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他來的時候已經在群裡說過, 周景顯然沒看見。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路遙鬆開了手,正打算平安度過這段話題的時候紀存禮突然問:“什麼漫畫?”
周景看了一眼緊張的路遙 :“【學長的另一麵】我最近在追更的漫畫,上次托小兔去買。”
路遙暗自鬆口氣:“最近忙,沒買到。”
紀存禮問:“哪一冊?我最近也在看這本。”
程盛一聲驚叫:“什麼!”
她瘋狂向路遙眨眼, 用眼神問:【我靠, 這什麼?你們兩個的小情/趣??】
路遙沒有準確接收到她的意思, 以為程盛在驚訝,他用眼神回:【說來話長,所以我不說。】
這邊換成了周景詫異,他問紀存禮:“紀老師也在看這本嗎?”
在場所有人都眾所周知這是一本什麼漫畫, 雖然線下單行冊清水的要命,但是毋庸置疑是一本耽美漫,更彆提他的作者還是路遙。
紀存禮回:“剛看完了最新一冊, 你要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他說的自然, 耽美漫畫在他的嘴裡就像是什麼資料一樣坦率。
周景沉默良久, 答了一聲:“那我就不客氣了。”
正在被強行安利動漫的穆子涵問身邊的宋之洲:“那是什麼漫畫?”
宋之洲意味深長:“大人的漫畫,小孩彆看。”
路遙聽他們倆的對話就像在做過山車,如果被紀存禮知道他畫的是什麼漫畫,那他在紀存禮心中的形象——
全毀了。
紀存禮這樣一說眾人想起來他才剛剛入坑,紛紛搶著給紀存禮安利。
什麼《辦公桌下的秘密時刻》《世界第一戀愛》《我被最有魅力的男人給》
無一例外, 全是耽美。
路遙越聽越離譜, 在程盛說到一本《夜很長我也不短》漫畫的時候驀地站了起來。
這本書是他的第一本漫畫。
隻有線上版本, 尺度大得連滿頁的聖光都蓋不住!
程盛這才覺過了火,她輕咳兩聲:“剛才那些——都不建議看!師兄如果想看的話可以先補番, 或者看熱門番劇。”
路遙坐下去, 警惕盯著程盛。
他早晚毒啞程盛這張嘴。
插曲很快過去,眾人對算是新入坑的紀存禮表示熱烈歡迎, 江了了說:“《執事》不是下周在電影院上映嗎?都誰去?”
眾人紛紛舉手,最後隻剩下路遙和紀存禮。
宋之洲頂著綠毛問:“小紀老師一起來看嗎?特彆情懷的動漫,當時祖上燙死人,沒想到現在竟然出了劇場版的電影。”
路遙解釋:“就是一部當年很火的情懷動漫,出了特彆版的電影。”
紀存禮這才點了頭,表示明白了。
路遙頓了下,問:“你去嗎?師兄。”
紀存禮沒立刻回:“你會去嗎?”
路遙本來也沒做好決定,想了下說:“你去嗎,你去我就去吧。”
如果和紀存禮一起去的話就不用請假。
他的話被注視這裡一舉一動的江了了和程盛誤會,包房中吸氣聲此起彼伏。
江了了:“斯——”
夫唱婦隨。
程盛:“斯!”
小兔什麼時候這麼聽話過!
路遙:“你倆cos蛇呢?”
兩條蛇齊齊閉嘴,眼裡寫滿【餓餓,飯飯】
紀存禮像是在思考最近的安排,很快說:“到時候再說吧,如果沒有實驗的話我可以。”
路遙收回目光,應聲好。
有什麼好磕的,餓了真是什麼都能磕!
路遙不理解,路遙感到困惑。
五分鐘後,一道手機鈴聲在正在討論萬聖展出什麼的眾人中響起,紀存禮拿著手機站起來:“抱歉,我去接電話。”
他說完推門出去,留下路遙撩起眼皮,準備和幾個人算賬。
程盛第一個投降:“你聽我解釋!”
路遙露出危險的冷笑:“你說,我在聽。”
“我覺得紀師兄的性取向,可能也有那麼一點——”程盛彎下手指。
江了了舉手:“我讚同,沒有直男那麼好看。”
在場三個直男齊齊看向江了了。
江洄喝掉最後一瓶酒又打電話叫了一箱,掛掉電話悠悠說:“扯,他直的。”
宋之洲好奇問:“你怎麼知道?”
江洄指自己的腿:“雷達沒響。”
紀存禮靠在包房外把手機放在耳邊,“怎麼了?”
電話另一頭的沈清說:“今天是傅聽聽的生日,在二十三路附近的ktv,真的不來嗎?”
他那邊背景嘈雜,沈清的聲音也不太清晰,紀存禮沒有猶豫,柔聲:“替我向他說生日快樂。”
“靠,你真絕情,紀存禮。”
紀存禮沒做聲,摘下眼鏡捏眉心,眼裡說不出的疲憊。
路遙出來接酒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黑色長發滑落肩膀,和白色襯衫交織,摘下眼鏡的紀存禮眼神中有種漠然的冷。
路遙要叫他的聲音突然咽了回去。
但是在下一秒還是被紀存禮發現,紀存禮從新帶上眼鏡,唇邊勾勒合適的笑容,自然地從路遙手中接過啤酒:“進去吧。”
路遙盯著空了的手,跟著紀存禮走了進去。
短短不到幾分鐘包房裡已經換了話題,江了了把手機反過來給眾人看心搶到的吧唧:“怎麼樣?女同的速度。”
程盛依舊馳騁峽穀,在手機進入灰□□麵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西內,該死的女同。”
“羨慕嗎,腱鞘炎換來的。”
穆子涵少見沒有打遊戲,他思忖一會,做到了紀存禮的旁邊,“紀哥。”
紀存禮:“怎麼了?”
穆子涵沒猶豫:“你能彆和楊謹說在這裡見過我嗎?”
路遙悄悄豎起耳朵。
但紀存禮沒問原因,直接答聲“好。”
到是江洄問了句:“你和紀老師的弟弟有過節嗎?”
穆子涵:“小孩的事大人彆管。”
江洄:“王者卸載了。”
穆子涵迅速說:“楊謹是個大嘴巴,他知道了全班都知道,會很煩。”
江洄:“懂了,現充人設酷哥。”
穆子涵伸手:“手機給我。”
江洄:“乾什麼?”
