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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番外六 if線(6)

又經過一整天的時間,顧文山最初的直覺猜測愈發得到肯定。

他眼睜睜看著寶貝女兒就像草原上散落的羊羔似的,一有時間就往外跑,眨眼間就沒了蹤影,仿佛外麵有她夢寐以求的綠草般。

不過綠草沒有,倒是有個臭小子!

短短兩天時間,顧文山對於哈日查蓋的評價已然從“優秀善良的男孩子”變成了“臭小子”。

把他寶貝女兒拐跑的臭小子!

再轉過天來,便是盛大恢弘的那達慕開幕的日子了。

從第一縷陽光躍出地平線開始,外麵就有人出來走動了,並且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越來越熱鬨,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承載對即將到來的盛事的期待。

然而此刻,在一牆之隔的室內,氣氛卻截然相反。

不過倒也談不上有多沉重,隻是很安靜,不時響起咀嚼吞咽聲。

眾人原本計劃要一起熬過十二點的,可惜小哈尼的生物鐘太過準時,還不到十點,就賴歪在娜仁托婭懷裡,揉著眼睛說困了。

顧如意和哈日查蓋不約而同地起身告辭,任憑阿穆爾如何挽留,兩人還是堅持要離開。

夜深了,西北風又起。

顧如意剛出門就被灌了一肚子冷風,哆哆嗦嗦地縮緊脖子。

哈日查蓋不動聲色地快走幾步,走到她前麵。

空氣裡彌漫著火藥燃燒後的味道,算是記憶裡年味的一種表現形式吧,不過就如娜仁托婭說的那樣,顧如意已經很多年沒有聞到過了。

她有幾年沒回家過年了,城市裡又禁燃禁放,每到除夕夜,她都會給獨自留在合租的房子裡,用那個花幾十塊錢淘來的多功能小電鍋給自己煮一碗速凍湯圓,然後用電腦搜出當年春晚,聲音開到最大,望著樓下的路燈發呆。

近些年網上總在討論春晚越來越難看了,她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發言權,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那些節目的具體內容,隻記得傳出來的吵鬨而又歡快的背景音。

哈日查蓋的聲音隨風飄蕩而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今天晚上回去住吧。”他說。

“嗯。”

就算他不說,顧如意也是這樣打算的。

今天是除夕,蘇日娜家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團圓慶賀,她一個外人湊過去算什麼。

沒必要自討沒趣。

……

但來都來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必須要做到。

這也是顧如意一直以來的處事原則。

她再三猶豫後,輕聲開口:“抱歉,我起晚了。”

哈日查蓋 並未應聲。

顧如意見此,抿了抿唇,重新問道:“你一般幾點出門?”

“七點半。”哈日查蓋 抬頭看她一眼後,又快速收回視線,繼續擺弄食盒。

顧如意一聽,沒忍住,小聲嘀咕:“這麼早啊……”

兩人相對而坐,哈日查蓋 立刻就聽見了,嘴角緩緩勾起又迅速放下,沉聲道:“還好吧。”

七點半,其實都已經算晚了,到組裡化完妝,時間都很緊巴巴。

甚至有時為了拍清晨戲或是日出,他通常在三四點就得起來化妝。

這種情況在古裝戲時更甚。

她念叨過後,突然坐直身體,緊咬後槽牙,提高音量道:“下次!下次我要是沒起來,你就直接叫醒我,不用客氣。”

哈日查蓋 抬頭,就看見她一副好像要去“英勇就義”的模樣。

忍了又忍,才壓下不斷想要翹起的嘴角,“嗯”了一聲。

“先吃飯吧。”他拿起手邊的筷子,遞到她麵前。

見他應了,顧如意不由得鬆了口氣,挺直的脊背重新鬆懈下來。

抬手接過筷子,這才有心情打量起擺在麵前的午飯。

四菜一湯。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竟然全都是她愛吃的。

心滿意足地吃過午飯後,顧如意自告奮勇收拾殘局。

總得做點什麼才能安心,不是嗎?

哈日查蓋 也沒拒絕,起身回房間午休去了。

偌大的空間隻剩下顧如意一人。

睡眠充足,酒足飯飽,她好心情直線上升。

將包裝盒一起收進塑料袋放在門口位置,又擦乾淨桌子後,她連房間都沒回,直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刷手機。

一是她剛睡醒,根本不需要午休,二是她怕又錯過哈日查蓋 出門,搞得更加尷尬。

哈日查蓋想說他知道她的秘密,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這話一旦說出口,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那就真的把她推遠了。

顧如意笑起來,笑容裡充滿自嘲意味:“萬一我殺人放火,跑來躲債呢?”

