹,去年大學畢業後拒絕回家跟隨父母腳步放牧,執意要到南方上班,立誌闖出一片天來,過年回來帶了一大堆海鮮,說是讓家裡人嘗嘗鮮。
由於地理原因,儘管如今快遞四通八達,可海鮮在這裡依舊是稀罕物,所以趁娜仁托婭回娘家,給她塞了不少,可她燉肉、熬奶皮子是把好手,哪裡會處理海鮮,隻好趕緊來找顧如意這個南方人幫忙。
彼時,顧如意正在馬廄前觀察小馬的情況,小家夥今天開始學著吃草了。
娜仁托婭一聽說是她獨自接生的,不由驚呼:“如意,你也太棒了吧,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姑娘。”
斯珠拉成功捕捉到她的身影後,偷偷地留了過來,輕聲喊道:“顧如意姐。”
顧如意偏頭,隨意地擺了擺手:“哈嘍。”
兩人就這樣倚靠在廊下的圍欄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哈斯珠拉:“今早怎麼沒看到你啊?”
“咳。”顧如意尷尬地咳了一聲:“起晚了,剛剛才來。”
“哦,這樣啊。”哈斯珠拉往遠處的人群處看了一眼,湊到她眼前,悄悄問道:“陸老師沒難為你吧?”
顧如意挑了挑眉:“嗯?怎麼?你不是說他人很好的嗎?”
“嗐。”哈斯珠拉直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道:“那不得是在沒犯錯的情況下嘛!”
在哈斯珠拉眼裡,做助理遲到這件事肯定是大錯特錯了。
顧如意笑笑,回給她一個“你還年輕”的眼神:“你不懂。”
仿佛剛剛那個慫得一匹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我不懂什麼?”哈斯珠拉滿眼疑惑,旋即又轉為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姐,這可不是我說你啊,雖然我比你小上幾歲,但我可是比你多了足足兩年的工作經驗呢!”
“小朋友,你要知道,這是個人情社會啊。”顧如意反過來拍著哈斯珠拉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反正哈日查蓋 肯定不敢難為她,不然她立刻一個電話打給陸阿姨,直接搬出最重量級的人物製裁他。
“人情?什麼人情?”哈斯珠拉眼中的疑惑更加濃鬱。
關於這個問題,顧如意一時半會是沒辦法解釋清楚了。
剛巧阿穆爾拿著他的大喇叭喊了聲“卡”,她立馬指著那邊道:“哎,哈斯珠拉,喊‘卡’了,我們過去吧。”
“嗯,好。”哈斯珠拉一聽到這,立馬抄起立在牆邊的雨傘就衝了過去。
顧如意跟著拿起一把,撐開,慢悠悠地晃了過去。
大概是秉持著最後一點敬業精神,她走過去,默默地舉起胳膊,打算將哈日查蓋 籠罩在內。
誰知道她的手才抬起一點,他就以一種無比自然的狀態,接過了她手中的傘。
甚至都沒有多分給她一個眼神,還在和對麵的蘇日娜聊著剛剛拍攝的劇情。
兩人長得都高,一把傘下,為了不淋濕,隻能緊挨在一起。
一陣風吹過,雨中泥土的氣息夾帶著洗衣液的味道,掠過鼻尖。
顧如意瞬間便分辨了出來,是蘭花香型。
沒有彆的原因,實在是因為這個味道她從小聞到了大。
哈日查蓋 這人還真是有夠長情的,沒想到他離家多年,身上竟然還是這個味道。
沒有其他多餘的香氣,乾淨清爽。
她還以為隻是陸阿姨喜歡用這個味道的洗衣液呢。
臨時補妝結束,拍攝繼續。
顧如意和哈斯珠拉各自撐著傘,返回了剛剛的位置。
又是一場戲過後,雨停了,哈日查蓋 和蘇日娜上午的戲份也結束了。
蘇日娜底氣不足地反駁:“我們又不一樣嘛。”
“哪裡不一樣?”
蘇日娜垂下頭,盯著腳尖不肯說話。
顧如意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少女心事,總會難以啟齒,羞於示人,就算再豪邁也無法逃脫。
“我幫你想想辦法吧。”
他嘴角抽動了好幾下,才勉強將笑意壓下去。
抬手在她手感很好的頭頂上揉了兩把:“小如意子,你長這麼大了,出息呢?”
“喂!”