“打遊戲。”
"就這個態度?"
眼見兩人要嗆起來,路遙轉頭問:“不是親弟嗎?”
紀存禮說:“是表弟,和子涵在同一所學校。”
路遙沒在繼續問,開了瓶啤酒,打開後才想起來他是開車來的喝不了酒。
一杯果汁進入了他的視線,握著杯壁的手修長如玉,青色經絡覆在手背,在昏暗燈光中格外紮眼。
像bjd娃娃。
如果這雙手的主人不是紀存禮,他可能已經石更了。
路遙接過果汁,沒留意和紀存禮的手指碰了下。
他把果汁放在手裡,沒喝,思緒飄出老遠。
紀存禮的手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涼,反而是溫暖乾燥的。
點歌區的歌單到了宋之洲點的日漫主題曲,他興致衝衝跑到最中央的舞台,張開雙臂:“給頂流唱見一點該有的熱度!”
鴉雀無聲。
隻有周景懶散的拍了幾下手,還沒唱就先敷衍的說了幾聲:“安可,安可——”
宋之洲沒在意,揚起麥開始跟著音樂旋律張開了嘴——
他開口的一瞬間就把路遙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台上的宋之洲甩著一頭綠毛扯著嗓子,聲音大的連門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得路遙兩眼一昏。
彆人唱歌耳朵懷孕,宋之洲唱歌耳朵出殯。
正在看漫畫的江洄皺眉:“腿好了,耳朵聾了,該死的宿命。”
他的聲音不大,很快被音樂淹沒。
剩下的幾人也被宋之洲的鬼哭狼嚎折磨的不行,江了了捂著耳朵:“靠,烏鴉成精了!”
路遙坐在了離宋之洲最近的位置,聲音帶著穿透屬性囂張傳進他的耳朵,把他腦仁快要震碎。
他在震耳音樂中喃喃自語說:“為了傷害隊友把穿透屬性點滿了。”
下一瞬,周圍的聲音突然安靜,一雙手捂在了他的耳朵上。?
路遙呆滯的轉頭,對上紀存禮鏡片後的眼睛。
正在痛苦麵具的江了了被觸碰到了某個開關,一陣猛懟程盛。
程盛目光深沉,低聲:“彆吵,我在思考。”
手拿下的時候宋之州已經唱完了一首歌,路遙一直半張著嘴,直到紀存禮的手離開時也沒合上。
剛唱完歌的宋之洲注意到這邊,驚叫 :“你們倆在乾什麼!在乾什麼!”
誰都沒有說話,良久後路遙才說:“你唱的真好聽,下次不要唱了。”
沒管宋之洲不可置信的哇哇亂叫,路遙扶了下耳朵。
有點熱。
宋之洲倍受打擊,不唱了之後開始商量玩桌遊,江洄問:“哪來的牌?”
宋之洲一轉陰鬱,咧嘴笑著變戲法一樣掏出了副桌遊卡牌。
路遙問身邊的紀存禮:“會嗎?”
紀存禮:“不會,教我嗎?”
昏暗燈光下紀存禮的神色模糊不清,聲音卻依舊輕柔乾淨。
路遙嗓音突然有些乾涉,他不去看紀存禮的眼睛:“嗯,教你。”
聽得程盛猛在群裡狂打:【靠——!誰懂啊,誰懂!!】
江了了:【彆吵,我也在思考!】
穆子涵:【在思考什麼?】
江洄:【女人的事彆管。】
穆子涵:【?所以你們不把紀哥拉進群嗎?】
程盛一拍桌子,穆子涵提醒她才想起來問:“玩桌遊得在群裡搖骰子啊,紀師兄進群來玩嗎?”
紀存禮問:“微信嗎?”
“企鵝,師兄有企鵝嗎?”
紀存禮略帶歉意:“抱歉,我沒有企鵝賬號,你們玩吧。”
見他不打算參加,路遙嘴比腦子更快:“微信也可以。”
江了了很快飛過來個眼神:【彆太愛了!】
路遙:【爬。】
第32章 第 32 章
幾人拉了個微信小群, 八人小群除了紀存禮和路遙的頭像正常,剩下的全部奇形怪狀。
路遙點開其中一個【兄弟,你好香啊】的表情包頭像:“這誰?”
穆子涵投過去一個眼神:“是我,叔。”
正要返回頭像的手停在手機屏幕上方, 穆子涵管紀存禮叫哥, 卻管他叫叔?
他沉默片刻, 看向穆子涵:“叫哥。”
穆子涵也沉默:“那我小舅算什麼?”
宋之洲:“嗯?”
路遙:“那你叫紀存禮也要叫叔。”
不然他總有種和師兄產生了年齡代溝的錯覺,紀存禮分明還比他大——
大多少來著?
路遙晃神,發現他從來沒問過紀存禮。
他在幾個人正在研究微信骰子功能的間隙中小聲問:“你幾月份生日”
紀存禮在群裡改了自己備注,抬頭和路遙對視, “9月10號。”
在心裡嚼了一遍這個數字,路遙一愣:“9月10號?”
紀存禮不做聲的笑了下。
是教師節。
也是他來到實驗室的那天。
路遙沒想到竟然這麼巧。
另一邊程盛他們的微信已經探索得差不多,不知道是誰給微信群名改了名字。
【今天勾肩搭背, 明天一張床上睡(8)】
風格一看就是出自肢體語言文學作家江了了之手。
宋之洲把手裡的牌放在桌子上, 給沒玩過的紀存禮講解規則。
“這個遊戲叫找到說謊精, 八張牌,其中兩張是說謊精,遊戲規則是按照現在的位子順序向下一個人提問三個問題,隻能回答是或否,拿到誠實牌的人必須要說實話, 但是拿到說謊精的人三個問題中可以說一個錯誤答案來混淆, 一輪過後投票選出說謊精, 被投出去的人亮牌,直到找到所有的說謊精為止。”
這是他們無聊的時候經常玩的遊戲, 被路遙稱作弱智康複訓練。
程盛舉手接了一句:“不可以問絕對正確的問題, 比如性彆年齡!說謊精暴露要接受懲罰,如果沒找出說謊精, 拿到誠實牌的人要接受懲罰!在群裡投骰子決定喝幾杯酒!”
