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和他世界第一好的哥哥,隨著年齡的增長對他越來越冷淡。不,好像不隻是對他,而是除了學習,他對所有事都變得很冷淡。
他不愛玩玩具了,也不喜歡去遊樂場,每年聖誕節的約定,也爽約了。
但隻要他主動去找哥哥,哥哥還是會和他說話的,還會送他回家,左年覺得,自己還是不一樣的,隻要自己再努力點,就能知道聰明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為了追趕上對方,他很努力學習,還讓爸爸替他請了家教,小升初,他才勉強和段百歲一個學校。
到了學校他才發現,段百歲真的好受歡迎啊。比在幼兒園和小學的時候,還受歡迎。
左年不想段百歲和彆人好,於是他隻能比彆人更殷勤一些。他每天給段百歲做便當,給他送水,下雨給他帶傘,放學等他一起回家。
他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畢竟段百歲親口說過,跟他世界第一好,還說過會和他結婚。
已經初中的年紀,自然是懂得結婚的意義。左年很期盼,希望自己快點長大,希望自己變得更加優秀,希望段百歲能早點實現承諾。
他決定好了,初中,高中,大學,他都能追著段百歲走,他可以的。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段百歲選擇高中就出國留學,這是左年始料未及的。
如果出國的話,他真的沒辦法跟去。一來,他的英文很差,二來,左均和Asn 也根本不會放心他一個人出國念書生活,畢竟,他的情況是特殊的。
他看到段百歲申請到學校很開心,他也為他開心,哥哥是去追求夢想的,應該祝福他。
他做了娃娃,希望能保護哥哥。
段百歲走那天,他跟著爸爸去機場送了他,段百歲走得很瀟灑,都沒怎麼跟他說過話。
現在想來,他當時應當是覺得解脫了吧,能甩掉他這個跟屁蟲,所以解脫了吧。
原來結婚這個事,隻有他在期待,段百歲對他的冷淡,也不是因為長大了害羞,而是……真的不待見他。
原來,段百歲一直都在躲他,才會出國近八年。
原來,他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糟糕,不值得被任何人喜歡。
左年和疾步而來的人對視,他在段百歲的眼裡看到了慌亂。
“你……怎麼在這?”他聽到段百歲喉嚨發緊,聲音不似素日裡的平靜無波。
左年額頭上貼著退燒貼,雙眼燒得通紅看他。片刻後,左年笑得一如既往:“年年發燒了,今天就提前回來了。”
段百歲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麼,這時,和他一起回來的朋友走了過來,局促又不安同他打招呼:“那啥,嫂子,好,好久不見。”
左年朝他揮揮手:“你好。”
“嫂子,我才回國,沒來得及倒時差,腦子不清醒,有,有什麼冒犯的地方,你彆往心裡去啊。”男人結巴道歉,恨不得一口咬斷自己的舌頭。
左年扯了扯嘴角:“沒有呀,你怎麼這麼說?”
他扶著牆壁站起來:“我剛剛在找白雪,它跑得太快了,我沒抓住它,好像還崴了腳,它真是不聽話,我再上樓看看。”
段百歲想過去扶他,卻被他阻止道:“哥哥,你朋友來了,年年可以自己上去,沒關係的。”
段百歲抱著僥幸的心理想,左年或許並沒有聽到那些話。否則該哭鼻子了。他現在這種表現,是很正常,很平靜的……
待到人走遠,周緒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說:“我他媽這張臭嘴!你說,嫂子不會都聽到了吧?”
段百歲看著空曠的樓梯,道:“應該沒有。”
應該沒有,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不是,哥,人發燒呢,你不去看看?”周緒推了推他。
段百歲如夢初醒,這才大步往樓上去。
路過寶寶屋時,他推門看了看,白雪趴在貓爬架上,正在舔毛,左年沒在裡麵。
他又去開臥室門,左年正蜷在床上,被單蒙著腦袋。
段百歲坐到床邊,隔著被單拍了拍他的背,問:“什麼時候發的燒?”
左年沒回答。
段百歲想拉下他的被子,卻被他死死拽住,左年的聲音有些悶,鼻音很重:“哥哥,年年吃藥了,很困,能不能讓年年睡會兒?”
“那你也不能蒙頭睡,悶壞了怎麼辦?”
“不會的,年年即便是笨蛋,也是知道該怎麼呼吸的。”
段百歲鬆開了手,說:“那你先休息,吃飯我給你送上來。”
“嗯。”
下了樓,周緒正在抽煙。他看了眼樓上,問:“沒事吧?”