顧如意一聽他說自己沒出息,猛地回過頭,怒瞪著他。
“哎,行了行了,快下來吧,我帶你去吃飯。”
哈日查蓋 說著,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作勢要扶她下來。
顧如意才不吃他這一套,直接甩開他的手,從圍欄前麵跳了下去,裙角微擺,動作利落。
他勾了勾唇角,不甚在意。
從欄杆上跳下去後,顧如意對那塊向往自由的牛肉乾的悼念,也就到此結束了。
她從口袋裡翻了翻,找到一塊紙巾,捏起在地上躺了許久的牛肉乾,默默走向了垃圾桶。
哈日查蓋 抱胸靠在柱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走來走去。
“不過,你就打算這樣出去吃嗎?”
顧如意丟完垃圾回來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哈日查蓋 點點頭,張開手臂:“怎麼了?不行嗎?”
行倒是行,但是這副樣子走出去,確定不會被圍觀嗎?
話到了嘴邊,幾番猶豫後,直接變成了一句:“你開心就好。”
“行,那就走吧。”
哈日查蓋 抄起牆壁立著的傘,率先走了出去。
兩人七拐八拐地走到基地門口,剛巧趕上鎮上的學校放學。
一個個身著藍白色校服的少女少女,騎著自行車,風馳電掣地從門前掠過。
連帶起來的塵土裡都染上了一絲青春的氣息。
看著麵前這群瀟灑的身影,兩人自覺駐足。
顧如意不由地感歎了一句:“青春啊,可真美好。”
“是啊。”
住在影視基地邊上的孩子們見慣了明星,對身著戲服的哈日查蓋 自然沒什麼興趣,甚至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很明顯,乾飯比看明星更重要。
兩人在門口等了許久,人群才漸漸稀少起來。
“走吧。”
哈日查蓋 朝著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走了。
不遠處一輛並不是很新的自信車帶著“吱嘎吱嘎”的聲響,緩緩而來。
少年高昂著頭,少女側坐在後麵,虛環著少年的腰,穿著白色板鞋的腳悠閒地晃啊晃。
至於後續怎麼辦,他暫時確實還不知道。
“你!”蘇日娜差點被他理直氣壯的樣子氣死,又送了他一個白眼。
短短幾句話間,她身上的影後包袱丟得一點也不剩了。
哈日查蓋 一改剛剛隨意的姿態,站直身體,看著她,無比認真道:“求你了,娜姐。”
求這個字眼一出,蘇日娜直接愣住了。
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從未聽過他說。
門外的顧如意也愣住了。
如此祈求的語氣,就算當日那種情況,也沒見他求一求。
聯想到之前看過的八卦新聞,顧如意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
哈日查蓋 他,應該就是很喜歡蘇日娜吧?
沉默,門內良久的沉默後,蘇日娜應了句:“我看看吧。”
哈日查蓋 點點頭:“好。”
這種事上,他也不能強迫娜姐一定要幫忙。
何況憑借自己對她的了解,這個語氣就已經算是應下了。
“顧如意,你把我當什麼啊?”哈日查蓋咬緊後槽牙,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像野獸在咆哮:“在你眼裡,我是一隻羊,一匹馬,還是一條狗啊?說送人就送人?”
“我沒有。”
顧如意扭了扭頭,想掙脫他的手,奈何力量差距懸殊:“放開我。”
“不放。”哈日查蓋說:“彆把我當軟柿子捏,顧如意,你不過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這話說得傷人,顧如意也來氣了,用手去掰他的手,一隻手不夠就用兩隻,力氣不夠就朝一根手指使勁,哈日查蓋吃痛,被迫鬆手。
可他依舊擋著她的去路,顧如意推他,感覺他胸膛硬得像堵牆,忍她如何使勁,仍然矗立在那裡紋絲不動。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顧如意可沒有她表麵上看起來那樣好欺負。
她抬頭,惡狠狠地回看,目光相碰猶如短兵相接,火星四濺。
在這場無聲的對峙中,沒有人會是真正的贏家。
胡陶寧隻以為她也被驚豔到了,於是傲嬌地揚起下巴,得意極了:“怎麼樣,我眼光可以吧?”