她說完想起來路遙和周景都開了車,補充一句:“不能喝酒的就要接受提問者的懲罰。”
江了了:“簡稱主人的任務——”
路遙頓時一僵,果不其然在下一秒感受到了紀存禮的視線。
人設立的死死的。
程盛問紀存禮:“聽懂了嗎師兄,沒懂的話我給你示範一遍,超簡單的!”
紀存禮溫聲答明白了,不需要做示範。
幾個人圍做一圈,最邊緣的江了了開始提問程盛:“第一個問題,你剛才打遊戲有沒有演我,0-18的戰績比小兔還小兔。”
程盛撇撇嘴:“沒有。”
江了了:“換個遊戲換條路,彆逼我求你,第二個問題,你希望小兔穿裙子嗎?”
路遙:“?”
程盛眼睛都亮了:“是是是!”
路遙眼神瞬間掃了過去,不過習慣了他表情的程盛和江了了把他無視個徹底。
輕笑在耳邊響起,輕飄飄的落在耳廓,路遙平靜注視:“不準笑。”
紀存禮收起笑意,眨眼:“好的。”
那邊江了了還在繼續提問,但是路遙無心去聽,因為剛才的動作紀存禮的腿和他的腿貼在一起,他像塊木頭一動不敢動。
一個人接著一個人的問下去,紀存禮前麵坐著是江洄,他簡單的問了兩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說出來的時候炸裂的讓眾人驚呆。
隻聽他問:“你是gay嗎?”
路遙瞳孔巨縮,沒想到江洄會問紀存禮這個問題。
他在這個時候想起了紀存禮偶爾看向他的時候的眼神,和有時不經意的身體接觸——
紀存禮表情沒有變化,溫聲回答了江洄的問題:“不是。”
至少現在不是。
無意識攥起的手指弛懈,路遙莫名鬆了口氣。
下一個回答問題的人變成了路遙,提問他的是坐在他旁邊的紀存禮。
他第一個問題是:“我們一起撿到了禮禮。”
“是。”
“你有一個喜歡的人”
“是。”
“你喜歡的人,是男人嗎?”
霎時安靜。
外麵傳來熱鬨的雜聲,裡麵寂靜得能聽到每一個人的呼吸。
路遙的神經好像被凍了一下,連思考都變得緩慢。
出題人和答題人目光交彙,路遙眸光微動,淡聲:“不是。”
仙女教母臨行前囑咐灰姑娘魔法隻在午夜鐘聲敲響前生效。
叮咚。
鐘響了。
路遙的性取向在親友中不是秘密,第一輪結束後他被投了出去。
指間夾著的牌翻轉,小醜圖案的牌麵露出來。
程盛得意:“我就知道是你!”
她雖然這麼說,卻決口不題路遙在哪個問題上說了謊。
不需要她說,在紀存禮問他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答案已經分明。
真是好彆致的出櫃方式。
昏暗燈光中紀存禮看過來,沒有說話。
路遙想起他的漫畫裡同樣出現過這一幕,攻發現了受腿間的秘密,把受逼到逼仄角落——
【學長,你說要怎麼辦才能讓我心甘情願的保守秘密呢?】
【跪下,取悅我。】
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湧向四肢百骸,路遙飛快把那些香豔畫麵壓下去。
他不是許默,紀存禮也不是傅景行,他們更沒有處於耽美本子漫畫裡。
短暫的靜默後江了了目光在兩人間徘徊,掃視兩眼後猛地一拍桌子。
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她抬下巴向路遙的方向努努嘴:“懲罰。”
路遙:【聽我說,謝謝你,我的朋友。】
僵持被江了了打破,宋之洲開始起哄:“彆放過他!”
江洄嘞著他的脖子把他拖回去:“哪都有你,消停點吧。”
宋之洲還在胡亂嚷嚷,被江洄采用強製手段捂住了嘴。
要是平時路遙高低要吃一口年上溫柔強製,但是現在他什麼心情都沒有。
他現在隻想說一句:他的人生真是如履薄冰。
紀存禮在起哄中笑笑,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對路遙說:“可以懲罰師弟每天晚上陪我看漫畫嗎?”
“!!!”
這算是什麼扭曲的懲罰!
路遙茫然半晌,過了半天才回了句:“好。”
懲罰結束,第二輪遊戲開始繼續,路遙被第一個踢出局,坐在旁邊思考紀存禮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的師兄總是有一種很有邏輯感的莫名其妙。
很怪。
路遙情緒複雜,他決定不去想了。
手機粉色軟件彈出來提醒最近收藏的漫畫已經更新,路遙看了眼玩得火熱的眾人,暗戳戳點開最近正在追更的漫畫。
廚子的本質是饕餮,他什麼都吃得下,也正好需要做點什麼來緩解心情。
比如這本年上骨ke,攻是被尋找回來的親生子,受是被互換的養子,才剛找到了親生子,一家人還來不及喜悅,攻的父母就紛紛被人暗殺掉。
悼念結束後偌大的彆墅中,弟弟滿臉陰鷙勾起冷笑:
[彆在這裡假惺惺,你一定討厭死我了吧,剝奪了你的父母,和本該屬於你的二十五年人生。]
哥哥溫柔淺笑,不顧弟弟掙紮附身將他抱住。
[我會名正言順的繼承父親的遺產,包括你,我的弟弟。]
按照路遙看本子漫畫多年的經驗,這兩個人很快就要脫褲子了。
他偷偷把手機側向自己的一邊,準備開始吃吃吃吃吃。
果不其然,沒翻過幾頁內容開始逐漸限製級,弟弟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地下室,他的四肢被銬住,無論怎麼掙紮也隻能被迫接受攻的欣賞。
從攻的視角中能看見弟弟纖細的脖頸,漂亮的蝴蝶骨。
還有胸前一顆紅色的小痣。
比他殺過的所有人都更加漂亮。
路遙脊背繃緊了些——
變態殺人魔哥哥簡直不要太香!
他最近的生活跌宕起伏,吃點好的寬慰下自己倒也不要太正常。
路遙懷著激動的心在評論區發送:【喜歡吃骨ke的人有福了!!!】
然後心安理得滑向下頁——
身前驀地暗了下來,憑借多年經驗路遙瞬間警覺,抬頭——
和紀存禮目光撞在了一起。
“啪”
手機被反扣在沙那上,路遙定神,叫了聲:“師兄。”
草,這人是貓嗎,一點動靜都沒有!