“你不是那樣的人。”

“那我是哪種人?”

“”

“算了,逗你玩的。”顧如意垂頭鞋尖,她收斂笑意,語氣認真:“哈日查蓋,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我,但這段時間,我真的很感激你,我是真心把你當作朋友的。”

她停頓了幾秒鐘,感覺視線有些模糊:“我這種人吧,勢必要孤獨終老的,如果和誰在一起,那就是害了人家,我不想害了你,真的。”

“哦,這樣啊。”顧如意點點頭。

如果按照哈斯珠拉所說的來看,蘇日娜確實不錯,並沒有架子,給她做助理比這個圈裡很多人都舒服多了。

“嗯,就是這樣。”哈斯珠拉連連點頭,緊跟著話鋒一轉:“不過給陸老師做助理也很好呀,高哥之前和陸老師處得像好兄弟一樣。”

“哦?是嘛。”顧如意語氣淡淡的,倒是沒有太多驚訝。

雖然自己總覺得他煩,覺得他這樣或是那樣,但總的來說,他在做人一事上並沒有任何問題,脾氣也算是很好的那一類。

哈斯珠拉並未察覺出來,還以為她情緒不高是因為擔心,繼續安慰道:“你真的彆擔心啦,你看你坐在陸老師的椅子上,他都沒有說什麼。”

其實她還有後半句沒有說出口,如果換成她自己,她是萬萬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坐在娜姐椅子上的。

縱使娜姐脾氣很好,她也是不敢的。

“是啊,他不會說什麼的。”對於哈斯珠拉的話,顧如意表示非常認同。

一把椅子而已,坐就坐了。

要是他真敢說她什麼,她絕對立刻打電話給陸阿姨告狀!

轉頭回轉,顧如意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正事上。

按照哈斯珠拉所說,蘇影後這一天的生活也過於規律了,而且連任何喜好都看不出來。

顧如意無奈扶額,隻覺頭痛,這也太難為她這個母胎單身狗了吧!

哈斯珠拉並不懂她的煩惱所在,但又很想安慰她,乾脆轉移話題。

“姐姐,你是第一次來影視基地嗎?我們酒店旁邊,有一條小吃街,你去過沒有?”

提起小吃街,顧如意可就來精神了,眼睛都亮了。

但她隨即又變得頹廢起來,緩緩地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

是真的還沒來得及,到這裡滿打滿算三天。

第一天到的時候太晚了,根本不想下樓折騰,隻能眼巴巴地看一下。

第二天,為了不再遲到,給哈日查蓋 留下念叨的話柄,又隻能早早上床睡覺。

今天是第三天了,依舊沒有機會。

“是嘛,那有機會一定要多去轉轉呀。”提到吃的,哈斯珠拉也變得異常興奮。

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就大概中間位置的那家烤苕皮超棒的,他家旁邊的烤冷麵也很不錯,隔兩家是賣炸串的,他們家的炸雞架真的是一絕,超級香!肉還很多。”

“哇,真的嘛。”顧如意咽了咽口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對對對。”哈斯珠拉兩手一拍,繼續道:“還有街尾拐角處那家,娜姐最喜歡吃他家的小龍蝦了。”

嗯?等等,小龍蝦?娜姐?

顧如意突然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總算是get到一點蘇日娜的喜好了。

她連忙接話道:“蘇老師喜歡的啊,那我有時間得去嘗嘗看。”

“今晚就可以一起去逛逛呀。”哈斯珠拉提議道。

顧如意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到廚房給自己煮了碗奶茶,如今她早已習慣了蒙古奶茶的味道,甚至可以按照不同口味往碗裡添加不同分量的牛肉乾、炒米和奶製品。