顧如意依舊沒吭聲。
直到此時,胡陶寧才意識到不對勁,探頭去看,發現她眼神直愣愣的。
顧如意看著旁邊隊伍最高的那個人,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她不敢相信,居然會在這兒見到他。
可有時候,緣分似乎就是這般奇妙。
像是冥冥之中有所感應,哈日查蓋感覺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轉頭去看,驀然怔住。
隔著層層人群,兩道視線於半空中交彙。
一眼,萬年。
第 104 章 番外七 二胎軼事
顧如意在這年冬天成功懷上二胎,又在來年秋天成功生下了一個女兒。
在聽到醫生告知性彆的時候,顧如意長長地舒了口氣。
那如釋重負的模樣,逗得整個產房內的醫生護士都笑開了。
其中一位護士打趣道:“怎麼?一胎是兒子啊?”
顧如意當即一愣,問她:“你怎麼知道的?”
旁邊一人搶先開口,笑說:“我們在這兒可見多了,都想兒女雙全唄,人之常情。”
“不過像你這樣的還是頭一次見。”先前那位又補一句。
顧如意是順產,二胎又相對生得容易些,沒收太大的罪,雖然體力消耗殆儘,但精神狀態還挺好的。
聞言,她一拍腦門,狀似無奈地玩笑道:“我這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什麼任務?
當然是生女兒、生妹妹的任務咯。
事情還得從顧容易剛剛確定懷孕開始說起。
確認消息大概半個月後,某天清晨,一家三口在吃早飯,哈日查蓋突然說:“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顧如意當時正在悶頭乾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最近特彆容易餓,聞言,連頭都沒抬,應付似的“嗯”了聲。
倒是吉爾格勒,順著往下問他:“阿布,你夢見什麼了呀?”
哈日查蓋嘿嘿一笑,表情裡帶了一絲神秘:“你來猜猜。”
小家夥還真去猜了,眉頭皺起,沉思半天,最終搖了搖頭:“我猜不出來。”
顧如意說:“故弄玄虛的,你快彆賣關子了,抓緊說。”
哈日查蓋笑得更燦爛了,擠一擠眼睛,說:“我夢見咱們女兒啦!”
“女兒?”顧如意笑笑:“它都還隻是個小豆子,誰分得清男女。”
“真的,真是女兒。”哈日查蓋語氣篤定:“我夢到她跟你長得特彆像,紮了兩個麻花辮,撲到我懷裡,奶聲奶氣地喊我‘阿布’。”
顧如意笑他:“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哈日查蓋用力點頭:“你信我,真的!”
吉爾格勒的目光在父母之間來回徘徊,然後指指顧如意的肚子,喊道:“額吉,妹妹。”
哈日查蓋聽完可高興了,摸摸兒子的腦袋,讚道:“對吧,我們吉爾格勒也覺得是妹妹。”
顧如意看著父子倆,無奈失笑。
結果這還不算完,之後一連三天,每天早上起床時,哈日查蓋都說自己夢到女兒了,且每次描述的場景都不一樣。
更奇怪的是,顧如意這次懷孕的反應確實跟懷吉爾格勒的時候不太一樣,她不孕吐,胃口特彆好,而且皮膚也好,整日水潤潤的,容光煥發的樣子,其他人見了經常誇她好像變漂亮了。
兩相結合之下,哈日查蓋更加篤定了。
顧如意被他影響,也開始有所懷疑。
再有就是吉爾格勒了,每天一有空閒,就對著她的肚子,“妹妹,妹妹”地叫。
網上不都那樣說嘛,小孩子對這個是最敏感的,他說是妹妹,還真就有可能是妹妹。
毫不誇張地說,家裡大小兩個男人,對於女孩的執著已經到了一種瘋魔的程度。
其實就連顧如意自己,也暗自期待能生個女兒,不是因為什麼“重男輕女,重女輕男”之類的,單純就是有了兒子就想要女兒。
試問誰不想湊個“好”字呢?
所幸,老天待他們不薄,終是得償所願了。
哈日查蓋給小女兒取名南丁海日,是真愛的意思,小名叫葡萄,因為顧如意說,她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就跟葡萄似的,看得人心都化了。
吉爾格勒對於有了妹妹這件事簡直高興壞了,如今他獨自住在對麵那個房間,每天早上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阿布額吉的房間,扒在小床邊,瞅一眼還在繈褓中的小布丁,放學回來後也有第一時間跑過去看。
南丁海日也確實很乖,除了餓了要吃奶外,不怎麼愛哭,出月子後長得越發白嫩了,整一個糯米團子。
但妹妹好像跟吉爾格勒想象中不太一樣,她不會說話,也不會走路,更不可能配他一起騎馬、玩耍了。
所以他每天都要問一遍:“額吉,妹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陪我玩啊?”
“等她會走路。”顧如意不厭其煩地回答。
“那她什麼時候學會呢?”