紀存禮手裡拿著手機,“老師在群裡艾特了你。”
老師這個詞太陌生,路遙想了好一會才在腦中把他導師和一個臃腫慈祥的身影匹配上。
“哦,我沒注意。”路遙重新打開手機,卻忘了自己手機裡是沒退出的漫畫——
幽暗的地下室,雙手被銬住的少年,襯衫紐扣被刀劃開,白皙起伏的胸上和一點醒目的紅痣。
我草!
路遙狂按返回,界麵被切回去,同時耳邊響起紀存禮的聲音:“原來師弟喜歡這種。”
“”
坐在旁邊的穆子涵:“哪種?”
紀存禮:“地下室?綁架?”
聽到關鍵詞,程盛撂下牌:“我知道!那本骨ke強製!我安利給小兔的,嘻嘻!”
住嘴吧姐。
他給程盛甩了個眼神,程盛沒接收到,捧著臉:“啊——是骨ke——啊!是強製——啊——!”
她說完,紀存禮轉頭問:“骨ke是什麼?”
路遙捏了捏手指,輕描淡寫:“同姓戀。”
“你這不廢話嗎?”程盛撇嘴,又一頓:“等等。”
她一副發現驚天秘密的表情,半晌喃喃:“還真是同姓!”
紀存禮:“同一個姓氏談戀愛就叫骨科嗎?”
第33章 第 33 章
一種欺騙單純小孩的愧疚莫名湧上心頭, 路遙抿唇,做了一番心裡鬥爭——
然後自暴自棄說:“不是,和有血緣關係或者沒有血緣關係卻是家人的人談戀愛,才叫骨科。”
他怕紀存禮不懂, 添了句:“比如兄弟或者兄妹。”
紀存禮看著他, 問:“那你看的是兄弟還是兄妹?”
接收到紀存禮的視線, 路遙咬了下唇,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的蹦出一句:“兄弟。”
既然已經暴露性取向,就沒什麼好顧忌的。
應該感到不適的是紀存禮才對。
紀存禮給他前麵的被子倒了杯果汁,遞到路遙的手中。
接過來喝了一口, 下一瞬路遙聽見紀存禮說:“我們晚上一起看?”
程盛一聲尖銳爆鳴:“嘶——!!”
路遙聽見紀存禮這句話的時候反應不比她小,還沒咽下的果汁瞬間嗆出來——
猛地一頓狂咳,動作幅度大得連杯中半滿的果汁都灑了出來。
一雙手覆上他的脊背, 從上至下輕柔順撫, 紀存禮在路遙看不見的角度挑起嘴角, 耐心等待著。
聽見動靜的宋之州往路遙的方向看過去,一臉虛偽關心:“小兔你沒事吧!嗚嗚嗚怎麼喝水都會嗆到,我好心疼。”
這樣說,卻連屁股都沒抬一下。
程盛試探問紀存禮:“紀師兄你剛才說了什麼?”
紀存禮手下動作沒停:“我說想和小路一起看他看的這本漫畫,怎麼了?”
程盛頓時瘋狂搖頭, 一副糾結模樣, 眼裡分明在說:【磕了有背道德, 不磕實在可惜!】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
路遙根本沒想到紀存禮的語出驚人,紀存禮要和他看什麼?
看殺人魔哥哥怎麼把刀柄送進弟弟的身體還是看弟弟怎麼揚起脖頸, 胸前的紅色小痣被標記上哥哥的姓名
路遙不大的腦容量混亂一團, 過了好一會才不自然的說:“不好看,換一本吧。”
紀存禮點頭, 眉眼微彎:“好。”
和紀存禮一起看韓漫,和把他扒光了站在紀存禮麵前有什麼區彆。
人類誕生的時候真應該加強腳趾功能,這地板他真是扣倦了。
他起身,對紀存禮說:“我去衛生間。”
果汁剛才灑在了衣擺,暈成一片觸碰皮膚,很不舒服。
推開包間的門,更嘈雜的聲音傳進耳中,路遙隨手拿了根煙放在嘴裡,沒抽。
前方的一行人說說笑笑和他擦肩而過,路遙餘光瞥見一人側臉,突然頓了下。
是傅斯凜。
他也在這?
路遙看眼傅斯凜離開的背影,他側頭對身旁稍矮些臉有些圓的男人說著什麼。
良久,路遙收回目光,若無其事的轉身繼續走向衛生間的方向。
他和傅斯凜不熟,沒必要打招呼。
在衛生間簡單的洗了一角,路遙沒急著回去,隨便走進了個空的單人包間,雙手癱在沙發上點了隻煙。
他其實沒什麼煙癮,但是最近卻抽得有些頻。
紀存禮知道了他的性取向,但他什麼都沒說,連態度也沒有變化。
他看不懂紀存禮。
外麵的聲音被隔絕,黑暗空間中隻有沙發邊緣閃爍一點忽明忽滅的猩紅光芒。
路遙打開了和狼肆老師的聊天記錄,從最開始往下翻,儘管他的速度刻意放慢,卻依舊很快的到了底。
他又點開了和紀存禮的聊天記錄,最後一句話還是紀存禮發的三個玫瑰表情包。
配上紀存禮的臉,莫名搞笑。
光從被推開的門縫隙中投射,緩緩擴大。
路遙聽見身後開門的聲音,頭也每抬的把手中的煙撚滅,叫了聲:“師兄。”
紀存禮關上門,不大的空間再次陷入黑暗:“怎麼知道是我?”
“因為隻有你走路沒聲音。”
紀存禮略歪些頭,站在明暗交界處:“師弟在怪我剛才打擾你看漫畫嗎?”
“沒有,不是,絕對不可能。”路遙向旁邊坐了個位子。
紀存禮走進來,坐下:“你出去了很久都沒回來,我有些擔心。”
路遙:“擔心我迷路嗎?”
紀存禮表情不言而喻,接著問:“你看見群裡老師給你發的消息了嗎?”