一碗滾熱濃香的奶茶下肚,心慌感被緩解了大半,她後知後覺地推測剛才可能隻是低血糖又犯了。

說起來,自從來到這裡,這似乎是她第一次低血糖。

整理過廚房,又輪到後院那些家夥。

現在大概隻剩下一些懷孕的母羊和還未長大的羊羔,哈日查蓋前兩天還在說,今年有她幫忙,計劃開春以後多接幾隻羔子回來養。

顧如意但笑不語。

走到後院,顧如意順手在班布爾頭上揉了一把,然後給羊群拌好草料,把它們放出來,最後在抱著一捆乾草走到馬廄前。

夢裡又回到了那個餐桌上。

哈日查蓋 臉上掛著公式般的笑容,修長地手指一刻不停,熟練地給那一隻隻小龍蝦脫去紅色的外衣。

然後輕緩地放到她麵前,像個格式化的機器人一樣,一刻不停。

坐在斜對麵的蘇日娜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紅唇勾起,總覺得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她吃了。

麵前的蝦肉變成了燙手山芋。

不吃吧,哈日查蓋 就會用他那如大提琴般低沉優雅地聲音詢問:“怎麼不吃啊?”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不得不硬著頭皮飛速捏起一隻,塞進嘴裡。

下一秒就會立刻感受到頭頂上那股炙熱的視線,仿佛要把她燒穿。

然後她就不敢吃了。

一來一往間,麵前的蝦肉摞得像小山一般高。

顧如意隻覺得周圍的氧氣越來越稀薄。

她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但依舊無濟於事。

“呼!呼!呼!”

大床上的人陡然驚醒,白皙的臉上染著不健康的潮紅,右手緊緊攥著胸前的衣服,急促地喘了幾次後,才漸漸緩了過來。

顧如意緩緩鬆開右手,後怕地拍了拍胸口,嘴裡念念叨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如此社死的尷尬場麵,她這輩子是真的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

她盯著天花板發呆了幾秒鐘後,困倦的睡意終於漸漸消散。

房間內暗沉沉的,隻有一點光亮透過窗簾縫隙,勉強地灑進來。

時間還早啊,自己有多久沒這麼早就醒過來了?

顧如意翻了個身,拉著被角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舒服地發出一聲歎謂後,懶洋洋地將手伸到枕頭下麵。

一番摸索後,成功的找到了被自己擠到床頭縫隙裡的手機。

按下側麵的按鍵,耀眼的光亮刺得她下意識偏了偏頭。

等等!這是什麼鬼???

八點五十三分。

顧如意覺得屏幕更刺眼了。

她手指飛舞,快速地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那個定好的,每天都會在七點準時響起的鬨鈴還好好地躺在手機裡。

儘管害怕,但她還是強迫自己不停在腦海中回憶哈日查蓋人工幫母羊生產時的細節,做好心理建設,一旦意外發生,隨時準備衝上去幫忙。

在這種情況下,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

所幸其其格還算爭氣,除去中途乏力歇了一陣子,還算順利。

一聲嘶鳴過後,小馬徹底脫離母體,誕生於這個世界。

馬廄裡,當了母親的其其格勉強打起精神正在一點一點幫小馬舔去黏在身上的胎衣,而小馬也主動湊上去輕舔它的臉。

好一片母慈子孝的場景。

顧如意仿佛瞬間被抽走全部力氣,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不知道!”

穿過熙攘人群,草葉踩在腳下發出細微響動,風過耳畔,帶起幾縷發絲。

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隻是在這廣袤草原上一路向前,再向前。

哈日查蓋沒再說話,注意力幾乎都落在握緊他手腕的白嫩纖細的手上,感覺溫度很燙。

直到累了,跑不動了。

顧如意停下腳步,鬆開手,轉身麵向他,身體微彎,手撐在膝蓋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放聲大笑。

哈日查蓋不理解她在笑什麼,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跑出來。

其實顧如意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青春就是這個樣子的,可以隨心所欲,肆無忌憚,想乾嘛就乾嘛。

但那都不重要。

哈日查蓋唯一隻記得,這天,少女的笑容比頭頂的太陽還明媚耀眼。

第 102 章 番外六 if線(7)

整場那達慕總共持續四天。

在餘下的幾天中,但凡有哈日查蓋參加的比賽,勢必能在觀眾席第一排的位置發現一個清秀的身影,以與她外表極為不服的活力呐喊助威。

開始的時候周邊觀眾還會看兩眼,後來也就習慣了,甚至有那種愛說的人,見麵還要跟她打個招呼:“小姑娘又來了啊?”