“一年吧。”
一年,對於年僅六歲的吉爾格勒來說,是多麼漫長的時光啊。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想要把妹妹帶給幼兒園的小朋友們看,告訴他們這是他的妹妹
南丁海日百日那天,夫妻倆按照傳統辦了個盛大的宴會,將親朋好友都邀來參加。
哈日查蓋在好兄弟,尤其是巴圖布赫麵前,終於揚眉吐氣一回,抱著女兒一個勁兒地在他眼前晃,下巴恨不得都抬到天上去了。
搞得巴圖布赫很是無語,偷偷跟阿穆爾嘀咕:“你說他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啊?”
阿穆爾斜了他一眼,沒說話。
巴圖布赫不依不饒:“哎,哎?你什麼意思?”
“非要讓我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啊。”阿穆爾哼笑一聲:“我看你倆是半斤八兩,都挺幼稚。”
“”
哈日查蓋是真高興,直到晚上躺在床上,還要時不時笑兩聲。
顧如意輕聲嗬道:“小點聲,彆把孩子吵醒了。”
哈日查蓋翻過身,長臂一探,把人撈進懷裡,湊到她耳畔小聲嘟囔:“如意,我真開心,真的,辛苦你了。”
灼熱的氣息順著睡衣領子往裡鑽,顧如意癢得不得了,用手去推他,不僅沒推動,反而被他鉗住了手腕,低頭作勢要親。
一個躲,一個偏要親。
顧如意掙紮了幾下,就在這時,兩人的視線忽然就對上了。
房間頂燈關了,隻餘下炕腳邊那盞落地燈,光線朦朧。
有不知名的情愫在空氣中飛速增長。
“如意。”
哈日查蓋啞著嗓子喊她名字,更像是一種請求。
顧如意感覺到有東西在抵著自己,她明白那是什麼。
若真的算起來,從查出懷孕開始,兩人就停了那件事,到如今也有一年了。
不止哈日查蓋想,她也想。
如果不提就算了,那股子勁兒一旦被勾起來,就跟野草似的,在心裡瘋漲,勾得人心癢癢的。
顧如意沒再掙紮,反手環上他的脖子。
兩個人多默契呐,餘下的話都不必再說,也再也說不出來了,儘數被堵在了唇齒間
哈日查蓋曠了許久,折騰得有些過頭,顧如意一覺睡過去,再也沒起來,連帶南丁海日半夜餓了,都是他起來喂的。
第二天早晨,哈日查蓋準備出門送吉爾格勒去幼兒園,顧如意仍舊在睡著。
小家夥覺得奇怪:“阿布,太陽都曬屁股啦,額吉怎麼還在賴床?”
哈日查蓋麵不改色地扯謊:“額吉帶妹妹太累了,噓,我們彆打擾她,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吉爾格勒對阿布的話深信不疑,當即點了點頭,聲音放得小小的:“好,那我們快出去,不要打擾額吉。”
“真乖。”
臨出門前,哈日查蓋去查看過女兒的狀態,發現還在睡,又湊到顧如意耳邊跟她說自己去送兒子上學,也不知道她究竟聽進去多少。
顧如意這一覺睡得很沉,自從生了孩子開始,雖然有哈日查蓋幫忙,但畢竟還得起來喂奶,以至於她已經很久沒有一覺睡過這麼久了。
隻是在半夢半醒間,她總覺得少點什麼。
哈日查蓋去而複返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
他走進家門,發現到處都靜悄悄的,透著股莫名的奇怪感覺。
直到,他走到嬰兒床旁邊,驚恐地發現裡麵空空如也,再看顧如意身邊,同樣不見女兒的身影。
“如意!?”
一聲驚呼過後,顧如意迷迷糊糊地轉醒,眼裡滿是迷茫,抬手抓了抓亂糟糟地頭發,問他:“怎麼了?”
“孩子呢?”
“什麼孩子啊?”
“南丁海日,南丁海日不見了!”
“什麼!?”
顧如意這回是徹底醒了,掀開被子,幾步爬到嬰兒床便,果然看到裡麵是空的。
兩人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神色。
顧如意宛如被抽走了全部力氣,跌坐在炕沿,嘴裡喃喃著:“孩子孩子呢?”