他這麼一說路遙才想起來,點開手機看了眼實驗室的群。
這是導師在他進組的兩年中第一次艾特他。
竟然是因為要拿走狗蛋。
那顆懈怠生長快一個月才在結出一顆生澀果子的橘子樹。
導師甚至還冠冕堂皇的給出了解釋——【小路啊,你工位前的橘子樹結了個果子,我摘下來泡水了,味道不錯,不介意把它借給我養養吧。】
路遙看著這行字,決定已讀不回。
“舍不得嗎?”紀存禮問。
路遙說的誠懇:“如果有人搶了你的孩子吃掉了你的孫子甚至還告訴你要拿走你的孩子讓她繼續生孫子給他吃,你會願意嗎?”
紀存禮似乎在消化一連串的孩子和孫子,半晌才說:“原來師弟對那顆橘子樹的感情那麼複雜。”
“”路遙不動聲色的向旁邊挪了一點。
紀存禮離他太近了。
路遙的小動作被紀存禮收入眼底,眉眼冷漠的男人一點一點挪動身體,眼中神色因為和他成功拉開了些距離而湧上竊喜。
像隻倉鼠。
想到這裡紀存禮眼底漫上笑意,手伸進口袋,在路遙的麵前攤開了手。
路遙什麼都看不見,包間沒開燈,眼前黑漆漆一片。
他有夜盲症。
他隻能感覺到紀存禮有動作,似乎離他更加的近了。
剝開包裝紙的聲音響起,聲音和沁鼻的甜味同時到來——
他聽見紀存禮說:“張嘴。”
路遙下意識的張開嘴,一塊奶糖被送到了他的嘴中,唇上傳來一抹溫熱,紀存禮的指腹落在他的唇上,路遙頓時一僵。
奶香在口腔擴散,唇上那抹溫熱並沒有離開,反而在他的唇上輕輕碾過。
安靜的隔間中路遙甚至能聽見自己加快的心跳,他猛地後退,卻在黑暗中失去平衡——
天旋地轉的撲向了紀存禮的懷抱中。
下一秒,聲音隨著被推開的門逐漸放大——
門完全被推開,燈光照射進來,唯獨落下了沙發這片空間。
鼻腔中充斥著乾淨的味道,路遙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大腦一片空白,路遙連大氣都不敢出,偏偏脖頸處落下了輕緩的呼吸——
顫栗從脖頸開始蔓延,掠過每一根神經,撩起火燒火燎的熱。
這個姿勢!這個場景!
路遙緊繃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門口的人似乎沒打算離開,反而反手把門關上,包間中再次陷入了黑暗。
隨之而來的是男人的聲音:“我說你夠了吧。”
另一道聲音沉默良久冷笑一聲:“他沒來你一定很失望吧,看了那麼多次手機,在等他的消息對嗎”
被紀存禮抱在懷中的路遙手指下意識緊了緊,他覺得這道聲音有些耳熟。
“我為什麼要等他的消息?難道不是你連給他打了三個電話嗎?”
“傅聽聽,你偷看我手機?!”
聽見這個名字路遙終於明白了那道莫名的熟悉感,是給他的牙醫傅斯凜。
所以這是什麼情況,他在和誰吵架?
路遙看向了紀存禮,愈發覺得不能在這個時候起身。
門口的爭吵還在繼續,傅斯凜冷聲:“三個電話,五條微信,嗯?你是有多想讓他來?沈清。”
名叫沈清的男人不可置信提高了聲音:“我想讓他來?是你一直在我麵前提他,你還走不出是嗎?醒醒吧,他不喜歡你!”
“嗬,是啊,他不喜歡我,難道就喜歡你嗎?”
吃瓜的路遙頓時豎起耳朵,所以這是什麼?傅斯凜和誰喜歡上了同一個人?
好家夥。
路遙連紀存禮噴灑在他頸邊的呼吸都短暫的忘記,開始專心致誌的吃瓜。
這是什麼,這是現成的火葬場素材,生活來源於現實這句話路遙快要說倦了。
他暗暗小幅度的挪動,在紀存禮的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吃不到完整的瓜他今天一整夜都沒辦法合上眼睛。
沈清:“你什麼意思?和他分手的是你,一直在我麵前提起他的也是你,和他談戀愛和分手的同樣是你,現在你因為他沒來把怒火牽在我的頭上?”、
“到底是誰在乎他你比我更清楚,沈清。”
一聲震響,傅斯凜把沈清抵在了牆上,沈清並不懼怕,厲聲質問:“我把你當朋友,不想看見你傷心才給他打電話,現在你卻反咬我一口?”
竟然還是朋友變情敵!
路遙忍不住探頭,卻忘了自己什麼都看不見。
習慣了黑暗的眼睛視線逐漸變得清晰,紀存禮看著在自己懷裡的人睜大了些眼睛,注意力被兩人吸引走的模樣,鏡片後的眸逐漸深邃。
他的手緩緩向下,在觸碰到路遙指尖時停了下來。
正興致勃勃吃瓜的路遙瞳孔放大,指尖的觸感麻麻癢癢,他感受到紀存禮在他的手掌心中寫了什麼。
耳邊爭吵的聲音漸遠,路遙的神經隨著紀存禮的指尖緊繃,手心中滲出微微汗意。
紀存禮寫了什麼他完全不知道,隻知道在這一刻時間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直到他的指尖離開。
路遙一口氣憋在胸口,因為害怕被發現和緊張連大幅度的呼吸都做不到。
他半張著嘴,迷茫的看著不知道哪裡。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手掌卻滾燙得快要點燃。
下一道響起的聲音卻直接讓他仿佛被凍住。
“你把我當朋友,也把他當朋友嗎?高三那年突然刻苦學習,隻為了能夠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野營的時候找遍了借口隻為了和他在一個帳篷裡,每天早上怕他沒吃早飯,特意繞了十分鐘的路給他買早餐。”
“沈清,你告訴我,你也把紀存禮當做朋友嗎?”