顧如意總會大大方方地點頭,脆生生地“嗯”一聲。

她來給哈日查蓋加油,以朋友的身份,極儘親友團的職責。

而後者自然也不負其所望,最終在射箭比賽中奪得第二名,為這一屆那達慕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比賽徹底結束,同樣也就意味著顧如意的本次旅程走到了尾聲。

她要離開了。

作為那達慕上拔得頭籌的賽馬冠軍,幾個小小嘎查的聯合比賽對哈日查蓋來說自然不在話下。

而且巴日思今天似乎格外興奮,就連從賽場上下來後也不得消停,始終跺著小步子。

哈日查蓋以為它是太久沒出來跑了,所以才這般興奮,獎勵式地拍拍馬脖子,毫不吝嗇地誇讚:“巴日思,乾得漂亮!”

巴日思甩了個重重的鼻息。

哈日查蓋從口袋裡翻出手機,迫不及待地想要第一時間與顧如意分享勝利的喜悅。

屏幕亮起,他率先看到她打來的兩個未接來電,心中一凜,重撥回去,卻隻有機械的女聲告訴他暫時無人接聽。

出事了!

哈日查蓋勒緊韁繩,命令道:“巴日思,回家去!”

有同嘎查的人從旁邊經過,問他:“去哪啊?等會要頒獎了。”

“家裡有急事,我得先回去!”

他實在想不通,顧如意為什麼突然問起蘇日娜來。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這兩人並不認識,甚至可以說是素未謀麵。

要說是因為好奇的話,她卻隻問了兩句話,就沒有了下文。

隨著她接下來那一係列自顧自的動作,哈日查蓋 眼中的疑惑越發濃重。

很明顯,她是不會再理自己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便欣然接受了這一事實。

畢竟她經常思維跳躍這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從小就這樣!

他已經習慣很久了。

吃過飯後,顧如意渾身上下的細胞們就開始叫囂著想要休息。

哈日查蓋 倒是很自覺,二話不說,直接起身收走了兩人的餐盒。

顧如意也不推脫,乾脆懶洋洋地半躺在折疊椅上,眯著眼睛,享受著飯後的片刻美好。

丟完餐盒的哈日查蓋 ,再次回到原位,也半靠在椅子上,悠然自得。

兩人的姿勢莫名給人一種很相似的感覺。

“噠,噠,噠。”

可惜這片刻的飯後寧靜,很快就被一陣透露著輕快和幾分興奮的腳步聲打破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顧如意緩緩掀起眼皮,一道倩影立刻出現在了她的視野內。

來人正是剛剛那個話題的主人公——蘇日娜。

顧如意大驚,雙手撐在兩側扶手上,慌亂地從折疊椅上站起來。

一旁的哈日查蓋 自然不可能忽略這一切。

他率先起身,向前一步,攔在蘇日娜麵前,直接開口問道:“娜姐,有什麼事嗎?”

蘇日娜根本沒理他,直接抻著脖子,向他身後看去,隨即笑問道:“這位妹妹從來沒見啊,不介紹一下嗎?”

顧如意彎了彎唇角,掛上一抹得體的笑容,點點頭,道:“您好,我叫顧如意。”

她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哈日查蓋 ,繼續道:“是哈日查蓋 的新助理。”

“哦~~”蘇日娜連連點頭:“新助理呀!”

語氣說不出來的奇怪。

哈日查蓋 沉聲:“娜姐。”

蘇日娜視線一直落在顧如意身上,看都沒看他,隨口應道:“嗯?怎麼啦?”

哈日查蓋沒想那麼多,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起來吧,小心著涼。”

這次顧如意沒有拒絕,將手搭在他掌心,她始終垂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改變。

跑到片場時,劇組眾人正四散在庭院內,看樣子應該是在中場休息。

顧如意站在門口,偷偷偵察了一下當前的情況。

哈日查蓋 正坐在廊下和蘇日娜說著些什麼,看起來不像是能關注到自己的樣子。

哈斯珠拉正站在距離兩人幾步遠的拐角處和道具組的一個小姑娘湊在一起聊天。

兩個小姑娘滿臉興奮,不知道在說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她略加思索後,打算從另一麵攝影組和燈光組所在的位置中間偷偷渾水摸魚地穿過去。