段百歲:“他才吃了藥,困了,想睡會兒。”
劉媽切了水果送出來,段百歲問:“左年是什麼時候發燒的?”
劉媽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左先生中午就回來了,自己買了藥和退燒貼,吃了就上樓了。”
段百歲鬆了口氣,吃了藥就好。
晚餐劉媽燉了山藥排骨湯,她說這是左年特意吩咐她去買的,燉來給段百歲養胃祛寒。
周緒道:“說真的,你老婆是真愛你啊,就你那平時冷若冰霜,又愛擺臭臉的德行,還出國走了七八年,換誰都把你忘了,也就他,從沒變過,一直等你,多癡情啊。”
段百歲有些得意:“很羨慕嗎?”
周緒“切”了一聲:“我羨慕什麼?我也不差,搞不好我初戀也念著我呢。”
“這話你自己信嗎?”段百歲不鹹不淡道。
周緒:“得,你快給你老婆送飯去吧,咱倆聊不下去了。”
段百歲沒再搭理他,端著碗上樓去找左年。
屋內沒開燈,隻有臥房門打開後,廊道的燈光泄了進來。
段百歲把小瓷碗放在床頭,左年還在睡。這會兒沒用被子蒙著頭,把臉露了出來。
退燒貼已經摘掉了,段百歲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感受不太準確,他又俯身,用自己的額頭貼著左年。
好像已經退燒了,額頭沒那麼燙,隻是出了一身的汗,鬢角和脖子,都黏黏糊糊的,臉也因為發燒的緣故,變得紅撲撲的。段百歲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又親了親他的臉。
左年終於醒了過來。眼尾發紅,帶著淚漬,很惹人憐。
“起來吃飯。”段百歲伸手抱他。
左年帶著審視的目光看他,看了許久,才端正坐好,乖乖喝湯。後腦勺的頭發因為睡太久,翻翹了幾縷,更增添了他的呆萌。
“哥哥,不吃嗎?”左年啞聲問。
“等你吃完,我就下去吃。”段百歲替他理了理頭發。
可是左年的頭發有它自己的想法,怎麼也按不下去,段百歲覺得好玩,一直搓磨著他那兩綹呆毛。
左年放下碗,溫熱的掌心貼著段百歲的肚子,說:“哥哥,胃痛,去吃飯吧。年年讓劉媽媽燉了湯,要趁熱喝,年年沒關係的,已經好很多了。”
這個時候,左年都還隻替他著想。段百歲心裡升起了更多憐愛,他問:“生病了怎麼不告訴我?”
左年垂著眼簾:“隻是感冒,哥哥,很忙。”
“感冒也可以告訴我。以後不用給羅助理打電話,可以直接打給我,什麼時候都可以。”段百歲作勢要低頭親他。
左年偏頭躲過,甕聲道:“會傳染,不親……”
段百歲笑了下,最後隻是親了親他的額頭和發頂。
看著他把湯喝完,想著人周緒還在樓下等著,段百歲又安撫了左年幾句,這才起身下樓。
周緒還沒開吃,正在玩手機。
瞧見段百歲下來,問:“嫂子好點了沒?”
段百歲:“退燒了,隻是沒什麼精神,明天還不舒服的話,我讓陸醫生來一趟。”
周緒“嗬”了一聲,用肩膀撞了撞段百歲,道:“你其實,還是挺喜歡他的吧?瞧你這樣兒,跟初中那是兩摸兩樣啊。”
段百歲為自己盛了一碗湯,而後看著周緒大方承認:“對,我喜歡他。”
晚餐過後,段百歲讓劉媽給周緒收拾一間客房出來。周緒才回來,今晚實在沒精力出去嗨,早早就困了,打著嗬欠回房休息。
段百歲安頓好周緒,迫不及待上了樓。
左年這回是醒著的,看樣子是才洗了澡出來,頭發還有點濕,睡衣也重新換了一套,粉藍色更加襯他白。
段百歲坐在他身邊,摸摸他的臉,關切道:“還在生病,怎麼能洗澡?”
左年低著腦袋:“年年,臭,要洗。”
“是嗎?我聞聞。”段百歲湊上去,用鼻尖嗅著左年的頭發,又趁機親了下他的脖子,評價道:“不臭,香的。”
左年覺得癢,縮著躲開他:“因為,洗了,才不臭。”
大抵是因為生病,他說話比平時更加溫吞,整個人也懨懨的,打不起精神。
段百歲心疼他,說:“我去洗澡,今晚我們早點睡。”
在段百歲看來,兩人每晚抱在一起睡,已經是理所應當的事。可等他洗完澡出來,左年卻沒有挪動位置,他抱著他的布娃娃,側身躺著,眼睛又快閉上了。
段百歲笑問:“今晚不和我睡嗎?”