第34章 第 34 章
傅斯凜聲音冰冷, 比凜冬的寒風不遑多讓,吹進了路遙的心裡。
他沒想到,他們說的是紀存禮。
路遙終於想起來那天傷口拆線在醫院拿藥的時候被他遺落的半句話是什麼。
紀存禮對傅斯凜說的是:“你是我的前任。”
手心中再次泛起癢意,路遙驟然把手縮了回去。
紀存禮和傅斯凜談過戀愛。
傅斯凜是個男人。
他在遊戲的時候說性取向不是男人。
他和自己一樣拿了說謊牌。
謎底在這一刻被揭開, 但是路遙的心情卻沒有起伏, 那顆含在嘴裡的奶糖終於在口腔中融化。
他甚至還有心情想:吃瓜竟然吃到了正主的身上, 嘖。
爭吵愈演愈烈,在傅斯凜說完那句質問的時候不大的空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沈清的聲音低了下來:“刻苦學習是因為我無意看到了你要報考的大學, 給他帶飯是因為他從來不會吃,這樣我就有理由送給你,那不是我繞了十分鐘買的早餐, 是我早起了一個小時按照你的喜好做的, 不然你以為那麼挑食的你能每次都吃到合胃口的早餐?”
“野營和紀存禮在一個帳篷, 是因為我看見你會石更,我害怕你覺得我惡心。”
沈清抬頭,聲音哽咽:“從高中到現在的十三年,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路遙抿嘴, 瞳孔猛然收縮:所以這還是個他愛他, 他愛他, 他卻不愛他的青春傷感文學?
吃到了個大的。
草。
他和紀存禮的姿勢依舊尷尬的親密,路遙用手肘撐著沙發, 為了不整個人壓在紀存禮的身上脊背挺得筆直。
這個姿勢連經常鍛煉的他不到十分鐘也覺得酸澀。
他的上半身都開始打顫。
偏偏紀存禮的手在這個時候握住了他攥著的拳, 掰開手指,五指從指縫中出穿插——
路遙被驚得失去了支撐點, 徹底的被紀存禮抱進了懷裡。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了傅斯凜難以置信的聲音:“你喜歡的人是我?”
沈清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知道你和紀存禮交往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把喜歡你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可是我控製不住,我真的控製不住,你知道喜歡一個得不到的人是什麼滋味嗎?是在心臟中埋下了玫瑰種子,玫瑰在心臟上盛開綻放,莖葉的根刺卻埋在了心臟裡,刺破血肉!”
淚水終於湧出眼眶,滴答滴答落在地麵。
手中傳來紀存禮的溫度,路遙暗暗掙紮,卻沒成功。
他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眼前黑漆漆一片,隻能聽到沉穩有力的心跳和不知道是誰的呼吸聲音。
傅斯凜聲音沙啞:“為什麼不告訴我”
沈清抹下決堤淚水,紅著眼眶:“我怎麼告訴你?在你和紀存禮交往的時候告訴你,還是在你們分手後你卻依舊走不出來的時候告訴你?”
他說的歇斯底裡,殊不知房間禮除了他和傅斯凜還有另外兩個人。
路遙此刻前所未有的尷尬。
門口站著的是紀存禮的前任,和剛對紀存禮的前任告白的男人。
而角落中的他正在紀存禮的懷裡。
傅斯凜聲音更加沙啞,“走不出?你說誰走不出,沈清。”
沈清:“難道不是你對他一直念念不忘嗎?難道不是你每次我們見麵的時候你都要在我麵前提起他?”
下一秒,他被傅斯凜緊緊抱住,未乾的淚水還掛在臉上,瞳孔緩緩張大,掩蓋不住的震驚。
黑暗中響起傅斯凜的聲音:“因為我太嫉妒他,嫉妒他能夠被你喜歡,嫉妒他能夠獲得你的所有視線。”
路遙頓時屏住了呼吸!
這是什麼劇本走向我草。
不對勁吧?!
等等,他得捋一下,在捋一下,還要捋一下——
路遙的表情幾乎和沈清同步,半張著的嘴掩飾不住震驚。
唯獨紀存禮趁著他在震驚的時候默不作聲的把他圈緊了些。
時間被按下了暫停,紀存禮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頸,每一次呼吸都帶起一片顫栗,路遙被迫揚起脖頸。
他在尷尬的姿勢中聽見沈清喃喃:“你喜歡我?”
傅斯凜:“一直都是你,隻有你,清清。”
沈清:“那你為什麼要和紀存禮交往?”
傅斯凜:“我沒和他交往,那時候他留長發,有一次我們走在一起,高年級把他當做了女生,第二天就傳出了我們在交往的消息,我當時以為你喜歡紀存禮,我好嫉妒,於是在你問我的時候默認了和他在交往,想讓你放棄他。”
沈清依舊不相信,執著問:“我分明也問過他,他當著我的麵承認了!”
暗自和紀存禮較勁的路遙一愣,隨後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
傅斯凜:“我不知道。”
紀存禮想起那個時候,他的記憶中沒有承認過他和傅斯凜的事情。
半晌終於想了起來,當時沈清問他這件事的時候他在看漫畫,隱約隻聽到了傅聽聽三字,便隨意點點頭。
他當時看的那本漫畫,是兔子的第一本同人漫畫。
想來真是湊巧,他在昏暗中看見路遙認真吃瓜的摸樣,笑意湧現嘴角。
後來沒過多久沈清再次彆扭的問他:“你們接吻了嗎?”
他眉梢輕皺,回了句:“要去醫務室嗎?你看起來腦子有些問題。”
回憶在這裡連成完整的畫麵,紀存禮想了想,湊近路遙的耳朵,輕聲:“我是清白的。”
熱氣噴灑在路遙耳廓,路遙彆開頭,異樣褪下後同樣也輕聲用氣音回:“回去把身份證撿起來。”
他的目光在此刻充滿了憐愛。
“什麼?”
“那張被仍在地上的小醜牌。”吃瓜吃到紀存禮,小醜竟是他自己。
安靜,沉默。
一聲短促的輕笑,紀存禮說:“謝謝,我會撿起來的,連帶你那張一起。”
路遙:“我的哪張?”
紀存禮:“另一張說謊牌。”
路遙猛地抬頭,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卻能感受到紀存禮的溫度。
他差點以為紀存禮扒掉了他的馬甲。
轉念一想才發現他說的是剛才的遊戲。
驀地鬆了口氣,他想起來:“剛才那輪遊戲,你拿到了說謊牌嗎?”
剛鬆懈下來的心情被他自己說出的提起來。
紀存禮用微不可覺的聲音說:“我不是。”
所以他沒說謊。
抿了抿嘴唇,路遙回了個:“哦。”
站在門口的兩人已經唇舌相觸,曖昧聲響在不大的空間中縈繞,傅斯凜低聲說:“你是我生日唯一想要的,也是最好的禮物,清清。”
不知道多久後,外套落地的聲音讓路遙頓時警覺。
等等!