哈日查蓋也沒好到哪去,踉蹌著往房間門口走,準備出去找。
顧如意反應過來,也準備跟著下床。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吉爾格勒的幼兒園老師。
電話一接通,那段立刻傳來一個道淒厲尖銳的嬰兒哭號聲,然後便是老師慌亂無措地呼喊:“喂?是吉爾格勒的額吉嗎?你家吉爾格勒把妹妹帶到學校裡來了。”
“什麼!?”顧如意頓時頭都大了,但到底是鬆了口氣。
她一邊道歉,一遍跟老師解釋情況:“那個,實在不好意思,我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為孩子丟了,我讓他阿布去接,實在麻煩你們了。”
丟孩子的危機暫時解除,隻是另一個孩子遭了殃。
哈日查蓋是真生氣了,連帶把吉爾格勒一起接回來了,憋了一路的怒火,終於在進門那刻爆發。
他毫不客氣地照著吉爾格勒的屁股打了一巴掌,用了些力氣,顧如意明明白白地看到兒子的身體晃兩下。
但她什麼都沒說,轉身去給南丁海日喂奶了,把空間留給父子倆。
這種行為太危險了,也該讓吉爾格勒受點教訓,才能長記性。
哈日查蓋又氣又急,整個人都在隱隱發抖,他嗬斥道:“吉爾格勒,誰讓把妹妹帶到學校去的?”
吉爾格勒背著手,自知理虧,腦袋都快垂到胸脯裡麵去了,小聲嘟囔:“他們不相信妹妹有那麼可愛,我就是想讓他們看看。”
這個理由真的是
哈日查蓋氣結,照著他屁股又是一巴掌。
說起來,吉爾格勒也是個倔脾氣,饒是這樣都沒哭。
身為額吉,顧如意說不心疼兒子是假的。
南丁海日哭累了,喝完奶就睡著了。
顧如意眼見時機差不多了,開始充當紅臉角色,拉過吉爾格勒,溫聲跟他講道理:“妹妹還那麼小,你也這麼小,把她帶到幼兒園,萬一她受傷,或是被壞人搶走怎麼辦,你說是不是?”
“等你再大一點,妹妹也長大了,你再帶她出去玩。”
而吉爾格勒終是在聽到妹妹會被壞人搶走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其實他也嚇壞了,情緒瞬間爆發,摟著額吉的脖子哭得直打嗝,還不忘哽咽著承認錯誤:“對對不起,我我不想妹妹被搶走。”
顧如意任由兒子摟著,一遍輕拍他的後背幫忙順氣,一邊給哈日查蓋使眼色,讓他出去冷靜冷靜。
哈日查蓋剛才也是太著急了,所以才會下那麼重的手,情緒過後同樣十分後悔,想安慰兩句,又覺得必須要讓他認識到問題嚴重性,一甩手,走了。
顧如意蹲到腿都麻了,這才等到吉爾格勒哭完,她抬手幫小家夥把眼淚擦掉,輕聲哄道:“阿布剛才也是太著急,所以才打了你,你不會怪他吧?”
真要是因為這事鬨得父子倆離心,那問題就大了。
所幸吉爾格勒比較懂事,聞言,抽噎著搖了搖頭:“是犯錯誤了,老師說,犯錯誤就要受懲罰。”
“真乖。”顧如意親了親兒子軟糯的臉頰,又問:“那老師有沒有說,後麵應該怎麼做?”
吉爾格勒扣了扣手指,小聲說:“老師說,要道歉。”
說到這裡,他突然鬆開手,跑到小床邊,囁喏道:“妹妹,對不起。”
可惜,南丁海日睡得正香,半點反應也給不出來。
顧如意撐著牆站起來,安慰道:“好了,你也道過歉了,妹妹在睡覺,額吉就先替妹妹原諒你了。”
正當這時,開門聲響起,哈日查蓋從外麵走進來。
吉爾格勒怯怯地喊了聲:“阿布。”
顧如意使了個眼色,讓他想辦法哄哄兒子。
哈日查蓋接收到信號,想了想,然後張開手臂,示意兒子:“過來,阿布抱抱。”
吉爾格勒才剛被打過,屁股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可他又不想違背阿布,於是不情不願地慢吞吞往前挪。
他剛走到阿布眼前,腋下兩側忽然被大手鉗住,緊跟著身體就騰空了,這是他最喜歡跟阿布玩的遊戲,小家夥先是一愣,轉而瞬間破涕為笑。
顧如意看著立馬和好如初的父子倆,再低頭看看女兒恬靜的睡顏,不知道在夢裡吃什麼好東西,小嘴一張一合,吧唧個不停。
忽然覺得
幸福人生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