左年沒睜眼:“嗯,年年,自己睡。”
段百歲笑僵在了臉上,欺身壓過去:“怎麼了?”
左年把臉往被窩裡藏了藏,說:“感冒,會傳染。”
又來了,下午也是這個理由不讓他親,左年像是在抗拒他的靠近。
段百歲想到了白天的事,問:“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左年反問:“聽到什麼?沒有啦,年年好困哦,哥哥不是說早點睡嗎?”
似乎又沒有問題。段百歲一時有點看不透他。
不想繼續僵持,段百歲熄燈回了自己的位置。他這才發現,這張床真的很大。兩人各自睡,他都碰不到左年的手臂。
段百歲有點不習慣。他望著黑壓壓的天花板發了會兒呆,實在是無法入睡,他趁黑摸了過去。這次是他鑽進了左年的被窩,從背後抱住了他,低聲道:“傳染就傳染吧,一個小感冒而已。”
第二日段百歲醒時,左年已經起床了。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賴在他懷裡同他纏綿,而是利落穿好衣服,跟他道早安。
段百歲有些懵。
左年今天繼續休假,沒有去店裡的打算。他送著段百歲出門,還是像往常一樣替他係領帶,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
周緒在一旁起哄:“喲,秀恩愛啊?”
左年笑笑不接話。
隻有段百歲知道,左年從昨天開始就變得不一樣了。哪裡不一樣呢?
早上開完早會出來,段言問段百歲:“小緒是不是在你那?”
段百歲點頭:“是的,不過一大早他就搬去酒店了,說是他母親昨晚給他打錢了。”
“嘿,他這小子,給他爸急壞了,這個年紀還搞離家出走,真是像沒長大。你周叔叔說他十有八九會來找你,還真是。”段言無奈笑笑,“他最近在A市,你就多照應著他一點,有空也勸勸他,彆總和他爸過不去,他爸昨天血壓都飆到一百八了,說早晚被他氣死。”
段百歲點頭應:“好。”
下午段百歲正在看企劃案,家裡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段百歲眼皮突突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接通後,劉媽焦急的聲音傳來:“小少爺,不好了,左先生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直在哭,哭得好大聲,我敲門他也不開,很像很難受,還一直叫你名字。”
段百歲猛然站起身,問:“他今天……感冒有好點嗎?”
“我看他上午都挺正常的,就是臉很紅,我問他是不是在發燒,他說沒有,吃過午飯他就回房了,沒一會兒就開始哭。”
段百歲隱隱猜測,左年或許是發情期到了。
他趕緊讓羅寅備車,匆匆往家裡趕。
如他所料,他剛走到樓梯口,就聞到一股甜膩的求歡信息素。
段百歲問劉媽:“有備用鑰匙嗎?”
“剛剛找到,在這。”劉媽把鑰匙遞給他,又問:“需要叫陸醫生來一趟嗎?”
段百歲果斷拒絕:“不用。”
他用備用鑰匙打開門,青提軟糖的香味撲麵而來,作為Alpha的他,很快就被調動起了高漲的情緒。他感覺得出來,他和左年的契合度變高了。
臥室的大床上沒有人,有細碎的哭聲從浴室傳來。
段百歲放輕腳步走過去,浴室門未關嚴實,留著一絲縫隙。
段百歲能清晰看到,左年躺在浴缸裡,渾身泛著粉,被發情期帶來的躁動折磨得痛哭流涕。
他手裡拿著之前買的小玩具,不知道該往哪裡用,小粉棒在他手裡震動,他磨著腿,哭唧唧道:“怎麼捅嘛,到底怎麼捅嘛?嗚嗚嗚……”
他明明是知道自己發情期要來的,可他一點也沒有向段百歲透露,他寧願借助這些小玩具,也不肯給他打電話。
段百歲有點生氣,握在門把上的手越收越緊,最後怒急反笑。
他試著釋放了一點信息素,左年果然被勾引了出來。
Omega 抖著腿,拉開了浴室門,一頭栽進了他懷裡,渾身發抖,好不可憐。
生理上的折磨讓他失去了理智,他踮著腳,把鼻子努力往段百歲脖子上湊,卻被後者掐住了下頜不準他動。
左年開始簌簌掉眼淚,喃喃道:“給我。”
“給你什麼?”段百歲似笑非笑,“現在想起來你有Alpha了?”, ,