這個走向
他心中默念:彆脫衣服彆脫衣服彆脫衣服
他隻是喜歡磕,但是絕對沒有偷窺的癖好!
不是,你們倆是□□主角嗎?告白不到十分鐘開始脫衣服?!
失去視線,所有聲音都在他的耳邊被無限放大,路遙隻希望傅斯凜頂端生長抑製側芽發育,在五分鐘內結束戰鬥。
他正在祈禱傅斯凜可以快速結束戰鬥,下一刻耳邊的聲音變得朦朧模糊。
他後知後覺,是紀存禮捂住了他的耳朵。
這是紀存禮在今天第二次捂住他的耳朵。
聲音變得淺淡,路遙想要尋找紀存禮,卻什麼都看不見。
好在他已經習慣了黑暗。
門在被推開的前一秒他還這樣想。
光線再一次照射在這片不大的空間,不清晰卻熟悉的聲音響起:“這兩個人跑哪去了,上個衛生間也能一下丟兩個人嗎?”
程盛推門而入,自顧自的開了燈。
包間頓時明亮。
接吻的傅斯凜和沈清無從遁形。
在沙發上的路遙和紀存禮也是。
商場最上層的高級ktv的走廊中傳來一聲破音的尖叫:“臥槽——————!”
五目相對。
路遙迅速的和紀存禮分開。
在程盛和同樣分開的傅斯凜和沈清震驚的目光中,路遙淡聲說:“好巧,你們也在。”
紀存禮麵帶微笑擺了擺手。
死一般的寂靜。
路遙表麵平靜,心中聲音直衝腦海,波浪線似的一片啊啊啊啊啊!
程盛忽然蹲了下去,背對著眾人捂住眼睛,小聲自言自語:“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這是什麼?再看一眼——”
她在眾人的目光中偷偷回頭,又迅速的轉回去:“靠靠靠靠靠靠。”
路遙:“”
傅斯凜比已經呆滯的沈清更快的清醒,他皺眉,問紀存禮:“你們一直在?”
不然呢?在你們告白的時候從門縫裡爬進來的?
路遙自覺閉嘴。
紀存禮從沙發上站起來,重新挽上淩亂襯衫袖口,勾唇:“是啊,打擾到你們告白了,真的抱歉。”
沈清滿臉通紅,唇上濕潤泛著光澤,“你他媽的在你不早說!”
路遙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風轉變嚇了一跳。
他還以為沈清是那種——被按在床上眼角通紅哭著求饒說快一點的人。
紀存禮:“我早說你就不尷尬了嗎?”
沈清:“”
傅斯凜微揚下頜睨了眼紀存禮,把沈清護在身後:“該聽的都聽見了,說什麼也沒用,你也聽到了吧,清清喜歡的不是你。”
路遙:“”
他就說世界沒了戀愛腦轉不了。
紀存禮扯著唇:“聽到了,你終於不需要再嫉妒我。”
他的話說得沒有起伏,聲音甚至有些輕。
路遙一下就想起了剛才傅斯凜啞著嗓子低聲說:“我好嫉妒他。”
草,這和把日記本攤開讀給所有人聽有什麼區彆。
第35章 第 35 章
路遙已經開始替傅斯凜尷尬了。
傅斯凜表情僵在臉上, 裂開。
ko。
沈清臉色爆紅,他抹了下濕潤的唇,磕磕巴巴警告紀存禮:“今天的事彆說出去!”
紀存禮:“說什麼?你向傅斯凜告白這件事嗎?”
雙殺。
路遙感歎,他早說過他師兄做事邏輯感十足, 不管是論文還是彆的都一針見血。
傅斯凜把要鑽到地下的沈清揪起來, 瞥向紀存禮:“你怎麼在這?和你的師弟?”
紀存禮:“朋友聚會。”
朋友兩個字重重砸在路遙的心上。
沈清抬頭, 誇張道:“我給你打了三個電話你都不來聽聽的生日聚會!甚至就在隔壁的房間!”
紀存禮提醒他:“如果我過去,你就不會向傅斯凜告白。”
沈清一愣,好久後才承認:“你說的對。”
“但是你們能夠在一起,我很開心。”紀存禮彎了眉眼:“遲到了十三年的祝福, 現在說還來得及嗎?”
沈清麵露感動,重重的點了頭,連傅斯凜也柔下了目光, 但是又很快想起來, 他打量路遙和紀存禮, 回想剛才兩個人的動作,聲音突然戲謔起來:“你們剛才在乾什麼?”
同時角落中傳來程盛的聲音:“你們在乾什麼你們在乾什麼你們剛才在乾什麼”
她說著蹲在地上用手捂住眼睛,從指縫中露出一到縫隙。
路遙:“你聽我解釋。”
程盛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路遙:“那不說了。”
程盛刷的站起來,目光鑒定:“我要聽!”
“我出來抽煙,師兄來找我, 東西掉了我們跪在沙發上去撿, 然後傅醫生和他男朋友就進來了。”
路遙斟酌, 對程盛說話要格外謹慎。
有次他對程盛說操作的書難讀,第二天程盛到處和彆人說他被草得腿軟需要人扶。
程盛質疑:“什麼東西掉了?”
路遙:“我的自尊。”
程盛:“嗯???”
她滿臉不相信, 奈何路遙的表情找不出半分破綻。
程盛狐疑的盯著他:“你說騙人是小狗。”
“騙人是小狗。”路遙一臉坦然。
另一邊的沈清聽見路遙說他是傅斯凜的男朋友, 耳後蔓延上一縷紅色。
程盛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傅斯凜和沈清吸引,根本不需要說什麼, 隻看一眼她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哦———”
剛才沒注意,才看見這還有一對真的!
過期糧頓時不香了,程盛果斷的轉移目標,躲在路遙身後隱晦的開飯。
鬼鬼祟祟像個神經病。
沈清很很快察覺到了程盛的目光,紅著耳朵說了幾句之後慌張的拉著傅斯凜離開。
路遙看著他拉著傅斯凜腳步虛浮的背影,自言自語:“他們剛才沒脫褲子吧?”