那個位置人很多,隻要她順利度過麵前的這一小段距離,就能找個借口說自己隻是沒和他一起來,其實早就到了,不過他沒看見自己罷了。

一步,兩步,三步

眼看著人群近在咫尺。

“小如意子!”熟悉的男生突然響起。

聽起來那麼遠,又那麼近。

顧如意一僵,抬到一半的腳又放了下去,半彎的身體緩緩站直,側身轉向對麵,臉上擠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聲音不自覺地開始顫抖:“嗨,早啊。”

哈日查蓋 沒理她,直接起身朝她走了過去。

看著他的身影不斷接近,顧如意慌張得手腳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好了。

腦海裡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完了完了,來了不到一個星期,已經被頂頭上司抓到兩次遲到了。

走到跟前的哈日查蓋 一字未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開始往室內走。

顧如意還在發怔,根本沒反應過來,就那樣愣愣地被他帶走了。

哈日查蓋 拉著她,一路走到後麵的獨立化妝間才停下。

接著就不知道在哪裡摸出了一塊毛巾,按在了她頭上。

毛巾垂下來,剛好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就這樣過來的?”

哈日查蓋 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起伏,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顧如意莫名地能察覺出他在生氣。

“對對啊。”因為心虛,她連語氣都弱了下來。

“你”哈日查蓋 剛要再說點什麼,外麵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陸老師,導演在叫了。”

他抿了抿唇,終究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轉身快步離開了。

聽著門被打開又關上,確認他徹底離開後,顧如意才抬手取下頭上的毛巾。

空蕩蕩的化妝間隻剩下了她一人,安靜到她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直到這個時候,顧如意才後知後覺。

該死的,自己剛剛到底為什麼要那麼慫啊!

他又不真的是自己的老板。

果然社畜當久了,害人不淺啊!

握在手上的純白色毛巾,顧如意越看越覺得燙手。

看著和諧的一家三口,再想到不久之前自己在這裡丟臉的場景,顧如意忍不住抱怨:“你們倒是過得舒坦,到頭來隻有我被害得沒臉見人!”

一條過後,阿穆爾和哈日查蓋 再次湊在一起,討論著接下來的拍攝。

顧如意轉頭向四周看了看。

人聲鼎沸的片場,多數都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

其中有一些演員,因為暫時沒有拍攝而混在其中,站在鏡頭範圍外圍觀。

大家都穿著戲服,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穿著古裝的演員,仿佛穿越而來,誤入現代的古人。

一圈下來,顧如意也沒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到這裡也有幾天時間了,但從酒店到片場,她還一直都沒見到傳說中的女主角——影後蘇日娜。

說實話,她真的蠻想見一見真人的。

畢竟美女誰不愛呢?

短暫交流過各自的想法後,那邊的拍攝再次開始,亂哄哄的現場又恢複到了安靜的狀態。

顧如意依依不舍地收回望向門口的目光。

略感可惜地輕歎了一口氣。

都這個時間了,看樣子今天是沒機會了……

可惜歸可惜,她很快就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托著下巴,再次投入到觀看現場表演之中。

“你把它好好養大,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騎了。”稀鬆平常的語氣,仿佛送一匹馬出去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不要。”顧如意直接拒絕,理由充分:“我又不會起碼。”

“我可以教你。”

顧如意搖頭:“還是不了。”

她馬上就要走了,用不著。

當然,這句話顧如意沒有說出口,準確的說,不知道怎麼說

分彆是人生中永恒的課題。

車再次上路了。

顧如意扒在車窗邊,看著那一人一馬逐漸退去,直到變成一點,最終消失不見。

饒是如此,她也不肯收回視線,遙遙望著這片草原,看牛羊不時從麵前閃過。

顧文山幾次透過車內後視鏡觀察,發現她的姿勢始終沒有變過,最終忍無可忍,酸溜溜地說了句:“行了,還沒看夠呐!”

顧如意沒吭聲,默默地靠回椅背上,隻腦袋依舊側向窗外。

嘴裡那顆糖早就融化了,隻留下滿腔濃厚的奶香味,久久未能散去。

而另一邊,哈日查蓋同樣也在目送她遠去,汽車總是跑得很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拐到山的另一邊去了。

他突然覺得心裡說不出來的空蕩,恍然意識到手裡的照片,於是低下頭,定定地看著。

照片上,少女的笑容依舊明媚如初。

看了又看。

最後,哈日查蓋把它妥帖地塞進袍子裡,隔著衣料用手捂住。

而那裡,是他心臟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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