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是因為疲累才覺得麻煩吧。
隨便了。
我用手在臉上胡亂地蹭了幾下,扭了扭脖子和腰,興致缺缺地跟上了去。
天幕已經蒙上了一層灰暗的陰翳,儘管餘下的幾分火紅尚在抗拒,也終於會在幾刻之間被吞沒,由影之國代掌蒼天吧。
不過…雖說是夕陽的沒落時分,街上也不該這樣冷漠才對…
了無人跡…
“易…先這樣叫吧,跟上!”
我愣了一下神,沒有回話,隻是跑過去跟在隊長後麵。
大家的氣息幾乎都塞在家裡,今天是什麼妖魔橫行之日麼?
雖然那些家夥我都沒有認識一番的想法,但是熟悉的氣息確實少了幾個。
我一眼瞥向那尚未徹底圓滿的月,半藏在雲叢之中的月。
“今天算是中秋咯?”我問。
好歹也是舊曆八月的時節了吧。
這麼說來昨天還是夫子誕辰呢。
誰管他。
“是啊,中秋。”隊長的聲音裡帶著些許的感慨。
“怎麼了?”
這個語氣可不大對勁。
“沒什麼,隻是覺得人類很有趣罷了。”
“喔?隊長你這是將自己置身於人類的行列之外了嗎?”我輕笑一聲,說。
“不,觀者可不一定要跳出網套,觀者即是觀者,站在何處都影響不了這個事實——我是人類,你也是。”
隊長把頭發往後一揚,樣子很瀟灑,甚至於帶著幾分的愉悅。
“喂喂,我可不是什麼人類,我是妖精。”
隊長聳了聳肩,不置與否。
繼續前行即是那個賭場了,裡麵早早的亮起了燈火,那個被叫做碎夢的妖怪也正在裡麵。
看樣子也總有人不好好的過節呢。
啊,妖怪也一樣。
更遠方的街道倒是熱鬨,連沙條和木他們也混在人群裡,似乎是在舉行什麼祭典,由自衛隊來維持一番秩序。
全然有彆於我先時所見的冷漠之景呢~
那些待在家裡的家夥…是有著怎樣的決計?
也許於他們而言,比起煙火,齊家的天倫更使人心安吧。
猜測罷了。
我原想去和沙條他們打個招呼什麼的,不過隊長起飛了,我隻好跟上。
硬是飛到一個凡人肉眼觸及不到的高度,隊長才停下,繼續向前飛去。
不然再走下去也不錯的,就算不和沙條他們打招呼,再走下去是鈴的家那邊,我也想去看看鈴的。
過了一會兒,隊長向右微微轉了一下。
竹林的方向。
既然是去竹林,為什麼要避開彆人的耳目呢?
隊長住在那裡,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
那就應該是因為我了。
這不是什麼矯情話,我現在還對她那句“你真的是易嗎”耿耿於懷,當然算不得恨意,隻是埋怨罷了。
許是我暫時還不能出現在人前吧。
夜已至。
神明的忤逆者們可在雀躍?
探進竹林上空幾百米之後,隊長降落了,燃起一團火來照明。
多半是與我看的。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彎,總而言之,此刻,一座大屋突兀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不,應該算是在走直線才對,剛剛進入竹林上空的那一刻我就有所感覺了,隻是我沒有撥亂反正的興致而已。
反正隻要跟著隊長就好了。
在大屋附近倒是沒有被擾亂的感覺。
隊長上前去敲了門,開門的是一隻粉毛妖怪兔,穿著軍裝,腰間彆著一把在妖魔眼中似是玩具的手槍。
“藤原小姐,請稍等。”那妖怪兔衝隊長行了個禮,轉身要閃進屋子裡。
隊長在她轉身那一刻叫住了她:“例月祭不辦了嗎?”
妖怪兔愣了一下,困擾地笑了,還偷偷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臉:“怎麼會,隻是師傅說今天會有特殊的客人,要我們多準備一下來著。”
“這樣啊…你先去請示吧。”
“哈依。”
隨而,門就被她帶上了。
過了幾分鐘又冒出一個兔砸,不過不是先前那隻,是《緣起》裡記載的那隻幸運的白兔。
因幡…帝。
兔子王咯?
反正長得蠻可愛的說~比書裡的線條畫要真實許多。
話說回來,阿求的畫其實也不錯。
這可不是什麼討好的奉承話,雖然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因幡正要開口,我的手按上了她的頭,明明看上去是個很活躍的家夥,可她直接就不吱聲兒了。
僵住了?發抖…啊,孤有什麼可怕的麼?
反正是孤的錯就是了。
我鬆開手,撓了撓頭:“啊,抱歉——小兔子,你是來送通行許可的消息的嗎?”
她沒回話,隻是發出低微的“嗯”的鼻音,低下頭,反倒像是被冒犯的是我。
隨便了。
“隊長,可以進去了。”我向正在出神的隊長說了一聲,自顧自地拉開門從因幡旁邊走進屋子,順便捋了一下她的耳朵。
《緣起》中並未記載的地方,要麼如同普通居民的家一般平常無奇,要麼,就如麟一般,隱匿於世人的耳目之外。
這裡無疑是後者。
屋裡那群手中拿著工具,支棱著耳朵盯住我,似乎隨時可能逃掉的妖怪兔們,就是明證。
至於為什麼沒有逃掉,大概是因為門口傻站著的因幡吧,那些妖怪兔眼中的餘光都壓在她身上。
不過妖怪兔裡也有例外,是那個粉毛的,她恭敬地守在一扇門前,騷亂的可能性似是與她無乾。
不多時候,那扇門開了,粉毛兔子立即嚴肅地敬起禮來:“師傅大人。”
走出來的是一個銀發戴著護士帽的女子,著著像是道袍又像是占星袍的紅藍兩色服裝,星座和卦象繡在上麵。
她對著那粉毛兔子點了點頭,然後鄭重其事地看向我。
“歡迎來到永遠亭,修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