這走路姿勢怎麼像睡過了一樣。
紀存禮略帶笑意:“沒有。”
路遙心虛的收回目光:“原來是我的思想出問題了,我檢討。”
紀存禮垂眼看他:“那一定是他們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脫了褲子。”?
他的師兄真是該死的善解人意。
路遙的屍體暖暖的。
沈清和傅斯凜剛離開沒多久,穆子涵順著聲音找了過來,他撩著眉眼:“你們在這團建呢?”
小舅奇怪他們出去這麼久還沒回去,把他打發出來找人,結果就看見了站在走廊旁邊包間門口的三個人。
程盛看見來人是穆子涵大失所望,一副你不理解我的表情。
穆子涵:“又吃到了什麼?”
程盛張大了嘴,沒想到穆子涵竟然!!
她一改對失望的表情,親密的挎上穆子涵的胳膊拉著他邊走邊說:“我家子涵真是長大了,走走走姨姨我跟你說”
程盛離開後房內又隻剩下了路遙和紀存禮,指尖仿佛還殘留了某個男人握上來的溫度路遙沉默了一瞬,接著對紀存禮說:“你早就知道他們互相喜歡嗎?”
紀存禮:“嗯。”
他們兩個人互相十三年都沒發現,路遙好奇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紀存禮眼目清明,溫聲說:“如果喜歡一個人,就算嘴上不說,也會從眼睛中說出來。”
聲音落到耳邊,消散時帶著莫名旖旎。
路遙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心中某個地方似乎被觸動了下。
結果下一秒他聽見紀存禮說:“回國後傅斯凜和沈清時常單獨約我見麵,談論的話題總離不開對方。”
紀存禮無奈的笑笑:“身份證替我收好,彆弄丟了。”
是那張小醜牌。
難怪上次傅斯凜約他被他了當拒絕,原來是早有緣由。
異樣來得快去得更快,路遙低低跟著笑了聲:“知道了,”
紀存禮答好,兩人一起回到了包房,進門前紀存禮突然停了下來。
路遙回頭,看見紀存禮扶了下眼鏡:“說謊是小狗?”
“”
路遙移開目光,抿嘴,鬆開,“汪。”
狗怎麼了?他就喜歡當狗。
沒關紀存禮的表情,他頭也不抬推開門走了進去。
隻留下站在原地的紀存禮,鏡片後是少見的怔然。
輕飄飄的聲音,像是一隻小狗的爪子在他的的心臟上撓了撓。
包房裡的幾個人顯然已經換了遊戲,大屏幕中播放二次元著名虛擬人物蔥音未來的歌曲,幾個人圍成一圈坐在地上,中間攤開了幾本漫畫書,最外側的程盛正神秘兮兮的說什麼。
他還沒走進就聽見程盛隱約說:“你們不知道當時有多刺激,寫在某棠都要算n劈。”
程盛正繪聲繪色的說,說到某個地方時還意猶未儘般吸吸鼻子,見眾人神色突然變化,不滿的撇嘴:“吃飯也能走神,怪不得你們吃不到好的! ”
一道冷森森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我說我掉了東西,你跟他們說我在n/p”
程盛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裡,一點一點僵硬的轉身,仰頭。
沉默良久,非常狗腿的對路遙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小兔,你回來啦。”
路遙輕飄飄說:“我怕再不回來,你到處和彆人說我被做死了。”
“不是,你聽我說哎呀!”程盛一拍腦袋,生硬的轉移話題:“我想起來該給小美拿出來放放風了,她在我包裡都憋壞了!”
說著像是身後有瘟疫一樣火速溜到沙發角落裝模作樣翻起包。
路遙被她的動作搞得沒脾氣,屈腿坐在了程盛原先的位置,向內側挪了一點,給紀存禮留出位置。
紀存禮自然的坐在了路遙身邊。
“嘖。”江了了莫名咂嘴,惹路遙抬眼:“你也牙疼嗎?”
江了了:“不是,我是沒吃飽什麼叫也?你拔牙了?”
路遙想起來他還沒在群裡說過這件事,點了頭,“前幾天拔了一顆臼齒。”
說完他補了句:“是師兄的前男友給我拔的,他技術不錯。”
江了了驚得說不出話來,紀存禮沒有出口反駁,隻是笑了聲。
穆子涵拿出手機,遊戲音和他的聲音同時響起:“哪方麵的技術?”
“都說男人的事你彆管。”江了了合上嘴:“帶我一個。”
和麻將親嘴的程盛:“我在和小美培養感情。”
穆子涵:“那四等一。”
周景:“不打,補番。”
江洄:“骨折,打不了。”
宋之洲:“你是腿折了!不是手折了!”
穆子涵挨個掃過去,到路遙的時候停頓都沒有直接略了過去。
“?”
路遙:“上號。”
他今天就要讓穆子涵知道什麼叫做電競天才。
順便分散注意力。
手心中仿佛還殘留紀存禮的溫度,耳廓不合時宜染上了薄紅。
路遙暗暗把亂七八糟的思緒甩出去。
他承認紀存禮有點姿色,但和狼肆老師比起來不值一提!
正想著狼肆老師的非人美貌,身邊紀存禮說了句:“我不會。”
路遙回神,看見江洄把手機遞給紀存禮:“玩我的。”
“我沒玩過,會托你們後腿,算了,你們玩,我看著就好。”紀存禮沒接手機。
穆子涵言簡意賅:“拿老江的玩吧,在菜也不會有小路叔菜。”
路遙:“?”
脾氣上來擋也擋不住,路遙硬邦邦對紀存禮說:“你玩,我帶你。”
紀存禮聞言彎了眉梢,接過江洄的手機:“好。”
遊戲進入頁麵,穆子涵說了句:“叔還玩輔助你什麼時候選完的?”
嗬,都說不要小瞧電競天才。
路遙選完自己的英雄,準備告訴紀存禮這個遊戲怎麼玩,“五個位置,上中下路,上路戰士中路法師下路射手,你隨便選一個吧。”
他把穆子涵告訴他的原話告訴了紀存禮。
紀存禮問:“那還有一個呢?”
“是輔助,我在玩,跟著射手去下。”
一晚上的時間路遙已經把這個破爛遊戲研究的透澈,準備開始後讓穆子涵見識見識什麼叫高端玩家。
紀存禮選了個和輔助綁定的射手,倒計時後遊戲進入了緩衝頁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